正文 出洞
第二章出洞
清晨的阳光慵懒的从破车门洒进来，透过黝黑的报纸，刺进少年的眼睛里。
少年把头伸出报纸，望着破旧的车门，平日里温暖的阳光如此的刺眼，就好像在无情的嘲笑他昨晚的懦弱。少年眼神空洞，他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归于平静了。
昨晚羞辱他的那头巨兽也回巢了，它肯定是带着满腹的人类残肢回到自己的巢穴再次等待夜晚的到来。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现状，白天城中的人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有阶级，有生活。但是在漆黑的夜晚，人类的本性就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每当自己家门口出现巨兽的时候，他们会随手抓住自己身边的人，那人或许是夜晚没有来得及回家的陌生人，也许会是相识好久的老友，又或者是自己的妻子女儿或者丈夫。
这个城中不存在信任与情亲，谁能先把谁推出门外，谁就是赢家。
赢家，才是这个城市的主体。
有能力保护自己亲人的属于这个城中最顶尖的存在，也许会有不少人因为良心上的煎熬试着把自己的亲人送到顶尖强者的门前，但是那紧闭的大门彻底打消了他们最后的期许，随后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慢慢漠视，慢慢沉沦。
这很讽刺，但却现实，因为这是一座死城。城中巨兽的数量不多，但是每个都是四五米高大，当两头凶兽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碾压所有的障碍物。人类在这种绝望无力的情况下，不是没有反击，但是在发现对人类躯体无往不利的火药根本毫无用处的时候，他们放弃了，因为火药已打完，锐器穿不透，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电电不死的时候。
他们放弃了，反正人类够多，运气好的话够他们猎食几十年的，说不定我自己还可以老死在自己的床上。巨兽的捕食没有固定时间，它们好像在不停的进化，有的时候需要十天半个月，有的时候需要几个月，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一年。
少年就是在巨兽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出生的，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的一个夜晚一个女人把自己放在下水道里面就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他永远记那天的景象，那个女人把手指搁在自己的唇上，对他轻轻的“嘘”了一声。他不知道她那是什么表情，在很多年后少年从报纸上看到一个词叫“温柔”。也许那就是温柔吧，他不确定，因为从那一夜之后，城中的人脸上都再没有过那种表情。
少年就这样过了十年，他经历过十几次巨兽的猎食，从一开始的小汽车般大小，进化到现在的楼房般大小。少年每晚都会趴在下水道口看着。他每次都没有错过，他亲眼见证他们的成长。
直至昨晚，巨兽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视他，好像他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他长大了。
少年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他是无意识的一天一天的想方设法的活。只有这一个目的。直到一年前的一天，他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我不能杀了它们？”少年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一直以来的思维就是“活着，就很厉害。”他有这个想法的当天，巨兽猎食，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只看一眼他们的体型，他在盯着他们看。
盯着巨兽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鳞甲看。最近这一年巨兽猎食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体型不再变大，有时候隔一天它们就会出动。
少年看了十几次巨兽捕食，有一小半是聚集在这最近一年发生的！
少年感觉他好像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感觉这是他的“直觉。”好像是叫直觉，他是在书上看的，他没有朋友，没和人讲过话，他只会自言自语，他的东西都是凭借年幼时的记忆一点点从书上学来的，但是那记忆太少，只够他学习普通的文字，笔画多一点的他就不会了。
少年掀开报纸，起身伸个懒腰，瘦弱的身体发出“噼啪”的声响，好像快要散架。其实他并不累，因为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他拿起地上的黑硬馒头，因为昨晚砸巨兽反弹的挺远的，倒没有沾到太多的唾液。少年张嘴就咬，一口，一口，一口。
他吃的好像有点多了，这原本是他两天的口粮，但是他现在竟然全吃完了！但是他好像一点不珍惜眼前的口粮，好像吃完了还会接着有的平淡表情。
这虽然不是他最奢侈的一顿饭，但却是在手头没有任何余粮的情况下吃的最奢侈的一顿饭。之前他在一个房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里曾找到一锅的食物，满满的一锅，甚至冒着热气。也许是先前的主人还准备晚餐，但没想到自己成了锅内的食物，被巨兽一口吞下。
少年发现之后，欣喜若狂，一次连汤都喝完了。他不是不能吃，是食物太少，如果有，在不变质的情况下他一顿可以吃下他眼前所有的食物，这是人类对饥饿不可抗拒的本性。
但是他今天好像吃的好像确实有些多了，那一锅熟食不能保存，但是这个馒头却是能吃很久的啊！
少年啃完馒头，在一下一下活动自己的筋骨，每一处，每一块肌肉，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每一处可折叠的地方都折叠到一个平面上，就像前世专门练柔韧的那种人，以触目惊心的角度折叠着。
这是他最好的娱乐方式，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朋友，只能和自己玩，每天都玩，玩着玩着他发现自己的基本上每一处关节都可以折叠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玩的这个可以让他更加的灵活，所以他乐此不疲。今天他不像之前每天做的那样，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的折叠自己的各个关节。
因为，他今晚要跑很快。等阳光彻底隐没的时候，他在下水道里待了一会，今晚好像它们不猎食。
少年扣住车门玻璃上的那个洞，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扯“哗啦”一声，车门玻璃整个掉了下来。
少年躲过掉下的碎玻璃，从车门中间爬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月光在无声的照耀着大地。少年望了望前方不远的那栋建筑，那里面就有一头巨兽，而且羞辱过自己。
但是，他今晚就是要进到那栋建筑里！！少年在其他夜晚也是出来过的，他已经摸清楚了巨兽的习性，白天的巨兽不一定是在睡觉，但是晚上不出来猎食的巨兽，一定是在睡觉。
这也是他晚上敢出来的原因。少年迈步往那栋建筑走去，他不怕被发现，因为附近的人类，只有他。而且即使有，也不会在意，这肯定又是一个活够了，活烦了，活累的人，亦或者被恐惧给压的崩溃了。
在少年的前方，再有一步就踏进那栋建筑了，他也清楚，巨兽在有人类进入到以它为中心十米范围内的时候它就会醒来，随便打发一下，而随便打发的方式就是用尾巴把你摔在墙上，有意的弄碎你的四肢，让你慢慢爬，留下一地的血迹，等到它们醒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死，好，一口吞下。
死了？漫步一脚踩成肉泥。
诸如此类，种种方式，显示着它们的残暴天性和狡猾智慧的一面。
当一个四肢尽碎的人爬在街道上的时候，着力的脸早已面目全非，也许自己爬了好一会自己的脚还留在原地，因为只有肉连着，瘫软至极，拉的长长的。
这时城中的人们只是轻扫一眼，管他是谁呢，越少越好，说不定巨兽们不怎么饿在家门口吃饱了立刻就回去了呢，所以有甚者故意在这些“蠕动”的肉块前摆点可以阻挡的东西，谁还怕他那怨恨的眼神。
城中最令人恐惧的只有那些铜锅般的大眼，人类的眼神最怨恨的也只是那么回事了。谁叫你倒霉被巨兽往墙上摔呢，老实在原地待着说不定还能用，要是正好爬到谁家门口那不把你这团肉给骂惨了啊。
少年亲眼见过城中的人用东西把一个四肢尽断的人用铁棍插在地上不让他爬。他记得那个人生生的用后脑磕地蹦的老高，一下把拿铁棍的那人手臂撕下一大块肉大嚼特嚼，眼珠都快迸出眼眶，凶狠的盯着他。
而那人只是平静的把自己的伤口用布乱绕了一下，又看着他把自己的肉吃完咽下以后用熟练的手法把他断了的四肢叠在一起，钉在地上。
那时候的少年就知道，能在这个城里活下来，不管是使用什么手段，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讨厌这种感觉，他从书上看过，这叫“无情”他很确信。和书上一摸一样。少年在门口不断的活动跳跃，门口还有一个“蠕动”的人，这应该是夜晚早地方躲藏偏偏躲进了这栋建筑的又一个可怜的流浪汉。
少年望着他，他望着少年。毫无表情，流浪汉知道他要死了，他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自己的舌头，他想死前吃顿肉，哪怕是生的，哪怕是自己的。
少年看出了他的迫切，他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对他说：“我从书上看过，人的味觉在舌头上，如果你把舌头咬断了，你什么都吃不到，就像在嚼土，要不然我帮你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流浪汉诧异的望着少年，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少年要帮自己。少年说：“我还要进去，你快做决定，手还是脚。”
流浪汉勃然间泪留满面，他哪都不想吃！虽然他刚才在咬自己的舌头，未必没有咬舌自尽的念头。
他在临死的一刻还是在坚持着自己那份可怜的坚强，在这个世界，你不表现的残忍自虐一点，你迟早会被别人绑在别人家门口等着巨兽来一口吞下。
没人愿意体验那种感觉，自杀都不可以，只能屈辱且有目地性的的活着。少年看着眼前的流浪汉：“你还有第二个选择，我帮你移到对面的建筑物里。生或死，看你运气。”
流浪汉把自己的头埋在土里，不见动静，少年这次好像也不急，静静的站着。
半晌，流浪汉抬起头，“如果我不死，你不死，再见，我是你的。”少年没有说话，抱起他就走，直至对面，放下他。少年向他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强，能活的话，就活着把，谁知道这天，会不会变呢？”少年转头就走，对于这个人，他有点惊诧。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手脚都断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且在自己被别人蛮横抱起的情况下还能面无表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即使是误打误撞的进去之后可以有勇气用嘴在巨兽身上生啃下一块肉。要知道，巨兽的肉不是那么好啃的，你得有一口的好牙！
人在面对那种巨兽的时候，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勇气才能不再顷刻间崩溃，还能张开自己的嘴对着巨兽一口咬下去。
刚才少年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明明瞥见流浪汉的嘴里含着一些鳞甲，不大，应该是巨兽脖颈处的鳞甲，流浪汉可以在被巨兽拖拽至嘴边的情况下反咬一口，生撕下一块肉，少年没有见过这样敢直面面对巨兽的人类。
这个流浪汉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是这城中独一份的野性了吧。“这个人倒是挺有性格的啊。”少年不再想其他的，毕竟他自己都是在挣扎中求生存，更没有那个实力去欣赏或者可怜某个人了。
今晚要做的事，或者就是他此生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此刻，已经没有其他人或者事可以影响到他。
少年仰起头，望着今晚如水的夜色，轻柔地月光在为他践行，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今生十几载，你一事无成。”
少年耳朵脸色不断的在变化，似留恋，似厌烦，似颓废。种种情绪变化出现在他脸上，少年痛苦不堪。
最后，少年仰头，似乎是在最后的看着这个世界，这个让他深恨不爱却留恋的世界，少年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这个操蛋的世界。”
少年走回刚才的位置，四处寻望了一下，走到一处台阶前，用力抓住一块钢板，从地上抽了出来。
这些块状的钢铁的碎片，好像经常受到摩擦。可能是巨兽经常在出来的时候正好踏在这个块板上，巨兽的脚一发力就相当于常人用打磨机打磨好一段时间。现在它被杵进地里去，反而没有受到太大的腐蚀，而且成一个直线型由厚到薄，锋利异常。
少年经常可以看见这种板块，因为巨兽在发力的时候，总是找一个坚硬的地方，否则松软的地方根本不够它们借力。
巨兽就是用这种压制性的破坏力把人类的自尊，自强，人格等等一切可以把人类与野兽区别开来的情绪揉虐的一文不值，在这个时候，如何活下来，成了最大的问题。
少年看着眼前的钢板，想象着人类的身躯是否能像这块钢板一样承受多次的踏击而仅仅是变形却不是变成雨后的稀泥。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摧毁的不仅是人类的躯体，还有灵魂。少年用指尖试了一薄口处，一道血印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少年用舌头舔去，砸吧了一下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鲜血是咸的，就像他上次吃的一种白色的颗粒状物体似的。
他记得那种东西好像叫“盐”。
扭了扭脖子，少年把手中的钢板交与右手，用头往里面探了探，里面漆黑一片。
但是少年知道那头巨兽在什么位置，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发现那头巨兽总是盘踞在这栋建筑物的西北角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尽快的跑到那个西北角。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的脚下！不再犹豫，少年微微伏身，进入了那栋建筑物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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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慵懒的从破车门洒进来，透过黝黑的报纸，刺进少年的眼睛里。
少年把头伸出报纸，望着破旧的车门，平日里温暖的阳光如此的刺眼，就好像在无情的嘲笑他昨晚的懦弱。少年眼神空洞，他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归于平静了。
昨晚羞辱他的那头巨兽也回巢了，它肯定是带着满腹的人类残肢回到自己的巢穴再次等待夜晚的到来。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现状，白天城中的人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有阶级，有生活。但是在漆黑的夜晚，人类的本性就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每当自己家门口出现巨兽的时候，他们会随手抓住自己身边的人，那人或许是夜晚没有来得及回家的陌生人，也许会是相识好久的老友，又或者是自己的妻子女儿或者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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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讽刺，但却现实，因为这是一座死城。城中巨兽的数量不多，但是每个都是四五米高大，当两头凶兽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碾压所有的障碍物。人类在这种绝望无力的情况下，不是没有反击，但是在发现对人类躯体无往不利的火药根本毫无用处的时候，他们放弃了，因为火药已打完，锐器穿不透，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电电不死的时候。
他们放弃了，反正人类够多，运气好的话够他们猎食几十年的，说不定我自己还可以老死在自己的床上。巨兽的捕食没有固定时间，它们好像在不停的进化，有的时候需要十天半个月，有的时候需要几个月，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一年。
少年就是在巨兽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出生的，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的一个夜晚一个女人把自己放在下水道里面就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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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这样过了十年，他经历过十几次巨兽的猎食，从一开始的小汽车般大小，进化到现在的楼房般大小。少年每晚都会趴在下水道口看着。他每次都没有错过，他亲眼见证他们的成长。
直至昨晚，巨兽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视他，好像他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他长大了。
少年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他是无意识的一天一天的想方设法的活。只有这一个目的。直到一年前的一天，他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我不能杀了它们？”少年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一直以来的思维就是“活着，就很厉害。”他有这个想法的当天，巨兽猎食，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只看一眼他们的体型，他在盯着他们看。
盯着巨兽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鳞甲看。最近这一年巨兽猎食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体型不再变大，有时候隔一天它们就会出动。
少年看了十几次巨兽捕食，有一小半是聚集在这最近一年发生的！
少年感觉他好像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感觉这是他的“直觉。”好像是叫直觉，他是在书上看的，他没有朋友，没和人讲过话，他只会自言自语，他的东西都是凭借年幼时的记忆一点点从书上学来的，但是那记忆太少，只够他学习普通的文字，笔画多一点的他就不会了。
少年掀开报纸，起身伸个懒腰，瘦弱的身体发出“噼啪”的声响，好像快要散架。其实他并不累，因为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他拿起地上的黑硬馒头，因为昨晚砸巨兽反弹的挺远的，倒没有沾到太多的唾液。少年张嘴就咬，一口，一口，一口。
他吃的好像有点多了，这原本是他两天的口粮，但是他现在竟然全吃完了！但是他好像一点不珍惜眼前的口粮，好像吃完了还会接着有的平淡表情。
这虽然不是他最奢侈的一顿饭，但却是在手头没有任何余粮的情况下吃的最奢侈的一顿饭。之前他在一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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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发现之后，欣喜若狂，一次连汤都喝完了。他不是不能吃，是食物太少，如果有，在不变质的情况下他一顿可以吃下他眼前所有的食物，这是人类对饥饿不可抗拒的本性。
但是他今天好像吃的好像确实有些多了，那一锅熟食不能保存，但是这个馒头却是能吃很久的啊！
少年啃完馒头，在一下一下活动自己的筋骨，每一处，每一块肌肉，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每一处可折叠的地方都折叠到一个平面上，就像前世专门练柔韧的那种人，以触目惊心的角度折叠着。
这是他最好的娱乐方式，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朋友，只能和自己玩，每天都玩，玩着玩着他发现自己的基本上每一处关节都可以折叠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玩的这个可以让他更加的灵活，所以他乐此不疲。今天他不像之前每天做的那样，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的折叠自己的各个关节。
因为，他今晚要跑很快。等阳光彻底隐没的时候，他在下水道里待了一会，今晚好像它们不猎食。
少年扣住车门玻璃上的那个洞，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扯“哗啦”一声，车门玻璃整个掉了下来。
少年躲过掉下的碎玻璃，从车门中间爬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月光在无声的照耀着大地。少年望了望前方不远的那栋建筑，那里面就有一头巨兽，而且羞辱过自己。
但是，他今晚就是要进到那栋建筑里！！少年在其他夜晚也是出来过的，他已经摸清楚了巨兽的习性，白天的巨兽不一定是在睡觉，但是晚上不出来猎食的巨兽，一定是在睡觉。
这也是他晚上敢出来的原因。少年迈步往那栋建筑走去，他不怕被发现，因为附近的人类，只有他。而且即使有，也不会在意，这肯定又是一个活够了，活烦了，活累的人，亦或者被恐惧给压的崩溃了。
在少年的前方，再有一步就踏进那栋建筑了，他也清楚，巨兽在有人类进入到以它为中心十米范围内的时候它就会醒来，随便打发一下，而随便打发的方式就是用尾巴把你摔在墙上，有意的弄碎你的四肢，让你慢慢爬，留下一地的血迹，等到它们醒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死，好，一口吞下。
死了？漫步一脚踩成肉泥。
诸如此类，种种方式，显示着它们的残暴天性和狡猾智慧的一面。
当一个四肢尽碎的人爬在街道上的时候，着力的脸早已面目全非，也许自己爬了好一会自己的脚还留在原地，因为只有肉连着，瘫软至极，拉的长长的。
这时城中的人们只是轻扫一眼，管他是谁呢，越少越好，说不定巨兽们不怎么饿在家门口吃饱了立刻就回去了呢，所以有甚者故意在这些“蠕动”的肉块前摆点可以阻挡的东西，谁还怕他那怨恨的眼神。
城中最令人恐惧的只有那些铜锅般的大眼，人类的眼神最怨恨的也只是那么回事了。谁叫你倒霉被巨兽往墙上摔呢，老实在原地待着说不定还能用，要是正好爬到谁家门口那不把你这团肉给骂惨了啊。
少年亲眼见过城中的人用东西把一个四肢尽断的人用铁棍插在地上不让他爬。他记得那个人生生的用后脑磕地蹦的老高，一下把拿铁棍的那人手臂撕下一大块肉大嚼特嚼，眼珠都快迸出眼眶，凶狠的盯着他。
而那人只是平静的把自己的伤口用布乱绕了一下，又看着他把自己的肉吃完咽下以后用熟练的手法把他断了的四肢叠在一起，钉在地上。
那时候的少年就知道，能在这个城里活下来，不管是使用什么手段，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讨厌这种感觉，他从书上看过，这叫“无情”他很确信。和书上一摸一样。少年在门口不断的活动跳跃，门口还有一个“蠕动”的人，这应该是夜晚早地方躲藏偏偏躲进了这栋建筑的又一个可怜的流浪汉。
少年望着他，他望着少年。毫无表情，流浪汉知道他要死了，他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自己的舌头，他想死前吃顿肉，哪怕是生的，哪怕是自己的。
少年看出了他的迫切，他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对他说：“我从书上看过，人的味觉在舌头上，如果你把舌头咬断了，你什么都吃不到，就像在嚼土，要不然我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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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勃然间泪留满面，他哪都不想吃！虽然他刚才在咬自己的舌头，未必没有咬舌自尽的念头。
他在临死的一刻还是在坚持着自己那份可怜的坚强，在这个世界，你不表现的残忍自虐一点，你迟早会被别人绑在别人家门口等着巨兽来一口吞下。
没人愿意体验那种感觉，自杀都不可以，只能屈辱且有目地性的的活着。少年看着眼前的流浪汉：“你还有第二个选择，我帮你移到对面的建筑物里。生或死，看你运气。”
流浪汉把自己的头埋在土里，不见动静，少年这次好像也不急，静静的站着。
半晌，流浪汉抬起头，“如果我不死，你不死，再见，我是你的。”少年没有说话，抱起他就走，直至对面，放下他。少年向他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强，能活的话，就活着把，谁知道这天，会不会变呢？”少年转头就走，对于这个人，他有点惊诧。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手脚都断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且在自己被别人蛮横抱起的情况下还能面无表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即使是误打误撞的进去之后可以有勇气用嘴在巨兽身上生啃下一块肉。要知道，巨兽的肉不是那么好啃的，你得有一口的好牙！
人在面对那种巨兽的时候，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勇气才能不再顷刻间崩溃，还能张开自己的嘴对着巨兽一口咬下去。
刚才少年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明明瞥见流浪汉的嘴里含着一些鳞甲，不大，应该是巨兽脖颈处的鳞甲，流浪汉可以在被巨兽拖拽至嘴边的情况下反咬一口，生撕下一块肉，少年没有见过这样敢直面面对巨兽的人类。
这个流浪汉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是这城中独一份的野性了吧。“这个人倒是挺有性格的啊。”少年不再想其他的，毕竟他自己都是在挣扎中求生存，更没有那个实力去欣赏或者可怜某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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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已经没有其他人或者事可以影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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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少年仰头，似乎是在最后的看着这个世界，这个让他深恨不爱却留恋的世界，少年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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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就是用这种压制性的破坏力把人类的自尊，自强，人格等等一切可以把人类与野兽区别开来的情绪揉虐的一文不值，在这个时候，如何活下来，成了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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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了扭脖子，少年把手中的钢板交与右手，用头往里面探了探，里面漆黑一片。
但是少年知道那头巨兽在什么位置，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发现那头巨兽总是盘踞在这栋建筑物的西北角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尽快的跑到那个西北角。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的脚下！不再犹豫，少年微微伏身，进入了那栋建筑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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