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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柳山

  “知县大人,夫人,小民愿招。 此事说来话长,早在前朝末战乱之时,就有人陆续来此,搭舍建屋,安居下来。渐渐的,以孙氏一族的子孙为多,也就有了孙家村之名”孙有禄被逼无奈,只有招认,一旦官府插手孙家村的事,不消几日就能查出来,与其等查出来,他还不如全部招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苏清沅骂他的几句话,说到了他痛处,身为读人,他明知有些事是错误的,是犯法的,他都没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个无辜女子被逼嫁给了自己的族亲们,他替她们可惜,替她们感到不公,是,孙家村是缺女人,很多孙家村的男子都娶不到媳妇,但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就这么纵容拐卖女子之风。

  “继续说。”廖主簿不在,孟知县就让孟沔记录孙有禄的口供。

  孟沔打着哈欠,垂着头一字一句记着。

  “禄儿,你不能说啊。不能啊。”孙有禄的娘哀嚎。

  苏清沅就笑着反问,“大娘,你也有自己的女儿,若你的女儿被人拐走,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并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你会怎样。”苏清沅眼里的笑,已经很冷。村里愚妇,只知自己的儿子娶不到媳妇,无法为家里传宗接代,可曾考虑到那些丢失了女儿的人家,他们是怎样的痛苦。

  孙有禄的娘瞪大了眼,“夫人,您不能这样啊,我的女儿还小。”她以为苏清沅要卖她的小女儿,吓得抱紧了自己身边的小女儿。

  “噢大娘,你的女儿是人,那别人家的女儿就是活该吗!”苏清沅冷喝,吓得孙有禄的娘惊惧万分。

  孙有禄是个读人,自然懂得苏清沅所说的,他惭愧道,“夫人您所言极是,是小民等愚昧无知,做了那么多错事。”

  “对了,你们为何躲起来?”苏清沅好奇道。

  孟知县皱眉。

  孟沔正在记录的狼毫也在此时顿了下。

  孙有禄据实道,“我等接到消息,说是有大批黑衣蒙面人闯入我们孙家村,见人就杀,族长就让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批黑衣蒙面人,孙有禄一说这些,苏清沅和孟沔就心知肚明,应该是唐传所带来的那些平江侯府的人,苏清沅与孟沔对望,二人都惊奇,都到这会儿了,怎么那些个黑衣蒙面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尤其是苏清沅,还是了解唐传那个狗奴才的,虽说孙家村不小,山地连绵,但以唐传的本事,不至于什么都没找到吧。

  好,即便没遇到她,总应该遇到孟知县和他带来的一干浔阳县的衙差吧。

  苏清沅纳闷,整个浔阳县的衙差出动,挨家挨户,挨个山头地找村民,不止村民没找到,唐传等那些个黑衣蒙面人也都失踪了,村民找不到是因为这些个孙家村村民一直生活在这里,地形熟悉,躲起来也容易,但唐传那些个黑衣蒙面人从临安府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奇怪。

  “孙家村的族长为何人?”孟知县问道。

  张虎忙翻开民籍册子,指着上面道,“是一个叫孙老爹的人。”

  孙有禄见孟知县来,还让人带了孙家村所在的民籍册子,心里愈发没底,这个孟知县到底对孙家村知道多少,还有这个官府的民籍册子又记录了多少。

  “孙老爹,年逾四旬,孙家村人氏,娶妻无名氏,生有二子一女,女早夭,长子孙有文,二子孙有武。早年以贩卖药草为生,日子拮据,三餐不继,八年前忽然有一日天降横财,之后不久接任孙家村一族之长,并为村中男子广纳妻室,也接受了大批外乡人于孙家村定居,一时间孙家村人丁兴旺,村户大涨”张虎详细地将民籍册子上有关孙老爹的事读了出来,孙有禄听得惊恐,孙有禄的娘已经吓得不敢说话,跪在一旁的十几个孙家村百姓也都惶恐不安,想不到官府已经早早地调查过他们了,甚至连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也在官府的民籍册子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孙有禄毕竟读过几年,也算见过一点世面,如他们这等住得这么偏远的村民,官府向来都是对他们不管也不顾,即便要登册入民籍,也最多是记个名字,哪会那么详细。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个孟知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暗中派人进了孙家村,并调查了孙家村所有人的底细。

  张虎读完册子上的记载之后,苏清沅恍然大悟,“那些个入住孙家村的外乡人,就是摩尼教的弟子吧。”怪不得一身村民装扮出现在樟树林。

  摩尼教,那个传说中杀人嗜血的邪教,孙有禄等十几个村民皆吓得脸色一白,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平日里与他们一起生活在孙家村的村民,竟然是邪教的人。

  “草民不知道。”孙有禄惴惴不安,“草民只知族长说有位暗使大人于我们孙家村有恩,是护我孙家村百姓的神明。还要我们别外传,免得坏了暗使大人的修行。”

  这等机密的事,孙家村的族长孙老爹确实不会告诉孙有禄等村民,但孙家村八年前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外乡人,还娶了孙家村的女子,并入赘孙家村,这事孙有禄是知道的,他这么一想,额上冷汗直冒,很多平日里觉得古怪的事也都一下子理清了。

  孙有禄不敢想,因为此事连知县夫人都想到了,那么孟大人

  下一刻,有衙差扑上来。

  “姐夫!”孙有禄惊呼。

  但已经来不及,衙差已经紧紧按住了十几个村民中的一个男子。

  “今日落在孟大人手中,我心服口服。”被孙有禄称作姐夫的男子,正是八年前逃到孙家村,并娶了孙有禄姐姐的摩尼教弟子之一柳山。

  “大人,看来你瞒了妾身不少事。”孟知县今日有备而来,是在苏清沅的意料之外,而且这些事,孟知县从未跟她提过,但她绝不会认为是因为她和孟沔上次误入孙家村才会使孟知县对孙家村起疑,要知道查清一个村子,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或许她和孟沔误入孙家村,误闯樟树林,最多是让孟知县确认这个孙家村可疑。

  唉,一个小小的山村,也有那么多秘密,孟沔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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