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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出事了

  太后一想到这个,头就更痛了。就如同这一次,她虽然也为那个所谓韩地的大夫能治好萧皇而心里欢喜,但是这个大夫若是魏贵妃举荐的,那就不能让太后放心了。说她争强好胜也好,疑心太重也罢,她实在不能放心让魏贵妃的人给萧皇治病。所以找寻良医未果,又在听到砺王妃找到了神医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宣她进宫了。

  若是这位大夫医术更加高明,她自然会将魏贵妃那边的人除去,若是不敌,她也好找借口发作了砺王妃,一惩罚上次她不敬之举,二来也好自己再给宇儿挑选一个合适的正妃。

  所以这个大夫绝对不能让魏贵妃笼络过去,否则她白白费了她这一番算计。

  “去,叫她进来。”太后揉了揉额头,挥手让宫女出去叫人。她原本只是想让砺王妃在外面烈日下站上几个时辰,出了自己心中那口郁气。毕竟上次卢青青的事情,那两个暗卫的事情,她吃了个闷亏,这口气一直憋着没地方撒。但若是跟魏贵妃的事情比起来,太后就完全把这茬给丢到脑后了。

  宫女应声出去。

  站在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有些惆怅的看着揉着额头的太后。她再三提醒太后,这个砺王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太后偏偏要用这种摆不上台面的手段来争这口气,这可好,反而又把自己气着了。早些让砺王妃进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王妃,太后娘娘已经醒来了,请您跟我进去吧。”宫女满面笑容的走到裴意面前,邀功似的说道,“王妃跟太后娘娘真是有缘分,这不,太后刚睡醒,王妃就来了。也免得王妃在宫外再等候。”知道太后留着这砺王妃还有用,宫女也恭敬了不少。

  裴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提步跟着她朝殿内走去。

  对太后极其孝顺,寿康宫的位置不仅极好,连殿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精致而奢华的。

  正殿的地步由奢华的金砖铺设而成,表面细腻平滑,散发出一层盈盈似水的波光。似乎被金砖的光芒所摄,汶大夫有些晕眩的的闭了闭眼睛,又低头跟着裴意往殿内走去。

  萧皇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当年能够荣登大宝,太后功不可没。太后当年虽然是正宫皇后,但是并不得宠,大半辈子都被一个七品官之女出身的贵妃压了一头。甚至当年先帝还差点改立那位贵妃仅八岁的儿子为太子。太后忍无可忍,使计毒杀了绮贵妃,又手段凌厉的把他的儿子远远的打发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故而,萧皇太子的地位才得以保住,母子二人在困境中一路扶持,感情深厚,萧皇对自己的母亲言听计从,只要太后说的,莫不放在心上细细考虑。唯一,不,应该说唯二的母子之间的争持就跟魏贵妃有关。太后经历的先皇废太子一事之后就变得对出生看得极重,对长相太过貌美的女子也没有丝毫的好感,而魏贵妃正是两者皆有。也因此即使魏贵妃育有两子一女,太后也不愿意松口让萧皇立她为后,甚至从未个过魏贵妃好脸色。

  裴意在心里细细梳理着从萧煌宇那里得来的信息,心下有些无奈。魏贵妃两者皆有,她又何尝不是?既没有出生,长得又太好,甚至魏贵妃还懂得避开太后的锋芒,能屈能伸,这才跟太后之间相对平稳的相处了十几年。而自己,咳,还未见面就把太后给得罪了,几乎可以预想,一会儿太后会如何为难她。若不是为了打听师父的消息,见那个所谓的韩地大夫一面,她是怎么都不愿意此时进宫的。

  门外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太后坐直了身子,敛去脸上的疲惫和不适,面色冷凝的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宫女走在前面,进了殿之后对着太后福了福身,就侧身退到了一旁,后面几人落在了太后眼里。

  太后看着走在前头的女子眼睛就是一缩。面若玉白,口如朱丹,双眼沉静若水,当真是华光逼人,耀如春华。她的容颜甚至比当年那个贱人来得更出色,不,太后仔细打量了两眼,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若单说长相,当年绮贵妃显然来得更美艳动人一些,这个女子的容颜并不足以令人炫目,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容和风华。只瞧上一眼,便让人想到风华绝代四个字。

  太后冷眼看着裴意不伦不类的俯身见礼,心下冷哼。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寿康宫内最低等的打扫宫女姿势都比她来得标准一些吧。

  身后两人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叩拜的大礼。

  太后不声不响的坐在上头,也不出声叫几人起来。裴意却自发的起了身,两眼淡然的看着太后。

  太后心里就是一堵。真是太没规矩了!

  “你就是宇儿的媳妇儿?”太后双眼一眯,语气沉沉的问道。

  裴意点头,“是。”

  太后看着她不恭不敬,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就是一阵气短。

  “你可知罪?!”

  裴意看着太后白胖浮肿的脸,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老态,但是眼底青黑一片,神色憔悴,即便脸上覆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也难掩疲累颓败之态,却还是坚持端坐在那里,目光锐利威仪地盯着她,她不免抬手抚了抚袖口道:“不知太后所谓何事?”

  “你身为砺王府当家主母,一不为萧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反而因妒残害皇家血脉,二不主持中馈,反而让宇儿一个大男人操心府中琐事,要你何用!三不孝敬长辈,皇帝病重已久,你居然不曾进宫伺疾,七出之条,你占其三,宇儿若是此时休了你,想来你也无话可说!更何况,残害皇家血脉乃是死罪一条,你可知罪!”

  “太后训话,我本不该反驳,只听着便好。只是太后娘娘这罪名太过严重,裴意不敢一口应下,欺瞒太后。”裴意看着太后精明刻薄的眼睛,此时倒是对魏贵妃生出几分同情来。要跟这种倚老卖老,又为老不尊的老太太斗上十几年,真是身心都要如钢铁一般的顽强。

  这简直在说她无理取闹,随口胡说了。太后眉毛倒竖,正准备开口训斥,又听裴意淡淡说道。

  “第一,残害皇家血脉一事实为卢侧妃所为,当时人证物证俱在,府中各位管事可以证明此时乃是卢侧妃所为,跟我毫无关系;第二,裴意病疴缠身,对中馈一事有心无力,此时全托给府中管事,卢侧妃进门之后则是交由侧妃掌管;这个第三点”裴意看着太后面色变幻的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病重,我自然是忧心不已,但是比起伺疾来说,裴意认为早日找到良医来给陛下诊治才是真正的孝顺,太后以为呢?”

  卢侧妃一事,太后自然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当时在听说是卢侧妃害的秦姨娘小产之后,更是让丽妃前去,还赐下了一瓶膏药。但是那瓶药到底药效如何,太后心里最清楚不过。里头参杂了一些能使人身体慢慢衰竭的慢性毒药,若是卢青青当时往自己伤口上抹,不出半个月就会香消玉殒。对于太后来说,一个没用的废物,就该早点给后头的人让位,以免耽误了大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血脉亲人也是一样。

  裴意病重之事,她是再三的确认过的,没有哪一家的人会要求主母病到不能起塌还要操心府中大小事情的,而第三点,裴意说的也没有大错,寻医送药的确也是一片孝心,其实宫内妃嫔无数,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凑到面前来伺疾。

  太后此时提起,不过是借此给裴意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自己是可以决定她生死来去的,也好方便以后行事。太后活到这般年纪,还从未有一个小辈敢在她面前反驳她的话,哪怕是明知道她在乱扣罪名,大多都是跪下来求饶,而不是出言反驳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手指抬,面上有些愤怒又带着些不敢置信道:“你你这个”

  李嬷嬷连忙伸手轻轻抚着太后起伏的胸口,抬头想让裴意少说几句,一眼对上她那双笑意未达眼底的眼睛,胸口一滞,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裴意微微一笑,打断了太后的话:“听说魏贵妃已经引荐了一位神医给陛下,而且陛下病情已有好转,想来是不需要我再引荐了,我这就叫汶大夫先回去。”

  说完裴意搀起还跪在地上的汶大夫:“麻烦您白跑一趟了。”

  总之太后也不会喜欢她,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别人痛快,自己痛苦这种事情,裴意是不乐意干的,还不如自己痛快些。

  太后在裴意眼中,不过是一个被孝顺儿子惯得有些不知所以的老太太。前半辈子被自己丈夫刺激得性子扭曲,后半辈子又过得太顺,霸道惯了,根本就容不下半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若是自己诚惶诚恐一些,此时可能都被拖出去宗人府判罪了,不出两天自己这个砺王妃就要让贤了。

  “闭嘴!”太后缓过气来大吼一声。声音在硕大的正殿内一声声的回响。

  太后闭了闭眼睛,想着今天自己的目的,面色缓了一些才睁眼看着下头几人说道:“哪位是大夫。”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自己以后有得是机会收拾她!

  汶老有些拘谨的上前躬身道:“回太后,老夫不才,正是一名大夫。”

  “你可知陛下所患何症?”太后垂眸看着他,沉声问道。萧皇的真正的病因不能对外宣扬,但是若是捂得太紧,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太后思索再三,才让人编造了一些病情宣扬了出去。想来宫外的人也是听说过一些的,特别是这些想要进宫的大夫,至少心里对萧皇病症有个大概的想法,有把握了才会进宫来。

  汶老花白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似是在思索,半响才道:“回太后,要等老夫为陛下把脉之后,才能确定。”

  太后点了点头,是个谨慎的。若是一张口就夸夸其谈,胡乱的吹嘘,医术反而不值得期待。

  “听说王妃的病就是你治好的?”太后说着看了裴意一眼,又很快的收了回来,生怕多看一会儿会忍不住叫人把她拖出去一般,只盯着汶大夫沉声问道。

  “是。”汶大夫很快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砺王妃的病正好是老夫所治愈的。”

  裴意看着汶大夫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又感动。汶老是个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莫说撒谎,就是见到别人撒谎都忍受不了。今天却一再的违背自己的原则,只因为她几句吩咐。师父啊,师父,这次若是还打听不到你的行踪,真是对不起汶老了。

  李嬷嬷看着白须白眉的汶大夫,真有几分高人的摸样,俯身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太后皱眉想了一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

  “汶大夫,太后近日经常头痛不已,不知道你可有方法?”李嬷嬷说道。

  汶大夫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瞧了太后几眼,见她脸色极为不好,眉宇之间的褶皱更是深得仿佛雕刻上去的一般,就知道她真的经常因为头痛而皱眉。又看着她撩在几上的右手,除了带着甲套那两指,别的指甲都是青白黯淡,心里有了些想法,便开口说道:“还请太后容老夫把脉,才能有所定论。”

  太后低声应了一句。自己头痛病确实厉害,最近更是加剧了。太医院的药她也吃了几副,总也是不见好,不妨让他看看,若是能瞧出什么名堂,证明他真有几分本事,对皇帝的病也多了几分把握。若是连这小小的头痛都没有办法,太后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那留着还有什么用?

  李嬷嬷拿了一块明黄色的绣帕搭在太后手腕上,示意汶大夫把脉。

  汶大夫皱眉了着那块华贵精美的绣帕,脸上有些不满,把脉自然是越细致越好,这帕子挡在中间,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不过他也知道,别说宫里,就是一些稍有体面的人家之中,小姐夫人病了都是如此,所以他宁可给那些光脚朝天的村民看病,也不想与这些富贵之人多打交道。

  汶大夫按捺下心里的不满,伸出两只手指放在了她的腕脉上,认真的探着太后的脉象。静默了半响之后,汶大夫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说道:“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伤于风者,上先受之,故风邪每易上扰清窍,或上达头面,阻碍清阳之气而见头痛。太后这是大怒引起的肝气郁滞,疏泄失职而引起的头痛。”(作者瞎掰中)

  李嬷嬷皱眉听他说了一堆生涩难懂的话,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总之是太后娘娘大怒伤肝引起的头痛,这也不算是胡说八道了

  “用真零陵香c藿者叶c香附子(炒),等分为末。每服二钱,茶汤送下。一天服三次。又方:用蒴翟c独活c白石膏各一两,少枳实七钱半。每取三钱,加酒一碗,煎至六成服下,不出十日,就会有所好转。”(这是度娘说的)汶大夫说完,又转头在殿内四处瞧了瞧才接着说道,“恕老夫直言,太后娘娘这殿内的冰桶最好还是先撤了去。”

  “为何?”天气渐渐转热,太后早早的就吩咐人在殿内四角放置了几个装满了冰块的木桶,不管外头如何燥热,殿内总是清凉舒爽的。

  “天气变化乃是天理自然,太后娘娘还是顺应自然的好。殿内这般凉爽,若是从殿内殿外多进出几次,乍冷忽热的,身体难免会受不了。”

  太后皱眉想了一会儿,正准备说什么,一个宫女跌跌撞撞的从宫外跑了进来。

  “太后娘娘,不好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李嬷嬷怒声斥道,当真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如此大声喧哗。

  宫女脚下一软,连忙跪下:“李嬷嬷饶命!奴婢有要事要禀告太后。”

  “说吧。”太后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

  宫女想着刚才传进来的消息,心里一阵颤抖,谁不知道明珠公主就是太后的心尖子,这可怎么好啊!

  “禀太后,明珠公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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