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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他一参加到“造反派”这个行列里来,他就做出了“非凡”的成绩,他已把他的同伴们远远抛在了后面,他已经荣升为村里的“政工组”的组长了,他更觉得重任在肩,要多整出几个阶级敌人。

  因为我已经被当做阶级敌人审查了,生产队的猪,不能让我再喂了,我每天必须随着大家去劳动了,每天晚上,那位政工组长命令我去大队“政工组”,他整了我一宿,到早上六点多,他回去睡觉去了,把我放回来,我不能像他那样回家睡觉,必须得和社员们一块儿去干活。

  农村干活,冬天是吃两顿饭,中午不回家,中午要休息二十多分钟,此时人家抽烟聊天,我抓紧时间休息,我坐在平地,把胳膊放在膝盖儿上,头枕着胳膊睡着了。

  我们队有个老队长,他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他看到我如此,说:“中间就打这么个腰歇,不过是让大家会抽烟的抽袋烟,喘喘气儿,那有让你睡觉的道理,假如是过去给人家扛活儿,‘掌做’的看着打腰歇时有人睡觉,他黄黑不说,拿起工具就会继续去干活,不让你歇着了,这可倒好,不抽烟,不聊天,睡上觉了,年轻轻的哪那么多觉啊?”

  他那里知道,我一宿一宿的不知熬了多少宿了,我在生产队干一天活儿,下了班,晚上还要到大队“政工组”那儿“上班”,去跪着,去罚站……

  中国有那么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中国人在总结了这么一句话之前,不知死了多少铁骨铮铮的汉子。

  没有经过这种变故的人可能不能深刻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意,只有经过这种变故的人才能真正了解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在这里,还得提一提,在我们公社,当过四清工作团,分团付书记的那位老革命,当她几十年后回忆起四清那段经历时,说出了这样的话:

  “从南桃花一回城,我们这几个人都遭了殃,中央电视台四清工作队员们休息三天回来上班时,意外的发现夏某某(四清工作团分团书记)已成了‘现行反革命’,后来又戴上了‘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的帽子’做为‘特务嫌疑’进行审查。”

  这位老革命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对自己的过去进行了反省,回想起了四清工作中,对那位农村老书记的处理,产生了悔疚。

  “开除老支书的党籍,我觉得处理得过重了,一直感到有些后悔。”

  我想,“她本人假如没有亲身经历从天上突然掉到地下的这个变故,她本人是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悟的。”

  前途我已经看到了,我必须按着那位政工组长的意思去做,否则,他可能不给我压杠子、灌冷水、喝辣椒面,但也依然有得是整死我的办法。

  此时,我脑子想啊、想啊、想了很多很多!

  假如,我是“红岩”里的共产党员——江姐、许云峰,我不怕“他们”整死我。因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说过: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我们的先贤,南宋丞相文天祥,在敌人的屠刀下也曾说过那样的话: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活百岁也是死,死得轰轰烈烈,那是中国男人的最高追求,屈原虽死两千多年了,人们还在纪念他缅怀他。

  那说的是为人民为正义而死的,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是知道的,我既不是江姐、许云峰,也不是文天祥、屈原,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被人为的推到了与他们相反。

  我脑子里想象到,假如我现在死了,我会像死了的狗一样被拉到荒野里,挖一个小坑,填上几锹土,坟包前面竖起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某某某”的牌子。

  人死了,不会说话了,是青是红那就会由着别人随便说了,说你是人就是人,说你是狗就是狗。

  我不能去死,我要留着这口气,我不相信国家总是这样,我不相信,现在,在社会上展示的一切,是党和毛主席所想达到的真正目的。

  要暂时留着这口气,留住这口气的唯一办法就是他们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可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呢?我想到了,进监狱,判死刑,可判死刑的时候,公安局法院也得看看事实,我相信真正的政府部门不会像“他们”那样,对事、对人、对人的生命那样“草率”。

  我在以上思想的驱使下,他们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了,然后揞上了自己的手印。

  后来的一切,有的我想得到,有的我想不到,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以后究竟能发生什么事,自己管不了,自己能管的,只是活一天算一天,走一步说一步吧。

  “政工组”我的那位麻同学,可能因为我是他的同学吧,对于我还是比较客气的,对于我哥哥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样子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