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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七章 晴天霹雷

  听说生产队要来知青了,知青都是城里的青年学生,我心里忐忑了起来,我脑子中又浮现起了文化大革命初期男红卫兵拿着皮带抽打黑五类,和女红卫兵要扒周老师裤子的镜头。如果那样,我的两个母亲朝朝夕夕要和他(她)们相处,作为儿子的我,将如何是好哪!

  生产队来了一个女知青,是附近镇里的,长得很好看,但从没见她笑过,面孔的表情和她的年龄极不协调,似乎看透了世界一样,总是冷冰冰的。但看惯了农村粗鲁粗旷和粗糙肉皮子女孩儿的我,还是想多看她几眼。

  一次队长分配我“捣粪”分配她也捣粪,虽然在一块儿地里,但是相距要有一百多米呢,也许我嫌寂寞,也许是我要讨好那好看的女人,我唱起了歌……

  过了一天,哥哥悄悄的告诉我说:“队长跟我说了,女知青说你和她在一块地里‘捣粪’你扯着嗓子唱歌,说你像个神经病。”我自然知道了哥哥说话的用意,我知道女知青很讨厌我,从此后,我的言行,在女知青面前,自然要慎规慎矩了。那个女知青没在生产队呆多长时间就被公社调当广播员去了,而后,又没有多长时间,就被派去上大学了。

  在文化大革命的紧张时期,我大妈生的嫁给北京的那个姐姐再没有来,而在一九七零年,她突然又来了,在这几年里,我们很不希望亲戚朋友到我们家来,其一原因是,那个时期,来了人就要报户口。亲戚朋友,好的还可以,如果不好的,真怕让治保委员会给带走,而隐瞒喽来人的真实成份,前车之鉴,又怕给这个家庭带来新的灾难。

  此时的姐姐已不在北京住了,他早在一九五三年就不在北京了。姐姐家解放时,姐姐的公公,老哥儿仨分家,姐姐公公这股,分了德胜门外黄寺的一处宅子,为了生计,在新街口租了一间门面房,惨淡经营着杂货部,姐姐的公公有两个太太,姐夫是大太太生的,姐夫,在姐姐公公的所有子女中,是老大,此时的姐姐公公应该有七八个孩子,加上两个婆婆和公公和姐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应该有十多口子人了,此时的杂货铺,经营的应该很艰难。而姐夫已经成家,而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姐夫就应该为自己的家庭生活奔波了,姐夫本应该上大学,而他在念书时没有好好念书,竟逃学了,因此,大学没有念成,没有一技之长,到劳动部门报名找工作,由着人家分配,把他分到了山西大同矿务局,姐姐和两个孩子也先后随着他去了大同矿务局。在局里工作的,或者是有一技之长的学有所成的专门人员,或者是转业军人,姐夫和这两样哪个都不沾边,没有被分配到局里,而是被分配到矿里去了。和姐夫同去的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都被分配到矿里去了,大同矿务局机关在山外边,而所有的矿都在一条山沟里,刚刚解放时的大同煤矿,哪像个矿啊?也就是个小煤窑,同去的那两个人,看到这里如此寒酸、简陋,到处是煤黑子,大风一刮,脸障上了煤烟子,白衣服染成了黑衣服……跟北京怎么比呢,同来的那两个人,没在这里呆几天就打马而回了。

  而姐夫此时已是个四口之家的一家之主,他没敢像那两个人一样也打马而回,因为北京的工作,没有一技之长更不好找。而在这里,虽然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可这里却拿自己当了文化人,因为他念过高中,让他去教书了,虽然学校是在破庙里,但也是学校,自己也是老师,别人见了面,会客客气气的叫自己一声老师,而且让自己的老婆还去当了图书馆的管理员,姐姐当图书馆的管理员,当然是绰绰有余,因为姐姐私塾里念过“大学”而这两份工作的工资又不低,哪里黄土不埋人?那里不是吃饭、干活、睡觉?如此这般,姐姐姐夫一家四口子就决定在这里呆下去了。

  两口子都去上班,虽然生活过得可以宽裕一些,但是两个孩子没法办,姐姐想出了一个辙,把我妈的生的我一母同胞的姐姐接去给她哄孩子,此时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经念书了,姐夫到我们家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拉扯这么一家子人异常艰难,听说要把姐姐接走,非常高兴,而且他也听人说过,隔二里有个人家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在外边做事的,把她妹妹接走了,接走了,就脱离了农村,如同有了前途,母亲迅速给姐姐办好了转学手续,我的一母同胞的姐姐,就和大妈生的姐姐的姐夫来到了大同,在大同火车站倒了到矿务局的车,到了矿务局,又做着小火车钻了山沟,到了姐夫家。

  旷工们的家都在两边的山坡上,两边的山坡上开出一堰儿一堰儿的地,在这一堰儿一堰儿的地上,盖了一层一层简易的房子,矿工们就住在这里,这简陋的房子,白天不十分显眼,到了晚上,就十分抢眼喽,晚上看两边的山上,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一收眼底,是个万般壮观的景像。

  姐夫家的大外甥女是一九五一年生人,弟弟比他小两岁,一九五三年生人,亲姐姐在她家背着外甥领着外甥女玩耍。姐姐姐夫上班,两个孩子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为了自己上班也不能把妹妹的前途给耽误了呀?妹妹在家还念书来着,到了这里就不让念书啦?这于情于理讲不通,我一母同胞姐姐的念书又成了问题。姐姐、姐夫最后商量,让妹妹念半天书,看半天孩子。而哪一半孩子的时间由两口子轮番想辙,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姐姐的学习成绩跟不上了,而另一半孩子的时间?姐姐姐夫两口子,又要顾孩子,又要上班,实在是顾头顾不了尾,俩人又商量了起来,最后决定,把儿子弄回北京去让他奶奶哄着,每月给寄回几个钱去,不然也得给老人寄钱,这样既解决了哄孩子的问题,又没有多花费什么,什么问题还都解决了,真是一举多得。如此,母亲生的我的姐姐在大同煤矿呆了几个月又滚打了回来。

  母亲对此很不满意,总是叨煩,还没捣乱的功夫大哪!又滚打了回来。

  母亲提起这档子事,就怨不是亲姐姐的缘故,她又说起了隔村的那个把妹妹弄走的姐姐,弄走了就压根没让妹妹回来,因此人家后来成了居民户,后来参加了工作,挣了钱,竟给她爸爸他妈寄钱呢。可是谁不打自己的小算盘呢?我这个姐姐自然也要打她自己的小算盘。

  大妈生的姐姐自打一九六六年回那趟家之后,已经四年没回娘家了。虽然在这个时候,我们不愿意任何人来我们家,但是姐姐是这家长大的,她来了,我们还是违心的欢迎着她,姐姐这次来不是为了串亲戚,是为她大儿子的事来的。她大儿子已经初中毕业了,当时毕业的学生,都是去农村插队落户,而她的闺女已经到山西的农村去了,儿子去哪里呢?姐姐想起了自己的娘家,她想让儿子到自己的娘家来插队,一.那里总是北京市,二.那里总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跟那里有割舍不尽的感情,儿子在娘家插队了,她来看看儿子,顺便也来了娘家。

  姐姐是这样想的,而我们是怎么想的呢?我们哥俩虽然解放了,但是两个妈妈,还是阶级敌人,天天上工还要向毛主席请罪。姥姥是如此,两个舅舅虽然不算阶级敌人了,但也是敌人的子女,外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优越得了吗?孩子的心情怎么受?我们生活在这么个环境里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再看到一个跟自己连着血丝子的年轻生灵卷进来,他的心灵将如何受呢?我们实在不愿意看到孩子受委屈,他在别处受委屈,那是另一码事,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煩,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个孩子,小的时候我见过,那时我六七岁,他还不满周岁,我背过他,抱过他,那是我努力而力所能及的,可现实,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我将是力所不能及的啊!我们全家都为姐姐的这一举措而踌躇,而姐姐又是那样想,这让我们全家陷在了两难之中,而更让我们犯难的是,队里来插队的人,都是上级派下来的,投朋靠友来插队的没有吗?当然也有,可那都是人家成份好的家庭的,而我们这样的家庭,队长同意吗?上级批准吗?姐姐一再催促我们问问队长去。

  去不去?明知不可为而还要为,我们全家很为难,而姐姐又在殷切的企盼着。正在举措不定的时候,姐姐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姐姐迅速的打开了来信,不看则已,一看,是一个晴天霹雷,要来插队的儿子死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