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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世界尽头

  入夜了,百里羽恒服过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月光透光窗帘洒进来,如同湛蓝的光柱,想必定繁星闪烁,星光辉映。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

  这个村庄坐落在山丘之上,远处是堪察加山谷,而山下则是一片平原,能够看到重建中的戈尔绍村散发出点点灯火。村庄的夜晚虽然宁静,却让羽恒感到压抑,远远的堪察加山谷显得壮丽神秘,羽恒便朝着山谷向村外走去。

  村前石岩上有一颗大树,那是村子的象征。此时树下站着一个人,沐浴在月光中,一动不动地遥望着远方的景色。一阵风吹过,荡起长长的发丝和衣摆,那个纤细的身影更显得孤独和冷漠。

  不用问也能知道,只有井梦汐了。

  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相似,就像看到自己一般,羽恒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井梦汐。”

  井梦汐转过头来看到是羽恒,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扭过头去。

  羽恒走到井梦汐的身边,坐了下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方。

  “你还有什么家人吗?”羽恒缓缓问到。在他的心里,涌出了好多个问题,但真正说出口时,确是这一句。

  井梦汐淡淡地摇了摇头,略显从容地回答:“没有了,只有我一个。”

  羽恒叹了口气,道:“和我一样,咱俩都是孤儿,只能靠自己。”

  “你不是申屠将军的义子吗?”井梦汐有些惊讶。

  “嗯,怎么说呢,他是我最亲的人了。”羽恒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简单说给了出来。

  “哼。”井梦汐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早知道你不是贵族,上次的事情就绕过你了。”

  “没关系,不疼。”那次被鞭打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胡说,你已经晕过去了。”井梦汐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帝都的腐朽已经蔓延开来,谁都无法抹去其中肮脏的一面。”

  “你怎么会成为军人呢?”

  听到羽恒这么问,井梦汐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井梦汐的父亲是帝国的一名军人,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一个人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闯入了妖灵村的地盘。恰巧遇到了她的母亲被一只妖兽追赶,他的父亲果断出手相救,但自己也身负重伤,后来的相处中,渐渐地两人相爱了。

  等井梦汐出生后,她的父亲执意要回到帝都,可是妖灵村的长老坚决不允许她的母亲离开族群,几次争吵更是坚定了她的父亲离开的念头。终于她的父亲抱着年幼的井梦汐离开了妖灵村,回到了帝都。

  从小没有母亲的生活非常苦,年幼的井梦汐总是在问,“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而就是这样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都已经非常幸福了。5岁时,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从此就留下了她一个人。

  孤儿就很容易被欺负,尤其是她半妖的身份无意中泄露,那些欺负她的人更是变本加厉。残酷的经历让井梦汐明白了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于是她努力练武,学习箭术,提升自己。

  “我小时候打架特别厉害。”井梦汐很平静地说到,没有炫耀,也没有酸楚,非常平静。

  羽恒用力地点点头,这些他都懂,那样孤独的生活比鞭子抽打在身上还要痛。羽恒心里默念道:“你小时候还能打架,而我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虽然只有当兵这一条出路,但井梦汐却没有资格到军校进行学习,只能成为一名普通的步兵。好在因为箭术出众,被挑选进入了射手军团,从此生活才有了很大改善,她也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她也是帝国最年轻的少校。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母亲呢?”

  “不知道。”井梦汐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那个妖灵村在哪儿,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井梦汐的脸上没有悲伤,或许她早已习惯了。

  “你呢?你想做什么?”井梦汐缓缓问到。

  羽恒的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愤愤道:“我要为夏一鸣报仇,一定要杀了韦陌派。”

  井梦汐平静地说着:“韦陌派,那是一个恶魔。”

  羽恒语气坚定,“我想去找申屠斗虹,只有他能帮助我们。”

  井梦汐道:“按照目前的情况,还不能立刻回到帝都,也只能这么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笨,全镇人都会五灵法术,就你不会。”

  “哦,这个嘛…”

  “你真笨,羽恒,你太笨了。”

  “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吧。”羽恒扭头看着井梦汐,满脸笑容。“谢谢你。”

  井梦汐却立刻把脸绷了起来,冷冷道:“我说过了,不用客气。”

  ***

  从东北方的利韦亚国,走到申屠斗虹所在的博卡达国,将会是一段漫长的旅途,粗略计算一下,也要经过2个月的时间。

  这段路程不能进入卡穆帝国境内,也不能被卷进战争当中,需要特别的谨慎。

  经过1个月的长途跋涉,这一天三个人来到一个村庄,井梦汐指着前方,“看到前面的那座大山了吗?”羽恒点了点头,乐子戒不以为然地说:“瞎子也能看到,我们几天前不就已经看到它了吗?”那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有着数不清高耸入云的山峰,巨大的山脉横贯南北,把堤米克拉大陆的北方一分为二。它的名字叫科多帕西山脉,当地人称它为“世界尽头”。

  “当然,现在看得更清楚一些。”乐子戒极力地仰起脖子,但还是没有看到山顶。巨大的山脉挡在了几个人的面前,要想穿过它,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于是三个人先到山脚下的村子里休息整顿。

  “呵呵,欢迎光临。”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你们好,我叫玛佩尔,我这里是纳基纳村最好的旅店了。赶快进来吧,要吃点什么?”羽恒和乐子戒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乐子戒用力地拍了拍桌子,“老板赶快给我们拿些吃的,要饿死了。”玛佩尔笑了起来,“呵呵,好呢,马上就把特色菜端上来。”井梦汐却没有着急坐下,仔细地看了看店里的摆设,她走到女老板的面前,“老板,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吧,我们还要住宿。”“好叻,你们先吃饭,我马上就给你们准备。”

  北方水草丰美,这里的人主要以肉食为主,这一点让乐子戒高兴极了,大口吃肉狼吞虎咽,阿九也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吃了起来。“你怎么不吃?”羽恒看到井梦汐坐在那里看着满桌的食物却皱着眉头。“我不太喜欢吃肉。”“呵呵小姑娘你早说啊,马上给你上素菜。”玛佩尔不但热情嘴甜,手艺也确实一流,一些青菜和水果做成的食物,让井梦汐从内心欢喜了起来。

  很快,满桌狼藉,井梦汐也和另外两人一样,挺着肚子打着哈欠,但是她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老板,我们要穿过科多帕西山脉,到另一边去,帮我们准备些物品吧。”玛佩尔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亲爱的小美女,这是不行的哦,这个季节科多帕西禁止穿越。”“为什么呢?”三个人异口同声。“这个季节是科多帕西山脉起风的季节,山上非常危险,除了暴风和雪崩之外,山上的一些S级妖兽也出来活动了,那可是超级危险的,绝对不能进去。”

  井梦汐低下了头,科多帕西山脉的一边连着北面的大海,另外一边已经深入到了卡穆帝国的内陆,纵然沿着山脉绕行,也得花半年的时间,更何况两人已经被通缉,很可能在没有见到申屠斗虹之前就被抓捕。“那我需要等多长时间呢?”玛佩尔微笑地说:“还得两个月。”“那两个月之后呢?”“两个月之后我们就会重新开通贸易路线,让有经验的村中老人带路,由怀米哈国的军队护送,就能够平安通行了。”

  井梦汐仔细地思量着,强行翻越科多帕西山脉超级危险,无异于送死,所以只能静静的等待。“羽恒、乐子戒,我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两个月之后我们再通过。”

  战事无常,瞬息万变。羽恒心里明白,此时若不通过,2个月之后,可能申屠斗虹就离开博卡达国了,到时候再去哪里寻找?但井梦汐既然说要等2个月之后,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羽恒也只能低头沉默。井梦汐看着羽恒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了。

  “呼呼,好呢,两个月就两月吧,反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山脉。阿九,我们去爬山好不好?”乐子戒倒是显得很兴奋,阿九吐着舌头,看起来也很高兴。

  有备无患,是井梦汐做事情的习惯,虽然还得两个月才能渡过科多帕西山脉,但她已经把需要用到的物品准备齐全。除此之外,井梦汐还会到村庄内打听更多的信息,乐子戒则选择去登山,早出晚归。

  羽恒选择来到山下练剑。虽然山脉上覆盖着大面积的冰雪,不时腾起厚厚的雪雾。但山脚下却温暖如春,空气格外清新,在这里练剑让羽恒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头脑更加清醒,力量更加充沛,身上气的流通更加顺畅。“不行,我还得更快。”想到夏一鸣的死,羽恒挥舞地更加卖力。

  “你的剑法确实不错,比我估计的要厉害很多。”羽恒停下来擦擦汗,突然听到井梦汐的声音,至于井梦汐什么时候坐到自己的身后,坐了多长时间,他就完全不知道。

  听到井梦汐夸赞,羽恒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努力?我看你每一次练习都像在拼命。”羽恒笑了笑,“以前只有练剑时,才会让我忘记自己不会魔法。现在我要战胜强大的敌人,保护我的同伴,我不想再像失去夏一鸣一样,失去你们。”井梦汐点了点头,“你的包袱里的东西都是哪来的,看得出来你很在乎。”羽恒笑了笑,“有我的父母留下的,剑是加多镇的桑格爷爷送的。”井梦汐扬了扬下巴,“那个纹饰呢?”羽恒微微笑了笑,把纹饰攥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了握,“这也是一个朋友送的。”“看得出是很好的朋友吧。”井梦汐转了转眼珠,羽恒微笑着点了点头。

  “呦,你们在一块啊。”乐子戒扛着一个东西,红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衣服的下摆则冻得硬邦邦,还挂着冰花。“给你们看看我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虽然乐子戒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却神采奕奕。羽恒和井梦汐都好奇地看着他。

  走到两人面前,乐子戒把肩膀上扛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竟然是个人,一个被冻成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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