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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这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区域很安静,只有狂风在废墟之上呼啸着发出的呖呖声。那几艘登陆舰停在不远处, 巨大的球状飓风宛如实体物静静地悬停在大地之上, 阴影笼罩着这片裂开的大地。

  几位身穿黑色帝装的高大男子沉默地站在那巨大的球状飓风之下,身姿笔挺。他们守候在原地, 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冷静,只是偶尔彼此互看一眼的时候交换出不安的眼神, 但是这种不安被他们隐藏在眼底深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看起来都很镇定沉着地守在原地,仰头看着那颗飓风刮起的碎片聚集而成的巨大球体。

  突如其来,那庞大的球体晃动了一下。晃动的痕迹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那几位军人都以为是自己看久了导致的视觉疲劳和错觉。

  可是下一秒, 他们就知道这不是错觉了, 因为球体就在他们眼前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那包裹着的飓风呼啸得更急,但是却不如开始那般有规律有节奏地盘旋, 而像是失控了一般四分五裂, 骚动着四散而去。那风呼啸韵动的旋律一被打断,就彻底碎裂开来,不同的风束彼此纠缠c彼此束缚, 撕碎了彼此。

  风力减弱, 被飓风卷进去形成的沙尘暴似的外壳也碎裂开, 无数碎玻璃片和尖利的碎石簌簌地从球状外壳里掉下来。那掉落的碎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沙做的城堡在地动山摇时崩塌开来,重新碎裂成无数的细沙, 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整个巨大的球体都被撕裂了,那碎石尖石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几位下属在球体崩碎的一瞬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就准备直接冲进去救人——可是他们才刚向前冲了两步,脚步突然就停住了。

  整个人都呆住的他们用错愕不已的目光看着前方。

  前方,崩塌的球体之中,雨点般砸落的碎石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黑发的少将从簌簌砸落的碎石中走来。

  他面色平静地从无数掉落的碎石中走出来,平稳步伐,像是仅仅是从暴风骤雨之中走来。

  他双手抱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少年似乎在沉睡,侧着头靠在他的胸口。

  狂风肆虐,掀得他一头漆黑的发狂乱地飞扬而起,特洛尔少将就这样抱着缪特,步伐沉稳地从砸落的碎石之中c从崩碎的球体之下走了出来。

  登陆舰起飞,离开了这片被碎石掩埋的废墟之地。

  废墟之上,那一直无休止地刮着的狂风已经停歇。

  宛如蓝黑色巨鲸的依修塔尔依然静静地悬停在气氛紧张的王城上空,以它庞大的身躯给以地面上的人们巨大的压迫感。

  它就像是一把悬在王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利刃随时能撕裂它下方的城市。

  依修塔尔船舰上,那位于顶层的属于它的主人的巨大房间中,缪特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床上。他的身体在柔软的床铺上陷下去,雪白的床被包裹着他纤细的手脚,黑色的柔软发丝散落在床上,和雪白的床被形成鲜明的对比。

  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颊上落下浅浅的影子,他仍旧在沉睡,呼吸平稳,像是在梦中不愿醒来。

  特洛尔抚摸了一下缪特手腕上的那蓝黑色的金属环,他看了沉睡的少年一眼,然后闭上了眼,他手腕上的金属环亮了一亮,无数光的细丝从金属环上延伸出来,缓缓地缠上了缪特的手腕,然后顺着缪特的手臂一点点地缠绕上去

  “已经伤到这种程度了,还带回来做什么?”

  “呃,我看他好歹还活着,就带回来了呗。”

  “离死不远了,浪费资源。”

  “啧!”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身边的人的对话,雪白的医疗台上,玻璃柜中的少年全身都浸泡在修复液中。他微微睁着眼,像是羽毛似的睫毛在溶液中浮动着,漆黑的发在液体里飘动。

  那是一张精致得像是最纯粹的冰雪雕琢而成的俊美的脸,哪怕年纪尚幼,也漂亮得如同没有瑕疵的艺术品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这个浸泡在修复液之中的少年的身体却是残缺的,左肩那一块连同左臂整个儿都消失了,而左肩上被银白色液体包裹着的伤口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被巨大野兽的利齿一口啃咬撕裂掉了整个左臂。

  透过透明的溶液,可是清楚地看到他赤|裸的身体上数不清的伤痕,一道道,一条条,遍布全身,有些深及白骨,有些伤痕泛白得厉害翻开,有些还有着明显腐烂的痕迹。

  有些是被野兽的利爪撕开,有些血肉是被食肉植物的粘液腐蚀看上去触目惊心。

  少年微睁着眼,只是那墨蓝色的瞳孔明显已经逐渐开始涣散,细长的漆黑睫毛缓缓地落下

  那是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他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坠落下去,无休止地坠落下去。

  下方是什么,他不知道。

  可是他隐约中感觉得到,就这么坠落下去,那么一切都将消失在这片黑暗中。

  他将被黑暗吞噬。

  身下无穷无尽的黑暗,那就是死亡。

  他并不想死,就算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活着,但他依然不想就这么死去。

  可是,他已经没有从黑暗中挣扎出去的力气了

  他闭上眼,感觉着自己即将坠落到那名为死亡的无底深渊之中。

  ——那是突如其来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有人抓住他的手,将他从万丈深渊中拉起来。

  黑暗中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可是他能感觉到那只抓着他手腕的手,有一种他从未感觉过的温暖的触感渗透到他的手腕里。

  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星空。

  他怔怔地跪坐在地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被野兽撕扯断的左臂好好地还在,他赤|裸着身体跪在地上,低头看到自己身体上的肌肤光滑而白皙,没有一点伤痕。

  “别怕,这是在意识之中。”

  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他猛地抬起头。墨蓝色的瞳孔用力收缩了一下,他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比他要高一点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前。

  那个少年有着和他一样黑色的短发,瞳孔却是和他不一样的,漆黑色,里面仿佛有星光在闪动,就像是此刻无穷无尽的星空。

  那个少年有着一张柔软的面容,还带着几分稚气,此刻歪着头对他笑,就连唇角的笑都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

  他跪在地上仰着头,定定地看了那张柔软的笑脸许久。

  然后,他站了起来。

  “你闯进我的意识里?”

  他看着身前的少年说,面无表情的。

  “呃,这个”

  大概是也知道随意闯入他人的意识里不太好,黑发少年顿了一顿。

  然后,少年小声地开口说话。

  “我感觉到你的意识快要消失了这才”

  他大概明白了。

  他濒临死亡,所以意识也要溃散了,而这个有着强大精神力的少年则是感觉到了他精神即将消散,就进入了他的意识中,保护住了他即将溃散的精神。

  可以说,是这个少年将他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是谁?”

  他问,他从未见过这个人,而且这个少年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那种事无所谓,你能先穿上衣服吗?”

  黑发少年指了指他赤|裸的身体。

  因为是在意识之中,作为精神体自然是赤身的模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赤|裸的身体,有些迷茫。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少年。

  他说:“衣物不是必需品。”

  “别开玩笑了,是人就得有羞耻心,就得给我穿衣服。”

  那个少年往他身上一指,一套衣服包裹上他的身体,仍旧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怪款式。

  “给我记着,你可是人,就得有个人的样子。”

  “人?”

  他并不在乎那人强行给自己套上奇怪款式的衣服,他只是看着那个少年,带着几分困惑地重复着这个字。

  “你说我?”

  “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人难道还是怪物不成?”

  被他的回答哽了一下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无语。

  他没有回答,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在他精致漂亮的脸上落下浅浅的影子。

  没有人说过他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的编号,那些给了他编号的人从来没说过他是人,他们都叫他,试验品。

  他也是人吗?

  他这么想着,心底浮现出些许困惑。然后他再一次抬头向那个少年看去,少年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可是比他要稍微高一点,他看他的脸得抬着头。

  那个少年也低头看着他,他看见那双明亮的漆黑瞳孔映着他的影子,然后,突然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真好看。”那个少年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说,“你的眼睛真好看,就跟我的家乡一样。”

  “”

  “我的家在一颗很漂亮的蓝色星球上,就像是你眼睛的颜色。”

  “你想家了?”

  “对,很想,非常想。”

  “为什么不回去?”

  他看见那个少年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原本弯弯的笑眼慢慢展开,神色露出几分恍惚,还有落寞。

  “回不去。”

  他听见那个人一脸落寞地说。

  “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莫名的,他感觉到自己那颗应该并不是实体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只是知道,他并不喜欢看到那张脸上露出的落寞神色。

  他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少年的身影突然就消散在他的眼前。

  等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即将消失在他眼前的人。

  可是他的手穿透了溃散的影子,抓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是自己在溶液里向前伸出撞到了玻璃壁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在修复液里待了几天,恐怕是很长的时间,因为他身体上所有的伤痕乃至于被撕掉的手臂都已经被修复了。

  哗啦一声,玻璃罩打开,那具精瘦而极为健壮的身体从溶液里走了出来,在黑暗中越发显得雪白的肌肤湿漉漉的,液体顺着纹理分明的肌肉纹路滑下来,滑过紧致而结实的腹肌,顺着修长的大腿淌了下去。

  漆黑的发湿漉漉地贴在少年精致漂亮的脸上,液体不断地顺着发梢从白皙的颊上流下去。

  他一身地站在地上,转动了一下头,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意识的痕迹,他闭上眼感觉了一下那渗透而来的精神力的方向,抬脚想要找寻过去。

  即将迈开的修长而肌肉匀称的赤|裸长腿顿了一顿,他随手从旁边扯下一件研究员们的白色长袍,直接套在身上,这才继续走了下去。

  这一晚的夜色很暗,没有月光,没有星光。

  黑暗之中,他顺从着自己的感觉,向着那个牵引着自己的意识的痕迹寻找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寻找了多久。

  当被他破解掉了密码的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从来都毫无感情的墨蓝色瞳孔微微动了一动。

  巨大的玻璃柜之中,朦胧的白色雾气缠绕着其中的少年。

  透骨的寒意仿佛从里面渗出来,在冰冷的雾气中仿若在沉睡的少年的肌肤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只有唇上还残留着一点粉意。

  漆黑的发散落在少年的眼前,那发梢仿佛是凝固的,就连一点发丝都纹丝不动。

  那就仿佛只有少年周身的时间是凝固着的一般,封闭的时间将少年囚禁在其中。

  在看到那张柔软而带着稚气的脸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胸口仿佛从来不存在的心脏在这一瞬间无法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按在透明的玻璃壁上,几乎能将人血液冻僵的寒意渗入他的手指。

  他仰着头,看着那个像是冻结在白色雾气中的少年的脸,脑中浮现出的是那张脸上弯弯的笑眼。

  “你帮过我。”他盯着雾气中的人,说,“我不会欠你。”

  “我让你醒来。”他说,“我送你回家。”

  “为什么那个实验体会跑到那里去?!”

  “谁知道怎么回事!”

  “这可是绝对的机密!乌利尔家族的人勃然大怒,已经将‘那个’带走了!”

  “总之,删除那个实验体关于这件事的全部记忆!”

  滚烫的大地上,灰白的岩石烫得惊人,火热的太阳暴晒着大地,像是要蒸发掉他身体里全部的血液。他的喉咙干渴得像是在一片片地龟裂,他饥饿的胃在蠕动着,发出尖锐的疼痛。

  他跪在地上,用可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刚刚被他杀死的人。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此时躺在滚烫的岩石上,脖子上撕裂的伤口渗着鲜红的血。

  血红色的液体流淌下来,在他近乎野兽一般的目光中流淌到了岩石上。

  身体里的水分几乎整个儿都已经被蒸干,他干渴得无法呼吸,而那鲜红的液体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还有,食物,可以充饥的食物。

  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他不止一次看到那些野兽和怪物啃噬死去的同伴的尸体。

  不管活着是什么,死了,就只是食物而已。

  他在恍惚中想着,干裂的喉咙逼得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他慢慢地俯下身,向着那新鲜的血液

  那不知从何处浮现出来的声音陡然在他脑子中响起,他恍惚的眼一颤,张口一口狠狠地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咬得如此之狠,以至于将自己的皮肤都咬破了流出血来。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腕,吞咽着流出来的鲜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在身体深处,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告诉他。

  所以,不可以。

  不可以。

  他跪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好久之后,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步伐踉跄着继续走去。

  他再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那具尸体一眼。

  不是没有绝望的时候,不是没有撑不住的时候。

  当他一次又一次倒在地上的时候,当他被人死死地压在地上掐住喉咙的时候,当他倒在地上仿佛已经看到死亡的时候,当他即将死在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的人手下的时候

  如果放弃就轻松了。

  如果不再站起身来就不用再受苦了。

  他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在这样告诉他。

  不行。

  可是有什么在这样告诉他。

  他得站起来,他得活下去。

  所以,一次又一次,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所以,一次又一次,他杀死了所有想要杀死他的人。

  因为脑子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活下去,他承诺过什么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记忆已经消失,可是他的灵魂却不会忘记。

  我答应过你的,我想要做到。

  我会活下去,找到你。

  送你回家。

  已经暗下来的房间里,只有点点星光流动着,照亮了光线暗淡的房间。

  漆黑的发丝散落在眼角,少将睁开的瞳孔在黑暗中像是深蓝色的宝石,漫天星辰的星光都仿佛落进其中。

  他的眼中映着沉睡的少年的面容,像是想要将这个人融化在他的眼底。

  “记起来了?”

  他低声问,问着那个沉睡的少年。

  他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柔软的床被的缪特,略微俯身。

  强烈的精神撞击唤醒了曾经的记忆原来他早已和身下的人相见,在许多年前。

  那个时候,年幼的他站在冰冷的玻璃柜前,凝视着被白雾笼罩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他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人,他想要这个人睁开眼看着他。

  哪怕记忆被删除,这种执念仍旧深埋他的身体乃至于灵魂之中。

  这个执念让他撑过了最惨烈的那段岁月

  细碎的黑发垂在少将雪白的颊边,他低着头,看着身下的少年,他看见了从缪特眼角的睫毛渗出的一点水痕。

  他俯身,低下头,他的唇轻轻地吻过少年眼角的泪痕。

  “找到你了。”

  他说,他的手抚过缪特的头,他注视着缪特的目光在这一刻有着仿佛能融化一切的柔软。

  那轻柔的睫毛微微动了一动,像是羽毛颤动的痕迹。

  沉睡的少年睁开了眼,从睫毛里渗出了黑亮的光泽,那瞳孔映着俯身凝视着他的特洛尔少将的脸,一层浅浅的水雾渐渐浮现出来,将它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

  然后,那双眼慢慢地c轻轻地弯了起来。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的眼睛。”

  眼角带着泪痕笑眼弯弯的缪特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将是所有实验体中唯一有执念的。

  所以,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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