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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灰兔子6

  沢田纲吉转动着手中的笔,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课,而身边的山本已经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狱寺在一旁的演草纸上飞快演算,但沢田纲吉眼尖的发现狱寺算的东西根本不是老师正在讲的东西,而是炸弹的飞行轨迹之类的。

  看到左右手如此努力身为boss也不能怠惰啊。

  情报部已经打听好一个月后桐原弥生会参加一个宴会,而一直互利共生的青空一定会用真实形态参加宴会并在暗地里保护桐原弥生的安全。

  一切就在一个月后结束吧。

  ——————————

  “真言桑,马上就到圣诞节了,有什么安排吗?”京子俯视青空问道。

  青空懒懒的趴在床上翻了个个,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和桐原弥生一起过的啊,“和我的……唔竹马过吧”

  京子很惊讶“唉?!青空桑居然有竹马吗!还以为青空桑一直是一个人呢”

  一直是一个人的青空“……。”

  京子接着问“那么青空的竹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青空仔细的想了想说道“阴沉,阴沉,爱抽烟。”

  虽然把自家竹马说的好一点自己也会很有面子,但是原谅我桐原,你的身上真的找不到什么闪光点,连带着我也跟着丢脸了,唉。

  果然京子立刻同情的看着青空“那要不……青空的圣诞节和我们一起过吧。”

  青空自然知道我们指的是谁,无非是泽田那一堆人,不过她现在还不想看见泽田,她需要时间沉淀一下。

  于是青空说道“唉,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过圣诞的京子酱,但是我竹马那种阴沉的性格没有一个朋友,如果我不去陪他的话他就会一个人与香烟和游戏为伍……嘤嘤嘤真是可怜。”

  京子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再次可惜了青空不能一起过圣诞。

  这个时期的京都晚上灯火明亮,空中下着鹅毛大雪,但路上还是有很多熙熙攘攘的人,能看到一对一对的情侣走在路上手牵着手。

  青空打了个哆嗦,如同泽田所说就算是冬天她也穿着这件黑色的和服,虽然在衣服里贴了热帖,但还是十分的冷。

  桐原把外套扔在青空的脑袋上,青空也不客气接过来穿上,看见桐原黑曜石一样的眼眸正在看着自己。

  香烟的火光在冷冽的空气中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一样。

  桐原揉揉青空的头顶,被青空用手一下子拍开。

  “桐原,你脑子被冻坏了吗?”青空冷笑道,紫色的眼睛泛着冷意。

  桐原瞳孔瑟缩了一下,好像也在奇怪自己刚刚的行为,他轻咳一声“一个月后我会出席一场宴会,这场宴会的主人也会邀请彭格列,你还会去吗?”

  青空沉吟了片刻,确实如果被彭格列看到自己会很麻烦,但是……她看了一眼桐原,无论如何必须亲身确保桐原的安全,只有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青空眼神变的坚定,紫色的眼眸在黑夜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我会去。”

  就算被彭格列发现也无所谓,桐原这两年作为维特家族的掌权者得罪的人众多,他的安全可不能交到那群杂碎手里。

  青空没注意那群杂碎在不久之前还被另一个自己称为精英。

  桐原叹了口气“千万不要被彭格列发现了,如果不能暗杀他,你和他正面对上的话……必败无疑。”

  “我知道。”

  桐原带着青空走到一家咖啡厅坐下来,周围的桌子上都是一对对情侣。

  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桐原“还是老样子?”得到桐原的点头后服务员又看了看青空又看了看桐原“二位感情真好。”说完就走开了。

  被误会了什么的青空有些尴尬,一直冷着的脸有了一丝裂痕,桐原却很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外套正被青空穿着,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他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可青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沢田纲吉穿着白衬衫时的样子,暖棕色的眼眸,蓬松的头发。想到泽田的时候心突然跳的很快,青空露出疑惑的表情,心律不齐?

  桐原默默看着正在发呆的青空,黑色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膀上,嘴唇微微抿着,一副思考的表情,耳尖泛着漂亮的粉红色,一副恋爱中少女的样子。

  桐原心里突然起了一阵无名火,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一直在黑暗中和他相依为命的人正在离他越来越远了。

  好像下一步这个人就会走向光明,丢下他一个人。

  “青空。”微微出声打断了青空的思考。

  青空疑惑的抬头,面色如常。

  桐原指指已经放了很久的两杯咖啡,“咖啡要凉了。”青空深信不疑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有看到对面的桐原皱起的眉头,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的。

  告别了桐原,青空一个人走在路上,桐原的外套还给了他,青空颤抖着走着,只有木屐发出的声音提醒她她还在行走着。

  青空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有些茫然,卸下了伪装的她居然没有地方可去,她突然有些羡慕伪装着的自己。

  ……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青空身上,青空转过头看到沢田纲吉责怪的眼神“真是的……为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闲逛啊,青空桑……青空?”

  沢田纲吉注意到青空的不同棕色的眸子里一下子充满戒备“或许我该说一声,好久不见?”

  青空苦笑一声,只是一个疏忽就被认出来了,彭格列超直感简直是作弊啊!

  “啊,好久不见了,泽田君。”青空扯出一个冷笑,已经够了,放任另一个自己喜欢上沢田纲吉这种事有一些微妙的不爽啊,沢田纲吉对另一个自己这么温柔而对真正的青空这么戒备真是让人不爽啊。

  其实刚刚她也是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的,但是一看到泽田眼里的戒备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真是的,居然在自己嫉妒自己么?

  青空缓慢的从和服里抽出短刀“做个了结吧,泽田。”

  泽田纲吉看着青空,漫天的鹅毛大雪好像都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肩头一样,她穿着单薄的黑色和服,嘴唇冻得十分苍白,在长长的睫毛下的紫色眸子在黑夜里如此明亮。

  “青空……”沢田纲吉低声呓语。难道他们之间一定要刀剑相向吗?

  青空握着短刀,紫色的眼瞳散发出巨大的战意,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向着沢田纲吉攻击过来。

  沢田纲吉的眼眸变成金红色,额头上燃气橙色的大空之炎,那样明亮的颜色在黑夜中耀眼的可怕。

  青空皱了一下眉头,弓着身子,木屐与地面之间踏出响亮的声音,整个人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一般。

  短刀与金属手套撞击出火花,战斗中的两个人时而撞在一起,时而分开,大空之炎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色彩。

  看着沢田纲吉坚定的金红色眼眸,青空喃喃出声“真是耀眼啊……沢田纲吉,你是个何等幸福的男人啊……”

  恍惚间青空仿佛看见幼年的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会让她在寒冬的天气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洗衣物,她的手冻成了青紫色。

  院长会用火棍抽打在她的身上,每天夜晚她都会被疼醒,第二天还要顶着这样的疼痛去干活。

  院长告诉她,她是一个没有用的垃圾,连父母都不稀得要的孩子就是社会的寄生虫。

  院长说像她这样的孩子就应该横死街头,而不是待在孤儿院浪费粮食。

  最后她被田川收养,她终于离开了孤儿院,却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地狱到达了另一个地狱。

  她从没感受过亲情,田川把她打扮的很好看,给她她不曾尝过的好吃的,她以为这就是亲情,她十分珍惜,她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她甚至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去上学,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但当田川露出本来面目时,她傻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又被真田家收养,在看似光鲜亮丽的大小姐身份背后隐藏着的是像吃人的妖怪一样丑陋的人心。

  真田奶奶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继承真田家道场的人偶,工具。她的一切兴趣都被剥夺,只能成天不停的练习练习练习,像一个被设定好时间的机器人一样。

  她的人生终于走进了完全的黑暗之中,其实她一直都是很羡慕沢田纲吉的,从幼时就是。

  沢田纲吉的发自内心的善意与温暖的笑容会让她感到光亮。但是她怎么可以去触碰那样的光亮呢,像她这么丑陋的人,像她这样仿佛在墨汁里滚过一圈一样的人。

  于是她推开了沢田纲吉,她把自己做过的丑陋的事情在沢田纲吉面前挑明,田川是我杀的,孤儿院院长也是我杀的,北条绘里是我找人□□的,现在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沢田纲吉果然不再接近她。

  她在得到预计结果的同时也有一些失落。

  沢田纲吉的拳头打中了青空的肩膀,青空一下子像断线的木偶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

  青空眯起眼睛,雪花落在脸上融化,雪夜的天空,很美呢……

  沢田纲吉熄灭了大空之炎跑到青空的身边扶起她,却被青空固执的打开“泽田纲吉,我是来杀你的敌人,不要摆出那副恶心的同情嘴脸!”

  沢田纲吉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把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然后他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钻进了青空的耳朵里“青空为什么要推开我呢……我很想和青空在一起的啊……”

  青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再一次推开他然后离开。

  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再次说出来吧“不要接近我”之类的话,再一次……说出来吧……

  “青空杀了人,可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对吗……为了能生存下来,还能像这样说话才那样做的……”

  不,不是的,是为了……为了满足我丑陋的心而已。青空在心里反驳,但没有说出一句话。

  沢田纲吉抬起头看着她,棕色的眼睛像是要直直撞进她心里“如果青空杀人的话,那罪孽就由我来背负,不要再自责了青空桑,那些不是你的错啊!不要再越走越深了,不要再推开我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背负吧!年幼的我无法说出的话,年幼的我无法做到的事,就让现在的我来完成吧,好吗?”

  青空看着沢田纲吉伸过来的手,原来她一直都是在自责着的吗,她一直在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多年来挂在嘴角的嘲讽的微笑其实是在嘲讽自己吧。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得到救赎,得到原谅什么的……一切还能回去吗……难道要当那些黑暗的过去完全没有发生过吗?

  青空看着泽田的手,神色犹豫。

  “呀咧呀咧,这样子拐走我的青空可不行啊,彭格列。”一支胳膊搭上青空的肩膀,看似亲密的姿势实际十分用力,而那肩膀正是刚刚青空受伤的肩膀。

  泽田看着青空突然变得不好的脸色,看向了站在青空身后的人“桐原弥生……”沢田纲吉的神色少有的严肃,棕色的眼眸也变得冷下来“你想要再一次把她带到黑暗中去吗!十二年前就是你吧,在背后唆使着青空杀人的人……就是你吧!”

  桐原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呢,彭格列,别再用你那副伪善的面孔去欺骗青空了,至今为止死在她手上的人已经有200人了,你以为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真是可笑!”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的看着青空她的双手早已沾满洗不掉的罪孽。

  桐原揉揉青空的头顶“乖孩子,跟我走吧,我们是同类啊……”

  青空痛苦的呜咽一声。

  沢田纲吉喊道“不!青空才不是那样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话没有说完就被青空打断了。

  青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紫色的眼瞳中翻涌着黑暗“住口吧彭格列……别再让我看见光亮了……”

  她走到桐原的身边,桐原揉揉青空的脑袋“乖孩子……黑暗与杀人才是你的归宿啊……”

  沢田纲吉重新燃起大空之炎,“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桐原冷笑着回过头,手指上带着的戒指在泽田眼前一闪而过,桐原和青空的身影就化作雾气消散在了黑夜中。

  泽田的火焰熄灭,有些呆楞的想着那枚一闪而过的桐原弥生带着的指环“罪孽之角……”

  沢田纲吉看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街道有些颓废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但随即那双眼瞳在黑暗中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彩“必须要把青空救出来!”

  他幼时没能注意到青空异常,没能及时拉住青空,现在青空变成这个样子也有一部分他的责任,他必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身为青空的朋友一定要为她做出什么才行!

  而且……彭格列的超直感告诉他如果不能拉住青空的话,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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