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瞒天过海（五）

  城主的命令让兴盛和蓝骏纯很是别扭，虽说珑玉是难得的美人，但死美人可勾不起他们一点儿兴趣。看护珑玉尸体的事自然都丢给了元居信，他们俩各自坐各自的车，这一路就算是拿着城主的赏赐，出去游玩一番。

  “玉儿，我终于能像这样紧紧抱着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冷？我还是感觉不到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活生生地躺在我的怀里？”

  元居信把脸颊放在珑玉冰凉的头发上，眼泪就滴落到了她的发端，然而珑玉无知无觉，不能回应他。

  “到现在我才能体会你当初的苦衷，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如果我能早些醒悟，即便花费一生的时间，我也愿意去为我们打造一个将来可是你现在却不在了，我也只能行尸走肉一般，去过完我的下半辈子。”

  可是法则说，你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所以当你明白足以影响你人生轨迹的道理时，往往为时已晚。时间不会逆转，人死不能复生。

  人为什么在仙族眼中愚昧不堪？就是因为即便他们臣服于这铁打的规律，他们也难以真正领悟。

  “玉儿，你一直说想到我的院子里去看看我的花，四时不败，到底是什么光景。可惜我们一路向北，一到冬天就是一片荒芜。我会把你葬在一个清静的山中，没有人会找得到，不会再有是非缠绕你。”

  沉默了一阵，他忽然换了一个口吻，强烈的仇恨从心底翻涌而出：“我知道是什么人害死了你，我也一定会向他们讨还血债！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会牢记你的话，不会为了我个人的感情，搭上我的家族。若你在天有灵，请庇佑我。待我死后，我一定来陪伴你。”

  人族境内少山地，元居信能安葬珑玉的地方也只有托古森林。这里积雪初融，但还没有完全脱去冬日的严寒，土还冻得结实。

  兴盛和蓝骏纯直接就没有来这没人烟的山林里，他们在距离托古森林很远的一个较大的城镇就落脚了。托古森林太靠近边界，一是寒冷难耐，二是说不准会有妖族人闯来。

  元居信乐于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多陪玉儿一会儿，几乎在山里呆了一整天，若不是天擦黑，他仍然舍不得下来。

  离开托古森林的时候，元居信一路上都在回想玉儿的模样，然而尽是她死后发青的面容，太强烈，以至于他难以回想起她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

  他想不起玉儿的笑容，甚至声音，就算拼命努力，也只得零星的片段。他没有办法在记忆中同玉儿说上一句话。

  回到落脚的驿馆，他不理会兴盛和蓝骏纯的邀约，早早就躺下了，只为能在梦里再见一见玉儿。可是，这一夜他梦到了很多人，能记得的碎片也很多，可就是没有玉儿。

  清晨睁眼时，一股绝望侵袭而来。玉儿死了，本已经是让他难以接受的事，但此刻，原来还有更可怕的在后头。

  人的生命很短，但对于元居信来说太长，长得足以让他再也记不清楚珑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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