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高一快要结束的一个周五，苏皖叫住了理完书包准备走人的顾清让，“诶，我明天生日，聚贤庭，来不来。”
“不去，有事。”顾清让脚步顿了顿，眉眼冷淡的拒绝。
“那好吧，我就说一声。”苏皖摸了摸鼻子，状似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顾清让走到门口，又回了头：“几点？完事的话会去。”
“几点都行，我们下午五点开始，12点才散呢，好几个场子呢，聚贤庭算一个。”苏皖挑了挑眉毛，笑的张扬，“其实，我招你来聚贤庭，就是怕你一个好学生其他地方放不开。这儿就吃个晚饭，都是正经项目。”
“哦，还有不正经项目？”顾清让面无表情道。
“也没有，就是喝点酒，抽根烟，打打牌。你就别来了，一本正经样，看着像局子里的。”苏皖开玩笑道。
顾清让冷哼一声，干脆没理她，转身走了。
苏皖无趣的瘪了瘪嘴，轻扇自个儿嘴巴：“叫你嘴欠？跟他说这些干嘛。”
苏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好学生，她没这基因，也没这土壤。她从小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她爹是个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混混，十七岁时就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被人家长拿着家伙找上门来，吓得翻墙跑了，他自己也是单亲孩子，从小没见过爹，自然没学会什么叫责任。
至于她为什么能顺利到这世上，得感谢她奶奶，她奶奶是个贞洁烈妇，死了丈夫，带着遗腹子坚强过活，连改嫁的念头都没敢有过，她想不通怎么生出了作风不正的儿子。儿子没有担当，跑了，她就接了当时被赶出门的她妈，亲力亲为的照顾了足足三个月，伺候好了月子么，亲自带了母女两个上门道歉，把她妈送回，自然没人要她，又一把屎一把尿的当养了个“女儿”。
她从穿开裆裤起，就知道拿石子砸人，那些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的人，被她看见，能握着石子锲而不舍的丢半天。再大点，就学会了干架，她专挑那些长得瘦矮的，虽然有时候也会看走眼，被打一顿，不过她凶悍不好惹的名声倒是人人皆知，打架斗殴的本领也在无数次实战演习中与日俱增。
她上了幼儿园之后，第一次见到她爸，当时她爸骑在墙上对她挤眉弄眼，她觉得好玩，偷偷的钻了狗洞出去，她爸带她去吃了一顿肯德基，那玩意她只听说过，听村支书的孙子炫耀过，她把她爸点的全吃了，撑的肚滚腰圆，也没给她爹留一口，她爸给她擦了擦鼻涕，夸道：“是我亲生的，首先得自个儿吃饱，少有那些没用的善心，你吃饱了就是孝顺，那些谦让都是狗屁，人得靠自己。”
“过来我抱抱。”她埋在他爹的怀里，感觉不坏，心说那些人都是放屁。
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敢反驳她奶奶。她奶奶自从他爹跑了那天起，就亲自去派出所迁户口，结果当然没办成，她爹还未成年呢。没监护人不行，然后她奶奶耐心等到他爹十八岁生日那天，把他从户口上扫地出门，断绝了母子关系。
所以她虽然隔三差五的跟她爹滚混，却是谁也不敢说。吃了肯德基后轻易不敢张口，生怕被谁闻了味给告发了。
后来她爹发达了，带了一堆礼物亲自上门谢罪，被她奶奶连人带物丢了出来，不过对她父女俩个的相处，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问不搭理。
她爹先是在镇上盘了个游戏厅，还集结了一帮混混收保护费。靠着“价廉物美”的名声开始发家致富，等她上小学时，几个邻镇上有名的声乐场所都是她爹的，上了初中，势力范围都已经渗透到市里了，会所酒楼宾馆遍地开花，去年堆了一堆孝敬分红开始往房地产投。她有大把的零花钱，没人惦记她的身世，都羡慕她有有钱的爹。
她身边围了一群爱跟她玩的人，都不需要用拳头让那些人服软，用钱就行，还更有用。
“去，叫人再拿两个果盘，拿扎啤酒。”苏皖推了推旁边的人，支使道。
“苏老大，人就是大方啊！干了，您随意。”这人敬了酒之后看苏皖。
苏皖勾了勾唇角，笑道：“那我可真就随意了啊！跟你老李不见外。”
老李是七中时认识的，隔壁体校的，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场，来的都是些靠力气吃饭的，不是体校的，就是乡镇寄宿高中的，她去年才转学，还算有联系，嚷嚷着让她请客，她也就从善如流了。总之，今天她不怎么想自己呆着。
老李哈哈大笑，锤了下她的肩膀，“看在你是寿星的份上，饶了你。”
拎酒的、上零食的都来了，众人不用她招呼，就不客气的围了上去。她松了松肩膀，打算出去找东叔打声招呼。东叔是她爹早年的小弟，这所会所是他在管，她带人来是提前打了招呼的，特意留的大包间。
她收了东叔的红包，应了他早点回家的要求，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家？她克制住身体里涌出的酸涩，好吧，她承认，只是有些想奶奶了。以后大概就没有那碗清汤寡水的寿面了，人总要学着适应不是么，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决定回去散了局回家睡觉。
路过一间贵宾号客人刚好开门出来，她随意往里一扫，没想到能看见顾清让，他的视线追随推门出来的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猝不及防和苏皖撞到一起。
“你这么在这？”顾清让皱眉问道。
“不是说了，生日么，在这组局。”苏皖双手插袋倚着墙随便道。
“你出来干嘛？跟我说生日快乐？”苏皖仰着脸笑嘻嘻的问。
“你喝多了？”顾清让看她隐有红晕的脸又忍不住皱眉。
“没有，才俩瓶。没什么意思，谁敬我都没喝。”苏皖用脚踢了踢地毯，百无聊赖道。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顾清让故意抬起表递到她面前。
苏皖一把拂开，歪着脑袋道：“你可真是假正经，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样的，苗根正红的好学生，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谁都不在你们眼里，也不知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清让无奈道：“看来你真是喝多了，居然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
“嗯，我觉得我这次语文成绩肯定差不了，谢谢你了，顾清让。”苏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顾清让暗道，是苏皖没错吧，难道喝醉了酒人会比较懂事。
又听她补充道：“你不仅提高了我的英语成绩，还成功的提升了我的作文水平，你那张能言会道的嘴，嗖嗖嗖的喷着毒，我为了对付你，耐着性子翻遍了成语字典，找了不少时髦词。”
顾清让有些忍俊不禁，“你喝醉的样子，看着比平时顺眼。”
“其实还有更顺眼的时候！”苏皖笑的神秘。
“什么？”
顾清让猝不及防的被她压到墙上，来不及回神，就被她唇堵上了嘴，她胡乱的碾压他的嘴唇，顾清让有些紧张的滚了滚喉咙，试探的张了张嘴，她的舌头从善如流的钻了进去，开始翻云覆雨的倒腾，跟她的人一样。
他能感受到她的舌尖的酒味，有种滚烫的苦，他觉得新奇。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有汗味，还有酒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额头冒汗，心跳加速。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些酒精似乎又都涌进她的眼里，像是粘稠的糖浆，肆意流转。
顾清让借着调整呼吸的时间，努力想对策，该说些什么？
苏皖见他垂着眼睛不置一词，难得温顺的模样，笑道：“顾清让，咱们试试吧，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
顾清让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又要皱眉头，刚要开口就被她轻琢嘴唇堵住了嘴，苏皖不满道：“今天是我生日，不想听到拒绝的话，明天再说？”
顾清让神色不清的站了会，他妈开了门出来，见他盯着走廊尽头踉踉跄跄的身影，皱眉道：“清让，那是谁？”
“同学。”顾清让收了目光，恢复到面色寡淡的状态。
“什么同学，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呢？你快回去吧，我叫了司机在楼下，我要晚些走。”
顾清让冷淡的点了点头，抬脚就走。
他妈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习以为常，见有人推门出来，忙道：“看这孩子，性子随他爸，不合群，说走就走了，三姐，咱们进去吧。小晴考了这么好的学校，得好好庆祝。”
顾清让走到楼下的大厅坐了坐，没一会儿就见苏皖一行人吵吵嚷嚷的下来了，苏皖送走了人，四处看了看，笔直的往休息处走。
顾清让见她在离自己一射之地落了座，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等了两分钟之后也没见动静，只好起身走到一米之隔的位置，微一打量，见她撑着脑袋睡着了。
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的眉头，暗叹：“怎么？梦中也有我么？这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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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有事。”顾清让脚步顿了顿，眉眼冷淡的拒绝。
“那好吧，我就说一声。”苏皖摸了摸鼻子，状似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顾清让走到门口，又回了头：“几点？完事的话会去。”
“几点都行，我们下午五点开始，12点才散呢，好几个场子呢，聚贤庭算一个。”苏皖挑了挑眉毛，笑的张扬，“其实，我招你来聚贤庭，就是怕你一个好学生其他地方放不开。这儿就吃个晚饭，都是正经项目。”
“哦，还有不正经项目？”顾清让面无表情道。
“也没有，就是喝点酒，抽根烟，打打牌。你就别来了，一本正经样，看着像局子里的。”苏皖开玩笑道。
顾清让冷哼一声，干脆没理她，转身走了。
苏皖无趣的瘪了瘪嘴，轻扇自个儿嘴巴：“叫你嘴欠？跟他说这些干嘛。”
苏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好学生，她没这基因，也没这土壤。她从小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她爹是个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混混，十七岁时就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被人家长拿着家伙找上门来，吓得翻墙跑了，他自己也是单亲孩子，从小没见过爹，自然没学会什么叫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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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了幼儿园之后，第一次见到她爸，当时她爸骑在墙上对她挤眉弄眼，她觉得好玩，偷偷的钻了狗洞出去，她爸带她去吃了一顿肯德基，那玩意她只听说过，听村支书的孙子炫耀过，她把她爸点的全吃了，撑的肚滚腰圆，也没给她爹留一口，她爸给她擦了擦鼻涕，夸道：“是我亲生的，首先得自个儿吃饱，少有那些没用的善心，你吃饱了就是孝顺，那些谦让都是狗屁，人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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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敢反驳她奶奶。她奶奶自从他爹跑了那天起，就亲自去派出所迁户口，结果当然没办成，她爹还未成年呢。没监护人不行，然后她奶奶耐心等到他爹十八岁生日那天，把他从户口上扫地出门，断绝了母子关系。
所以她虽然隔三差五的跟她爹滚混，却是谁也不敢说。吃了肯德基后轻易不敢张口，生怕被谁闻了味给告发了。
后来她爹发达了，带了一堆礼物亲自上门谢罪，被她奶奶连人带物丢了出来，不过对她父女俩个的相处，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问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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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围了一群爱跟她玩的人，都不需要用拳头让那些人服软，用钱就行，还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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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勾了勾唇角，笑道：“那我可真就随意了啊！跟你老李不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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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让神色不清的站了会，他妈开了门出来，见他盯着走廊尽头踉踉跄跄的身影，皱眉道：“清让，那是谁？”
“同学。”顾清让收了目光，恢复到面色寡淡的状态。
“什么同学，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呢？你快回去吧，我叫了司机在楼下，我要晚些走。”
顾清让冷淡的点了点头，抬脚就走。
他妈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习以为常，见有人推门出来，忙道：“看这孩子，性子随他爸，不合群，说走就走了，三姐，咱们进去吧。小晴考了这么好的学校，得好好庆祝。”
顾清让走到楼下的大厅坐了坐，没一会儿就见苏皖一行人吵吵嚷嚷的下来了，苏皖送走了人，四处看了看，笔直的往休息处走。
顾清让见她在离自己一射之地落了座，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等了两分钟之后也没见动静，只好起身走到一米之隔的位置，微一打量，见她撑着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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