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家法
武大被刘三等人强喂了满肚子的炊饼,搜肠刮肚地吐了一回,倒也没什么大碍,被武松搀扶着回到家里。别看武大在外面受尽别人欺凌,刚回到家里,气势立马不一样了,一把将武松推开,坐在床边,喝道:“跪下!”
武松去墙角的水瓮里舀了一瓢冷水递给武大,道:“来,吃了那么多的炊饼,肠中太干,先喝点水吧!跪什么跪?别整那套了!”却在武大的身旁坐了下来,脸上仍是充满了怒气。
“你——”武大一指武松,看来气得可以,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道,“俗话说,长兄为父。我也曾送你读过几天书,你也平日里极讲伦理道德,怎么,今日敢不听我的话吗?”话未说尽,已是气喘吁吁,喝了一口冷水,似是被噎住了,不住地捶打着前胸。
“好,好,我跪!”武松脸上的怒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懒懒地起了身,极不情愿地在武大面前跪了下来,道:“大哥,我听你的话,你就别气了!”看来,他还极敬重这个残疾的大哥,又道:“大哥,你这样忍让他们,只能助长他们的威风,以后更没法活了。这些人就是纸老虎,吓人可以,实无什么真才实学,我却不怕!”
“住嘴!”武大一声厉喝,又喝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你是图个痛快,几拳几脚把人打倒,惹下的官司却让我来替你扛,衙门我是去够了!咱们是本分人家,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武松反驳道:“大哥,你莫忘了,今天我是替你出头才出手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武大叹了一口气,缓和着语气道:“是啊,今天你是替我出了头,可是有什么用吗?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你能痛快一时,能痛快一世吗?二弟,咱爸妈去世得早,留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还身有残疾,走到哪里都受人欺负。欺负就欺负吧,还能被欺负死吗?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勾结那些狐朋狗友舞枪弄棒,这样坐吃山空,谁能养活你一辈子?”
“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不用你管”武松有些厌烦,顶撞道。
“你不给我惹事就烧高香了!”武大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我管?你被衙门抓了去,关在大牢里,你说我不管你谁还管你?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只能同享乐,不能共患难,好的时候万般好,坏的时候都跑得连个影子都没有,最后还不是得依仗你这个半残的大哥吗?”说着有点动情,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继续道:“你嫌咱们家穷,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穷就不要命了吗?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想出人头地,可是凭什么啊?你连个正经活计也不做,如何出人头地?唉,二弟,安心过活儿吧,找个活计,找个媳妇,本本分分地跟哥哥卖炊饼,虽然吃不好,却也饿不死”
“不!”武松果断地拒绝,“这一辈子,除了慧珍,再谁也不娶!大哥,你硬要逼我,我有死而已!”说着,高昂起头,目光坚定,虽然仍是跪着,气势却丝毫不输于武大。
武大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到壁上摘下一根皮鞭,狠狠地抽在武松的背上。看来,他要施行家法了。武松却挺起脊梁,毫不畏惧。皮鞭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立刻绽现出血红的印子,但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武大一连抽了五六皮鞭,似是累了,大喘着气,叉着腰骂道:“你还敢提慧珍?不是你执意要和慧珍好,今天我能受人欺负吗?李员外家的人是好惹的吗?”
武松仍是昂着头,丝毫没有屈服的迹象,争辩道:“大哥,你别不讲道理好不好?我和慧珍好,跟你受人欺负有何干系?刘三就是爱欺负善人,清河县的百姓谁没被他欺负过?你若再如此软弱下去,他迟早还会欺负你!”
“怎么没干系?”武大又往武松身上抽了一鞭,喝道,“谁不知道慧珍她爹收了李员外的聘礼,要把慧珍许配给管家刘三?就是因为你平时和慧珍不清不白的,才让刘三迁怒于我,今日故意刁难,要不何至于有此祸端?”
武松道:“那是慧珍她爹一厢情愿,与慧珍无关!她爹既然收了人家的聘礼,就让她爹嫁给刘三好了!”
武大见打不服武松,忽然弃了皮鞭,瘫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把你个没良心的!我今日因你受此大罪,你不仅不领情,反倒怨我软弱,真是岂有此理!不是我凡事不与人争,忍气吞声地持家过活,你如何能活到今天”越说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及至后来已经语不成声了。
武松皱了皱眉头,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鬼哭狼嚎,有心拂袖而去不管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实是不忍。听得麻烦,只得假装屈服的样子,站了起来,将武大扶起,道:“大哥,你莫哭了,我听你的就是!”
武大仍是哭着,不过声音放低了一些,道:“你如何听我的?”
武松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活干,好歹贴补一些家用,再不给你惹事!你莫再气了,气坏身体,咱这家就没个主心骨了。”他想着,既然在家惹哥哥生气,不如出去找个地方喝他个一醉方休。
武大似乎还不满意,仍是嚎哭不止。武松晓得他的意思,他平时在外受尽欺辱,心里没个支柱,往往把这一切归咎于武松的不懂事。这个时候,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武松对他的愧疚和感激。这在他的心里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武松暗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今天都怪我,你责罚我吧!爹妈走得早,咱们家里里外外全靠你操持,实是辛苦了!要没有你的付出,我武松焉能活这么大,长这么高?若不是我的拖累,大哥想必早已成家立业”说这些假话,武松心里实是难为情,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好在武大只顾着哭,没看到他的脸色。
果然不出所料,武大止住了哭声,道:“你知道这些就好!二弟,不是大哥爱说你,大哥辛苦一些没关系,只要看着你好好地做人,到时大哥在爹娘面前也好有个交待”
武松忍着耐性,听着武大絮絮叨叨不止,其实他早已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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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去墙角的水瓮里舀了一瓢冷水递给武大,道:“来,吃了那么多的炊饼,肠中太干,先喝点水吧!跪什么跪?别整那套了!”却在武大的身旁坐了下来,脸上仍是充满了怒气。
“你——”武大一指武松,看来气得可以,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道,“俗话说,长兄为父。我也曾送你读过几天书,你也平日里极讲伦理道德,怎么,今日敢不听我的话吗?”话未说尽,已是气喘吁吁,喝了一口冷水,似是被噎住了,不住地捶打着前胸。
“好,好,我跪!”武松脸上的怒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懒懒地起了身,极不情愿地在武大面前跪了下来,道:“大哥,我听你的话,你就别气了!”看来,他还极敬重这个残疾的大哥,又道:“大哥,你这样忍让他们,只能助长他们的威风,以后更没法活了。这些人就是纸老虎,吓人可以,实无什么真才实学,我却不怕!”
“住嘴!”武大一声厉喝,又喝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你是图个痛快,几拳几脚把人打倒,惹下的官司却让我来替你扛,衙门我是去够了!咱们是本分人家,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武松反驳道:“大哥,你莫忘了,今天我是替你出头才出手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武大叹了一口气,缓和着语气道:“是啊,今天你是替我出了头,可是有什么用吗?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你能痛快一时,能痛快一世吗?二弟,咱爸妈去世得早,留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还身有残疾,走到哪里都受人欺负。欺负就欺负吧,还能被欺负死吗?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勾结那些狐朋狗友舞枪弄棒,这样坐吃山空,谁能养活你一辈子?”
“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不用你管”武松有些厌烦,顶撞道。
“你不给我惹事就烧高香了!”武大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我管?你被衙门抓了去,关在大牢里,你说我不管你谁还管你?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只能同享乐,不能共患难,好的时候万般好,坏的时候都跑得连个影子都没有,最后还不是得依仗你这个半残的大哥吗?”说着有点动情,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继续道:“你嫌咱们家穷,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穷就不要命了吗?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想出人头地,可是凭什么啊?你连个正经活计也不做,如何出人头地?唉,二弟,安心过活儿吧,找个活计,找个媳妇,本本分分地跟哥哥卖炊饼,虽然吃不好,却也饿不死”
“不!”武松果断地拒绝,“这一辈子,除了慧珍,再谁也不娶!大哥,你硬要逼我,我有死而已!”说着,高昂起头,目光坚定,虽然仍是跪着,气势却丝毫不输于武大。
武大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到壁上摘下一根皮鞭,狠狠地抽在武松的背上。看来,他要施行家法了。武松却挺起脊梁,毫不畏惧。皮鞭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立刻绽现出血红的印子,但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武大一连抽了五六皮鞭,似是累了,大喘着气,叉着腰骂道:“你还敢提慧珍?不是你执意要和慧珍好,今天我能受人欺负吗?李员外家的人是好惹的吗?”
武松仍是昂着头,丝毫没有屈服的迹象,争辩道:“大哥,你别不讲道理好不好?我和慧珍好,跟你受人欺负有何干系?刘三就是爱欺负善人,清河县的百姓谁没被他欺负过?你若再如此软弱下去,他迟早还会欺负你!”
“怎么没干系?”武大又往武松身上抽了一鞭,喝道,“谁不知道慧珍她爹收了李员外的聘礼,要把慧珍许配给管家刘三?就是因为你平时和慧珍不清不白的,才让刘三迁怒于我,今日故意刁难,要不何至于有此祸端?”
武松道:“那是慧珍她爹一厢情愿,与慧珍无关!她爹既然收了人家的聘礼,就让她爹嫁给刘三好了!”
武大见打不服武松,忽然弃了皮鞭,瘫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把你个没良心的!我今日因你受此大罪,你不仅不领情,反倒怨我软弱,真是岂有此理!不是我凡事不与人争,忍气吞声地持家过活,你如何能活到今天”越说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及至后来已经语不成声了。
武松皱了皱眉头,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鬼哭狼嚎,有心拂袖而去不管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实是不忍。听得麻烦,只得假装屈服的样子,站了起来,将武大扶起,道:“大哥,你莫哭了,我听你的就是!”
武大仍是哭着,不过声音放低了一些,道:“你如何听我的?”
武松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活干,好歹贴补一些家用,再不给你惹事!你莫再气了,气坏身体,咱这家就没个主心骨了。”他想着,既然在家惹哥哥生气,不如出去找个地方喝他个一醉方休。
武大似乎还不满意,仍是嚎哭不止。武松晓得他的意思,他平时在外受尽欺辱,心里没个支柱,往往把这一切归咎于武松的不懂事。这个时候,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武松对他的愧疚和感激。这在他的心里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武松暗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今天都怪我,你责罚我吧!爹妈走得早,咱们家里里外外全靠你操持,实是辛苦了!要没有你的付出,我武松焉能活这么大,长这么高?若不是我的拖累,大哥想必早已成家立业”说这些假话,武松心里实是难为情,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好在武大只顾着哭,没看到他的脸色。
果然不出所料,武大止住了哭声,道:“你知道这些就好!二弟,不是大哥爱说你,大哥辛苦一些没关系,只要看着你好好地做人,到时大哥在爹娘面前也好有个交待”
武松忍着耐性,听着武大絮絮叨叨不止,其实他早已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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