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全家总动员（一）
美好善良的建议只有在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才会显示出温情，否则不亚于一场精神的暴力。
在柳容若来访后，杨树立向亲朋好友发出了******，任务只有一个，说服杨叶子听从自己的安排。于是，在这个暑期，杨叶子受到了“美好建议”的狂轰滥炸。
“特岗教师招聘，凤襄有名额，你关注一下。”在双集镇中学教书的二姑发来信息。
“今年特岗招聘，你打开网页看一看”
“东丘事业单位招聘，你打开网站看一看”
“京州市航空港区招人，你打开看一看。”
……
每天杨叶子的书记都会收到很多亲戚发来的这样的短消息，头简直就要炸了。
刚开始杨叶子还能沉得住气虚与委蛇的回到“好，我看看。”但到了后来，真有要把手机砸了的冲动。
不回信息就打电话，杨叶子的二姑执着的两天打来一次电话，开场白总是那一句话“又有招考的了”。
最后一次通电话，杨叶子实在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对她大声呵斥。
有一天，七十多岁的奶奶步履蹒跚的在村里到处找杨叶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正在村东头和大伙儿一块儿钓鱼的杨叶子，被旁门的海泉叔找到“叶子，赶快，你奶奶在到处到你，说是有重要的事。”
杨叶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老佛爷出动，那应该很重要。再说，这么热的天，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腿脚本不利索，万一再有一个好歹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杨叶子撂下鱼竿，向海泉叔告诉他的地方跑去。看到奶奶正扶着墙大口喘气。
“我说老婆子，您想干什么呀，这么热的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先回后，再说什么事。”看见奶奶想说而没能说出话，杨叶子阻止了，要赶快回到电扇下。
“你二姑打来电话，说公家单位招考呢，让你回个电话。”
“就这事？！”
“就这事。”
杨叶子心中怒火腾的就起来了。
“你是我什么呀，不就是个二姑吗？怎么，还来劲了是吧，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是想报，我自己有手，会查资料。不需要你在这里煽风点火的。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建议？你这是建议吗，对于你的建议我说过了，不采纳，不采纳。”
一会儿，杨树立打来电话，“你怎么能和二姑那样说话，她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要不要这么过分？一天十几个电话，二十多条短信，搁着演戏呢？我不是小孩儿，有自己的想法。别说是她，就是你，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饶是这么愤怒，“关怀”的电话和短信还是没有断。在短时间之内，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成了信息情报的收集员，有的成了报考的战术指导员，有的变成了搞思想动员的政委，还有严加呵斥的司令员。
一时间，杨叶子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多日来的燥热，化作夜间一场雨。想喝酒，没有啤的了，房间里只剩下半瓶江小白。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音乐正好播放的是王菲的《棋子》，杨叶子似乎是在品入口的酒味，似乎是在品音乐，喉头上下滚动，嘴角微微一笑，显得有些看破红尘似的悲壮。酒瓶上的赫然写着“快乐的时候，你听的是音乐；难过的时候，你开始懂了歌词”。
人生如棋，可悲之处在于我们往往是任由摆布的棋子。
对，“棋子”就是这段时间的主题，杨叶子突然找到了表达的主题，他觉得自己就如一颗“没有后路可以退，没有勇气决定输赢”的棋子，他失声大笑，笑声中满含着超越年龄的悲怆和不羁，“别认真，认真就输了”。
酒本不多，但因着心中有怨气，所以醉的很快。酒劲上来了，杨叶子昏昏欲睡，真是困意来了如山倒，不到五分钟，鼾声已起。
所谓“棋子”总总，其实这一直是杨叶子心中难过去的坎，杨叶子的性格中有这样一种东西，用点高大上的话叫作“执着”，用难听话讲就是“拗”，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再通俗点讲用凤襄当地话就是“蹩种”。现在，在择业的关键时刻，杨树立的干预又上演了，虽然自己内心极力反抗，但内心是在没有信心能够打赢这场抗拒战，就像十二年前那样。
十二年前，杨叶子正要升高中。凤襄县当时有两所比较好的高中，老大是“凤中”，全称是“凤襄高级中学”，老二就是“凤襄回族高级中学”。说起“凤中”，那在整个省域都是赫赫有名啊，建校时间早，老校区的教学楼都是苏联设计，老三届自己动手而建，走进校园，古树参天，名校的气息扑面而来。作为龙头，自然汇聚多方名优资源，师资力量很是雄厚，人才辈出。很多家长对它保持着几十年的向往，这些家长中有些是当初能成为它的学生的，有些是当初被它拒之门外的，总之不管是在这里受教过的而把对母校的怀念转化成的向往，还是没能受教于此而让遗憾转化成的向往，现在这份向往统统转嫁给了孩子，让孩子进入这里读书成了他们共同的心愿。杨叶子对此并不是十分买账，相反，他更青睐于“凤襄回族高级中学”。
杨叶子生长在农村，很少进县城，在那个年代，说起“进城了”村里人很是自豪，在路上如果你和一个刚好要进城或是刚从县城回来的人打招呼“干啥去啊”，他会扯着嗓门回答“要进城了”或者是“进城了”。高晓声所说的“漏斗户主陈奂生，今日悠悠上城来”真是太贴切不过了。初中二年级升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杨叶子进过一次城，回村的时候正好走到“凤襄回族高级中学”的门口，恰逢放学，看到很多学生从校门潮涌而出，身上散发着学生特有的朝气和木讷，再看看校门，以及透过镂空围墙映入眼帘的花花草草、亭榭阁楼，杨叶子心中一震，这种场面他曾经畅想过多次。这一刻的欢腾契合了他对高中的所有向往，正如他后来高中毕业晚会上的演讲所说那样，“在我身上没有发生过一见钟情的事，如果有，那就是我对这个学校的爱”。如果认真说起来，那时不只是家长连老师、学校都有些霸道的。当时学校对于毕业班的老师的奖励根据学生考上的学校是不同的，比如说考上一个“凤中”奖励伍佰元，考上一个“回中”那就只可能奖励三百元。为此，在填报志愿时是班级是统一的了，第一志愿统统是“凤中”，第二志愿统统是“回中”，可恨的是当时的学生并不知道志愿意味着什么，只是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来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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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容若来访后，杨树立向亲朋好友发出了******，任务只有一个，说服杨叶子听从自己的安排。于是，在这个暑期，杨叶子受到了“美好建议”的狂轰滥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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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杨叶子的书记都会收到很多亲戚发来的这样的短消息，头简直就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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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信息就打电话，杨叶子的二姑执着的两天打来一次电话，开场白总是那一句话“又有招考的了”。
最后一次通电话，杨叶子实在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对她大声呵斥。
有一天，七十多岁的奶奶步履蹒跚的在村里到处找杨叶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正在村东头和大伙儿一块儿钓鱼的杨叶子，被旁门的海泉叔找到“叶子，赶快，你奶奶在到处到你，说是有重要的事。”
杨叶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老佛爷出动，那应该很重要。再说，这么热的天，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腿脚本不利索，万一再有一个好歹的，那事情就严重了。
杨叶子撂下鱼竿，向海泉叔告诉他的地方跑去。看到奶奶正扶着墙大口喘气。
“我说老婆子，您想干什么呀，这么热的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先回后，再说什么事。”看见奶奶想说而没能说出话，杨叶子阻止了，要赶快回到电扇下。
“你二姑打来电话，说公家单位招考呢，让你回个电话。”
“就这事？！”
“就这事。”
杨叶子心中怒火腾的就起来了。
“你是我什么呀，不就是个二姑吗？怎么，还来劲了是吧，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是想报，我自己有手，会查资料。不需要你在这里煽风点火的。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建议？你这是建议吗，对于你的建议我说过了，不采纳，不采纳。”
一会儿，杨树立打来电话，“你怎么能和二姑那样说话，她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要不要这么过分？一天十几个电话，二十多条短信，搁着演戏呢？我不是小孩儿，有自己的想法。别说是她，就是你，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饶是这么愤怒，“关怀”的电话和短信还是没有断。在短时间之内，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成了信息情报的收集员，有的成了报考的战术指导员，有的变成了搞思想动员的政委，还有严加呵斥的司令员。
一时间，杨叶子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多日来的燥热，化作夜间一场雨。想喝酒，没有啤的了，房间里只剩下半瓶江小白。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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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棋，可悲之处在于我们往往是任由摆布的棋子。
对，“棋子”就是这段时间的主题，杨叶子突然找到了表达的主题，他觉得自己就如一颗“没有后路可以退，没有勇气决定输赢”的棋子，他失声大笑，笑声中满含着超越年龄的悲怆和不羁，“别认真，认真就输了”。
酒本不多，但因着心中有怨气，所以醉的很快。酒劲上来了，杨叶子昏昏欲睡，真是困意来了如山倒，不到五分钟，鼾声已起。
所谓“棋子”总总，其实这一直是杨叶子心中难过去的坎，杨叶子的性格中有这样一种东西，用点高大上的话叫作“执着”，用难听话讲就是“拗”，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再通俗点讲用凤襄当地话就是“蹩种”。现在，在择业的关键时刻，杨树立的干预又上演了，虽然自己内心极力反抗，但内心是在没有信心能够打赢这场抗拒战，就像十二年前那样。
十二年前，杨叶子正要升高中。凤襄县当时有两所比较好的高中，老大是“凤中”，全称是“凤襄高级中学”，老二就是“凤襄回族高级中学”。说起“凤中”，那在整个省域都是赫赫有名啊，建校时间早，老校区的教学楼都是苏联设计，老三届自己动手而建，走进校园，古树参天，名校的气息扑面而来。作为龙头，自然汇聚多方名优资源，师资力量很是雄厚，人才辈出。很多家长对它保持着几十年的向往，这些家长中有些是当初能成为它的学生的，有些是当初被它拒之门外的，总之不管是在这里受教过的而把对母校的怀念转化成的向往，还是没能受教于此而让遗憾转化成的向往，现在这份向往统统转嫁给了孩子，让孩子进入这里读书成了他们共同的心愿。杨叶子对此并不是十分买账，相反，他更青睐于“凤襄回族高级中学”。
杨叶子生长在农村，很少进县城，在那个年代，说起“进城了”村里人很是自豪，在路上如果你和一个刚好要进城或是刚从县城回来的人打招呼“干啥去啊”，他会扯着嗓门回答“要进城了”或者是“进城了”。高晓声所说的“漏斗户主陈奂生，今日悠悠上城来”真是太贴切不过了。初中二年级升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杨叶子进过一次城，回村的时候正好走到“凤襄回族高级中学”的门口，恰逢放学，看到很多学生从校门潮涌而出，身上散发着学生特有的朝气和木讷，再看看校门，以及透过镂空围墙映入眼帘的花花草草、亭榭阁楼，杨叶子心中一震，这种场面他曾经畅想过多次。这一刻的欢腾契合了他对高中的所有向往，正如他后来高中毕业晚会上的演讲所说那样，“在我身上没有发生过一见钟情的事，如果有，那就是我对这个学校的爱”。如果认真说起来，那时不只是家长连老师、学校都有些霸道的。当时学校对于毕业班的老师的奖励根据学生考上的学校是不同的，比如说考上一个“凤中”奖励伍佰元，考上一个“回中”那就只可能奖励三百元。为此，在填报志愿时是班级是统一的了，第一志愿统统是“凤中”，第二志愿统统是“回中”，可恨的是当时的学生并不知道志愿意味着什么，只是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来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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