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2最新章节
静止的空气,重新恢复流动。
一人茫然的睁开双眼,站在街边商店的橱窗前发呆。
他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再扭头去看镜子里透出自己的影像,和记忆中的一样,可又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他绞尽脑汁,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旁,路过一家商店外,无意看见镜里自己的全身像,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穿着一剑病号服。
这是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吗?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他会莫名出现在大街上?这里的人都去了哪儿?
一串得不到回答的疑问让他无所适从,他开始慌乱,不停奔跑,想找到一个人影,可是他跑了至少半个小时,始终见不到一个人。
这里仿佛成了一座死城,可周围所有的设备都在正常运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倏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他身前,车上走下一人,戴着令人发笑的高筒帽。
那人替他开了后座的车门,对他恭敬地行礼。
他想问这里是哪里,可是开口时,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那人热情地将他推上车,随后回到驾驶座上,回头对他笑了笑,他仔细打量着这人,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司机发动了车子,当车子进入高空道时,司机按下避让的警示灯,他好奇地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除他们以外的车辆。
这人要带他去哪儿?
这个疑问伴随着他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等待,终于,车子下了高空道,接着拐进一条巷子,在一幢老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司机朝里指了指,似乎在说目的地到了,他想自己下去,可那人回头朝他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司机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严肃,他开门的手不禁缩了回来。
司机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下车帮他打开车门,他走了下来,脚下有一汪积水,他没有注意,直接踩在上面,溅了自己和对方一身,可那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那人指了指巷子里唯一一道门,像是提醒他进去。
他不太确定,朝那扇门比了个走的动作,对方点点头,还催促地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巷子里的路并不平坦,这在高度发达的城市里非常少见。
他踉跄走到门前,顶上闪烁着红绿交替的大字,还有几根灯管失效了,显示不出来,这一切就像电影里演的几千年前的古蓝星,令他十分诧异。
就在这时,眼前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这面孔太过熟悉,以至于第一眼看到时,他竟然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当脑袋接收到迟来的信号时,他颤抖的上前,紧紧地环抱住眼前的人,像是怕自己一晃神,对方就会消失。
薇薇安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到来,拉过他的手,将他带到里面。
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家老式的影院,前台竟然还是人工售票,相较于外面的空无一人,里面人多到挤不下。
前台的售票人员高举着手中的票,发放给周围人,并要他们排队按秩序入场。
现场人实在太多,他只能紧紧握着薇薇安的手,不让人流将他们冲散。
“这是你们的票,请收好,观影室在右边第四间,别走错。”
他小心接过电影票,心里默默记下工作人员说的话,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能说话,他却发不出声音。
袖子传来轻微的拉扯,他抬头看去,薇薇安在他手里一笔一划写到:进去之后就能说话了。
说着,前面的工作人员喊道他们的名字:“乔逸航,薇薇安。”
他举起了手,工作人员走过来,将他们带到右边第四间观影室,开门让他们进去,他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很多人,可当他进去后才发现,空荡荡的观影室里,只有他和薇薇安。
“位置很多,随便坐。”
薇薇安笑着走到了影院正中间的位置坐下,抬头看他:“逸航,电影要开始了。”
他发现自己能讲话了,忙走过去,坐到自己母亲身边,他无心观影,扭头看着自己多年不见的母亲,有太多话想要说。
薇薇安轻声道:“开始了。”
他扭头去看银幕,上面是黑白色的画面,甚至没有声音,只有一幕幕影像,飞速闪过,可他却看得分外入神,因为上面是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
“那时你还只有这么小,才到我的膝盖。”薇薇安说着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抹欣慰:“转眼你都比我高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一切,鼻子不禁发酸。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和浩宇两人为了一点小事,打的不可开交吗?”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你们总是要我让着他。”
薇薇安道:“因为你是哥哥,他是弟弟。”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们。”
“可我却开始怀疑自己。”薇薇安脸上笑容不在,更多的是痛苦:“我是一名失败的母亲,也是一名失败的妻子,作为母亲,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作为妻子,我怀疑自己的丈夫。”
“错不在你。”
“可我难辞其咎。”薇薇安道,“当我得知真相,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中度过,是我的软弱,让浩宇一错再错,可母子连心,我实在没有勇气,亲手毁了他。”
他摇了摇头:“你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可我有。”现场蓦地传来第三个声音,陈启明一晃神,发现母亲身旁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他轻轻唤了声,对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屏幕。
薇薇安挽住丈夫的手臂,道:“是我要他来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件事不能怪你的母亲,我负有重大责任。”他的父亲哪怕死后,仍是一副军人的模样,坐姿笔挺,西装革履,打扮的一丝不苟。
“当我发现浩宇的改变,为了不让你母亲伤心,决心对她隐瞒,我以为只要我们对他付出关心,他就会慢慢改变,直到他铸下大错,联合外人将你害死,我仍是这么希望。骨肉至亲,谁能真正对自己子女狠心?你走了,我和你母亲只剩下他,我对他一再宽容,却眼睁睁看着他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再也不可能回头,我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关心则乱。”薇薇安接道,“你父亲为了尽力弥补浩宇犯下的错,擅用职权,将你从实验室偷偷运出,送往美联,我们原本的初衷,是希望你能忘记我们,在另外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可没想到,你的改造并不完全,仍保留着从前大部分的记忆。”
他摇摇头:“我不想忘了你们。”
薇薇安平静道:“可我想你忘了我们,重新开始新生活。”
谈话没有再进行下去,他看向黑白屏幕,画面已经播到了他成为陈启明后。
里面出现了希尔,出现了裘西,出现了肉团,出现了劳伦,出现了李维,甚至还出现了安娜和玛利亚,还有那些几乎被他遗忘的人,他们一一呈现在屏幕上,这感觉很奇妙,他像在窥探他人的一生,可那些都是自己的切身经历。
他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父母坐着,看完全部,等最后,再去找家不错的餐厅吃饭,他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即使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见面,并不愉快,他仍希望能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说给他们知道。
他贪婪地看着身旁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个美丽恬淡,一个庄严肃穆,看起来登对极了,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好想一辈子就这样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忽然,一阵铃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不安地来回张望:“发生了什么事?”
“电影结束了。”薇薇安依旧靠在丈夫肩头,对他露出一抹淡笑:“你该走了。”
他想也不想,立即摇头:“我不想走。”
“不要任性。”虽是责备的话语,薇薇安脸上却并不见怒气,她缓缓直起身,握住他的手,道:“知道你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的路,希尔会陪着你。”
“我不要走!”他近乎慌乱地想去抓住薇薇安的手,却扑了个空。
薇薇安笑道:“逸航,你的时间到了,快回去,希尔需要你。”
虽然近在眼前,但声音却像自远处传来,周围的景色渐渐褪去,像是被解体的小型分子,一块块,散落在地,他站在中央,朝渐渐远处的父母大声喊道:“我还能来看你们吗?”
“回去吧。”薇薇安并不改口,“等你老去,死亡的那一天,我们会再见,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过的幸福。”
这是薇薇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再之后,他就像堕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身体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像在坐云霄飞车,那滋味并不好受,让他快吐了。
身子像被什么所吸引,不能控制,最后沉入死寂中
痛,深入骨髓的痛。
伴着恶心的粘稠,像是陷进了永远出不去的泥沼。
耳边是机器清晰的嘀嗒声,规律的节奏,让人心里莫名平静。
“病人虽然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候,但情况反复,必须继续观察,在此期间,家属不要过多打扰病人休息,以免会有其他情况发生。”
刻意压低的语调,伴着小孩的啜泣声。
陈启明躺在病床上,意识渐渐苏醒,他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却不能睁开双眼。
“他伤势明明已经痊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他最熟悉也是最渴望听见的声音。
“病人自我意识抗拒,我们无能为力,必须靠他自己。”
毫无起伏的语调,是对他的宣判。
陈启明清楚自己在抗拒什么,可是他不明白,明明他想要醒过来,想睁开眼和他们说自己没事了,不要担心,可眼皮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希尔。”
陈启明凝神去听,他知道这声音是炎戚的不会有错。
炎戚犹豫地看了眼陈启明,继续道:“我想你该回去休息了,这里还有我们几个轮流守着,自从他昏迷起,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我想陈启明醒过来也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况且,联合国刚失去领导人,内部非常混乱,现在那边更需要你。”
联合国失去领导人?什么意思?
难道
科雷克阵亡了?
“我想留下来。”希尔的话非常简短,听得出来他很疲倦,声音沙哑的可怕。
耿玲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希尔,你身体支撑不住了,不要勉强,如果你倒下了,我们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你,战争刚刚结束,人类星系已经全面陷入混乱,联合国要负起重建的责任,你肩头的重担比任何人都要重,现在不是你说想留下就留下的,希望你要为大局考虑。”
陈启明安静躺在床上听他们说话,从对方谈话中或多或少已经猜出个大概。
看样子,前线的战争已经结束,兽人星系的入侵计划失败,科雷克不幸阵亡。
那么,联合国现在由谁主持?希尔吗?
还有反叛军的情况,既然炎戚出现在这里,证明红革并没有达到预期成功消灭反叛军。
这么想来,现在有事的,反而只剩下他了。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被救的?
脑中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倒下那一瞬,他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朝他奔来,那是希尔吗?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陈启明再一次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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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茫然的睁开双眼,站在街边商店的橱窗前发呆。
他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再扭头去看镜子里透出自己的影像,和记忆中的一样,可又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他绞尽脑汁,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旁,路过一家商店外,无意看见镜里自己的全身像,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穿着一剑病号服。
这是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吗?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他会莫名出现在大街上?这里的人都去了哪儿?
一串得不到回答的疑问让他无所适从,他开始慌乱,不停奔跑,想找到一个人影,可是他跑了至少半个小时,始终见不到一个人。
这里仿佛成了一座死城,可周围所有的设备都在正常运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倏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他身前,车上走下一人,戴着令人发笑的高筒帽。
那人替他开了后座的车门,对他恭敬地行礼。
他想问这里是哪里,可是开口时,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那人热情地将他推上车,随后回到驾驶座上,回头对他笑了笑,他仔细打量着这人,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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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要带他去哪儿?
这个疑问伴随着他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等待,终于,车子下了高空道,接着拐进一条巷子,在一幢老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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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确定,朝那扇门比了个走的动作,对方点点头,还催促地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巷子里的路并不平坦,这在高度发达的城市里非常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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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眼前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这面孔太过熟悉,以至于第一眼看到时,他竟然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当脑袋接收到迟来的信号时,他颤抖的上前,紧紧地环抱住眼前的人,像是怕自己一晃神,对方就会消失。
薇薇安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到来,拉过他的手,将他带到里面。
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家老式的影院,前台竟然还是人工售票,相较于外面的空无一人,里面人多到挤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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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了手,工作人员走过来,将他们带到右边第四间观影室,开门让他们进去,他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很多人,可当他进去后才发现,空荡荡的观影室里,只有他和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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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能讲话了,忙走过去,坐到自己母亲身边,他无心观影,扭头看着自己多年不见的母亲,有太多话想要说。
薇薇安轻声道:“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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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还只有这么小,才到我的膝盖。”薇薇安说着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抹欣慰:“转眼你都比我高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一切,鼻子不禁发酸。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和浩宇两人为了一点小事,打的不可开交吗?”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你们总是要我让着他。”
薇薇安道:“因为你是哥哥,他是弟弟。”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们。”
“可我却开始怀疑自己。”薇薇安脸上笑容不在,更多的是痛苦:“我是一名失败的母亲,也是一名失败的妻子,作为母亲,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作为妻子,我怀疑自己的丈夫。”
“错不在你。”
“可我难辞其咎。”薇薇安道,“当我得知真相,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中度过,是我的软弱,让浩宇一错再错,可母子连心,我实在没有勇气,亲手毁了他。”
他摇了摇头:“你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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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他轻轻唤了声,对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屏幕。
薇薇安挽住丈夫的手臂,道:“是我要他来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件事不能怪你的母亲,我负有重大责任。”他的父亲哪怕死后,仍是一副军人的模样,坐姿笔挺,西装革履,打扮的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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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我不想忘了你们。”
薇薇安平静道:“可我想你忘了我们,重新开始新生活。”
谈话没有再进行下去,他看向黑白屏幕,画面已经播到了他成为陈启明后。
里面出现了希尔,出现了裘西,出现了肉团,出现了劳伦,出现了李维,甚至还出现了安娜和玛利亚,还有那些几乎被他遗忘的人,他们一一呈现在屏幕上,这感觉很奇妙,他像在窥探他人的一生,可那些都是自己的切身经历。
他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父母坐着,看完全部,等最后,再去找家不错的餐厅吃饭,他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即使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见面,并不愉快,他仍希望能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说给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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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明躺在病床上,意识渐渐苏醒,他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却不能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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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起伏的语调,是对他的宣判。
陈启明清楚自己在抗拒什么,可是他不明白,明明他想要醒过来,想睁开眼和他们说自己没事了,不要担心,可眼皮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希尔。”
陈启明凝神去听,他知道这声音是炎戚的不会有错。
炎戚犹豫地看了眼陈启明,继续道:“我想你该回去休息了,这里还有我们几个轮流守着,自从他昏迷起,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我想陈启明醒过来也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况且,联合国刚失去领导人,内部非常混乱,现在那边更需要你。”
联合国失去领导人?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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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雷克阵亡了?
“我想留下来。”希尔的话非常简短,听得出来他很疲倦,声音沙哑的可怕。
耿玲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希尔,你身体支撑不住了,不要勉强,如果你倒下了,我们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你,战争刚刚结束,人类星系已经全面陷入混乱,联合国要负起重建的责任,你肩头的重担比任何人都要重,现在不是你说想留下就留下的,希望你要为大局考虑。”
陈启明安静躺在床上听他们说话,从对方谈话中或多或少已经猜出个大概。
看样子,前线的战争已经结束,兽人星系的入侵计划失败,科雷克不幸阵亡。
那么,联合国现在由谁主持?希尔吗?
还有反叛军的情况,既然炎戚出现在这里,证明红革并没有达到预期成功消灭反叛军。
这么想来,现在有事的,反而只剩下他了。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被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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