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七
“陆总，这个项目我们是可以拿下的，凭什么要等着？”
会议室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息。面对质问，陆天宇两手交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来解释吧，”夏格站起来，“这个工程是c市组织部策划的，夺下它犹如探囊取物，不过这个b区域靠近大海，土地贫瘠，我们没有过多的资金开发，如果十六亿投入又没有效果，那我们就失去市场了。”说完，他指着ppt上的规划表格。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开完会后，几个人走出会议室，秘书拦下陆天宇：“陆总。”
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马上传达下去，下周三全体领导去马来西亚考察。”
听见这个消息，内外震动不小。
他坐在办公室里，对秘书说：“所有航班费用从公司资金里出，还有，都是经济舱。”
“陆总，”秘书没有答应，“您听我说。”
“我没时间听你说。”他盯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林清远死了。”秘书说出这几个字。
他的手一颤，终于抬起头来：“你说林清远”
“对，她死了。”
就在这个一刻，夏格又闯进来。
大概，他一直在门外，听着这来龙去脉。
他大声问：“林清远死了？”
秘书手里拿着报纸，她是林伯文的长女，允公虽然倒下了，可她到底也还是林家千金。报纸上说，她在家里开枪自杀，至于枪从哪里来，也就不清楚了。
三个人僵在一起。
这条新闻，传遍了c市，月凌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也许她有时的糊涂才能让她这么平静。
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远中上下，人人都知道月凌和清远是闺蜜，月凌是陆天宇的女人，但物是人非，夏格心里应该是最苦涩的。就因为这个，去马来西亚的消息也就没人再议论了。
夏格的suv出现在视野中，月凌还在一个人逛街，他放下玻璃窗说道：“上车。”
月凌想了几秒，坐了上去。
“你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他盯着路况，不忘问她。
“我怕你有事情，毕竟远中不是个好做的地方。”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吧。
他轻笑：“我下周去马来西亚，我带你一起吗？”
“我们不要同一航班。”她毅然拒绝。
他忽然一脚踩下制动，车停在路边。
“为什么？”
“因为陆天宇。”
他哂笑一声：“你认为他会坐经济舱？”
“哪有，”她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就够了。”
她英语六级也不至于在马来西亚迷路。
“那下周二动身吧。”
“嗯。”
suv继续向前驶去，他一路上没有再开口，林清远的事情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不知道她不知道，又不想知道，她不知道。
她如此纯真，为什么还要伤害呢。他一路把她送回公寓，她和嘉琳分开了，杨正走了，她们也许应该各奔前程。可她没有想到，嘉琳会在楼下等着她。见到嘉琳，月凌没有开口。夏格皱皱眉，停下车来。
“怎么，”月凌没好气地说，“有事吗？”
不过几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杨正的葬礼下周三。”
“我不能去。”月凌咬牙。
“你决定了？”
“我要为远中尽我所能，陆天宇到底与我是朋友，我不能不管。”
“哦，”她应着，“林清远死了。”
她突然剧烈一颤，就要倒下去，夏格伸手拦住。
她已经在自责了，他最终不敢告诉她，于她而言承受的苦痛已经太多。她不知什么时候滚落两行热泪，哑声道：“我不信”
她突然又转身，撕扯他的衣领：“你说过的，她不会有事，告诉我都是假的”
他悲痛地摇头。
月凌呆呆地站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地面上立即一片殷红。他拿出手帕去擦她嘴角的血迹。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揽住她的半身，对嘉琳说：“你走吧。”
她呆若木鸡，久久才离去。
月凌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信，清远那么坚强”
他也心如刀割：“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心痛的极点。”
她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半丝力气。他弯下腰，背起她，一步一步走进公寓。
“你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低声说着，心里却相反。
“我没有颜面见他。”
这一走，便是那些年前的往事。
往事如风，似水流年。
这一对背影，应该何去何从
到了楼上，她又变了脸色：“你不要跟着我了。”
他没说什么，但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见他不愿意走，她进了屋，而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怎么，”她诧异道，“你还在想远中的计划？”
“不错，那我就不奉陪了。”说罢拂袖而去。
她摇摇头，关上门，也许夏格是对的。
一直到周二中午，月凌都没有出门，他来了电话：
“月凌，周二的航班取消了。”
她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开口，自己终究要去见他了。
我伤害你的那些年，你都忘记了吗？
她挂断电话，本想发短信告诉嘉琳，可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就存进了草稿箱，周二早上，夏格依然亲自找到她。
“你找我做什么？”她心情很坏。
“是杨正的葬礼”连她都要忘记了。
他抓住她的手，低语道：“他不会怪你。”
连上天，都在落泪。
杨正一身警服，表情严肃。所有的警察都到场，月凌和嘉琳站在最前面，向着墓碑弯下了腰。
杨正本该葬在陵园里，可嘉琳说要他和母亲在一起，两姐妹上辈子的仇恨，终于走到了终点。
在墓碑前，季平缓缓说：“杨月凌，在他身上，我们翻出了这个。”
一个陈旧的信封，看上去很熟悉。上面在淡淡的墨迹中，看清了那几个字，是叶锁天。
“叶锁天？”月凌重复。
这三个字对于警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这封信，是曾经清远让自己给他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拆开信封，信纸米黄，是清远清秀的字迹：
锁天，我想这么久的爱恋，终究有一个结束。我不想因为你的令我不能包容的缺失就把你当做陌生人。
只有一行字，下面的信纸已经被撕掉了。
原来清远冷酷的外表下，也曾经深爱过他。
她眼睛有一点儿湿润，让她样子更加失态。夏格不知何时过来搂抱着她。在绵绵雨中，这里都是对亲人绵绵不断的思念，走出墓园，他说：“陪我走走吧。”
她点点头。
雨虽然始终不大，可是依稀不断，她的长发甚至滴着雨水，他才道：“你当心着凉。”说完，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又撑着雨伞。
这样的雨天真的很寂寞，请允许我陪伴着你，真的就不在有寂寞。
一直走，一直走，路边不平处常有小小的水坑溅点泥水。在这长得走不到尽头的路上，承载了碎花一样的记忆。
此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阴云密布的天空闪过几道闪电，雷声很快到来。他看着身旁裹得无比温暖的她，心中一阵酸涩。
他多想问她到底是不是永远忘掉了陆天宇，转身看她已经悄然离开，站在天桥上，俯视川流不息的车辆。
“月凌。”他开了口。
“嗯。”她随口应着。
“你们在我不在的日子里”
她睁大眼睛，惨淡地笑道：“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一切。”本已经在舌尖上的字，被她活生生吞了下去。就用力地踢着地面，看他犹豫的样子，她笑答：“你放不下我已经和他割舍？”
他并没有那么想，也没有那么狭隘。只是分手的男女，此生不如再做陌生人。于是讪讪回答：“讲讲你们在校园里的故事吧。”
她没有沉思，又爽朗地笑道：“很无聊，你确定要听？”
往事犹如一条长长的电影底片，放映着。
她说，大二那年，自己才认识了他。他当时准备读研，学习很刻苦。在c市这样的二线城市，a大也算不了什么名校。但也至少享誉全国，她考中的是历史系，他主修的是金融。也许今天他可以做到这一步，就是在大学时让他有了“到中流击水”的意念。而她那时，毫无存在感，她已经和家里断了联系，她默默忍受着，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她多想说杨正是刑警队队长，可她张不开口。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雨水渐渐小了，春雨贵如油。他缓缓收起雨伞，显得对她说的一切都颇感兴趣。风又渐渐大了起来，看他穿的衬衫几乎失去了保暖的功效，她才想起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对他说：“我很温暖，你穿上吧。”
他摇头道：“我没什么。”
她给他披上了外套，踮起脚尖就是轻轻地一吻。一秒钟的瞬间就让他似乎被雷击了一样，内心的置疑和猜测全然散失。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她却红润得令人很难怀疑她的身体。
“今天可以够了，”她说，“我们走吧。”她转身，正对他：“你是一株荆棘，我穿行其中伤痕累累。心再痛再伤也无法松手，如果你让我痛完可以长相思一般一生守护，那我情愿流尽鲜血。”
她的爱情誓言，她的倔强，都镌刻在他的心底。
“每次这样的雨天，我就听你讲故事好吗？”他目不转睛，看见眼前这个令人怜爱的女孩，心里有收敛不了的情愫。
她回答：“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故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猛冲上去抱她，她尖叫一声，笑着跑开：“你来呀！”
“你站住！”他追了上去。
两人都是体育健将，这样跑下去，只怕c市都可以转下一圈。她记得那家曾经留过清远的ktv，那家一起与她吃过过桥米线的面馆，熟悉的街道，边角，都是记忆中最美好的风景。终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她也停下来。
“这个地方，我们好像没有来过。”她开口。
“是你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
“喂，好像是你非要追我的吧。”
好在这里有地铁，他们一路上了地铁，也没看清是几号线，傍晚时分，车厢里却冷冷清清，他和她坐在一起，一起随着列车的颠簸轻微震动，听见车轮与铁轨交错发出的声响，听着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总之，有他的日子就有所有。
等到车厢里旅客纷纷下了车，他和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终点站。走出地铁站，面前是炫目的霓虹灯光和流光溢彩的夺目，原来这是c市火车站。
她微微生气，佯装生气：“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耸耸肩：“北京。”
那样一个大都市，她也曾一直向往。
两人坐在站前广场长椅上，抬起头来，天空分外璀璨。朗朗疏星，没有了天明时雨天的阴沉。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星星在做什么？”他问。
“你”她没想到他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夏总，远中集团才应该是你该插手的吧。”
她没好气地质问。
“你的脾气最近大得很。”他怀疑道。
“我想回去。”她打了个哈欠，天已经很晚了。
“随你的便，”他说，“但你身无分文了。”她定睛一看，自己的钱包竟然在他手里。
“你”她差点儿气晕。
这一晚上，竟然就在这里度过了。而睁眼时，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卧室里一片岑寂，桌子上留着字条：
咖啡在咖啡机里，趁热喝。
她顾不上看咖啡还在不在咖啡机里，只想明白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浑身没有力量，昏昏欲睡，也就是想不起究竟为什么，就拨打他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也带着倦意。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很无辜。
“送我回家？”她狐疑地反问，“你没骗我？”
“我有那么无聊？”
她说了一个有，就断了电话。
咖啡凉了不少，不过没全凉透而已。
外面天真晴。
她想着，陆天宇会努力让自己忘掉她。
独自坐在餐厅里吃早饭，电视上播出的不过是一些无聊的新闻，她不想听见陆天宇，结果偏偏就听了去。这个远中的ce一终于完婚了，她听见妻子的名字时，有些僵硬。
怎么会是她，这个名字消失多久了。
还有，你不是承诺自己不让自己出现在新闻中吗？难道你还没有伤够我？
她把牛奶强行往下吞，却忽略了口中的面包。噎得自己一口又一口喝水，顾不得新闻说什么，只记得，陆天宇和慕莲，破镜重圆了。她坐在沙发上，翻着一百多个联系人的电话本，陆天宇的名字还在那里，她选中删除，可是没什么没有勇气和决心割舍。
她几乎是在做思想斗争过了这一个宁静的早上。她又接到夏格的电话，远中的行程在周五，她不答应一起去。去马来西亚的航班，要从上海起飞。她默默去了火车站，在人山人海的售票厅里，发现自己真的太渺小了。她的高铁是周四晚的，看着c市站自己发呆——再离去这座城市，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暂别了，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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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解释吧，”夏格站起来，“这个工程是c市组织部策划的，夺下它犹如探囊取物，不过这个b区域靠近大海，土地贫瘠，我们没有过多的资金开发，如果十六亿投入又没有效果，那我们就失去市场了。”说完，他指着ppt上的规划表格。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开完会后，几个人走出会议室，秘书拦下陆天宇：“陆总。”
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马上传达下去，下周三全体领导去马来西亚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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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秘书没有答应，“您听我说。”
“我没时间听你说。”他盯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林清远死了。”秘书说出这几个字。
他的手一颤，终于抬起头来：“你说林清远”
“对，她死了。”
就在这个一刻，夏格又闯进来。
大概，他一直在门外，听着这来龙去脉。
他大声问：“林清远死了？”
秘书手里拿着报纸，她是林伯文的长女，允公虽然倒下了，可她到底也还是林家千金。报纸上说，她在家里开枪自杀，至于枪从哪里来，也就不清楚了。
三个人僵在一起。
这条新闻，传遍了c市，月凌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也许她有时的糊涂才能让她这么平静。
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远中上下，人人都知道月凌和清远是闺蜜，月凌是陆天宇的女人，但物是人非，夏格心里应该是最苦涩的。就因为这个，去马来西亚的消息也就没人再议论了。
夏格的suv出现在视野中，月凌还在一个人逛街，他放下玻璃窗说道：“上车。”
月凌想了几秒，坐了上去。
“你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他盯着路况，不忘问她。
“我怕你有事情，毕竟远中不是个好做的地方。”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吧。
他轻笑：“我下周去马来西亚，我带你一起吗？”
“我们不要同一航班。”她毅然拒绝。
他忽然一脚踩下制动，车停在路边。
“为什么？”
“因为陆天宇。”
他哂笑一声：“你认为他会坐经济舱？”
“哪有，”她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就够了。”
她英语六级也不至于在马来西亚迷路。
“那下周二动身吧。”
“嗯。”
suv继续向前驶去，他一路上没有再开口，林清远的事情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不知道她不知道，又不想知道，她不知道。
她如此纯真，为什么还要伤害呢。他一路把她送回公寓，她和嘉琳分开了，杨正走了，她们也许应该各奔前程。可她没有想到，嘉琳会在楼下等着她。见到嘉琳，月凌没有开口。夏格皱皱眉，停下车来。
“怎么，”月凌没好气地说，“有事吗？”
不过几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杨正的葬礼下周三。”
“我不能去。”月凌咬牙。
“你决定了？”
“我要为远中尽我所能，陆天宇到底与我是朋友，我不能不管。”
“哦，”她应着，“林清远死了。”
她突然剧烈一颤，就要倒下去，夏格伸手拦住。
她已经在自责了，他最终不敢告诉她，于她而言承受的苦痛已经太多。她不知什么时候滚落两行热泪，哑声道：“我不信”
她突然又转身，撕扯他的衣领：“你说过的，她不会有事，告诉我都是假的”
他悲痛地摇头。
月凌呆呆地站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地面上立即一片殷红。他拿出手帕去擦她嘴角的血迹。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揽住她的半身，对嘉琳说：“你走吧。”
她呆若木鸡，久久才离去。
月凌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信，清远那么坚强”
他也心如刀割：“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心痛的极点。”
她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半丝力气。他弯下腰，背起她，一步一步走进公寓。
“你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低声说着，心里却相反。
“我没有颜面见他。”
这一走，便是那些年前的往事。
往事如风，似水流年。
这一对背影，应该何去何从
到了楼上，她又变了脸色：“你不要跟着我了。”
他没说什么，但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见他不愿意走，她进了屋，而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怎么，”她诧异道，“你还在想远中的计划？”
“不错，那我就不奉陪了。”说罢拂袖而去。
她摇摇头，关上门，也许夏格是对的。
一直到周二中午，月凌都没有出门，他来了电话：
“月凌，周二的航班取消了。”
她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开口，自己终究要去见他了。
我伤害你的那些年，你都忘记了吗？
她挂断电话，本想发短信告诉嘉琳，可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就存进了草稿箱，周二早上，夏格依然亲自找到她。
“你找我做什么？”她心情很坏。
“是杨正的葬礼”连她都要忘记了。
他抓住她的手，低语道：“他不会怪你。”
连上天，都在落泪。
杨正一身警服，表情严肃。所有的警察都到场，月凌和嘉琳站在最前面，向着墓碑弯下了腰。
杨正本该葬在陵园里，可嘉琳说要他和母亲在一起，两姐妹上辈子的仇恨，终于走到了终点。
在墓碑前，季平缓缓说：“杨月凌，在他身上，我们翻出了这个。”
一个陈旧的信封，看上去很熟悉。上面在淡淡的墨迹中，看清了那几个字，是叶锁天。
“叶锁天？”月凌重复。
这三个字对于警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这封信，是曾经清远让自己给他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拆开信封，信纸米黄，是清远清秀的字迹：
锁天，我想这么久的爱恋，终究有一个结束。我不想因为你的令我不能包容的缺失就把你当做陌生人。
只有一行字，下面的信纸已经被撕掉了。
原来清远冷酷的外表下，也曾经深爱过他。
她眼睛有一点儿湿润，让她样子更加失态。夏格不知何时过来搂抱着她。在绵绵雨中，这里都是对亲人绵绵不断的思念，走出墓园，他说：“陪我走走吧。”
她点点头。
雨虽然始终不大，可是依稀不断，她的长发甚至滴着雨水，他才道：“你当心着凉。”说完，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又撑着雨伞。
这样的雨天真的很寂寞，请允许我陪伴着你，真的就不在有寂寞。
一直走，一直走，路边不平处常有小小的水坑溅点泥水。在这长得走不到尽头的路上，承载了碎花一样的记忆。
此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阴云密布的天空闪过几道闪电，雷声很快到来。他看着身旁裹得无比温暖的她，心中一阵酸涩。
他多想问她到底是不是永远忘掉了陆天宇，转身看她已经悄然离开，站在天桥上，俯视川流不息的车辆。
“月凌。”他开了口。
“嗯。”她随口应着。
“你们在我不在的日子里”
她睁大眼睛，惨淡地笑道：“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一切。”本已经在舌尖上的字，被她活生生吞了下去。就用力地踢着地面，看他犹豫的样子，她笑答：“你放不下我已经和他割舍？”
他并没有那么想，也没有那么狭隘。只是分手的男女，此生不如再做陌生人。于是讪讪回答：“讲讲你们在校园里的故事吧。”
她没有沉思，又爽朗地笑道：“很无聊，你确定要听？”
往事犹如一条长长的电影底片，放映着。
她说，大二那年，自己才认识了他。他当时准备读研，学习很刻苦。在c市这样的二线城市，a大也算不了什么名校。但也至少享誉全国，她考中的是历史系，他主修的是金融。也许今天他可以做到这一步，就是在大学时让他有了“到中流击水”的意念。而她那时，毫无存在感，她已经和家里断了联系，她默默忍受着，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她多想说杨正是刑警队队长，可她张不开口。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雨水渐渐小了，春雨贵如油。他缓缓收起雨伞，显得对她说的一切都颇感兴趣。风又渐渐大了起来，看他穿的衬衫几乎失去了保暖的功效，她才想起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对他说：“我很温暖，你穿上吧。”
他摇头道：“我没什么。”
她给他披上了外套，踮起脚尖就是轻轻地一吻。一秒钟的瞬间就让他似乎被雷击了一样，内心的置疑和猜测全然散失。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她却红润得令人很难怀疑她的身体。
“今天可以够了，”她说，“我们走吧。”她转身，正对他：“你是一株荆棘，我穿行其中伤痕累累。心再痛再伤也无法松手，如果你让我痛完可以长相思一般一生守护，那我情愿流尽鲜血。”
她的爱情誓言，她的倔强，都镌刻在他的心底。
“每次这样的雨天，我就听你讲故事好吗？”他目不转睛，看见眼前这个令人怜爱的女孩，心里有收敛不了的情愫。
她回答：“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故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猛冲上去抱她，她尖叫一声，笑着跑开：“你来呀！”
“你站住！”他追了上去。
两人都是体育健将，这样跑下去，只怕c市都可以转下一圈。她记得那家曾经留过清远的ktv，那家一起与她吃过过桥米线的面馆，熟悉的街道，边角，都是记忆中最美好的风景。终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她也停下来。
“这个地方，我们好像没有来过。”她开口。
“是你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
“喂，好像是你非要追我的吧。”
好在这里有地铁，他们一路上了地铁，也没看清是几号线，傍晚时分，车厢里却冷冷清清，他和她坐在一起，一起随着列车的颠簸轻微震动，听见车轮与铁轨交错发出的声响，听着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总之，有他的日子就有所有。
等到车厢里旅客纷纷下了车，他和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终点站。走出地铁站，面前是炫目的霓虹灯光和流光溢彩的夺目，原来这是c市火车站。
她微微生气，佯装生气：“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耸耸肩：“北京。”
那样一个大都市，她也曾一直向往。
两人坐在站前广场长椅上，抬起头来，天空分外璀璨。朗朗疏星，没有了天明时雨天的阴沉。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星星在做什么？”他问。
“你”她没想到他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夏总，远中集团才应该是你该插手的吧。”
她没好气地质问。
“你的脾气最近大得很。”他怀疑道。
“我想回去。”她打了个哈欠，天已经很晚了。
“随你的便，”他说，“但你身无分文了。”她定睛一看，自己的钱包竟然在他手里。
“你”她差点儿气晕。
这一晚上，竟然就在这里度过了。而睁眼时，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卧室里一片岑寂，桌子上留着字条：
咖啡在咖啡机里，趁热喝。
她顾不上看咖啡还在不在咖啡机里，只想明白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浑身没有力量，昏昏欲睡，也就是想不起究竟为什么，就拨打他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也带着倦意。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很无辜。
“送我回家？”她狐疑地反问，“你没骗我？”
“我有那么无聊？”
她说了一个有，就断了电话。
咖啡凉了不少，不过没全凉透而已。
外面天真晴。
她想着，陆天宇会努力让自己忘掉她。
独自坐在餐厅里吃早饭，电视上播出的不过是一些无聊的新闻，她不想听见陆天宇，结果偏偏就听了去。这个远中的ce一终于完婚了，她听见妻子的名字时，有些僵硬。
怎么会是她，这个名字消失多久了。
还有，你不是承诺自己不让自己出现在新闻中吗？难道你还没有伤够我？
她把牛奶强行往下吞，却忽略了口中的面包。噎得自己一口又一口喝水，顾不得新闻说什么，只记得，陆天宇和慕莲，破镜重圆了。她坐在沙发上，翻着一百多个联系人的电话本，陆天宇的名字还在那里，她选中删除，可是没什么没有勇气和决心割舍。
她几乎是在做思想斗争过了这一个宁静的早上。她又接到夏格的电话，远中的行程在周五，她不答应一起去。去马来西亚的航班，要从上海起飞。她默默去了火车站，在人山人海的售票厅里，发现自己真的太渺小了。她的高铁是周四晚的，看着c市站自己发呆——再离去这座城市，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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