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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不群

  说话的人穿着月白绣着青竹的披风,里面穿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月白腰带,腰带上挂着蓝白丝涤,上面戳着一块翠绿的花鸟纹玉佩。

  人长得眉目清朗,声音清润犹如泉水击石。

  宁泽见了陈嗣然有些意外。

  身旁静言却是咦了声,说道:“你说出来的话和我师父说的一样,有些无趣。”

  宁泽道:“静言师姐,劳你先过去,我晚一会到。”

  静言眼珠转转,上下打量了陈嗣然几眼,笑嘻嘻道:“好,你可要快些,我会替你瞒着师父师姐。”

  宁泽看了看周围,他们光明正大的站在佛堂前,这有什么好瞒的。

  宁泽没说什么,只道:“多谢师姐。”

  静言嘴角含笑哼着轻快的灵感歌,蹦蹦跳跳的走了。

  陈嗣然叫了声“宁姑娘”就没了下文,下面的话他斟酌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他一早起来的时候,来福客栈里闹哄哄的,堂客们纷纷在议论宁家昨夜的一场大火。他竖耳一听,吓了一跳。忙问:“宁家姑娘怎样了?”

  他游历惯了,到了那里都是沾枕即睡,什么事也都不觉得稀奇,是以昨夜的响动虽然听到了,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有个大汉接口道:“死了几个,不知道宁姑娘怎样了,宁大人下了严令,家仆们嘴巴紧,问不出来。”

  “要我说,做出那种事来不如被烧死的好,他好好一个官家女儿还没一个商户女知道体面。”

  “嘿,你说的是城东的寡妇杨三姐吧,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她竟一头撞死了,真是个烈性子。”

  “啪啪”几声鞭子响,说话的人挨个被人抽了一鞭子。几人刚想骂娘,抬眼一看打人的人穿着鸦青色罩甲,上面团纹金绣,腰间带着一块兽纹墨色玉佩。

  这些人将要出口的话生生给憋了回去,本朝有制,平民不可着鸦青色服饰,当官的都是爷,平头老百姓,只敢怒不敢言。

  陈嗣冉站在这几人坐的桌子旁边,他穿着轻薄的云纱披风,鞭风一起,带起了一道衣摆。

  “哟呵,大岭你看那边那个飘飘欲成仙去的是谁啊,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当然没什么人回他的话,陈大岭躲在他的后面面沉如水。

  他身后这人陈嗣冉看着也眼熟,不由得踮起脚仔细瞧了瞧。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不一会咬牙切齿怒吼一声:“徐呈,你太过分了,这事我和你没完。”

  徐呈嘴贱回道:“这哪来的大姑娘啊,要和爷没完,好呀,来呀,爷陪着你玩。”

  却说陈嗣然本在姑苏游历,预备着待到七八月荷花开,那时穿行在各湖之间,学学无赖小儿卧剥莲蓬。却遇到一个高大的人穿着蓑衣,抛下鱼钩,溅起的水花波及到它身上,那勾子他看的清楚,这人在学那姜太公直钩垂钓。

  陈嗣然觉得这人必是沽名钓誉之徒,想引他注意罢了,以往也有些地方官请托到他这里。

  他沉着气,不问。

  可是过了好一阵这人还是没有开口,他小鱼仔儿都钓上来好几条了。

  “敢问阁下何故直钩垂钓?”陈嗣冉终是没忍住。

  那人抬起头来看他,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放在人堆里转个身你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长相。

  那人道:“我自然不是来钓鱼。”

  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就再不言语,弯着背双手握着鱼竿,专注的盯着湖面。

  陈嗣冉涨红了脸,好一会才追问道:“兄台不钓鱼坐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又冷冷的回了他两个字:“乐趣。”

  陈嗣冉的丫头品香听了这边对话,有些不高兴的从乌蓬里走出来,站在船头对着那人道:

  “问你话你就好好说,何故摆出这种姿态,我还以为这水里蹦出来个水鬼来了,不然怎么是一张青白的死人脸,得亏我们家公子人好”

  “品香”陈嗣冉轻轻呵斥了声,品香哼一声,不再说了,唤了另一个丫头来,两人摇起橹,想要远远离开这个人。

  却听那人道:“这个地方是附近渔家的渔场,这个时节都是刚撒下去的小鱼仔儿,你这时候钓鱼岂不是祸害了人家。”

  好声好气的同他讲话他不搭理,一骂他他倒说了个长句,品香摇着橹对陈嗣冉道:“公子,别理他。”

  陈嗣冉却是另一番心思了,听了这话,忙把鱼篓里的鱼儿放生了。

  又听那人道:“公子若想吃鱼不如北上青州,那里近海,五月是海鲜最肥美的季节。”

  那人又像背书一般念诵了好些青州风物,说完弃了船,踩着荷叶几个腾挪不见了踪影。

  品香摇橹的手一顿,船打了个幌儿,她被这人的身手吓到了,好一会才道:“好一个怪人。”

  陈嗣冉皱着眉,心知青州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只是这人这做法实在离奇。若是友,实言相告就是,若是敌,不动声色引他过去才是,他这做的是什么事儿?

  陈嗣冉没动作,可是接下来几天,他的船被凿了洞,包裹被人抢了,到了最后有人绑了品香,他只好一路追着到了青州。

  到了青州城外,远远地就看到品香站在城门口哭。他安慰了一番,一头雾水的在青州城住了下来。

  之后一切都消停了,他很快入乡随俗。后来就出了宁泽和他的事。

  而这人却是徐呈的随从,显而易见他是被徐呈坑了。陈嗣冉很想同徐呈打一架,可惜现在不是时候,他赶紧出了客栈去到了宁家,却吃了个闭门羹。他又在后门辗转了许久,后来是木荷出来见了他,这才问到宁泽的去处,他又赶紧找来了翠玉庵。

  想到这里,陈嗣冉长叹一声,对着宁泽深深一拜:

  “宁姑娘,是我年少时爱逞口舌之快,抢了别人的风光,因此和人生了嫌隙,那人故意陷害我却连累了你。此罪深重,我不知该如何向姑娘赎罪。若是姑娘不嫌弃,我立马回京央求母亲来宁家提亲。”

  宁泽沉默。

  陈嗣冉将求亲这话一说出来,一开始的忐忑紧张全都不翼而飞,他抬起头看着宁泽。

  参天古树下的姑娘穿着染上黑灰的雪色长褙子,头发简单的挽着,没有任何发饰,露出来的肌肤莹嫩,眼中带着一层水雾,好像刚睡醒似的,带着些迷蒙,正仰头望着古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泽在想从翠玉庵走出去,利用陈嗣冉是绝佳的机会,然则也不过转瞬的念头,宁泽摇摇头笑了。

  “和公子生了嫌隙的人叫徐呈吧,公子你误会了,两个月前我确实去了城郊十里凉亭等他,私奔是事实,是我连累了你,该赎罪的是我。”

  宁泽转身面向佛堂,佛祖面前怎可说谎。似她这种活过一次的人,更加敬畏巨头之上的未知。

  “祸从天降有人独善其人,有人逃之夭夭,还有人如公子般勇于担责。公子是好人,害了公子宁泽深感愧疚,只是我身无长物只能替公子抄几卷佛经,以此为公子祈福权当赎罪。”

  听了这些话,陈嗣然不过转了几念就明白过来。不觉红了脸,挠着头带了些尴尬的看着宁泽。

  “宁姑娘,我没想到是这样,我看姑娘不像是唉,姑娘,徐呈不是良配。”

  陈嗣冉对此事本就存疑,他虽然和徐呈不对付,却也不至于劳他故意陷害,只是哪怕存万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有亏别人。

  现下听了宁泽的话心里渐渐明了,他想了想道:“宁姑娘,徐呈这人从小被人娇养,做事全无章法。他既然拉了我当挡箭牌,本可一走了之,现在却又故意在我面前露了行踪,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姑娘千万小心些。”

  又道:“回京之后,我会将此事禀告徐公,定会为姑娘讨一份公道。”

  在宁泽心里,这份公道的讨法恐怕与陈嗣然所想有很大出入,宁泽礼貌道谢,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待陈嗣然走后,她去斋堂的路上又被静言拉住了。

  静言神神秘秘的对着她笑:“你可真好玩儿,我刚才在大殿偷听到了几句,你还真是把我们这儿当成名胜了,日出来日落回,真真应了到此一游。”

  宁泽没听明白,疑惑问道:“师姐在说什么?”

  她刚说完这句,肚子咕咕的叫了一阵,她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再是伤心,肚子终究会饿。她叹了口气,要同静言说容她先去吃个饭,静言却拉着她走,边走边道:

  “你去了大殿一看就明白我说什么了。”

  宁泽被她一路拉到大殿,看到大殿里和妙慧师太对坐的人,宁泽呆了片刻,才叫了声“母亲。”

  刘氏见她来了,站起来对妙慧道:“小女叨扰了您一天,我深感愧疚,这就领她回去。”

  说着就要走,弄得宁泽一头雾水,呆愣着不知所措。

  妙慧师太又道:“刘施主,我还有一事要请托宁施主,可否稍等片刻,容我同她讲一讲。”

  刘氏自然应允,带着燕语向殿外走去,走到宁泽身边又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待会你出来再同你解释。”

  妙慧师太对着殿外躲藏的身影招招手,静言见她师父唤她也不觉得被发现偷听有什么好羞愧的,高高兴兴的跑到她师父身边。

  “宁施主,这是我最小的徒儿静言,她生性活泼,她这性子不适合待在寺庙里,贫尼想请你将她一同带出去。”

  宁泽头大,肚子又饿的厉害,血液上涌,听了这话更觉得头昏脑涨。现下刘氏等在外面,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发落,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揽上别人。

  静言却是忍不住的雀跃,她往日是求过许多次的,每次都被妙慧一句时机未到给堵了回来。

  忙问:“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放我走了?”

  见妙慧点头,她眼睛又看向宁泽,眼巴巴的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师太,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实在有心无力。”

  妙慧师太却笑了:“有人代替你了结了前缘,我这儿既然留不住你,别的地方也留不住你。劳烦施主把静言带到你要去的地方就好,往后不必管她。”

  宁泽听了前缘二字,微微惊愕,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怎样,她忍不住抬起头仔细的看向妙慧师太的眼睛,那里面一片了然。

  妙慧师太接下来的一句话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宁施主,前世因果已了,接下来才是你的新生。”

  被这样突然点破,宁泽倒是突然镇静了,很是静默了一会,她心里转了许多话,终究什么也没问,只是轻快的说道:

  “方外果然多高人,承蒙师太瞧得起,我带着她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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