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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鲛人水波

  雨,下了。

  街上行人匆匆跑回家。柴文婷刚从窗户跳出来,拿着酒,醉醺醺走在路上。

  酒是热的,划过伤口,火辣辣的疼,心,却冰凉。

  当年,在她还未出生时,南棠与他国交战许久,可就在她出生那天,她祖父大胜而归。众人皆以为喜,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恐怕委屈了她。

  先皇更是在她百日宴上对她进行册封,婉郡主,好大一个名头。

  那年,老恪亲王与先皇出门游历,偶然结识一位云游仙人,那仙人曾指点说,她不适合在世间做一位娇气郡主,她有更大的天地发展,她应上少阳。

  就这样,只有五岁的她,独自一人被送往少阳。

  恨过么?恨过!

  她恨,为什么因为一句话,她就往远离父母,独自学艺。

  她恨,为什么父母能做到那般绝情,就是送她走,也没有半点挽留。

  她恨,为什么对她像是对陌生人一样萍水相逢,逝去了无痕。

  她还记得,那年她八岁,上山第三年,她突发水痘,就是涂了药,也是满身是包。她写信希望父母来看看自己,可是过去许久,她接到一封信。

  上面说,她娘亲又生了一个妹妹,妹妹年幼,不能离开人,她长水痘,怕会传染妹妹,就不去了。祖父带兵进入前线,不能来看她。那天她哭了很长时间,只有孟舒窈陪在她身边。

  师娘白天教师兄弟们学习,晚上还有照顾她。就连白天,怕她闷,都要让孟舒窈陪她。她看着眼前只有六岁的小师妹,给她端水喂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会不会传染。

  之后,她好了,师妹果然被她传染,她很自责,一直不敢面对师父师娘。但师娘却劝她,不要担心,好了就没事。

  师娘常说,她就像自己另一孩子,有师妹的一份,她也会获得相同的一份,两人不分你我。

  过了很多年,她以为只有她主动去联系家里人,他们终会和她亲厚,只是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祖父去了,没人告诉她,就像是没她这个人,没她什么事般。

  是师父告诉她的,是师父带她去的,她远远看祖父最后一面,哭碎心肠。

  虽然是师父师娘,但对她的疼惜,却比亲生父母还有多。

  那年,就快要到她十六岁及笄礼,山下还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也是自从祖父去世之后,家中还有谁会想到她,伤心了这么多年,倒也是习惯了。

  师娘为她忙里忙外外,希望她可以在少阳办个及笄礼。后来,皇帝一道圣旨宣她进宫,据说是太后还记得先皇的嘱托,要为她在宫中办。

  师娘知道她很久没有回京中,也没有人来接她,就亲自送她回京中。看见皇宫中那些嬷嬷欺负她一个不受宠的郡主,师娘就在皇宫里面一直陪她,直到及笄礼结束两人才回去。而她的爹娘直到观礼日才现身,就像看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毫无亲情。

  结束后也没有任何嘱托,带着那个粉雕玉器的妹妹匆匆离开。

  她用了很久才遗忘这些事,现如今,竟然全部想起来,还这样的刻骨铭心。

  “和亲!哈哈哈”她笑着,在雨中,悲哀着,惨白的唇色,发丝凌乱,天地失色。

  她几乎是发疯的超恪亲王府跑去,她要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孩子,却可这样不念亲情。

  她跑到王府前,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胆怯与恐惧,她怕。

  她怕问到的事情会让她难以接受,她怕自己已经猜测的真相让她再一次奔溃,她怕。柴文婷看着大门,拖着自己羸弱的身躯和一颗残破的心,慢慢远去。

  顾敏思看着她远远走开,心里放松不少。

  柴文婷就这么在街上走着,漫无目的。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小孩,那小孩举着一把油纸伞,脆生生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请随我走一趟,有人会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

  柴文婷并没有跟他去,警觉看着眼前的小孩。

  那孩子看见她并没有想要跟他走的想法,又说道:“那人说了,你一定不会去的。不过就算今日不去,明日你也回去。明日巳时,你和你的伙伴一起到这里等,我带你们去见那人。”说完,小孩把另一把伞塞到她手里,自己跑开了。

  真相么?知道真相又如何了呢,难道还要在执着些什么吗?

  “文婷,去看看吧!就算是无法回到曾经,知道为什么也是好啊!”顾敏思从酒楼的拐角处走出来,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柴文婷看着他,喃喃道:“师兄”

  “我会陪着你的!”

  会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第二日,几人一起到了那孩子所说之处,果然看见他在一直等着。

  小孩引领他们到达一处私人的祠堂,上书烟波阁。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缸里面,乌墨色发丝垂落下来,像是海中茂盛的海藻。

  “公子,人我带来了!”说罢,从内堂飞出一只怪模怪样的小鸟,驮着一袋钱,放到小孩手里面。

  那还孩子迫不及待的打开钱袋,看见里满满的都是钱币,兴奋地大喊:“娘亲的病有钱治了,谢谢公子。”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当年的真相,诱惑力挺大的吧。”他转过身,一双如水般碧绿色的大眼睛露出来。

  “你不是人?”顾敏思把剑横在胸前,护住身后众人。

  那人呵呵笑着,看来真是有意思,不光有当年事件的人,还来了神族,妖族,还有魔族。

  柴文婷走上前,看着他幽绿色的眼睛,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一条鱼尾甩出大缸,他从旁边用法力拖过几把椅子,放在他门面前,笑道:“水波,我的名字。请坐。”

  “你是鲛人?我到是头一次听说上京还有鲛人。”傅卿凡看着他,带着丝丝打量。

  水波恭敬点头,“很高想见到您,阁下。”

  所有人都望向傅卿凡,他居然可以让一个鲛人称之为阁下,看来有点交情。

  傅卿凡的脸黑了黑,懒得理他。

  水波看向众人,缓缓到处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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