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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未央,我希望你可以按我说的做。」

  他微微笑着,眼里有认真的神情。话说的轻飘飘的,可我觉得,他这是摊牌了。

  如果是摊牌那对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我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哪怕让我簌簌流血的心口又剜开一个大洞也在所不惜。

  「顾子笙,我想再听一次你的自我介绍,可以吗?」我微笑。

  他也笑,大概是笑我不自量力。「当然可以。」

  「未央你好,我叫顾子笙,是你的编辑,也是曾经的顾氏集团总经理。」

  一瞬间,我不知道有什么情绪直达心底,感觉凉嗖嗖的,生疼生疼的。

  我僵硬着嘴角,问他「所以,你骗我?」

  他还是一成不变的笑,我总是猜不到他在笑什么。「对不起,骗了你。」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发现程冰燃和顾子笙的区别在哪里了。

  程冰燃的眼睛是棕色的,是一种让人不敢亵渎颜色,很神圣的感觉。

  在他眼里,真和假永远那么分明。

  而顾子笙,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眼睛,是墨一样的黑。黑到看不清他的瞳仁,看不清倒映在他眼里的影子,看不清他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想,之后的每一天,不管是春夏或是秋冬,白天或是黑夜,我都不会再认错他了。

  他是顾子笙,永远不是程冰燃。

  我按他说的做了。

  让李霖把gk的计划表外泄。

  其实本来在程氏这么紧张的时候更不应该相信前任老总的老员工,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因为在他们心里,有一些事,是这个新总裁永远也替代不了的。

  但是程冰燃却好像完全不懂得避嫌似的,重要的事情一件也不瞒着李霖,好像他多信任他一样。

  不过正因为此,李霖才有机会能接触到具体的计划。

  那一天,我在家里盯着手机屏发呆,想着,第一个打来的电话会是谁。

  电话来了。

  那边人的声音温润如玉,他说「未央,你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路上下了好大的雨,浇的山林面目全非。

  我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薛之谦唱「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到了地方,我才发现,那是葬我父亲母亲的地方。

  说起来,我有多久没来看他们了。

  因为我老觉得,我很快就会和他们团聚了。

  到了爸爸墓碑前,那里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设计得当,锃亮的皮鞋在雨里被冲刷的更亮了。

  他衣衫整齐,气质高贵,与这立满碑匾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大概是感觉到我来了,转过头朝我微微一笑,既优雅,又狡猾。

  「未央,你来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

  因为有雨伞挡着,我们即使近在眼前却也靠近不了。

  我和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他「嗯」了一声,歪着头,似乎想了些什么,然后忽然收起雨伞。

  雨水毫不留情的砸在他身上脸上。本来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他,一瞬间变成了我那么讨厌,却又那么心疼的顾子笙。

  他笑眯眯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模样。他用伞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

  我疑惑的看他。

  他转头,朝我飒然一笑。

  「那里,就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你。」

  忽的,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它不停的流着血,疼的我快要窒息。

  像在风浪里颠簸了许久的帆船,在很久之后,撑不住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卷入海底。

  「我看到你哭了,就在那里。」

  「那天你穿着黑色的礼裙,戴着黑色的帽子,我看到你不出声的,却不停歇的哭着。」

  「你大概在盯着那个站在这里的女人看吧,我想她大概是你妈妈。我看到了,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跟你长的太像了。」

  「那时候我就在好奇一件事了。」

  他顿了下,重新笑了起来,他问我「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呢?」

  他这个直接而凌厉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慌了。

  张了张嘴,我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愣愣的站着,想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淡淡的笑,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我微微抬头,把手伸出伞外。稀稀拉拉的雨水一滴滴落在我手心。明明很小的雨点,怎么就砸的我那么疼呢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回答的好。于是转头便道「爱她,大过于恨她。」

  顾子笙轻轻「噢」了声,说「那对于他,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啊?」

  雨一直下。

  雨下的少年即使狼狈不堪,却也高傲自持。

  他笑着,那么冰冷,那么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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