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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韩正清病危

  第三十一章韩正清病危

  何忠死了。

  韩正清听闻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有些欣慰,韩家总算出了个像他韩正清的崽儿。自己生了五六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也就孙子辈的韩朗还够看。可也太不谨慎了。杀个何忠也自己出马,还受了伤,手段简单粗暴。年轻还需历练。

  可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

  韩正清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浑身疼痛。他知道这是年轻时候受了太多的伤,年老了就都爆发出来了。每日疼的睡不好觉,即使大儿子没让医生给自己打吗啡,自己也得用止痛药了。

  想起大儿子,哼!那个没担当的东西!一点不像是他韩正清的儿子。

  看到何忠来了,知道他买通医生的事暴露,却什么也不做,整日呆在家里练字。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还不是仗着自己不忍心杀儿子吗!这会儿知道是我儿子了,以前那恨不得手刃仇人的样子做给谁看的?!

  还是韩朗有点气魄。要是大儿子韩伯宗有他一半的手段,自己也不至于劳累到死。想想严家小子严正恭,如今成就已经大过他爹了。严家老头每天遛鸟听曲儿,好不逍遥。自己一把年纪还得给在儿子后面擦屁股!要不是自己把持着,韩家早被韩伯宗折腾光了。

  这大儿子一辈子就做了一件聪明事,就是把自己女儿嫁进严家。长姐如母,韩雪待弟弟韩朗如亲子,严家人也厚道,对韩家照顾有加。要不然韩家早被瓜分了,还能等到韩朗接手?

  大儿子自己这一辈子比他韩正清有运气,生了两个成器的崽儿:大女儿知道提携弟弟,小儿子能撑起家业。

  韩朗长大了,自己也可以歇歇了。操劳一生,也累了。

  韩家老爷子病重住进了医院。医生连下几道病危通知书,一个星期后,韩老爷子终于撑不住了。

  韩家子孙聚在病房里,送韩老爷子最后一程。

  或许是回光返照,韩正清这会儿精神很好。仔细交代着后事。

  看着一群憋不住兴奋的儿孙,韩正清懒得去理会了,这群不孝不争气的儿子们,他都懒得理会了。

  他留下韩朗,剩下的人都赶了出去。

  韩正清坐靠在床头,叫过韩朗,让韩朗坐在床边椅子上。

  “阿朗,韩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像是卸下重担,“你做的很好,比你父亲好,交给你我也放心。”韩正清像是感叹,说完这些又交代“乔三手里还有一批人,我已经交代他交给你。乔三那孩子打小就跟着我,我一手j□j出来,忠心又有能力。如果我死后你不想用他,就放他回老家吧,快四十了还没娶媳妇,是我耽误他了。”

  “还有何忠,”韩正清喘喘气,叹息一声,“跟了我一辈子,却走在我前头了。”

  韩朗明白韩正清什么都知道了,他一脸叹息却是没有责备的意思。韩朗心里不知该感叹韩正清对老手下冷心冷肺,还是对孙子的维护纵容。

  停顿了还一会儿,压下心中痛惜。韩正清接着说,“何忠的儿子是条狼崽子,父子两个感情好,他一定会来报仇的。我按下了何忠已死消息,派人去了何家。阿朗,记住:斩草要除根,永绝后患。这几天消息该过来了,记得扫干净收尾,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韩家卸磨杀驴。”

  韩朗震惊于韩正清的心狠手辣,却知道韩正清是为了自己好,事也已经成定局,扫尾是必须得做的,韩朗也就应了。

  交代完孙子正事,韩正清才想起门外的一群儿子。这群没志气的,也没那能力仗着长辈的势来掣肘韩朗,不过该说明的还是得交代明白。

  “我为你父亲和几个叔叔存了一笔年金,每年领取的前够他们花天酒地的过了,记得以后不要再给钱,钱多了也是祸事。你那几个堂兄弟比他们的父亲要好些,但心智不坚嘴又不严,也别让他们沾家里的事。“

  韩正清知道韩朗和几个堂兄弟关系亲密,凌厉地看着韩朗:”对于他们几个可以帮扶,但威胁到你的时候,别心慈手软。”

  韩朗抬头盯着韩正清,“他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会把他们隔绝在家业之外,不会跟他们机会背叛。我也不会事先威胁。”

  韩朗对于韩正清拿着证据威胁父亲的事深恶痛绝。

  韩正清知道韩朗的心思,本来他不想向一个孙子解释他的做法,可也不能眼看着韩朗把几个堂兄弟放在身边,酿成后患。人心易变,诱惑足够就会引发背叛。他那几个堂兄弟如果真聪明就该知道,维护韩朗维护韩家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可那孙子明显只有小聪明还自以为是,这种人最容易带来麻烦,还不如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省心呢。

  韩

  朗站在家主的位置上,就应该知道:在利益面前,谁都不可信。

  “你父亲是长子,按理应由他继承家业。可他优柔寡断,心性不开阔,并不是合适的人选。想从你几个叔叔里挑一个人,可你几个叔叔更是志大才疏,自以为是,老二自私,老三荒唐,老四那他母亲教的一副小家子气。你父亲虽然优柔了些,可不会像你几个叔叔似得惹下麻烦。为了不让他们给你父亲惹麻烦,我拘这他们。我把你父亲推上家主之位,什么都替他顺好了,只要他不犯错这韩家就稳稳的。“

  听完这些,韩朗有些发懵,这与父亲和自己讲的出入太大,难道自己二十几年的认知都是错的?

  “可你父亲是怎么做的?!”韩正清想到这,绷紧了下巴。“当上家主第一件事就是遣散以前的老管事,这也没什么,新上位总得提拔心腹。可他呢,听几个弟弟怂恿,把他们全安排重要地方去了。识人不明,那几个没半年一个个捞的盆满钵满,你父亲自己被架空了还帮人说好话,对外说都亏了几个弟弟帮忙。”

  “最可气的是,老二老三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蠢东西,竟然瞒着家里联合外人算计自己家,就为了几个钱,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出手,韩家百年基业就毁在他俩手里了。”韩正清记起这些事,仍是愤怒,说话声音都有些高了。心情起伏太大,憋不住咳了起来。“咳咳,你要记住,为了你那几个堂兄弟好,也不要让他们沾手家业!”

  韩朗犹豫了一下,起身倒了杯水。

  接过韩朗手中的水杯,韩正清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孙子被大儿子教的从小和自己不亲近,甚至怨愤颇深,像这种端水倒茶的事从未对自己做过。自己没有儿孙缘分吧,一大家子儿孙没有一个和自己亲近的。也就小五小时和自己亲昵些。

  想起那个远走海外的小儿子,也就那孩子自小长在自己身边,小时多么乖巧,大了也不归家了。这也是怨恨自己么?大儿子挑唆几句,他竟然信了。他母亲当年自荐枕席而后怀了孕,生小五是难产死了。大儿子却对小儿子说那丫鬟是他强拉上床的,他堂堂韩家家主,身边用不缺女人,难道还用强迫一个只是有点姿色的小丫头么?小五问都没问自己一句就信了,远走海外快十年未归了。

  对于小五,韩正清是一片慈父之心,生活琐碎,教育培养,样样精心。大概也正因为此,小五没对自己恶言相向吧。

  韩正清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刀山火海操劳了一辈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几个儿子。到最后却落了这般结果。几个儿子都恨不得他早点死,大儿子更是买通医生给他下药,只求折磨他。好狠的心哪!

  “你父亲那个逆子,他以为他买通医生的事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愿拆穿他。到最后还得我自己把医生处理掉,免得外人知道韩家父子相残。只是可惜了何忠!”提起何忠,韩正清闭上了眼睛,不愿在想。何忠跟了他一辈子,却是落了个家破人亡。自己死后也无颜去地下见何忠了。

  韩朗听到这里,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如果韩正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韩家老少都对不起这位老人了。自己害死了他亲如兄弟的何忠,逼他亲手杀了何忠一家,几位叔叔的傀儡一生是他们咎由自取。对于父亲,老爷子也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对于父亲,韩朗还是想确认最后一件事。

  “听父亲说,先头林夫人,也就是母亲的姐姐被虐打致死。”

  听到韩朗的话,韩正清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林蔚然被虐打致死?”

  韩正清回过神来,想起这些年韩伯宗眼中的愤怒,想起自己被亲生儿子毒害的心痛,禁不住笑出眼泪来来:“哈哈,想我韩正清的儿子,竟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被骗了一辈子也没明白过来。哈哈!”

  韩朗看着韩正清笑道满脸心酸,虽不知道当年真相,但想来与父亲对自己说的相差很大。

  “当年林蔚然身子弱,生你姐姐韩雪时伤了身体,恐不能再孕。韩家长房不能没有儿子,林蔚然肯定不会让别的女人为韩伯宗生孩子。白氏提议让她在家养身不要出去忙工作,她在报社当记者,忙起来吃不上饭经常加班。这样怎么还能养好身体生孩子。可林蔚然非但不体贴白氏一片心,还仗着自己上过几年学骂白氏老虔婆。白氏出身关外,草原上长大,性子直,听到骂声给了林蔚然几鞭子。林薇然受伤躺在床上,听说韩伯宗快要归家,竟然不吃不喝,本来身体就不好,又生生把自己折腾病了。”

  韩正清恨到:“原来她是这么编排的么,我说韩伯宗怎么咬定是白氏虐打的。哼,白氏真要打他,一鞭就能抽死她,还能容她再活那么几年,林蔚然那身体自己不在意瞎折腾,早死不能怪别人。”

  想到那个整日笑容明媚的娇妻,韩正清满心伤痛。她本能在草原上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却跟自己来到这里,最后,本应安乐一生却华年早逝。

  白氏的死不会是韩伯宗做的吧?韩正清坐直了身体,白氏身体康健,又有一身武艺,按说不应早逝。自己以前怀疑是仇人对手报复自己,却怎么也没找到线索,只以为白氏早逝是因为来到关中水土不服再加上心情郁结,没怀疑过那个杀鸡都不敢的大儿子韩伯宗。想在仔细回想,明显是韩伯宗的手笔。

  韩正清激起愤怒,心情激动,捂住胸口,心痛的喘不上来气。韩正清自己被亲生儿子毒害,尚能不动声色,还能替自己儿子遮掩,可想起白氏无辜枉死,心痛的无以复加。

  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被自己儿子杀害。

  白氏何其无辜!他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呵呵,这就是我的亲儿子,杀父弑母的好儿子哈哈哈,我韩伯宗一生杀伐,终于得了报应,生了个好儿子,哈哈哈”

  韩正清咳嗽肺疼,蜷在穿上佝偻着身体:”咳咳,为他算计了一辈子,他就这么回报我的,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子咳咳咳咳“

  韩正清咳得喘不过气,像是下一秒就能一下厥死过去。韩朗忙上前为韩正清拍拍背。

  床边警报器想起,韩正清心跳过快,血压过高。韩朗忙按下墙上警铃召唤医生。

  医生护士来的很快,围在床边为韩正清抢救。

  韩正清止了咳,吸上氧。却双眼涣散,嘴里嘟囔着“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子报应啊报应”

  外面的人都进来了,看着床上满脸痛苦的韩正清,韩伯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韩朗的几个叔叔就已经喜形于色了,几个堂兄弟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连门也没进。

  看着这仿佛浮世绘般的病房,看着床上满脸痛苦心酸的韩正清,看着病房里站着的毫不关心的韩家人,韩朗脑子里像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又像是转着千百个念头。

  自己这二十几年的怨恨算什么?父亲郁郁一生的不得意算什么?老爷子一生算计算什么?像是每个人都活在谎话了,又像是每个人都在编造谎话。

  到底什么是真的?韩朗已经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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