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孕子
红墙绿瓦,殿宇楼台,雕梁画栋,繁华如秦宫,仿若人间仙境,是世间多少女子的盼望。殿宇重重,楼阁深深,谁又知道,这深宫里,又藏着多少让人为之战栗的噩梦。
在今日之前,这儿还是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凤鸾宫。她是皇后,尊贵无比,后宫的嫔妃,一个个都巴结她,畏惧她。
可一夜之间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胡绯颜怔怔瞧着宫苑里,还在盛放的牡丹,如今看来,竟然是这般刺眼,如同讽刺一般。
凤鸾宫的宫门被推开,沉闷嘶哑,像是病榻上垂死之人的呻吟声,胡绯颜慵懒躺在美人榻上,玉手轻轻抚摸尚平坦的小腹,她前世失去过这个孩子一次,今次她和孩子,都要活的好好的!
如今凤鸾宫虽是无人问津,却是个十分雅致的地儿,抬眼看着流光四溢,日后,这样晴好的天,她可不能再像前世那般辜负。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人是太医院院令长子钟离。
幼时两家府邸碍着,他与兄长胡毅宸关系甚好,兄长每每远赴战场之前,便要拉着钟离,好一番嘱咐:“我家妹子,自小便骄纵些,钟兄可要拿她当亲妹子一样看待,万不可叫人欺负了她。”
想起来,前时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原是兄长和钟离惯出来的。只是前世,他的父亲钟建成,可是将她害得好苦!将胡家害得好惨!
“钟大人快请起。说起来,本宫还要唤你一声哥哥,此时没有旁人,这规矩,能免则免吧。”胡绯颜起身,也不去抬眼看他,慵懒说道。
钟离刚起身,便又跪在她的脚边,连声说道:“微臣不敢,当不起娘娘一句哥哥。”
胡绯颜只笑不语,将右手端放在案上,四下打量着凤鸾宫,心中暗暗狠笑,上天还真是厚待她,如今她不死,势要将那些害她的人,一一拉进地狱。
“绯颜身体如何了?”胡绯颜垂眸柔声问道,他的父亲虽是不能用,可他,当真不会害自己。
钟离额头渗出细微密汗,搭在胡绯颜脉搏上的手指,微微颤动。胡绯颜虽是禁足,却还是千尊万贵的皇后,此时她不自称本宫,而是闺阁名称,怎能叫钟离不惶恐。
“颜妹妹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只是近来心力交瘁,又受了风寒,才至昏厥。另”钟离缓了缓心神,俯首与胡绯颜脚边,恭恭敬敬说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有身孕两个月有余,实乃上天赐福于我南秦,赐福于皇后娘娘。”
若说起这两声道贺,后句才是钟离真心实意想道出的。皇后有孕,解除禁足,指日可待,她亦可恢复往日风光,后宫诸人,还有谁,敢为难她。
“承借钟大人吉言,本宫禁足,皇上虽然下令,一应用度都还是皇后该有的规制。可是你瞧瞧,宫里哪个人又是好相与的,而今拿得出手赏赐,真真是”胡绯颜微微面露难色,只是还不等她说完,钟离便要急了的样子。
“微臣身为太医,照看后娘娘凤体,是微臣身为医者应尽的本份,皇后娘娘莫要将微臣与旁人相提并论!”钟离口中的旁人,实在是他的耻辱。
胡绯颜因为反对皇上要以妃位迎夏漪凝进宫的事情,惹得皇上动怒,将她禁足,就连母家也有了连累,接连遭斥责。奈何她脾性太过倔强,竟然在凤鸾宫跪着,直至要皇上收回成命。
只因不耐风寒,她晕倒昏厥,钟离的父亲钟建成竟然以太医院各位太医都有差遣,不予理会。若不是他不顾父亲阻拦,她还不知要到哪般境遇。
“倒是本宫的错了。”胡绯颜垂眸,似是喃喃自语。她与钟离,一起长大,他心性如何,胡绯颜怎会不知。
“不,全是微臣的错。”他总以为,是他没顾好胡绯颜,才致使她到今天这步田地。
想来胡家与钟家,也算是世交,可钟建成却看胡家稍加落魄,便要落井下石,他没能阻拦父亲,是他没有护好胡绯颜。
“微臣会拟好药方,请皇后娘娘派贴身的宫女虽微臣取药,拿来凤鸾宫煎煮。另外,皇后娘娘体质本就虚弱,微臣会拟几幅药膳给娘娘,让娘娘好生调理身子,安心养胎。”钟离收回心神,正色说道。
“好,尚若,叫彩珠去随钟大人取药,回来一并煎了给我。”胡绯颜一一应下,并叫来贴身侍女尚云,当着钟离的面嘱咐道。
钟离听是彩珠,便忙说不可。
据他所知,彩珠到皇后宫里时日不久,且并不是胡绯颜知根知底的侍女,后宫争斗的手段,向来阴狠,胡绯颜这一怀孕,不知又有多少人的心思盯在她的身上,他是怕彩珠是旁人安插在她身边眼线。
“没什么可不可的,钟大人只管开好方子,配了药给彩珠就是了,尚云,送钟大人出去。”还不等钟离说出口,被胡绯颜便要差人将他请出去。
“微臣,遵命。微臣要先去禀告皇上,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微臣带给皇上的吗?”走了两步,钟离还有些不放心,回过头,又问道。
“本宫要与皇上说的话,且是要亲口对皇上说,钟大人只管将本宫的现状,告诉皇上就是了,至于皇上想不想听本宫说,就看皇上愿不愿意来凤鸾宫了。”胡绯颜继而又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钟离踌躇了片刻,便离开了。
“我与你到底多年情分!你竟能全然不顾!”待钟离走后胡绯颜遣走尚云,嘴里喃喃念着。
在世人看来她当朝太尉嫡女,出身高贵。可在李贺煜的眼里,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棋局上,与大局而虑,任何棋子都有成为弃子的那天,她与她的母家,为他的江山,付诸多少心力,而今大局已定,他怎么可能再让旁人,对他的江山,指手画脚。
李贺煜当年敬重父亲,不过是想利用父亲手中的军权,奈何狡兔死,走狗烹是皇族一贯的做法。
记得嫁给他的前一天,父亲曾告诫过她,她的夫君是君,她是臣,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君臣之礼,君命大于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或许父亲,一早便知道,凭着李贺煜的心思,胡家必定不得善终,所以前世她被废黜后位不久,父亲被冤叛国通敌,未做辩驳便赴死,必定是求了李贺煜,留她一条生路,可父亲,终究是想不到,她在后宫之中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
从前心心念念,盼着他好,盼他万岁,可是现在,她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尚云在暖阁外守着,偶尔担心的探头看进去,彩珠取药回来的时候,按照胡绯颜吩咐的,煎药的事儿,也叫彩珠去,且不用去看着。
约莫着到了酉时,李贺煜的仪仗,便来了。
尚云赶忙去暖阁,想要叫胡绯颜起来接驾,哪知她压根就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眼瞅着皇上的銮驾到了宫门了,尚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可是皇后的身子还有什么不妥,太医钟离呢,快去传。”李贺煜在宫门口站着,这个时节,风可冷着呢。
见尚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李贺煜就不顾着理会尚云,径直走进了暖阁,瞧着胡绯颜好睡,便安心了。
钟离见皇上身边的张侨公公来传话,便是知道此时皇上已经在凤鸾宫了,胡绯颜嘱托他做的,他总算是办妥了。
只是皇上,当真薄情。他去昭阳殿回禀的时候,不过巳时,如今都这个时辰了,他才去凤鸾宫。
待钟离与张侨赶到凤鸾宫的时候,尚云引钟离进去,钟离搭了脉,知胡绯颜一切无恙,此时她不过睡着罢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太过疲劳,并无大碍。”钟离如实回答。
李贺煜似是有些不放心,握着胡绯颜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胡绯颜睫羽轻颤,眼睛似睁未挣,只低声,连连唤着皇上,皇上。李贺煜闻声握紧她的手,应道:“皇后,朕在这儿。”
他只看着胡绯颜苍白的脸,又想着她腹中的孩子,心中不免心疼,到底是多年情分,他总不忍心。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胡绯颜依旧喃喃自语,略带呜咽的哭腔,只听得李贺煜心疼不已。
钟离只垂首跪在一旁,等候差遣,胡绯颜自小性子就倔强,何曾像今日这般认错服软。
况且,她又可错之有!即便李贺煜再钟爱夏漪凝,她终究是郦国降妃,以妃位之尊迎她入宫,岂不是叫天下人非议皇上贪恋女色。
只可惜这逆耳忠言,远没有软语温香管用,如今,胡绯颜算是想通了。她何苦违逆李贺煜的心思,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贺煜默默良久,胡绯颜便醒了,见李贺煜正坐在自己身边,面色略带起一丝惊讶,继而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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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之前,这儿还是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凤鸾宫。她是皇后,尊贵无比,后宫的嫔妃,一个个都巴结她,畏惧她。
可一夜之间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胡绯颜怔怔瞧着宫苑里,还在盛放的牡丹,如今看来,竟然是这般刺眼,如同讽刺一般。
凤鸾宫的宫门被推开,沉闷嘶哑,像是病榻上垂死之人的呻吟声,胡绯颜慵懒躺在美人榻上,玉手轻轻抚摸尚平坦的小腹,她前世失去过这个孩子一次,今次她和孩子,都要活的好好的!
如今凤鸾宫虽是无人问津,却是个十分雅致的地儿,抬眼看着流光四溢,日后,这样晴好的天,她可不能再像前世那般辜负。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人是太医院院令长子钟离。
幼时两家府邸碍着,他与兄长胡毅宸关系甚好,兄长每每远赴战场之前,便要拉着钟离,好一番嘱咐:“我家妹子,自小便骄纵些,钟兄可要拿她当亲妹子一样看待,万不可叫人欺负了她。”
想起来,前时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原是兄长和钟离惯出来的。只是前世,他的父亲钟建成,可是将她害得好苦!将胡家害得好惨!
“钟大人快请起。说起来,本宫还要唤你一声哥哥,此时没有旁人,这规矩,能免则免吧。”胡绯颜起身,也不去抬眼看他,慵懒说道。
钟离刚起身,便又跪在她的脚边,连声说道:“微臣不敢,当不起娘娘一句哥哥。”
胡绯颜只笑不语,将右手端放在案上,四下打量着凤鸾宫,心中暗暗狠笑,上天还真是厚待她,如今她不死,势要将那些害她的人,一一拉进地狱。
“绯颜身体如何了?”胡绯颜垂眸柔声问道,他的父亲虽是不能用,可他,当真不会害自己。
钟离额头渗出细微密汗,搭在胡绯颜脉搏上的手指,微微颤动。胡绯颜虽是禁足,却还是千尊万贵的皇后,此时她不自称本宫,而是闺阁名称,怎能叫钟离不惶恐。
“颜妹妹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只是近来心力交瘁,又受了风寒,才至昏厥。另”钟离缓了缓心神,俯首与胡绯颜脚边,恭恭敬敬说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有身孕两个月有余,实乃上天赐福于我南秦,赐福于皇后娘娘。”
若说起这两声道贺,后句才是钟离真心实意想道出的。皇后有孕,解除禁足,指日可待,她亦可恢复往日风光,后宫诸人,还有谁,敢为难她。
“承借钟大人吉言,本宫禁足,皇上虽然下令,一应用度都还是皇后该有的规制。可是你瞧瞧,宫里哪个人又是好相与的,而今拿得出手赏赐,真真是”胡绯颜微微面露难色,只是还不等她说完,钟离便要急了的样子。
“微臣身为太医,照看后娘娘凤体,是微臣身为医者应尽的本份,皇后娘娘莫要将微臣与旁人相提并论!”钟离口中的旁人,实在是他的耻辱。
胡绯颜因为反对皇上要以妃位迎夏漪凝进宫的事情,惹得皇上动怒,将她禁足,就连母家也有了连累,接连遭斥责。奈何她脾性太过倔强,竟然在凤鸾宫跪着,直至要皇上收回成命。
只因不耐风寒,她晕倒昏厥,钟离的父亲钟建成竟然以太医院各位太医都有差遣,不予理会。若不是他不顾父亲阻拦,她还不知要到哪般境遇。
“倒是本宫的错了。”胡绯颜垂眸,似是喃喃自语。她与钟离,一起长大,他心性如何,胡绯颜怎会不知。
“不,全是微臣的错。”他总以为,是他没顾好胡绯颜,才致使她到今天这步田地。
想来胡家与钟家,也算是世交,可钟建成却看胡家稍加落魄,便要落井下石,他没能阻拦父亲,是他没有护好胡绯颜。
“微臣会拟好药方,请皇后娘娘派贴身的宫女虽微臣取药,拿来凤鸾宫煎煮。另外,皇后娘娘体质本就虚弱,微臣会拟几幅药膳给娘娘,让娘娘好生调理身子,安心养胎。”钟离收回心神,正色说道。
“好,尚若,叫彩珠去随钟大人取药,回来一并煎了给我。”胡绯颜一一应下,并叫来贴身侍女尚云,当着钟离的面嘱咐道。
钟离听是彩珠,便忙说不可。
据他所知,彩珠到皇后宫里时日不久,且并不是胡绯颜知根知底的侍女,后宫争斗的手段,向来阴狠,胡绯颜这一怀孕,不知又有多少人的心思盯在她的身上,他是怕彩珠是旁人安插在她身边眼线。
“没什么可不可的,钟大人只管开好方子,配了药给彩珠就是了,尚云,送钟大人出去。”还不等钟离说出口,被胡绯颜便要差人将他请出去。
“微臣,遵命。微臣要先去禀告皇上,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微臣带给皇上的吗?”走了两步,钟离还有些不放心,回过头,又问道。
“本宫要与皇上说的话,且是要亲口对皇上说,钟大人只管将本宫的现状,告诉皇上就是了,至于皇上想不想听本宫说,就看皇上愿不愿意来凤鸾宫了。”胡绯颜继而又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钟离踌躇了片刻,便离开了。
“我与你到底多年情分!你竟能全然不顾!”待钟离走后胡绯颜遣走尚云,嘴里喃喃念着。
在世人看来她当朝太尉嫡女,出身高贵。可在李贺煜的眼里,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棋局上,与大局而虑,任何棋子都有成为弃子的那天,她与她的母家,为他的江山,付诸多少心力,而今大局已定,他怎么可能再让旁人,对他的江山,指手画脚。
李贺煜当年敬重父亲,不过是想利用父亲手中的军权,奈何狡兔死,走狗烹是皇族一贯的做法。
记得嫁给他的前一天,父亲曾告诫过她,她的夫君是君,她是臣,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君臣之礼,君命大于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或许父亲,一早便知道,凭着李贺煜的心思,胡家必定不得善终,所以前世她被废黜后位不久,父亲被冤叛国通敌,未做辩驳便赴死,必定是求了李贺煜,留她一条生路,可父亲,终究是想不到,她在后宫之中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
从前心心念念,盼着他好,盼他万岁,可是现在,她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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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着到了酉时,李贺煜的仪仗,便来了。
尚云赶忙去暖阁,想要叫胡绯颜起来接驾,哪知她压根就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眼瞅着皇上的銮驾到了宫门了,尚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可是皇后的身子还有什么不妥,太医钟离呢,快去传。”李贺煜在宫门口站着,这个时节,风可冷着呢。
见尚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李贺煜就不顾着理会尚云,径直走进了暖阁,瞧着胡绯颜好睡,便安心了。
钟离见皇上身边的张侨公公来传话,便是知道此时皇上已经在凤鸾宫了,胡绯颜嘱托他做的,他总算是办妥了。
只是皇上,当真薄情。他去昭阳殿回禀的时候,不过巳时,如今都这个时辰了,他才去凤鸾宫。
待钟离与张侨赶到凤鸾宫的时候,尚云引钟离进去,钟离搭了脉,知胡绯颜一切无恙,此时她不过睡着罢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太过疲劳,并无大碍。”钟离如实回答。
李贺煜似是有些不放心,握着胡绯颜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胡绯颜睫羽轻颤,眼睛似睁未挣,只低声,连连唤着皇上,皇上。李贺煜闻声握紧她的手,应道:“皇后,朕在这儿。”
他只看着胡绯颜苍白的脸,又想着她腹中的孩子,心中不免心疼,到底是多年情分,他总不忍心。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胡绯颜依旧喃喃自语,略带呜咽的哭腔,只听得李贺煜心疼不已。
钟离只垂首跪在一旁,等候差遣,胡绯颜自小性子就倔强,何曾像今日这般认错服软。
况且,她又可错之有!即便李贺煜再钟爱夏漪凝,她终究是郦国降妃,以妃位之尊迎她入宫,岂不是叫天下人非议皇上贪恋女色。
只可惜这逆耳忠言,远没有软语温香管用,如今,胡绯颜算是想通了。她何苦违逆李贺煜的心思,给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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