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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盛宠

  李贺煜到了凤鸾宫,只看见尚云领着一众宫人出来接驾,尚云只道胡绯颜十分疲累,早早睡去了。李贺煜免了她们的礼,便进了暖阁,看向榻上正熟睡的胡绯颜,他的眼底,忽然腾起一丝阴冷,太后如此行事,其心昭然若揭。

  此时看着胡绯颜,她脸色确实有一丝乏累,眉头上,带有扶不平的郁结,由此可见,她是身心俱乏。从前在太子府的日子,真真叫人怀念,只可惜,再也回不去。

  胡绯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黄昏了,李贺煜,还坐在榻上,守着她。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怎么不叫醒臣妾啊?”胡绯颜一睁开眼,便看见李贺煜坐在榻上,深感失仪,一连问了好几句。

  “钟离方才去了昭阳殿,告诉朕,说你不大好,朕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见你好睡,不忍心叫醒你。”李贺煜拢了拢锦被,怕她刚起来再被风吹着。

  “太医都是惯会小题大做的,臣妾只是觉得有些累,皇上别担心。”胡绯颜明白,李贺煜对华太后的忌惮,是越发重了,若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身边守着,昭示恩宠,这恩宠,原是做给兄父看的,好叫他们对他,更加忠心耿耿!

  “恩,看你睡好了,精神也好多了,朕就放心。”李贺煜轻笑一声,说道:“快些起来梳妆,朕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啊?”胡绯颜闻听,眼睛里闪着意思期盼。

  李贺煜能给的,无非是赏赐些稀奇珍宝,还能有什么新奇的,只是,这好奇与盼望的神情,还是要做足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李贺煜笑的煞有介事,胡绯颜糊涂了。

  胡绯颜只好起身,对镜梳妆,收拾妥帖之后,转身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的李贺煜,流目顾盼,娇羞埋头说道:“皇上别看,臣妾害羞了。”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昨日虽不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此时也不是待晓,可颜儿,却依然如旧,不曾被世事变幻,改变分毫。”李贺煜不禁有些看呆了,被世事改变的,就只有他一人,胡绯颜还如从前,只是此时,多了更多的媚态。

  “皇上对臣妾,也是一切如旧。”若不是为了他的江山,他会这般对她吗!一切如旧?哼哼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过了一会儿,张侨便进传话:“启禀皇上,您交给奴才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少将军已经在宫外,等着传召呢。”

  “哥哥快传。”胡绯颜闻听是少将军的名号,欣喜无比,忙叫张侨去请进来。

  李贺煜见她心情愉悦,也跟着高兴。

  “皇上谢皇上隆恩。”外臣进内宫,十分困难,胡绯颜与兄长,许久未见,前些日子就听说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这段时间正留在乾城养伤,她原是十分想见,奈何规矩拘着,总不能如愿。

  “朕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他替朕征战负伤,知道你牵挂的很,便着人传他入宫,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李贺煜把她扶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皇上怎么不早告诉我,瞧把臣妾欢喜的,眼泪都掉出来了,皇上原就想着笑话臣妾才对。”胡绯颜当真是喜极而泣,李贺煜见状,忙替她擦掉挂在腮边的泪水擦点。

  “快把眼泪擦掉,免得叫大舅子看见,怨朕惹你伤心了。”李贺煜玩笑说道。

  胡绯颜现下的情绪都是真的。

  一是高兴,能看见兄长,亲眼看看他的伤势,是不是都大好了,二是感动,李贺煜送这样的惊喜给她,她说不感动,倒是假的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与九族众人,都因为他的关系惨死,那点子的感动,便不值一提了。

  张侨领着胡毅宸进来,只见胡毅宸身着一袭藏青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就像活的一般。

  胡绯颜才看见他,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小时候,不管她有多么刁蛮不讲理,都护着她的兄长,已经是个英气逼人的将军了。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这君臣之礼,是半点都不能错的。

  “少将军快请起吧,这是后宫,不是朝堂,你只当是到了小妹家里,别被礼数据着。”李贺煜免了他的礼,准他坐下。

  胡毅宸十分守规矩,谢了礼,坐的端正。看向胡绯颜,她气色极好,想来定是世事顺心遂意,钟离带了她家书,也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俱安勿念。

  只不是亲眼看见,他与父亲,总是不放心。

  胡绯颜看着李贺煜,看不透他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

  “皇后记挂你的伤势,只是她现在怀着龙胎,不便出宫回府,朕就只好传你入宫,也好叫她放心。”李贺煜宠溺的看着胡绯颜,说道。

  “劳烦皇后娘娘记挂了,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早已经大好,只是留下了一个伤疤。”胡毅宸还是那般守规矩,胡绯颜看着,十分放心。

  向来皇帝说不必拘礼,便是在提醒臣子,要时刻谨记君臣之礼。

  “恩,男儿家,身上有些伤疤,更显英气。你既然来了,便在宫中住些日子吧,陪陪皇后。张侨,去知会贤王一声,在他的倚栏小筑收拾出一间房,叫少将军住下。”李贺煜唤来张侨,吩咐下去。

  张侨领了旨意,便去办了,胡毅宸也忙谢恩,这跪下起来,李贺煜都看在眼里。

  “朕还有些折子要看,先回昭阳殿了,就不耽误你们兄妹说体己话了。”李贺煜说罢,便起身要走,胡绯颜兄妹跪送他出去。

  “哥哥的伤可大好了,父亲母亲的身子,还康健吗?”胡绯颜见李贺煜走远,便开口问道,双眸里闪着泪光。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已经大好了,我说的话你不信,总也要相信钟离的本事吧,心口上只留了个疤而已。”胡毅宸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伤感,但却是稍纵即逝,掩饰的极好。

  “我是怕你因为是在皇上面前,说的是客套话,怎么?现在是少将军了,小妹问话,都不耐烦了是吗?”胡绯颜在他的面前,是不必掩饰什么的。

  “伶牙俐齿!”胡毅宸无奈说道,原是她这刁蛮的性子,都是被自己惯出来的。

  “哥哥,趁着你来,妹妹有几句话要嘱咐你。”胡绯颜忽然正色道。

  李贺煜的心思太深,今日这般盛恩,她总觉得,像是故意做给哥哥看。

  “哥哥知道你担心什么,历来帝王都对军权十分忌惮,特别是咱们胡家,你贵为皇后,父亲为武官之首,已经是显赫之极,皇上或许早生了要除掉胡家的心思。”胡毅宸面色微微一沉,伴君如伴虎,当真是不错的。

  “你与父亲都是小心的,妹子十分放心,怕只怕有人无中生有,陷害咱们,与你交好的,你也要十分小心,说话做事,都要更加谨慎,毕竟人心变化,是无法预料的。”胡绯颜闻听兄长那样说,十分欣慰,但又着重嘱咐道。

  “父亲与我如何,都不重要。关键是你,父亲怕来日你诞下皇子,皇上要行留子去母一招,每每只要一想到这里,父亲就整夜不能安睡,只恨当年,同意让你入宫为后。”胡毅宸就她这一个妹子,从小就当个公主一样宠着,前日她连遭变故,但是听着,都叫他心疼不已。

  “事已至此,任谁也无法改变了,只能想尽办法活下去,保全荣耀。”胡绯颜一脸坚强,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生活在兄长羽翼之下的小姑娘。

  她要保全性命,保全胡家荣耀。

  “好在你身边,有钟离在,要不然,我与父亲就更别想安稳了。这天下,终究是没有人,能比钟离对你的情谊更加深厚了。”胡毅宸想到钟离,不禁替他惋惜,他至今,依旧未娶。

  “哥哥又忘了妹子方才说话了吗!说话,做事,都要格外谨慎,你可知道,今日这话,若是叫有心人听去,胡钟两家,就休想有一个活口。”胡绯颜最怕的就是胡毅宸,他总没一点防备的心思。

  她何尝不知道钟离的心思,只是,她这一生,她的命运,都已经属于这辉煌蓬勃的秦宫,从盛放到衰败,都注定只能在这皇宫里,即便是被废弃,死后留在史册上,也是李贺煜的废后,不会和他人,有任何牵扯。

  “妹子的嘱咐,哥哥记住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怀着身孕辛苦,要早些歇息。”胡毅宸看着天色渐暗,他再留在这里,也十分不便,便要走了。

  “我叫尚云领你去贤王的倚栏小筑,贤王是个随和无拘的人,你住在他那里,也自在些。”胡绯颜说完,便叫尚云领着他去了。

  只是提及贤王李贺轩,胡绯颜就不得不赞李贺煜一句,他当真是够狠心,计谋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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