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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章 天气□□

  柒池被众人的反应惊了惊,她想起之前在沙漠行走,看到起沙的时候心头那一股不详的预感,

  “起沙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么惊慌的样子?”

  话音刚落,屋外“轰隆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明前一刻,屋外还是明亮一片,才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天空的颜色已经暗沉下来。

  远方天际出现一道黑边。

  黑暗的气流极不稳定,正渐渐往这边扩散开来,其上的云不断翻腾,形成无数漩涡,犹如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口,卷积着所有能卷入的事物,狠狠吞噬。

  而较近之处,沙尘翻飞,细密的沙子悉数卷起,将原本通透的空间密布成了漫天的沙网,不,或许不能称之为沙网,而是绵密紧实不透风的墙!

  毫不怀疑,人若是置身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这是……沙尘暴吗?”

  “快!”

  一声沉喝。

  还没待柒池进一步看清楚,之前聚在一起的那些老弱者和妇女,纷纷散开,往客厅的角落跑去。

  那里已有一个男人,手上维持掀开的动作,扶住厚实的木板。

  一旁的地板揭开,露出一块棱长约半米的正方形洞口,在男人的呼唤命令声中,众人一个接一个正往里钻。

  柒池:“……”

  谢禅:“……”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房子还有个地下室的存在,有地下室就算了,大家这突然的是做什么。

  虽然有秩序依次下去,但每个人神情里的焦急也十分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她突然心领神会,往窗外看了眼,沙尘已愈卷愈烈,那诡异的天气……

  做主的中年男人开口了,眉头皱成峰峦,“先不多说了,两位也快下去避避吧,沙尘暴就要来了。”

  一群人挤在幽闭的地下室,上方的口子已经用木板遮住,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周围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跳怦怦作响。

  柒池靠在墙边,身旁站着谢禅,寸步不离。

  “刺啦”一声,右方传来一道热源,照亮整片空间。

  火光微弱摇晃,柒池看清那边原来是挂在墙上的一盏油灯,众人或站或坐,脸上的焦色一点儿也不曾减弱。

  头顶上传来呼呼啸声,连带着将屋子里的东西卷在地上,乒乒乓乓像放炮一样,引得地板剧烈震颤。

  谢禅惊讶看了柒池一眼,“这是……?”

  要说这是沙尘暴的威力,未免也太猛了些吧。

  为首的中年男人从油灯下方走到他们面前,仰首盯着那块木板,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是听你们今天讲的那些,这……或许就是末世的沙尘暴吧。”

  原来末世之前,沙漠的天气也十分恶劣,但可想而知,绝不会让他们这些常住西北、熟知西北环境的当地民众觉得困难。

  可就在前一段时间,他们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天象诡异,但只以为也是曾经的沙尘暴,却没想一时大意,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细密的沙尘简直无孔不入,在巨风的推动下,力量更是超乎想象的磅礴,两只手指厚度的玻璃能被沙子攻击得瞬间粉碎,他们没有防备,东西大部分被沙尘卷走,甚至还有人……

  他们这些人本不是一家,只是散落在附近的居民,末世遭遇后幸存下来,聚集到这间房子罢了。

  “那次天气异变之后,我们在这间房子呆了好些天,幸好里面还有些剩下的粮食才勉力支撑着,一直到前天,这里突然来了一大群怪物……就是丧尸,它们没日没夜地攻击这周围的防护,本来商量想说躲不过就拼死一搏……然后就到了今天,你们二位到来,救了我们,也告诉我们外界的消息。”

  中年男人的面容透着疲惫的沧桑,黝黑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又燃出一抹光彩。

  阿伟点点头,“否则我们估计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成了那些怪物的晚餐……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末世来了。”

  有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突然出声,带了些哭腔,恨恨道,“那又怎么样,现在沙尘暴来了,还不是一样要死!知道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孩子因为母亲的激动,情绪感染,大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地下室笼罩在一股悲伤的氛围之中,只有幼儿的啼哭声不绝,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心头焦躁,没了抚慰的心思。

  柒池往角落走了过去,绕过几个人坐的地方,径直来到那个妇人面前,手轻轻抬起,妇人警惕看着她靠近,看着她朝自己怀里的孩子伸手,反射性一避,柒池的手落了空。

  柒池微微提唇,仿佛没有感觉到妇人的动作,手一顿,抚在幼儿的脑袋上。

  妇人一直盯着她,所有的人都盯着她。

  可是柒池的动作轻柔,目光静静凝视着啼哭的幼儿,细腻的手指一直顺着孩子面部的肌理轻按,气息沉柔温和。

  渐渐的,幼儿的哭声止住了,被按得舒服,滴溜的大眼睛一耷一耷,阖了上去。

  众人:“……”我擦,好神奇。

  妇人神态愣愣,怀里孩子均匀的鼾声,传入她的耳中。

  柒池心底有说不出的成就感,她的笑容简直要溺出水来。

  她果然适合做温柔的大姐姐啊。

  咳。

  随即她转过身子,敛了神色,她虽是半蹲着,但看在众人眼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凛然之气。

  只听她沉声说道,

  “没有区别?你们觉得没有区别?天气变异又怎么样,末世又怎么样,我们当中现在有异能者的力量,也不缺水和粮食,还有什么事不能去面对,既然你们之前从沙尘暴中逃脱出去过,现在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阿伟起身,应和道,“说的没错,与其一直怨天尤人等死,倒不如拼一拼!”

  “说得对!”

  “可是……”

  “哼,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在这里唉声叹气,连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别没等出去被丧尸咬死,倒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虽然被柒池一两句话完全化解他们内心的恐慌是不可能的,但是房室里的气氛总算升腾起来,不再那样低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的动静越来越小,渐渐的,已经听不到明显的风动声。

  沙尘暴,停了。

  柒池扫视一圈,她能感觉到上面的空气波动没有之前强烈,只是……似乎还有什么,将要来临。

  她想了想,爬上扶梯,“我上去看看。”

  谢禅伸出一只手,挡在她前面,“小池姐,让我去。”

  柒池摇摇头,避过他的手,身形敏捷,又往上踩了几节,“没关系。”

  她的语气随意,但面容隐匿在背光的黑暗中,无人看清她眼底的沉色。

  地下室的盖子虽是木板材质,但也十分厚重,柒池双手撑住,往上猛力一顶,使劲顶了几下才把木板顶开。

  她应该庆幸那些沙尘卷过来的时候,没有连带着家具覆盖到木板上,否则可就堵住了他们的出路,届时一伙子人恐怕得困死在这逼仄的小空间里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底下的火光渗了些上来,让柒池看清周围的情况。

  房屋门窗几乎全碎,家里摆放的器具零零散散,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有的甚至被卷到屋外几十米的地方,厚实的墙体变得破烂不堪,部分地方已然穿出一个大洞,两人猫腰并排通过完全没问题。

  天花板也缺了大半。

  这间房子经过刚刚那一会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处废墟。

  再有丧尸要来,这房子估计是没办法抵御了。

  底下传来谢禅的声音,“小池姐,上面怎么样?沙尘暴走了吗?”

  柒池回道,“已经走了,可以上来了!”

  一边将身子往旁边挪动,给底下的人腾出位置。

  她的视线上移,突然定住。

  那、那是……

  遥远的天边仍是淡淡的血红色,而此处上空,包括方圆几千米内的天,都是浓重的墨黑,厚重的黑云之中电光火石飞闪,耀眼的金黄带着超出想象的能量。

  陡然一道金蛇狂舞,蜿蜒曲折的扭动,从天上逐了下来,砸向不远处的沙漠旷野。

  轰隆隆地摇山动。

  亮丽的金光在黑夜格外刺目。

  阿伟是第二个爬上来的,他也看到了那道粗砺的闪电,那片黑云,以及随之而来的地颤。

  柒池面色一白,冲下面喊道,“快!快上来!快点!”

  她一把手用力握住一个妇人的手臂,将其拉了上来,又接着去拉后面的人。

  冰凉的雨水哗啦降落。

  有人尖叫,“雨!是雨!”

  “妈的,哪来的怪雨!竟然会下雨,这什么怪天气!”

  雨量极大,这简直不像水,倒像是固态的冰,落在人的身上生疼,瞬间砸出几道红痕。

  已经上来的两个妇人忍不住躲到天花板完好的位置下面,暂时避避。

  柒池的身上全湿了,衣服紧裹,头发聚成一束束贴着,手也有些酸麻疼痛,她看了一眼四周,面色沉肃,没带一丝表情,继续把下面的人拉上来。

  阿伟也在旁边帮忙,“动作快一点!上来的人先去有墙壁的地方挡挡!”

  雨水瓢泼,从洞里流进地下室,下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地方不大,水量过多,这样的问题就是,才不过一会儿,那下面的水已经漫上腰腹的部位!

  但里面还有一半的人没有上来。

  刚上来的人又是惊叹,不知所措,“天哪!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雨!”

  长期在沙漠生活的人很少能见到下雨,更别说是这么大的雨势了,就连生长在南方的她都没见到过!

  这种能砸伤人的雨怎么可能是正常的雨!

  但是她又不得不让他们赶快上来,因为呆在地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水给淹死!

  先前的那个妇人被推出来,因为要爬梯子,孩子被背在背上,一个人在下面抵着,才让孩子固定在妇人的背上,但要想挡雨是绝对不可能了。

  雨狠狠砸在孩子的身上,他还在睡着,稚嫩的眉头因疼痛而皱起,眼看就要醒来。

  柒池让阿伟接过妇人,自己腾出双手,顺着孩子背上的轮廓凝结了一个空气屏障,将雨水隔绝开来。

  孩子舒服地细细哼了一声,继续睡着。

  阿伟看到这一幕,虽然看不到空气障,只知道柒池做了什么让雨落不到那小孩的身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姐姐你做了什么?这么厉害!”

  柒池揉揉额角,晃去那股子突然涌上的眩晕感,无谓笑笑,手上动作不停,

  “这是空间异能的作用,等你自己的异能运用好了,你也会很厉害的。”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谢禅。

  这时地下室里的积水已经漫到扶梯高处,幸好所有人都已经安全上来,大家分散找了还完好的墙壁躲靠。

  中年男人带着阿伟跟柒池谢禅呆在一处地方。

  男人叹气,面色沉重,“之前的那一次,只是沙尘暴加剧,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有雨灾,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柒池沉吟,说道,“现在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已经到了晚上,大家应该都累了,只能暂时先这样休息,就由我们几个轮流守夜吧。”

  她让阿伟和大叔先去另一边休息,前半段她和谢禅守着。

  谢禅让她靠着墙,“小池姐,你睡会儿吧,有我一个人看着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柒池背懒懒靠着身后的墙,抱膝坐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谢禅以为她累了,靠在另一边,静默扫视,将周围的情况一一收入眼中。

  雷声轰鸣,闪电依旧时不时击落在旷野。

  柒池凝视着天空,黑夜空寂,亦是安宁。

  她在想,柒修现在可能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艰难地为她找药……

  她有一种微妙难以言说的感觉,他就在这西北荒漠之中,只是距离她还比较远,还比较远。

  轻晃脑袋,甩开一股子令人发痒的思绪。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这思绪,有个名字。

  叫思念。

  可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以及异能的使用情况都不太好,如果在沙漠遇到危险,除了尖荆,除了空气屏障的抵挡,她好像就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她不由自嘲,究竟是什么胆子,让她这么义无反顾地决定闯到这西北来?

  想到这里,柒池突然低首,将自己的手轻抬,仔仔细细盯着自己的手瞧了半晌,手掌来回翻覆,最后握拳。

  记得徐宁在医院的时候跟她讲过,辛肖恩使用水系异能,并不是简单地化出水的物质形态,而是在化出之后将之极力浓缩,能量不断挤压,在最后爆发的时候就能迸发超出想象的巨大力量。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就做,不管怎么样试试再说,不成拉倒,成了最好。

  柒池凝出一团空气球,在手中不断凝缩,不断挤压,最后缩成一颗米粒大小,但是其中涌动的澎湃力量,让柒池眼前一亮。

  借着雷声掩盖,她使力抛了出去。

  “嘭!”

  能量炸开,几十米远处的地上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坑。

  “噗……”柒池一口血吐了出来,喷在地上,瞬间被落下的雨冲刷干净,女孩的脸色骤然苍白,映衬唇角残留的鲜红,更加骇人。

  谢禅赶紧扶住她,“小池姐,你这异能……”

  他当然也看到了那个大坑,主人在交代这个任务给他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柒池这个人的能力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他算是亲眼见到了,只是为什么还会吐血?

  柒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心头不住苦笑,看来这能力还是得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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