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合约情人
合约
2006年春节前四天，深圳宝安区的一家写字楼。
一出电梯，右手方向，你就可以看见“陈名卓律师事务所”。
如果你把镜头再向内推进，此刻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里，一个冷艳美丽的女人，陈名卓，正在看着她对面的男律师。就好像一只苍鹰在看她的猎物。
她似乎永远都有旺盛的斗志和精力。
他们在谈判。
大多数民事案件在上庭前都要先经过双方律师的谈判。
如果能达成诉讼前和解，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强势：
“好吧,在谈判之前，我要确定你们身上没有任何录音笔，录音枪之类的东西。”
一个一l用电磁检测装置在所有人身上扫过。
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对手是一个衣冠整洁，眉目清秀的男人。旁边坐着他的客户，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孩。
他咳嗽一声：
“我委托人要一半的财产，也就是大约是两千七百万的现金，包括一幢别墅和一辆跑车”。
名卓笑起来，“你疯了吗？你的委托人是过错方。而且是她提出离婚”。
“那你们想给多少？”
“五百万。这已经是上限”。
“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
名卓露出轻蔑的笑。
“这件案子你们打赢的机会只有三成。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她顿了顿。
用强势的表情和语调道：
“首先，我会暗示我当事人授意别人把这位太太和她情夫的视频和裸照发到网上。
当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津津乐道他们媲美av的演技和恬不知耻的淫荡时，我再让那可怜的老公在生意上故意亏损。
因为法律准许妻子平分丈夫的财产是因为考虑到她的付出让丈夫安心工作赚钱。
但现在显然适得其反。
她的存在只是让我的当事人不断失败。
在开庭当天，我会让我当事人在法庭上泪流满面，痛哭失声。把他所蒙受的耻辱生动地展现在法官和听众面前。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同情一个遭到无耻背叛的丈夫。
而且他的事业和慈善行为让人尊敬。
人们会认为这位女士只不过是一个格调不高的婊子。
她不配得到我委托人的名车和别墅，甚至一分钱的财产。”
女人哭起来。
男律师道：“你当然会这么干。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可是，你也是女人。难道她不值得同情吗？他们相差二十岁！”
“很显然，我委托人的年龄不是在婚后突然增长的。她婚前已经知道这一点。她当初干什么来着？我质疑她的结婚动机。”
“但她丈夫虐待她。而且他还有癌症”。
“你们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证明发生过家庭暴力。法律只讲证据”。
“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
名卓笑起来。
她的笑总是十分伤人。
“锐涛，别傻了。我是深圳最好的律师之一。而你却平庸无能。在法学院辩论时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如果你再输掉官司，以后就没人再找你打官司。
到时候会怎么样？
你的房子会被银行收回，孩子连奶粉都买不起”。
锐涛几乎哭出来：“你怎么能在我客户面前贬低和羞辱我？”
他极力保持自己的自尊。
“你太过分了！”
名卓说：“我一向直言不讳。我劝你接受和解。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否则，你们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锐涛坚持：“六百万，不能再少了”。
名卓说：“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机会和耐心。我很忙。我的当事人告诉我，他最多给你们一百万”。
她叹口气。“但我也是女人。我同情她，所以我劝他给你们五百万。现在，我连五百万也不想给了”。
“我现在出价四百万”。
“五百万”。
“三百万”。
锐涛沉默。他不知道如果他再还价，对方是不是还要再降。
名卓喊道：“chris,送客人下楼”。
一个面容姣好的一l应声而来。
“好吧。我们接受。你赢了”。
锐涛屈服了。
戴着墨镜的女人站起来，对锐涛说“我觉得你不行，我要换个律师。再见”。
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锐涛追上去：“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们最好一一一一一一”
办公室的门“呯”的一声重重关上。
名卓满含轻蔑：“你看，这女人对忠诚毫无概念”。
锐涛回来，他神情萎顿。一边拿起公文包，一边说道：“你当着我客户的面羞辱我，你违反律师法，违背从业规则，我没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朋友。”
“抱歉，我只对客户负责，我帮不了你”。
锐涛哭了出来。走进电梯
二名卓毫不关心。
“chris,告诉我午后的日程安排”。
“好的。十一点半和好利集团张先生吃饭；
下午一点你要去蛇口出庭；
三点约了法大律师所的陈律师见面。
五点钟一一一一一一”
“好了。面试的人来了吗？”
“都到齐了。一共十二个人，十二个不同星座”。
名卓皱眉：“chris,少和我谈星座。如果你再自作主张，就给我走人”。
chris不敢说话。
“叫他们到会议室。排成一圈。我要批处理”。
“是不是一个一个的面试好一些。至少是尊重一一一一一”
名卓打断她：“去办”。
十二个男人形容各异，动静不一。
名卓坐下：“好吧。告诉我，你们谁比较擅长令身边的人讨厌？”
应聘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是我问的不够清楚直接。你们谁是浑球？”
有人站起来，准备出去。
名卓叫住他：“chris有没有告诉你我准备付多少钱？”
那人站住。
名卓强调：“五万。这可不是小数”。
那人又坐下。
名卓带着迷人的微笑。
她总是会掌控身边的局势。
于是名卓接着问出一个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有的很古怪，有的很无理。
终于她不耐烦的站起来：“我想你们不是我的理想人选”。
然后她径自走了。
chris有些尴尬：“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不起。谢谢你们来”
人们嘟嚷着带着不快出了门。
chris追上名卓：“难道没一个合适的？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只有你这样缺乏理性头脑的人才会迷信什么星座。它的根据还是错的离了谱的地心说！”
“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不够有型，不够垃圾”。
“我听不大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
“那我再发广告。深圳有大把的靓仔。”
“我明天就提前回家过春节了，来不及了”。她皱紧眉头。
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进来，她是前台san。
她怯怯地道：“我想请假”
“给我理由。”
“我的bf来找我”。
“就是那个被招商银行起诉的家伙？”
“是。你替他辩护过。”
“他债务还清了吗？”
“没有。还差四十几万呢。他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还总是赌球。”
名卓的眼睛好像亮了。
名卓问chris：“我昨晚给你的合同起草好没有？”
“好了。照你说的，包括一百二十条正则和十五条免责条款，已经尽涉所有可能”。
名卓点了点头。
对san道：“你bf在哪？”
“前台。”
三叶雪看起来是一个落魄失意的男人。胡子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剃。
但他还是很迷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
他的冷傲和不羁让他显得潇洒和与众不同。
这两种近于负面的气质在他身上却体现得很正面。
他看着名卓：“你想雇佣我做你的男友？”
“对。”
“价钱？”
“五万。”
“时间？”
“从明天起到过完春节返程。大约四天”。
“那么，是卖艺还是卖身？”
名卓笑了：“都不是，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
“那我是不是要取悦你的家人，还有你？”
“不完全是。但可以这么说。”
叶雪说：“我不干。”
“为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落魄？我从不试图取悦于人。”
他神情充满嘲讽，补充道：“我对此不屑一顾。”
然后他站起来，对名卓说：“除非有更好的价钱。”
名卓正要说话，一个刚被解职的雇员过来向她叫骂：
“你这个没人要的冷血动物！我去你妈的”
名卓不动。轻蔑地看着他。
保安来把他拉出去。
叶雪感到很有趣。
他凝注名卓：“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有骗子的潜质。就是说你会演戏”。
“我要十万。”
他接着道：“而且预付30，钱打到我指定的银行账户。”
名卓笑起来。
“你贪得无厌。这差事很简单”。
叶雪声音很低，但看得出他态度坚定：“十万”。
名卓盯住他：“我知道你的底细，你不务正业，还欠着银行的钱。居然跟我讨价还价？”
“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
“五万。你再叫板，我就每次减一万”。
“十万。”
“四万。”
“十万一次。”
“三万。”
“十万两次。”
“两万。”
叶雪摇摇头，然后拉起san的手，“我们去吃饭”。san看了名卓一眼，随叶雪走出。
他们渐渐走远，名卓告诉chris：“去叫他回来。”
“谁？”
“那个男的。”
名卓看着叶雪，这个男人似乎捉摸不透。她说：“六万，我最后的底线。”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会先给你一万，但不是预付，算是我借给你。如果你达不到要求，要归还的。考虑到你的信用，我会在san工资里扣除。”
“十万。”
“六万一次。”
“成交”。
叶雪用手托着下巴。好象在自言自语：“你不能在所有的时间取悦所有的人，甚至不能在所有时间取悦一部分人。但你至少能在某一段时间取悦某一部分人。所以我觉得这不难做到。”
名卓对chris示意：“把合同给他。”
合同很厚，足有十几页。上边是密密麻麻的条款。让人一看就很头痛那种。不用说，都是法律措辞。
叶雪翻都不翻。径自把合同“啪”的一声扔到一边。
对她们说：“别跟我来这一套。如果超过三页，别指望我看一眼”。
chris在看名卓
名卓道：“给他三页的合同。”
叶雪翻看合同。一边评说：
“看起来是挺简单。我只要照你写好的剧本就行”。
名卓道：“完全正确”
叶雪停住，名卓注意到他的手指很修长。她听他说道：“我喜欢这条。如果存在假戏真做之行为，则甲方将不会付钱”。
他饶有兴致，带着戏谑的申请问名卓：“你怎么定义一一一一一一，我是说，怎么定义‘假戏真做’？接吻算不算？”
名卓问chris：“你怎么写的合同？难道没个像样的定义吗？”
chris:“是你要我削减的。”
名卓转向叶雪：“必要时可以拥抱，接吻。但要我主动。其他不行”。
叶雪穷追不舍：“其他是什么？”
名卓似乎很惊讶，她看了一眼san:“san在这儿你就敢一一一一一”
叶雪完全不理睬，他追问：“如果一方违约怎么办？我怀疑法院会不会承认我们这种古怪的合同。”
chris插口道：“合同已经写明，双方协商仲裁。法律尊重当事人意思自治。你不用担心”。
叶雪想了想，伸出手：“给我笔”。
他签上字。
名卓对san说：“你不介意把你的bf租给我几天吧？”
四：
回家商场叶雪看着自己的衣服，称赞名卓：
“你的品位不错。我也喜欢这种收腰束臀的衣服。可惜大部分人的品位都很差”。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道：“我有一个建议。”
名卓问：“什么？”
叶雪说：“我们的假戏真做条款能不能修改一下？你们不是总说：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吗？我履行男友的义务，也应该要求对等的权利。”
名卓问：“你指什么？”
“嗯一一一一一一比如更亲密的接触。”
名卓脸含不屑：“你不怕我告诉san”
叶雪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怕？”
名卓转移话题：“你要做的不算是义务。而且，你的权利就是你的报酬。”
叶雪说：“说不定你会爱上我”
“做梦！”
“为什么？”
“因为我是lesbean。”
叶雪叹气：“可惜”。他说：
“你当然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当然。”
他又问：“但为什么选择这么厚的衣服？”
名卓说：“因为我家很冷。”
“你家在哪？”
“哈尔滨。”
叶雪说：“你没告诉我你家在东北。”
“那又怎么样？”
“我怕冻。我要增加价码。现在我要七万。作为我的严寒补贴”。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抓住一切机会捞钱。这属于合同禁止项目”。
叶雪叹息：“厉害！”
“但深圳的冬衣还是不行。到哈尔滨再买”。
“我想问，这些钱是不是另算”
“不是。我会在你报酬里扣除”。
“那就买便宜的”
“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选的男人品位奇差。这涉及到别人对我鉴赏力的判断”。
“既然要我讨好你家里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买些礼物？人家说有礼走遍天下。”
“当然。我们这就去买。”
五：
飞机上。
叶雪看起来躁动不安，他抱怨说：“我讨厌商务舱，狭小压抑，如同监狱一样。”
名卓问：“难道你喜欢坐火车吗？”
“我更讨厌火车。站票总是和坐票一样价格。这些杂种。庸俗经济学怎么解释来着？好像叫‘弹性系数’？”
他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好兄弟，他也是个赌徒，但他却从不坐飞机，他说他受不了命运掌握在机长的手里。”
一个很高很好看的空中小姐推车过来，车上是热饮料，啤酒等等。
她礼貌的问道：“先生，您要什么？”
叶雪认真地看她，“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女孩很礼貌地笑了。
她们所有的一切都经过专业训练。
她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叶雪喃喃道：“让我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名卓冷冷地道：“我替san感到难过”
叶雪诧异：“为什么？就因为我和空姐？”
名卓不答，转移话题说：
“我们来复习一下。”
“好。”
“我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最喜欢权力。他喜欢受人尊重。这没什么奇怪的。成功男人都这样”
“他讨厌什么？”
“有人冒犯他。”
顿了顿，他又说：“谁敢冒犯他？他有钱有势，而且还曾经是体育健将。”
“我妈呢？”
“你妈最喜欢厨艺。你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菜谱。”
“我小姨？你记得多少？”
“她十九岁结婚，二十一岁就离了婚，是个小提琴家。”
“我表姐？”
“她是你爸爸的外甥女，在你父亲公司做平面设计。说起来我想知道：”
他明亮的眼睛凝视名卓：
“你为什么不喜欢男人？是不是你老爸让你对男人很失望？说不定他和你表姐或小姨有一腿。他们一一一”
“闭嘴，你这个混蛋！你心里都是些什么脏东西？”
“再耸人听闻的事我都听过。其实这也没什么。欧阳修和希特勒都迷恋自己的外甥女。自从文明开始，性本能已经饱受压抑一一一一一一”
名卓怒道：“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好看。”
叶雪居然听话，他说：“好吧”，然后闭目养神。
良久，名卓道：“还有，既然你是我男友，当然要多少了解我一些。”
叶雪慢慢睁开眼睛：“当然。”
名卓说：“我喜欢钢琴，喜欢巴赫。”
叶雪说：“哦，当然，他的技巧无与伦比。但我更喜欢贝多芬。那是真正激动人心的音乐。”
“住口。别插嘴。”名卓拢了下头发：“我从不说无厘头的话。”
叶雪道：“我喜欢废话多的人，他们没有心机。”
“住口。”
名卓继续说：
“我从不穿裙子。职业装是我最爱。我的化妆品都是无添加那种。
我喜欢理性和严谨。浪漫和我无缘。我憎恨不确定性。我很少追逐流行。
我的生活条理井然，一丝不苟。
我刷牙的程序和次数固定。
先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每回刷牙十分钟，水温三十度。每回两百次，不多不少。
我喜欢牛奶和甜食。还有青菜和鱼。口味从来不变。”
叶雪不由得惊叹：“天哪！”
六哈尔滨机场出口。
叶雪跺着脚。
名卓的脸冻得通红。
“在深圳太久了。我好像已经受不了东北的寒冬了。”
叶雪提议：“不如我们去喝点酒暖暖吧。”
酒吧。
叶雪酒到杯干，“天哪，想不到今年冬天这么冷。而且我又在东北。”
名卓讥讽说：“你是个不可救药的赌徒，色狼，现在要再加一样。酒鬼。”
“正确。”叶雪说，“这酒真好。喝下去象一团火在胃里燃烧。”
名卓说：“我劝你少喝。”她用高八度的声音强调：“因为这酒很贵。”
叶雪说：“怕什么，合同说了，我在此期间的衣食住行由你支付。”
名卓说：“你没看清楚条文。上面写着，能维持和保证你正常工作的衣食住行才上由我支付。你这不属于此项。合同上没说我要请你在酒吧喝酒。”
叶雪怔住：“服了。”
两个有点酒意的男人过来搭讪。
渐渐开始对名卓动手动脚。名卓很淡定，转向叶雪问：“你是不应该向我证明你是个男人？”
叶雪却带着坏笑：“为什么？合同上没写我要保护你不受性骚扰。”
名卓放下酒杯。突然脚下一绊，一个男人重重跌在地上。
她再一伸手，抓腕，扭臂，另一个男人也被她压在吧台上。连声告饶。
名卓拍拍手，对叶雪说：“其实我完全不需要你。大学时我已经是柔道黑带。”
叶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甚至没太看清刚才的动作。
名卓起身走出。
叶雪跟出来：
“现在我们打车回家吗？”
“先去4s店提车。”
“等一下，借我十块钱”。
“干嘛？”
“趁彩票店还在营业，做点慈善和体育捐助。”
他继续说：“不经意的购买机会往往能中大奖。”
名卓不屑：“想入非非。”
七路上。
叶雪说：“看来你家里很有钱。把宝马寄存在4s店里。但你能不能开慢点？我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这已经是最慢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限速。”
她继续说：“要不你开？”
叶雪摇头：“我不开烧油的车。污染。如果我是生产商，我会把排气管放在车子里。谁拉屎，谁打扫；谁放屁，谁自己闻。这才公平。”
名卓说：“好恶心。”
叶雪叹气：“从前我们泡妞的时候，总是把她连哄带骗的带上摩托或越野车。跑到把她吓得尖叫的速度。然后再带她到不辨南北东西的荒郊野外。她们就会让我为所欲为。”
名卓低声骂道：“流氓。”
叶雪不理，继续补充：“因为女人在方向感和速度上总是特别的薄弱。”他纠正道：“可惜你是例外。我想大概男人要泡上你真的很难。”
名卓说：“闭嘴。”
叶雪扭头看着她，问：“你从没有过男人？”
名卓说：“再不住口，我就把你扔下去。”
叶雪无奈：“好吧。柔道黑带。”
八这是一幢十分豪华的宅院。
难以想象的奢华。
几个人出来接他们。
名卓的父亲在最前边。他很高大，带着颐指气使的神色。那是惯于发号施令人的共同点。
叶雪迎上去。
“啊，这位一定是叔叔了，你的气质和你的身份相称，很容易分辨”
他热情的握住陈森的手。
陈森不失礼貌而冷淡的和他握手，然后拥抱名卓：
“但愿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名卓不作声。
陈森又说：“如果你今年再不结婚，我就取消你的继承权。”
他神色不快：“反正你不肯继承我的事业，一定要在深圳干什么律师。”
名卓道：“我喜欢做律师。”
陈森嘲笑地笑起来。
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过来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爷俩总是一说话就拧。不要太有个性了好的哇。现在可快过年了。而且还有客人。”
叶雪在看名卓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保养的很年轻。很容易想象出她年轻是的美丽。
“啊，这位是阿姨吗？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他的声音甜极了。
“不如我就叫你丽萍姐好了。”他看了名卓一眼，又道：
“可惜名卓像叔叔多一点，如果像你多些，就更漂亮了”。
另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是名卓的表姐魏晨。
她和名卓抱在一起。
“你男朋友嘴好甜哪，一句话就同时讨好了三个人。”
叶雪笑说：“说实话很好，把实话说的好听就更好。你就是魏晨？”
那女孩回答：“对。”
叶雪说：“你比照片更漂亮。”
魏晨羞涩的笑笑。
叶雪转向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妈妈是一个很年轻的清秀女人。
“这个可爱的小朋友一定是童童啦，来，我给你买了动画片《辛普森一家》。好让你学英文。”
他抱起童童，亲了亲她的鼻子。
童童痒的笑起来。
九叶雪问名卓：“那我住哪儿呢？客厅吗？”
名卓说：“你和我住一起。”看到叶雪的神色，她很快说：“这只是打消他们的怀疑。别想歪了。”
“我当然不会。”叶雪说。
名卓的房间里。
墙上贴着李小龙的海报。
他对名卓说：“怪不得你这样能打。原来他是你的偶像。”
名卓说：“错，是我爸的偶像。他是咏春高手。所以你想触怒他时，最好保护好自己。”
“那怎么在你屋子里？”
“我爸从小就强迫我练习武术。他说女孩子更要保护自己。”
叶雪注视那张海报良久“上帝宠爱他，让他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留给我们一张永远是32岁年轻英俊的脸。”
他的脸上流出哀伤：“可是arry死的时候，只有19岁。”
“谁是arry？”
“我曾经暗恋过的女孩。”
名卓沉默一会。然后说：“你这样想就很好。也许上帝也很宠爱她。至少你现在有san你很爱她是不是？”
叶雪点头：“你说的对。幸好还有她。我当然爱她，会爱她一辈子。永远不会改变。”
叶雪看名卓整理房间。
他说：“你家人对我印象好像不错。”
名卓说：“那又怎么样？”
“就是说我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还早”。
他看着她认真而优雅的脱袜子。
她的脚很美。纤长，秀气。
“你连脱袜子都永远一丝不苟？”
名卓歪头：“有什么不好？”
叶雪说：“我注意到，你晚上上厕所回来都要花时间摆正拖鞋。”
名卓说：“这说明我对生活的态度很认真。”
叶雪笑了。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脚。
名卓不屑：“色狼！”
“欣赏美有什么不对？”
“你那叫欣赏？你那叫淫猥好不好？”
她露出轻蔑，然后说：“不过这也说明我选对了。”
叶雪问：“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选你的真实原因？”
“你说。”
名卓说：“因为你够垃圾。”
叶雪想了想，然后说：“这理由真特别。”他追问：“你为什么要垃圾男人？”。
“怎么你承认自己是垃圾吗？”。名卓有点微笑的样子。
叶雪皱眉：“我越来越糊涂。你到底是想让家里人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都不是。”名卓说：“确切地说，是先喜欢你，然后厌恶你”。
“为什么？”
“看过《画皮》吗？”
“当然。想起浑身爬满蛆虫的画面我就我恶心。”
“我指的不是周迅版的。我是指老版的。”
“没看过。”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8岁。电影里一个丑陋的厉鬼描着自己漂亮的皮。我当时吓哭了。”
“哦？”
“这让我明白。当一个外表迷人的人露出丑恶面目时，是多么令人厌恶和恐惧。”
她补充说：“摘下面具和撕破伪装的伪君子，分外狰狞。”
叶雪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让我也有这样的效果。你令我毛骨悚然。”
名卓问：“现在你是不是完全明白了？”
“还差一点”。
名卓有些得意，“我要我的家人喜欢你，然后讨厌你，甚至讨厌所有的男人。他们以后就不会逼我结婚。”
叶雪点头，表示同意的样子：“看来我责任重大。”
名卓说：“这不难做到。男人本来就低俗而且恶心”。她鼓励叶雪：“所以你只要发挥你的天性就行。”
叶雪叹息：“厉害”。不知道是说名卓厉害还是说男人。他对名卓说：“其实要让你爸反感不难。你知道老狮王怕什么？”
“什么？”
叶雪说：“新狮王。如果一个年轻，强壮的公狮子来挑战它的权威，霸占他的妻子和女儿，他就会反感，愤怒。”
“那你想怎么做？”
“你会看到的”。
“我担心的是怎么让你家里的女人讨厌我。”叶雪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名卓好奇：“为什么？”
“哎，一个好像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想要女人讨厌真是很难呀”。
“我呸”。
名卓在地板上铺了一床毛巾被。
叶雪说：“这枕头太低了。还有吗？”
“没有了。”
叶雪说：“没有高枕头我会失眠。”
“对不起了，我爱莫能助。”
叶雪用商量的口吻：“要不你把那只熊给我，我当枕头”
“你不会弄脏它吧？”名卓很不情愿。
“我保证不会。”叶雪信誓旦旦。
晚上，叶雪嘟哝道：“男人婆的家真够邪气。连地板都这么硬。”
他把熊堑在身下。
小声说：“这回舒服多了。”
然后满意的继续睡去。
十天亮了。叶雪醒来的时候，他看到名卓正奇怪的看着他。带着感到恶心的表情。
他意识到是因为他正把那只大大的玩具熊压在身下。
他多少有些尴尬：“我可以解释一一一一一一”
名卓神情带着揶揄：“不必了。”
她拿起熊。扔到垃圾桶上。
叶雪怔了怔，无奈道：
“好吧，过街老鼠行动正式开始”。
赌球叶雪在打电话：“我想知道2012一2013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冠军赔率。”
电话那边有人在报价。
叶雪打断：“好了。我只想知道皇马和巴萨还有切尔西一一一”
“皇马是4，巴萨一一一一一一”
“好，投注皇马。所有。”
他关上手机：“我是巴萨和梅西的铁杆粉丝，可是生活所迫，我只好背叛他们。选择更有可能胜利者。”
人生就是这样的。
名卓问叶雪：“你居然还在赌球？”
“我通常什么都赌。这是男人的爱好之一。如果你不能踢球，至少也用这种方式参与。能利用爱好赢钱，是一件很爽的事”。
名卓问：“所有是多少？”
“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二块”
“你哪来的钱？”
“是你的一万块。我用一万块赢了这么多。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走运。看来你很旺我。”
名卓说：“你用我的钱赢的？”
叶雪说：“你不是想和我分钱吧？我想你知道。你借给我的一万属于债权，我中的奖金是我的物权。这是两个概念。”
名卓表示有点后悔：“我该和你签投资协议，看来现在我只能主张债权。”
“一点没错”。
他笑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五万块的利息。”
“多谢你的慷慨，我知道你为什么穷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玩的是竞彩吗？”
“不是，竟彩没有冠军玩法，这对我们不利。我通常在国外的网站赌球。感谢网络时代。”
“你又做违法的事？”
“你不是想告我吧？”
他嘲笑说：“律师应该站在罪犯这边，律师是罪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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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节前四天，深圳宝安区的一家写字楼。
一出电梯，右手方向，你就可以看见“陈名卓律师事务所”。
如果你把镜头再向内推进，此刻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里，一个冷艳美丽的女人，陈名卓，正在看着她对面的男律师。就好像一只苍鹰在看她的猎物。
她似乎永远都有旺盛的斗志和精力。
他们在谈判。
大多数民事案件在上庭前都要先经过双方律师的谈判。
如果能达成诉讼前和解，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强势：
“好吧,在谈判之前，我要确定你们身上没有任何录音笔，录音枪之类的东西。”
一个一l用电磁检测装置在所有人身上扫过。
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对手是一个衣冠整洁，眉目清秀的男人。旁边坐着他的客户，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孩。
他咳嗽一声：
“我委托人要一半的财产，也就是大约是两千七百万的现金，包括一幢别墅和一辆跑车”。
名卓笑起来，“你疯了吗？你的委托人是过错方。而且是她提出离婚”。
“那你们想给多少？”
“五百万。这已经是上限”。
“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
名卓露出轻蔑的笑。
“这件案子你们打赢的机会只有三成。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她顿了顿。
用强势的表情和语调道：
“首先，我会暗示我当事人授意别人把这位太太和她情夫的视频和裸照发到网上。
当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津津乐道他们媲美av的演技和恬不知耻的淫荡时，我再让那可怜的老公在生意上故意亏损。
因为法律准许妻子平分丈夫的财产是因为考虑到她的付出让丈夫安心工作赚钱。
但现在显然适得其反。
她的存在只是让我的当事人不断失败。
在开庭当天，我会让我当事人在法庭上泪流满面，痛哭失声。把他所蒙受的耻辱生动地展现在法官和听众面前。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同情一个遭到无耻背叛的丈夫。
而且他的事业和慈善行为让人尊敬。
人们会认为这位女士只不过是一个格调不高的婊子。
她不配得到我委托人的名车和别墅，甚至一分钱的财产。”
女人哭起来。
男律师道：“你当然会这么干。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可是，你也是女人。难道她不值得同情吗？他们相差二十岁！”
“很显然，我委托人的年龄不是在婚后突然增长的。她婚前已经知道这一点。她当初干什么来着？我质疑她的结婚动机。”
“但她丈夫虐待她。而且他还有癌症”。
“你们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证明发生过家庭暴力。法律只讲证据”。
“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
名卓笑起来。
她的笑总是十分伤人。
“锐涛，别傻了。我是深圳最好的律师之一。而你却平庸无能。在法学院辩论时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如果你再输掉官司，以后就没人再找你打官司。
到时候会怎么样？
你的房子会被银行收回，孩子连奶粉都买不起”。
锐涛几乎哭出来：“你怎么能在我客户面前贬低和羞辱我？”
他极力保持自己的自尊。
“你太过分了！”
名卓说：“我一向直言不讳。我劝你接受和解。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否则，你们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锐涛坚持：“六百万，不能再少了”。
名卓说：“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机会和耐心。我很忙。我的当事人告诉我，他最多给你们一百万”。
她叹口气。“但我也是女人。我同情她，所以我劝他给你们五百万。现在，我连五百万也不想给了”。
“我现在出价四百万”。
“五百万”。
“三百万”。
锐涛沉默。他不知道如果他再还价，对方是不是还要再降。
名卓喊道：“chris,送客人下楼”。
一个面容姣好的一l应声而来。
“好吧。我们接受。你赢了”。
锐涛屈服了。
戴着墨镜的女人站起来，对锐涛说“我觉得你不行，我要换个律师。再见”。
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锐涛追上去：“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们最好一一一一一一”
办公室的门“呯”的一声重重关上。
名卓满含轻蔑：“你看，这女人对忠诚毫无概念”。
锐涛回来，他神情萎顿。一边拿起公文包，一边说道：“你当着我客户的面羞辱我，你违反律师法，违背从业规则，我没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朋友。”
“抱歉，我只对客户负责，我帮不了你”。
锐涛哭了出来。走进电梯
二名卓毫不关心。
“chris,告诉我午后的日程安排”。
“好的。十一点半和好利集团张先生吃饭；
下午一点你要去蛇口出庭；
三点约了法大律师所的陈律师见面。
五点钟一一一一一一”
“好了。面试的人来了吗？”
“都到齐了。一共十二个人，十二个不同星座”。
名卓皱眉：“chris,少和我谈星座。如果你再自作主张，就给我走人”。
chris不敢说话。
“叫他们到会议室。排成一圈。我要批处理”。
“是不是一个一个的面试好一些。至少是尊重一一一一一”
名卓打断她：“去办”。
十二个男人形容各异，动静不一。
名卓坐下：“好吧。告诉我，你们谁比较擅长令身边的人讨厌？”
应聘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是我问的不够清楚直接。你们谁是浑球？”
有人站起来，准备出去。
名卓叫住他：“chris有没有告诉你我准备付多少钱？”
那人站住。
名卓强调：“五万。这可不是小数”。
那人又坐下。
名卓带着迷人的微笑。
她总是会掌控身边的局势。
于是名卓接着问出一个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有的很古怪，有的很无理。
终于她不耐烦的站起来：“我想你们不是我的理想人选”。
然后她径自走了。
chris有些尴尬：“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不起。谢谢你们来”
人们嘟嚷着带着不快出了门。
chris追上名卓：“难道没一个合适的？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只有你这样缺乏理性头脑的人才会迷信什么星座。它的根据还是错的离了谱的地心说！”
“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不够有型，不够垃圾”。
“我听不大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
“那我再发广告。深圳有大把的靓仔。”
“我明天就提前回家过春节了，来不及了”。她皱紧眉头。
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进来，她是前台san。
她怯怯地道：“我想请假”
“给我理由。”
“我的bf来找我”。
“就是那个被招商银行起诉的家伙？”
“是。你替他辩护过。”
“他债务还清了吗？”
“没有。还差四十几万呢。他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还总是赌球。”
名卓的眼睛好像亮了。
名卓问chris：“我昨晚给你的合同起草好没有？”
“好了。照你说的，包括一百二十条正则和十五条免责条款，已经尽涉所有可能”。
名卓点了点头。
对san道：“你bf在哪？”
“前台。”
三叶雪看起来是一个落魄失意的男人。胡子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剃。
但他还是很迷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
他的冷傲和不羁让他显得潇洒和与众不同。
这两种近于负面的气质在他身上却体现得很正面。
他看着名卓：“你想雇佣我做你的男友？”
“对。”
“价钱？”
“五万。”
“时间？”
“从明天起到过完春节返程。大约四天”。
“那么，是卖艺还是卖身？”
名卓笑了：“都不是，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
“那我是不是要取悦你的家人，还有你？”
“不完全是。但可以这么说。”
叶雪说：“我不干。”
“为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落魄？我从不试图取悦于人。”
他神情充满嘲讽，补充道：“我对此不屑一顾。”
然后他站起来，对名卓说：“除非有更好的价钱。”
名卓正要说话，一个刚被解职的雇员过来向她叫骂：
“你这个没人要的冷血动物！我去你妈的”
名卓不动。轻蔑地看着他。
保安来把他拉出去。
叶雪感到很有趣。
他凝注名卓：“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有骗子的潜质。就是说你会演戏”。
“我要十万。”
他接着道：“而且预付30，钱打到我指定的银行账户。”
名卓笑起来。
“你贪得无厌。这差事很简单”。
叶雪声音很低，但看得出他态度坚定：“十万”。
名卓盯住他：“我知道你的底细，你不务正业，还欠着银行的钱。居然跟我讨价还价？”
“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
“五万。你再叫板，我就每次减一万”。
“十万。”
“四万。”
“十万一次。”
“三万。”
“十万两次。”
“两万。”
叶雪摇摇头，然后拉起san的手，“我们去吃饭”。san看了名卓一眼，随叶雪走出。
他们渐渐走远，名卓告诉chris：“去叫他回来。”
“谁？”
“那个男的。”
名卓看着叶雪，这个男人似乎捉摸不透。她说：“六万，我最后的底线。”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会先给你一万，但不是预付，算是我借给你。如果你达不到要求，要归还的。考虑到你的信用，我会在san工资里扣除。”
“十万。”
“六万一次。”
“成交”。
叶雪用手托着下巴。好象在自言自语：“你不能在所有的时间取悦所有的人，甚至不能在所有时间取悦一部分人。但你至少能在某一段时间取悦某一部分人。所以我觉得这不难做到。”
名卓对chris示意：“把合同给他。”
合同很厚，足有十几页。上边是密密麻麻的条款。让人一看就很头痛那种。不用说，都是法律措辞。
叶雪翻都不翻。径自把合同“啪”的一声扔到一边。
对她们说：“别跟我来这一套。如果超过三页，别指望我看一眼”。
chris在看名卓
名卓道：“给他三页的合同。”
叶雪翻看合同。一边评说：
“看起来是挺简单。我只要照你写好的剧本就行”。
名卓道：“完全正确”
叶雪停住，名卓注意到他的手指很修长。她听他说道：“我喜欢这条。如果存在假戏真做之行为，则甲方将不会付钱”。
他饶有兴致，带着戏谑的申请问名卓：“你怎么定义一一一一一一，我是说，怎么定义‘假戏真做’？接吻算不算？”
名卓问chris：“你怎么写的合同？难道没个像样的定义吗？”
chris:“是你要我削减的。”
名卓转向叶雪：“必要时可以拥抱，接吻。但要我主动。其他不行”。
叶雪穷追不舍：“其他是什么？”
名卓似乎很惊讶，她看了一眼san:“san在这儿你就敢一一一一一”
叶雪完全不理睬，他追问：“如果一方违约怎么办？我怀疑法院会不会承认我们这种古怪的合同。”
chris插口道：“合同已经写明，双方协商仲裁。法律尊重当事人意思自治。你不用担心”。
叶雪想了想，伸出手：“给我笔”。
他签上字。
名卓对san说：“你不介意把你的bf租给我几天吧？”
四：
回家商场叶雪看着自己的衣服，称赞名卓：
“你的品位不错。我也喜欢这种收腰束臀的衣服。可惜大部分人的品位都很差”。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道：“我有一个建议。”
名卓问：“什么？”
叶雪说：“我们的假戏真做条款能不能修改一下？你们不是总说：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吗？我履行男友的义务，也应该要求对等的权利。”
名卓问：“你指什么？”
“嗯一一一一一一比如更亲密的接触。”
名卓脸含不屑：“你不怕我告诉san”
叶雪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怕？”
名卓转移话题：“你要做的不算是义务。而且，你的权利就是你的报酬。”
叶雪说：“说不定你会爱上我”
“做梦！”
“为什么？”
“因为我是lesbean。”
叶雪叹气：“可惜”。他说：
“你当然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当然。”
他又问：“但为什么选择这么厚的衣服？”
名卓说：“因为我家很冷。”
“你家在哪？”
“哈尔滨。”
叶雪说：“你没告诉我你家在东北。”
“那又怎么样？”
“我怕冻。我要增加价码。现在我要七万。作为我的严寒补贴”。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抓住一切机会捞钱。这属于合同禁止项目”。
叶雪叹息：“厉害！”
“但深圳的冬衣还是不行。到哈尔滨再买”。
“我想问，这些钱是不是另算”
“不是。我会在你报酬里扣除”。
“那就买便宜的”
“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选的男人品位奇差。这涉及到别人对我鉴赏力的判断”。
“既然要我讨好你家里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买些礼物？人家说有礼走遍天下。”
“当然。我们这就去买。”
五：
飞机上。
叶雪看起来躁动不安，他抱怨说：“我讨厌商务舱，狭小压抑，如同监狱一样。”
名卓问：“难道你喜欢坐火车吗？”
“我更讨厌火车。站票总是和坐票一样价格。这些杂种。庸俗经济学怎么解释来着？好像叫‘弹性系数’？”
他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好兄弟，他也是个赌徒，但他却从不坐飞机，他说他受不了命运掌握在机长的手里。”
一个很高很好看的空中小姐推车过来，车上是热饮料，啤酒等等。
她礼貌的问道：“先生，您要什么？”
叶雪认真地看她，“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女孩很礼貌地笑了。
她们所有的一切都经过专业训练。
她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叶雪喃喃道：“让我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名卓冷冷地道：“我替san感到难过”
叶雪诧异：“为什么？就因为我和空姐？”
名卓不答，转移话题说：
“我们来复习一下。”
“好。”
“我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最喜欢权力。他喜欢受人尊重。这没什么奇怪的。成功男人都这样”
“他讨厌什么？”
“有人冒犯他。”
顿了顿，他又说：“谁敢冒犯他？他有钱有势，而且还曾经是体育健将。”
“我妈呢？”
“你妈最喜欢厨艺。你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菜谱。”
“我小姨？你记得多少？”
“她十九岁结婚，二十一岁就离了婚，是个小提琴家。”
“我表姐？”
“她是你爸爸的外甥女，在你父亲公司做平面设计。说起来我想知道：”
他明亮的眼睛凝视名卓：
“你为什么不喜欢男人？是不是你老爸让你对男人很失望？说不定他和你表姐或小姨有一腿。他们一一一”
“闭嘴，你这个混蛋！你心里都是些什么脏东西？”
“再耸人听闻的事我都听过。其实这也没什么。欧阳修和希特勒都迷恋自己的外甥女。自从文明开始，性本能已经饱受压抑一一一一一一”
名卓怒道：“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好看。”
叶雪居然听话，他说：“好吧”，然后闭目养神。
良久，名卓道：“还有，既然你是我男友，当然要多少了解我一些。”
叶雪慢慢睁开眼睛：“当然。”
名卓说：“我喜欢钢琴，喜欢巴赫。”
叶雪说：“哦，当然，他的技巧无与伦比。但我更喜欢贝多芬。那是真正激动人心的音乐。”
“住口。别插嘴。”名卓拢了下头发：“我从不说无厘头的话。”
叶雪道：“我喜欢废话多的人，他们没有心机。”
“住口。”
名卓继续说：
“我从不穿裙子。职业装是我最爱。我的化妆品都是无添加那种。
我喜欢理性和严谨。浪漫和我无缘。我憎恨不确定性。我很少追逐流行。
我的生活条理井然，一丝不苟。
我刷牙的程序和次数固定。
先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每回刷牙十分钟，水温三十度。每回两百次，不多不少。
我喜欢牛奶和甜食。还有青菜和鱼。口味从来不变。”
叶雪不由得惊叹：“天哪！”
六哈尔滨机场出口。
叶雪跺着脚。
名卓的脸冻得通红。
“在深圳太久了。我好像已经受不了东北的寒冬了。”
叶雪提议：“不如我们去喝点酒暖暖吧。”
酒吧。
叶雪酒到杯干，“天哪，想不到今年冬天这么冷。而且我又在东北。”
名卓讥讽说：“你是个不可救药的赌徒，色狼，现在要再加一样。酒鬼。”
“正确。”叶雪说，“这酒真好。喝下去象一团火在胃里燃烧。”
名卓说：“我劝你少喝。”她用高八度的声音强调：“因为这酒很贵。”
叶雪说：“怕什么，合同说了，我在此期间的衣食住行由你支付。”
名卓说：“你没看清楚条文。上面写着，能维持和保证你正常工作的衣食住行才上由我支付。你这不属于此项。合同上没说我要请你在酒吧喝酒。”
叶雪怔住：“服了。”
两个有点酒意的男人过来搭讪。
渐渐开始对名卓动手动脚。名卓很淡定，转向叶雪问：“你是不应该向我证明你是个男人？”
叶雪却带着坏笑：“为什么？合同上没写我要保护你不受性骚扰。”
名卓放下酒杯。突然脚下一绊，一个男人重重跌在地上。
她再一伸手，抓腕，扭臂，另一个男人也被她压在吧台上。连声告饶。
名卓拍拍手，对叶雪说：“其实我完全不需要你。大学时我已经是柔道黑带。”
叶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甚至没太看清刚才的动作。
名卓起身走出。
叶雪跟出来：
“现在我们打车回家吗？”
“先去4s店提车。”
“等一下，借我十块钱”。
“干嘛？”
“趁彩票店还在营业，做点慈善和体育捐助。”
他继续说：“不经意的购买机会往往能中大奖。”
名卓不屑：“想入非非。”
七路上。
叶雪说：“看来你家里很有钱。把宝马寄存在4s店里。但你能不能开慢点？我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这已经是最慢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限速。”
她继续说：“要不你开？”
叶雪摇头：“我不开烧油的车。污染。如果我是生产商，我会把排气管放在车子里。谁拉屎，谁打扫；谁放屁，谁自己闻。这才公平。”
名卓说：“好恶心。”
叶雪叹气：“从前我们泡妞的时候，总是把她连哄带骗的带上摩托或越野车。跑到把她吓得尖叫的速度。然后再带她到不辨南北东西的荒郊野外。她们就会让我为所欲为。”
名卓低声骂道：“流氓。”
叶雪不理，继续补充：“因为女人在方向感和速度上总是特别的薄弱。”他纠正道：“可惜你是例外。我想大概男人要泡上你真的很难。”
名卓说：“闭嘴。”
叶雪扭头看着她，问：“你从没有过男人？”
名卓说：“再不住口，我就把你扔下去。”
叶雪无奈：“好吧。柔道黑带。”
八这是一幢十分豪华的宅院。
难以想象的奢华。
几个人出来接他们。
名卓的父亲在最前边。他很高大，带着颐指气使的神色。那是惯于发号施令人的共同点。
叶雪迎上去。
“啊，这位一定是叔叔了，你的气质和你的身份相称，很容易分辨”
他热情的握住陈森的手。
陈森不失礼貌而冷淡的和他握手，然后拥抱名卓：
“但愿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名卓不作声。
陈森又说：“如果你今年再不结婚，我就取消你的继承权。”
他神色不快：“反正你不肯继承我的事业，一定要在深圳干什么律师。”
名卓道：“我喜欢做律师。”
陈森嘲笑地笑起来。
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过来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爷俩总是一说话就拧。不要太有个性了好的哇。现在可快过年了。而且还有客人。”
叶雪在看名卓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保养的很年轻。很容易想象出她年轻是的美丽。
“啊，这位是阿姨吗？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他的声音甜极了。
“不如我就叫你丽萍姐好了。”他看了名卓一眼，又道：
“可惜名卓像叔叔多一点，如果像你多些，就更漂亮了”。
另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是名卓的表姐魏晨。
她和名卓抱在一起。
“你男朋友嘴好甜哪，一句话就同时讨好了三个人。”
叶雪笑说：“说实话很好，把实话说的好听就更好。你就是魏晨？”
那女孩回答：“对。”
叶雪说：“你比照片更漂亮。”
魏晨羞涩的笑笑。
叶雪转向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妈妈是一个很年轻的清秀女人。
“这个可爱的小朋友一定是童童啦，来，我给你买了动画片《辛普森一家》。好让你学英文。”
他抱起童童，亲了亲她的鼻子。
童童痒的笑起来。
九叶雪问名卓：“那我住哪儿呢？客厅吗？”
名卓说：“你和我住一起。”看到叶雪的神色，她很快说：“这只是打消他们的怀疑。别想歪了。”
“我当然不会。”叶雪说。
名卓的房间里。
墙上贴着李小龙的海报。
他对名卓说：“怪不得你这样能打。原来他是你的偶像。”
名卓说：“错，是我爸的偶像。他是咏春高手。所以你想触怒他时，最好保护好自己。”
“那怎么在你屋子里？”
“我爸从小就强迫我练习武术。他说女孩子更要保护自己。”
叶雪注视那张海报良久“上帝宠爱他，让他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留给我们一张永远是32岁年轻英俊的脸。”
他的脸上流出哀伤：“可是arry死的时候，只有19岁。”
“谁是arry？”
“我曾经暗恋过的女孩。”
名卓沉默一会。然后说：“你这样想就很好。也许上帝也很宠爱她。至少你现在有san你很爱她是不是？”
叶雪点头：“你说的对。幸好还有她。我当然爱她，会爱她一辈子。永远不会改变。”
叶雪看名卓整理房间。
他说：“你家人对我印象好像不错。”
名卓说：“那又怎么样？”
“就是说我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还早”。
他看着她认真而优雅的脱袜子。
她的脚很美。纤长，秀气。
“你连脱袜子都永远一丝不苟？”
名卓歪头：“有什么不好？”
叶雪说：“我注意到，你晚上上厕所回来都要花时间摆正拖鞋。”
名卓说：“这说明我对生活的态度很认真。”
叶雪笑了。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脚。
名卓不屑：“色狼！”
“欣赏美有什么不对？”
“你那叫欣赏？你那叫淫猥好不好？”
她露出轻蔑，然后说：“不过这也说明我选对了。”
叶雪问：“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选你的真实原因？”
“你说。”
名卓说：“因为你够垃圾。”
叶雪想了想，然后说：“这理由真特别。”他追问：“你为什么要垃圾男人？”。
“怎么你承认自己是垃圾吗？”。名卓有点微笑的样子。
叶雪皱眉：“我越来越糊涂。你到底是想让家里人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都不是。”名卓说：“确切地说，是先喜欢你，然后厌恶你”。
“为什么？”
“看过《画皮》吗？”
“当然。想起浑身爬满蛆虫的画面我就我恶心。”
“我指的不是周迅版的。我是指老版的。”
“没看过。”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8岁。电影里一个丑陋的厉鬼描着自己漂亮的皮。我当时吓哭了。”
“哦？”
“这让我明白。当一个外表迷人的人露出丑恶面目时，是多么令人厌恶和恐惧。”
她补充说：“摘下面具和撕破伪装的伪君子，分外狰狞。”
叶雪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让我也有这样的效果。你令我毛骨悚然。”
名卓问：“现在你是不是完全明白了？”
“还差一点”。
名卓有些得意，“我要我的家人喜欢你，然后讨厌你，甚至讨厌所有的男人。他们以后就不会逼我结婚。”
叶雪点头，表示同意的样子：“看来我责任重大。”
名卓说：“这不难做到。男人本来就低俗而且恶心”。她鼓励叶雪：“所以你只要发挥你的天性就行。”
叶雪叹息：“厉害”。不知道是说名卓厉害还是说男人。他对名卓说：“其实要让你爸反感不难。你知道老狮王怕什么？”
“什么？”
叶雪说：“新狮王。如果一个年轻，强壮的公狮子来挑战它的权威，霸占他的妻子和女儿，他就会反感，愤怒。”
“那你想怎么做？”
“你会看到的”。
“我担心的是怎么让你家里的女人讨厌我。”叶雪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名卓好奇：“为什么？”
“哎，一个好像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想要女人讨厌真是很难呀”。
“我呸”。
名卓在地板上铺了一床毛巾被。
叶雪说：“这枕头太低了。还有吗？”
“没有了。”
叶雪说：“没有高枕头我会失眠。”
“对不起了，我爱莫能助。”
叶雪用商量的口吻：“要不你把那只熊给我，我当枕头”
“你不会弄脏它吧？”名卓很不情愿。
“我保证不会。”叶雪信誓旦旦。
晚上，叶雪嘟哝道：“男人婆的家真够邪气。连地板都这么硬。”
他把熊堑在身下。
小声说：“这回舒服多了。”
然后满意的继续睡去。
十天亮了。叶雪醒来的时候，他看到名卓正奇怪的看着他。带着感到恶心的表情。
他意识到是因为他正把那只大大的玩具熊压在身下。
他多少有些尴尬：“我可以解释一一一一一一”
名卓神情带着揶揄：“不必了。”
她拿起熊。扔到垃圾桶上。
叶雪怔了怔，无奈道：
“好吧，过街老鼠行动正式开始”。
赌球叶雪在打电话：“我想知道2012一2013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冠军赔率。”
电话那边有人在报价。
叶雪打断：“好了。我只想知道皇马和巴萨还有切尔西一一一”
“皇马是4，巴萨一一一一一一”
“好，投注皇马。所有。”
他关上手机：“我是巴萨和梅西的铁杆粉丝，可是生活所迫，我只好背叛他们。选择更有可能胜利者。”
人生就是这样的。
名卓问叶雪：“你居然还在赌球？”
“我通常什么都赌。这是男人的爱好之一。如果你不能踢球，至少也用这种方式参与。能利用爱好赢钱，是一件很爽的事”。
名卓问：“所有是多少？”
“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二块”
“你哪来的钱？”
“是你的一万块。我用一万块赢了这么多。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走运。看来你很旺我。”
名卓说：“你用我的钱赢的？”
叶雪说：“你不是想和我分钱吧？我想你知道。你借给我的一万属于债权，我中的奖金是我的物权。这是两个概念。”
名卓表示有点后悔：“我该和你签投资协议，看来现在我只能主张债权。”
“一点没错”。
他笑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五万块的利息。”
“多谢你的慷慨，我知道你为什么穷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玩的是竞彩吗？”
“不是，竟彩没有冠军玩法，这对我们不利。我通常在国外的网站赌球。感谢网络时代。”
“你又做违法的事？”
“你不是想告我吧？”
他嘲笑说：“律师应该站在罪犯这边，律师是罪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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