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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封尘往事之特权

  五毒教内的山巅之间, 鹤发童颜的墨老毒神情悲痛地迎风而立,一袭墨色的长衫随风而起, 带走了耳际散落的一根银发。

  他此生最得意的弟子,他此生最喜爱的弟子, 他倾尽心血也要保护的弟子, 身为宫家后人的宫雪凝,终于还是未能逃脱命运的厄难, 就此殒没于人间。

  “师父。”蓦地,一声轻唤自深感悲痛的墨老毒身后响起。

  墨老毒微微一惊, 骤然隐了心中的悲痛,缓缓回身, 却见院中正站着一名身着墨翠色长裙的女子,姣好的容颜里皆是清冷。方才的自己因一时悲痛难忍, 竟忽略了身后的动静。此女子既能不着痕迹地进入五毒教中, 并成功找到宫雪凝昔日所住的院落,想必定与宫雪凝有所渊源,而她的轻功亦应很是不错。

  “师父,我是宫雪凝的朋友, 药王谷昔日的弟子楚韵瑶。”楚韵瑶见墨老毒只是微讶地看着她,却并无丝毫开口的迹象, 便主动谦恭地开了口。

  药王谷?楚韵瑶?墨老毒的印象中似乎有这么个人,当年,邪刹五毒从古戎山回来时,曾与他提及过此人, 说是他们的师叔宫雪凝与药王谷最得意的弟子楚韵瑶关系甚好,两人还常常一同四处游历到处行医。

  “姑娘既是我徒儿的朋友,理当知晓我的徒儿如今已然不在五毒教中,却又为何会来到五毒教中?”墨老毒温和地看着楚韵瑶问道。

  听着墨老毒甚是温和的声音,楚韵瑶忽然双膝一弯,当即便跪在了地上,甚是诚然道“师父,宫雪凝身上中了许多五毒教中的毒,我若要替她解毒,便必须要进入这五毒教中,辨识五毒教中的各种毒性并寻得解法,所以,晚辈还望师父能够准允晚辈日后可以随意出入五毒教。”

  墨老毒眸底却是蓦地一亮,声音也不觉惊喜了起来“你是说,我的徒儿她如今依然尚在人间?”

  “正是,她依然尚在人间,只因中毒太深,故而沉睡不醒。可她中的许多都是五毒教中的毒,所以,晚辈才会冒然来访。”想起此时虽然活着却兀自沉睡不醒的宫雪凝,楚韵瑶的眸底瞬间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好,好,好。既然尚在人间,便仍有存活希望。”墨老毒心中沉积的悲痛瞬间消解散除,立即伸手扶起了楚韵瑶。

  待楚韵瑶站稳了身子后,他才甚是语重心长道“孩子,既然你愿意倾心相救老夫的小徒儿,老夫自然会允你可以随意出入五毒教。只是,你既为小徒儿的朋友,理应知晓宫家圣剑的传说。小徒儿宫雪凝既是宫家后人,自然亦是是非之源。故而,无论日后你能否医醒她,老夫都希望你能带着她隐匿而居,永远都莫要再现江湖,否则,无论于你还是于她,都将会难得善果。”

  “多谢师父准允与提点,晚辈一定谨记在心。”楚韵瑶满心感激地望着墨老毒道,看着墨老毒的满头银发,楚韵瑶忽然间觉得,能拜得这样一位师父,宫雪凝当真很幸运。

  “好了,你且去吧。只是,老夫的小徒儿曾经饲养过的一匹银狼,如今尚在五毒山中,整日里对着五毒教的方向哀嚎不已,既然你来了教中,便带着它一起去吧。”

  “晚辈知晓了,师父多保重!晚辈会替雪凝常来看您!”楚韵瑶复又朝面前这个可敬的老人躬身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了宫雪凝曾经住过的院落。

  看着楚韵瑶甚是清冷的身影,想着尚在人间的宫雪凝,墨老毒慈祥的目光中,满是欣慰。虽然宫雪凝已然沉睡不醒,可是将她交给楚韵瑶,他很放心。对于楚韵瑶,墨老毒虽然了解不多,可是单看她的眼睛,也曾阅人无数的墨老毒便对她很是放心。

  随着朝局的稳定,风波不断的江湖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几经周转,武林盟主的宝座最终落在了宫寒修昔日的好友顾烨的手中。

  随着宫雪凝的日渐成长,顾烨的两个儿子顾堂与顾峻业已长大成人。如今,长子顾堂业已成亲,次子顾峻则看上了药王谷的冷秋霜,几番提亲,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成亲之际,广发喜帖,以求同贺。

  花明轩看着手中的喜帖,甚是黯然。当年,他从药王谷将楚韵瑶娶出之时,曾信誓旦旦地说要不惜一切地保护她,爱护她,可如今,他不仅伤害了她,还弄丢了她。那一晚,楚韵瑶一去便再无消息。

  那一晚,江湖中同时失去了两位名震一时艳冠一时的女子,一位是昔日五毒教与月寒门最得意的弟子宫雪凝,却丧生于清王府莫名其妙的火海中。另一位则是昔日药王谷最得意的弟子楚韵瑶,楚韵瑶于当日夜晚彻底销声匿迹于江湖之后,就此湮没,就此隐匿。无人知晓清王府突然着火的原因,也无人知晓楚韵瑶隐身匿居的踪迹。

  如今,身为楚韵瑶的夫君,他又该如何向药王谷交代?

  正在花明轩黯然发愁时,照顾他女儿花若汐的嬷嬷轻轻走了进来“老爷,小姐已然醒了,哭得甚是厉害,您看如何是好?”

  小姐?对啊,他还有花若汐,若是将花若汐送往药王谷,说不定能引出楚韵瑶的踪迹。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血,难道,她就当真忍心丢之于不管弃之于不顾吗?是了,他要将女儿花若汐送至药王谷去。

  于是,在冷秋霜大喜的日子里,花明轩抱着襁褓中的花若汐出现在了药王谷中。然而,他刚刚入得谷中,便立即被冷秋霜的剑赶出了谷外。

  当年宫寒修的死,如今宫雪凝的死,冷秋霜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的联系,可是,她本不问朝局事,亦不涉江湖事,所以,她看不懂,也不想懂。但宫雪凝的死,楚韵瑶的消失,却让她根本无法原谅洛亦清与花明轩。

  宫雪凝自十六岁起,便生活在药王谷,跟着楚韵瑶唤她一声师姐。楚韵瑶更是自三岁起便一直唤着她师姐,只一夜之间,她们却皆已不在。教她如何轻易淡然?轻易释怀?顾峻虽然邀请了花明轩,却不代表她冷秋霜就要真心欢迎他。

  花明轩感受得出来冷秋霜对他生出的杀意,所以,他只好妥协道“谷主,未能保护好韵瑶,是我花明轩该死,我知道,如今纵然说再多,也已然无用。可这个孩子花若汐,她虽是我花明轩的,却也是韵瑶的孩子。所以,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留在药王谷中,以承袭她母亲的医志。”

  “既然如此,孩子留下。而你花明轩,从此以后,不许再踏入药王谷半步!”说着,冷秋霜便伸出左手接过了花明轩怀中的孩子,右手却蓦地凝起真气,长剑一挥,便瞬间削去了花明轩耳际的发丝,以示惩戒。随后便毫不客气地转身对下人吩咐道“送客!”

  冷秋霜将花若汐收入了药王谷门下之后,便作为了她座下的弟子。她的母亲冷冰一直都需要一名针法的衣钵传承者,而她也一直都在寻找。既然花若汐是楚韵瑶的孩子,将她留给母亲并培养成母亲的针法传承者,再好不过。

  花明轩颓然地离开了药王谷后,却在回京的路上遇见了同样刚从京外回来的童萱。云王妃?身为云王府的王妃,童萱怎会轻易出京?

  花明轩甚是不解地看着童萱,满腹疑惑皆盈于眸底。

  童萱显然也未曾料到会遇到花明轩,乍然见到他时,先是微微一惊,随后便立即稳了心绪甚是心虚地解释着“如今鸿儿已然三岁,所以,我来为他寻一名师父,看看能否教他些武艺防身。倒是花大人你,怎得也出京了?”说着,童萱本是心虚的眸底便瞬间浮上了一抹探究的意味儿。

  花明轩却毫不隐晦地坦然道“回王妃,我家夫人本出自药王谷,如今,她的师姐正值大婚,故而,我本是去药王谷赴宴的。”在童萱面前,花明轩从不自称微臣。

  童萱不置可否地微微挑了挑眉“花大人说的是,我回京之前也曾听鸿儿的师父说过,药王谷如今的谷主冷秋霜与当今武林盟主的次子顾峻喜结良缘,自是可喜可贺。”

  花明轩却听得甚是一惊,童萱到底是深闺妇人,又未曾涉及过江湖,她怎会如此清楚江湖之事?尤其是连如此神秘的药王谷,她都如此清楚。而她口中的这位鸿小王爷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

  如此想着,花明轩便有意探问道“明轩斗胆,敢问王妃,不知鸿小王爷的师父是何许人也?”

  童萱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探究意味儿,想着洛坤鸿的师父,也即是她的表哥江远航,曾叮嘱过她的要尽量保密他的身份。所以,她并不打算说出江远航。只是,想到江远航时,童萱的脑海中却又不觉闪出了江远航曾与她说过的关于清王府着火的事。

  原来,清王府着火之日,那个骤然出现在清王府外并跟着花明轩直至他进入花府之后才悄然离去的黑影正是江远航。那一日,本是江远航与童萱与曾经相约的满三年之后便收洛坤鸿为徒的日子。故而,他当日本是赶往京中去前寻找童萱的。在经过清王府时,恰好看到了在清王府外偷偷点火的花明轩。

  江远航本不愿与朝廷多作牵扯,故而,他对洛亦清的王府覆灭之事,本不感兴趣。但洛亦清的王妃宫雪凝却是他最憎恨的宫雪剑的妹妹,所以,他又不得不关注此事。江远航曾在他的父亲江海离世前答应过他,此生绝不轻易动洛府的人。故而,对于身份亦算是洛府中人的清王妃宫雪凝,他不能轻易去动,而这个在清王府外偷偷纵火的人却等于是间接地助他除掉了宫雪凝。

  所以,纵然他不需要感谢这个纵火者,但若能知晓他是谁,江远航的心里也至少会舒服一些。于是,他便一直在暗中跟着花明轩,直到见他进入花府从而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才悄然离开。当童萱与他谈及宫雪凝的时候,他便有意无意地与她谈及了清王府的着火之因,并提到了纵火之人。

  童萱口中虽未曾说什么,心中却并不太相信江远航所说的事。毕竟花明轩与洛亦清一同玩耍,一同习武,一同长大,一同辅佐皇上。从小到大,他们从未红过脸,两人之间也永远都是形影不离的,谁能相信,谁又会相信,清王府的那把将其烧毁了一切的大火,竟是出自花明轩之手?可如今乍然看到花明轩的童萱,或许是女人的八卦天性使然,也或许是被花明轩的探问激起了心中的不悦,本是不甚相信的童萱却又忽然很想确认一下此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韵瑶疑惑:童萱,你不是对江远航失望了吗?

  童萱委屈:唉,为了我儿鸿儿,我不能与他彻底决裂啊。

  花明轩惊讶:如此说来,王妃竟是出京与那江远航幽会去了?

  童萱羞怒:花大人说话要注意措辞,我出京是为了去办事。

  花大人八卦:何事如此重要?竟需劳烦云王妃亲自出京?

  楚韵瑶沉思:如此八卦作何?十八年后,你自会知晓。

  童萱怅然:还是楚神医懂我。

  楚韵瑶冷淡:我只想懂我家雪凝。其他的,皆是聪明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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