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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柯平(十二)

  警官们还真是锲而不舍,硬的不行来软的。

  发廊妹都已经被钱疯子咬上了,哪还会舍得松手,警察们异想天开了。

  两方僵持起来,僵持的程度已经达到了誓死不休的境地,谁都不肯退让一小步。c城的警察无所事事惯了,运动突然一来,他们可是卯足了劲c豁出了命了。他们想在发廊街这些性服务从业者身上建功立业,心情可急切了。

  我每次穿过回家的小巷,总能看到两三位警官叼着烟站在自动避孕套机旁边,便老忍不住多瞄两眼。

  发廊妹终于扛不住了,赚钱赚上瘾的人,瞳孔里只剩下钱了。于是就有人铤而走险了,她们不是故意要拖累发廊街,只是闲久了就不自在了,不自在就想找事做,她们不由自主地暗地里又开始拉客了。

  警官们吃了几次亏后,学乖了。玩起了战略战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们心平气和c不骄不躁地等着。

  发廊妹以为警官们开始妥协了,便有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发廊街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文化,没文化的人就容易盲目c容易跟风。一个人不把警官放眼里,马上就有十个c二十个这下好啦,这一帮子人全部都上钩了。

  果然,在某个夜里,发廊街的很多姑娘都被警官们铐走了。各种哭声c骂声c求饶声为喧闹的c城夜晚更添一份喧闹。

  姑娘们这回出名了,出大名了!c城所有的报纸c电视头版头条,都是姑娘们惊慌失措c狼狈不堪的样子。

  市长先生关于此事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除了歌颂警官们的辉煌战绩,还向市民们表了决心。发誓一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宁可错关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

  煤老板到底还是有点用的,知道发廊店出事后,就四处托关系。为了赎人,煤老板只有下血本了。下了血本的煤老板就是不一般,第二天就把大家从局子里耀武扬威地接回去了。

  发廊街为了救人,对政府发起了反抗。不过,她们的反抗太没力道了,她们以为只要堵住市长先生的车,就能达到目的了。市长先生的情报太快了,与大家玩调虎离山了。果不其然,发廊街又上当了,被一网打尽了。

  娟儿是智慧的,始终保持了应有的冷静,没有在这次反抗运动中抛头露脸。当然,这离不开柯平的参与,具体来说娟儿的智慧有一半是柯平的。

  柯平叫娟儿先关一阵店,避一避风头,等扫黄运动的浪潮彻底过去了再说,为了钱把命搭进去不值得。最主要还是如果被抓了,以后要怎么过日子。树要一张皮人要一张脸,再贱也不能贱到连脸都不要了,她们还得靠脸吃饭呢!娟儿听进去了,按照柯平说的做了。

  时光一如既往地流逝,唯一不变的是我跟柯平的关系仍不深不浅。扫黄运动的持续,让我变得焦虑起来,发廊店不知何时才能复工,家里的生活费成了问题。

  柯平好像看出我的焦虑来了,找老色鬼预支了一笔工资。柯平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人情,于是叫娟儿把钱转交给我。娟儿一直在帮助我,所以不会引起我的怀疑。

  娟儿这人有个坏毛病,记性不好,一不留神就说漏嘴了。娟儿把柯平给我几百块钱的事情说漏了后,死都不承认了。

  娟儿被我逼急了,只好撒谎了。说自己前段时间手头紧,向柯平借了几百块钱给我。娟儿简直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前不久才定期存了两万块钱的现金,怎么就缺那几百块钱了。娟儿越编越不像话了,只好承认那几百块钱是柯平叫她给我的了。

  我太气愤了,柯平这小子怎么这样。我一气,就跑到制衣厂去了。柯平正在和裁缝师傅们开会,讨论客户的要求,我这个意外之客的到来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更让他们不知所措的是我把几百块钱往柯平面前一甩,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我不需要他的怜悯。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反正昂首阔步就是了。

  市长的话有些放空头支票了,自从抓了那批反抗的姑娘后,警官们就很少来发廊街了。就算来了,也只是敷衍式地巡逻一下,打个照面就撤了。

  起先,发廊店老板还像惊弓之鸟一样,听到半点动静,就坐立不安。久而久之,这种局势就慢慢过去了。有人买就有人卖,市场的供求关系就是这么来的,发廊街的生意买卖不知不觉又开始了。

  这样的日子随着那一年的到来而结束,发廊街看似人员往来频繁,灯红酒绿,消息传播却总是慢人一步。

  c城的已经严重到出门都不敢坐公交车了,发廊街才沸沸扬扬地传开。一来,人心惶惶,生意也彻底了无生机。在灾难面前,比起人为的警力介入,大家自律多了。

  不过,还是会有一些心怀侥幸又趁火打劫的顾客。他们竭尽全力地砍价,恨不得发廊妹白给他们睡才好。

  娟儿失算了,以为很快就会过去的,没想到疫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许多店主都开始低价抛租店子,姑娘们也纷纷准备逃离这座城市,只有娟儿还死守在那里。

  娟儿不甘心,不甘心辛辛苦苦熬过来的日子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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