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第一章 鸠占鹊巢（五）
[第2章第二部召南篇]
第6节第一章鸠占鹊巢（五）
祖伊说的不错，现在姬度又正在往姬鲜家里跑。
姬度走过小河边，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怪味。走进院门，只听得姬鲜夫人在骂：“你怎么把鱼倒在河里呢？这么臭。”
一奴仆站在边上不吭声。姬鲜夫人接着骂，但脸却朝着厨房：“死了张屠夫，真的要吃连毛猪了，竟连个水煮活鱼也烧不好。”
姬度走进院子，到得正堂，问姬鲜：“嫂夫人干嘛这么大的脾气？”
姬鲜苦笑，说：“厨子老花这两天不在，你嫂子每天要吃的水煮鱼就断了档，叫小厨子烧偏烧不好，所以发火了。”
姬度笑了，说：“水煮鱼是家常菜，怎么就烧不好呢？”
姬鲜叹了一口气说：“你嫂子话多，而且还站在旁边看着烧，小厨子原本烧得蛮好的，被这么一盯，不是没烧熟就是多放了盐。”
这时正好鲜夫人骂完了回来，一听在说这事又来劲了，手叉着腰接着说：“后来我不在边上看，那小鬼就定了心，居然又把鱼烧糊了，你说火不火。”
姬鲜说：“小厨子已经晕了头了，刚刚又烧了一次，居然忘了放料酒，腥得跑来了三只猫。那女仆去倒鱼，又直接倒在了河里，这事搞得。”
姬度说：“那花厨子呢？”
姬鲜说：“听说他妹子病了，是被狗咬的。”
姬度一愣，说：“他妹子？他妹子难不成就是杨村的花寡妇，据说那村子里有个寡妇被狗咬了。”
姬鲜说：“正是，老花去了两天了。”
姬度说：“那我可以带了小厨子再去杨村问问老花，水煮鱼到底怎么烧，顺便也好再看看疯狗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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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这两天一点都不乖，一心想要狗，脚上绑了杉树皮又不好动，就动嘴：“要他们赔狗。”
伯禽自然要满足弟弟，但也不能再去闹，正无可奈何时，成皋倒上了门，对伯禽说：“你不是要我赔狗吗？度叔帮找了一条黑狗，和原先你们家令令还蛮像的，只是小一点。”
说着他把手里拎着的小狗笼子一打开，一条小黑狗就站在了伯禽的面前：“汪c汪”地叫了两声，尾巴倒也摇了起来。
狗只要摇尾巴，就是讨好，就能养得了家。
伯禽看得也喜欢，说：“好的，我就收下了。”接着就把小黑狗牵进了里间。
乖乖小，一直和爸妈睡一房。小黑狗进得屋后先朝乖乖妈孟姚叫了两声，把孟姚吓了一跳。但乖乖喜欢，在榻上叫：“令令，令令。”回答他的又是“汪汪”两声叫，然后用狗鼻子凑近了乖乖的脚，用鼻子闻了一闻，接着把后腿往上一翘，孟姚知道狗东西要撒尿，赶紧去赶。
一泡尿憋在肚子里也难受，小黑狗逃到门口又回身很凶地朝孟姚叫了两声，这一回没摇尾巴，接着就愤愤然地到院子里去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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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武是连夜赶到丰都的。
当马车进了丰都时刚好第一抹曦微的晨光懒懒地照了过来，王府前坚硬的夯土路上泛着青青的光，就像河里的细浪，一高一低的。一声长长的鸡叫从远方传来，地面开始苏醒了。
姬武拎着药盒子，马车还没停稳就跳下了车，径直地往王府里跑。
迎面跑过来了散宜生。姬武说：“散宜大夫早，现在情况如何？”
散宜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姬武来不及猜这是什么意思，顺着药味的方向走。
药味越来越浓，姬武从药味中闻出了其中的柴香麻，何首乌，海马，海参等几味药。从这几味药中就已得知前边医生的诊断是房事过多，纵欲伤精。
进得房中，借着庭燎的光看到二哥：两目凹陷，脸色苍白，四十多岁的人倒像是六十多了。
周武王看到姬武来了，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顺序和散宜生相反，但姬武猜想意思却是相同。他从药盒子内拿出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这是苏庆在姬武新婚时送给他的，当时苏庆说如果碰到头晕人虚时把这粉和着鹿茸的血喝下去能管用。不想自己没用得上，现在二哥倒好用了。
姬武赶紧叫人去取鹿茸血，要刚刚割下鹿茸放出的血，趁热和着药吃。
姜太公，散宜生和姬武然后来到正堂。
正堂内的楹联斑驳，上下联写着：秦川千里崎岖委蛇狼营抖擞，崇地万象人和亨通虎旗生威。显见着周原军攻下崇侯府后还没有空改造侯府，现在武王一倒下更没时间搞装修了。
“没想到武王这么快就病倒了，咳”散宜生叹着气，又把头摇了摇。接着问姬武：“不碍事吧？”
姬武说：“营养跟上，暂时让他清静一些，应该没事。”
清静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懂的。
“把那些巫女立即赶出王府去！”姜太公难得发怒，但这次他不能不怒。
姜太公的女儿邑姜是武王妃，原本夫妻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料一搬到丰都这原来的崇侯府来，那帮狐狸精似的巫女就把武王给迷住了。
“狐狸精”，姜太公愤愤然低声在骂。这原本是他送给妲己的浑号又原封不动地转赠给了崇侯府里的巫女，从此后这浑号就代代相传，直到现在，所有被怀疑勾引男人的都被称为狐狸精。
散宜生却问姬武，说：“公子邑那边情况如何？”
散宜生是老生姜，老而弥辣，当然看得远，他知道武王这边一病，有一个地方最敏感，那就是公子邑。
姬武说：“还好，没什么动静。”他当然想到了前两天老三和老四家的那场狗风波，但想想事太小，也说不出口。
可是散宜生偏偏问：“老三和老四之间怎么样？”老生姜看事情就是看得透。
姬武说：“前两天倒是有一点小纠纷，但是孩子之间的事，没什么。”
散宜生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过问公子哥之间的事，只要武王身体一好，公子哥那边也就不会再有事，所以坚决支持姜太公的主意，要赶走那帮巫女。
散宜生赶走那帮巫女赶得也算及时。因为武王吃了姬武的药后体力似已有了些恢复，居然又在问巫女了。
周武王问寺人小马：“那个小胡在什么地方，怎么看不见？”
寺人小马儿不吭声。
周武王再问：“锦妹子怎么也看不见？”
小马儿低声说：“全被散宜大人赶走了，说她们是狐狸精。”
武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散宜大夫，只怪自己腰里不硬，其他地方又偏要硬。嘴里说：“赶了也好，赶了也好。”
武王身体好了，没了王位之争，周国似也太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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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公旦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事后有好多人猜测他可能是早就算到了有危险才离开召地前往周原祖庙去祭祖的，否则的话不年不节的，怎么会一个人突然去祭奠父王呢？
周公旦是逃过了凶险的一劫，但又落入了另外一个道义上的劫。好多人在私下里认为周公旦不地道，既然你算出那一天有危险为何不带着妻子儿子走，或者直接把那条疯狗打死算了呢？自己一跑让家里人被咬，这还是人们心目中的周公吗？
这事让周公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闷透顶。承认自己的确是算出了危险，固然对确立自己先知地位有很大帮助，但弃妻子儿子不顾似乎又有失君子之风。如果要证明自己是君子，那么一定要否认自己算出过危险。真他妈的犯难了。
周公旦刚刚脱离一个生命危机，又陷入了一场信任危机。
他恨透了姬鲜，这位老兄从小就开始对自己挖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现在又想要自己的命。那条赔了来的小黑狗居然是条疯狗，在自己跑到老侯府原来的书房去核对一段卦辞的时候，那条狗偏偏开始咬人，如果自己在家，说不定也被咬，自己这条命岂不就不保？后来回家后得知疯狗咬人，自己就说是去祭祖——侯府已改成祖庙，而祭祖在当时又是头等大事，这本来只是一个随口的掩饰，却不料引起了各种猜测，越想越火，就带了伯禽赴丰都去向二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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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一章鸠占鹊巢（五）
祖伊说的不错，现在姬度又正在往姬鲜家里跑。
姬度走过小河边，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怪味。走进院门，只听得姬鲜夫人在骂：“你怎么把鱼倒在河里呢？这么臭。”
一奴仆站在边上不吭声。姬鲜夫人接着骂，但脸却朝着厨房：“死了张屠夫，真的要吃连毛猪了，竟连个水煮活鱼也烧不好。”
姬度走进院子，到得正堂，问姬鲜：“嫂夫人干嘛这么大的脾气？”
姬鲜苦笑，说：“厨子老花这两天不在，你嫂子每天要吃的水煮鱼就断了档，叫小厨子烧偏烧不好，所以发火了。”
姬度笑了，说：“水煮鱼是家常菜，怎么就烧不好呢？”
姬鲜叹了一口气说：“你嫂子话多，而且还站在旁边看着烧，小厨子原本烧得蛮好的，被这么一盯，不是没烧熟就是多放了盐。”
这时正好鲜夫人骂完了回来，一听在说这事又来劲了，手叉着腰接着说：“后来我不在边上看，那小鬼就定了心，居然又把鱼烧糊了，你说火不火。”
姬鲜说：“小厨子已经晕了头了，刚刚又烧了一次，居然忘了放料酒，腥得跑来了三只猫。那女仆去倒鱼，又直接倒在了河里，这事搞得。”
姬度说：“那花厨子呢？”
姬鲜说：“听说他妹子病了，是被狗咬的。”
姬度一愣，说：“他妹子？他妹子难不成就是杨村的花寡妇，据说那村子里有个寡妇被狗咬了。”
姬鲜说：“正是，老花去了两天了。”
姬度说：“那我可以带了小厨子再去杨村问问老花，水煮鱼到底怎么烧，顺便也好再看看疯狗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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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这两天一点都不乖，一心想要狗，脚上绑了杉树皮又不好动，就动嘴：“要他们赔狗。”
伯禽自然要满足弟弟，但也不能再去闹，正无可奈何时，成皋倒上了门，对伯禽说：“你不是要我赔狗吗？度叔帮找了一条黑狗，和原先你们家令令还蛮像的，只是小一点。”
说着他把手里拎着的小狗笼子一打开，一条小黑狗就站在了伯禽的面前：“汪c汪”地叫了两声，尾巴倒也摇了起来。
狗只要摇尾巴，就是讨好，就能养得了家。
伯禽看得也喜欢，说：“好的，我就收下了。”接着就把小黑狗牵进了里间。
乖乖小，一直和爸妈睡一房。小黑狗进得屋后先朝乖乖妈孟姚叫了两声，把孟姚吓了一跳。但乖乖喜欢，在榻上叫：“令令，令令。”回答他的又是“汪汪”两声叫，然后用狗鼻子凑近了乖乖的脚，用鼻子闻了一闻，接着把后腿往上一翘，孟姚知道狗东西要撒尿，赶紧去赶。
一泡尿憋在肚子里也难受，小黑狗逃到门口又回身很凶地朝孟姚叫了两声，这一回没摇尾巴，接着就愤愤然地到院子里去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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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进了丰都时刚好第一抹曦微的晨光懒懒地照了过来，王府前坚硬的夯土路上泛着青青的光，就像河里的细浪，一高一低的。一声长长的鸡叫从远方传来，地面开始苏醒了。
姬武拎着药盒子，马车还没停稳就跳下了车，径直地往王府里跑。
迎面跑过来了散宜生。姬武说：“散宜大夫早，现在情况如何？”
散宜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姬武来不及猜这是什么意思，顺着药味的方向走。
药味越来越浓，姬武从药味中闻出了其中的柴香麻，何首乌，海马，海参等几味药。从这几味药中就已得知前边医生的诊断是房事过多，纵欲伤精。
进得房中，借着庭燎的光看到二哥：两目凹陷，脸色苍白，四十多岁的人倒像是六十多了。
周武王看到姬武来了，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顺序和散宜生相反，但姬武猜想意思却是相同。他从药盒子内拿出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这是苏庆在姬武新婚时送给他的，当时苏庆说如果碰到头晕人虚时把这粉和着鹿茸的血喝下去能管用。不想自己没用得上，现在二哥倒好用了。
姬武赶紧叫人去取鹿茸血，要刚刚割下鹿茸放出的血，趁热和着药吃。
姜太公，散宜生和姬武然后来到正堂。
正堂内的楹联斑驳，上下联写着：秦川千里崎岖委蛇狼营抖擞，崇地万象人和亨通虎旗生威。显见着周原军攻下崇侯府后还没有空改造侯府，现在武王一倒下更没时间搞装修了。
“没想到武王这么快就病倒了，咳”散宜生叹着气，又把头摇了摇。接着问姬武：“不碍事吧？”
姬武说：“营养跟上，暂时让他清静一些，应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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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些巫女立即赶出王府去！”姜太公难得发怒，但这次他不能不怒。
姜太公的女儿邑姜是武王妃，原本夫妻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料一搬到丰都这原来的崇侯府来，那帮狐狸精似的巫女就把武王给迷住了。
“狐狸精”，姜太公愤愤然低声在骂。这原本是他送给妲己的浑号又原封不动地转赠给了崇侯府里的巫女，从此后这浑号就代代相传，直到现在，所有被怀疑勾引男人的都被称为狐狸精。
散宜生却问姬武，说：“公子邑那边情况如何？”
散宜生是老生姜，老而弥辣，当然看得远，他知道武王这边一病，有一个地方最敏感，那就是公子邑。
姬武说：“还好，没什么动静。”他当然想到了前两天老三和老四家的那场狗风波，但想想事太小，也说不出口。
可是散宜生偏偏问：“老三和老四之间怎么样？”老生姜看事情就是看得透。
姬武说：“前两天倒是有一点小纠纷，但是孩子之间的事，没什么。”
散宜生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过问公子哥之间的事，只要武王身体一好，公子哥那边也就不会再有事，所以坚决支持姜太公的主意，要赶走那帮巫女。
散宜生赶走那帮巫女赶得也算及时。因为武王吃了姬武的药后体力似已有了些恢复，居然又在问巫女了。
周武王问寺人小马：“那个小胡在什么地方，怎么看不见？”
寺人小马儿不吭声。
周武王再问：“锦妹子怎么也看不见？”
小马儿低声说：“全被散宜大人赶走了，说她们是狐狸精。”
武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散宜大夫，只怪自己腰里不硬，其他地方又偏要硬。嘴里说：“赶了也好，赶了也好。”
武王身体好了，没了王位之争，周国似也太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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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有好多人猜测他可能是早就算到了有危险才离开召地前往周原祖庙去祭祖的，否则的话不年不节的，怎么会一个人突然去祭奠父王呢？
周公旦是逃过了凶险的一劫，但又落入了另外一个道义上的劫。好多人在私下里认为周公旦不地道，既然你算出那一天有危险为何不带着妻子儿子走，或者直接把那条疯狗打死算了呢？自己一跑让家里人被咬，这还是人们心目中的周公吗？
这事让周公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闷透顶。承认自己的确是算出了危险，固然对确立自己先知地位有很大帮助，但弃妻子儿子不顾似乎又有失君子之风。如果要证明自己是君子，那么一定要否认自己算出过危险。真他妈的犯难了。
周公旦刚刚脱离一个生命危机，又陷入了一场信任危机。
他恨透了姬鲜，这位老兄从小就开始对自己挖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现在又想要自己的命。那条赔了来的小黑狗居然是条疯狗，在自己跑到老侯府原来的书房去核对一段卦辞的时候，那条狗偏偏开始咬人，如果自己在家，说不定也被咬，自己这条命岂不就不保？后来回家后得知疯狗咬人，自己就说是去祭祖——侯府已改成祖庙，而祭祖在当时又是头等大事，这本来只是一个随口的掩饰，却不料引起了各种猜测，越想越火，就带了伯禽赴丰都去向二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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