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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结束了

  我转头问了问戴方天,戴方天只告诉我说这位导演前两年有几部作品在国际上评价很高,在很多国际大奖上都拿到了奖,地位也因此提高了很多,不过这两年一直没有好作品出现,而原来和他合作的演员都涨了身价,离他而去,原本这部电影的预算就不多,为了拍出好的片子来,导演对场景布置演员服装要求很高,预算很快就用光了,导演的公司又不肯再多投钱,导演只有自己出来拉投资,导演和戴方天是旧识,戴方天大方地投了一笔钱进去,不过看来还是不够用。

  我点点头,看着身形消瘦的导演,莫名有点同情他。

  所谓锦上添花者有,雪中送炭者无。

  趁着导演和女演员讲戏的时候我借了剧本来看,戴方天也凑了过来,笑着说:“这可是商业机密哟。”

  我翻开看了两页,挑眉看他:“你这个大老板要看都不给吗?”

  戴方天用指头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小家伙。”

  于是我便翻到后面去看。

  这是个设定在民国的故事,男主在外留学期间,在朋友的邀请下参加了一个舞会,在舞会上,他对有着曼妙身姿气质非凡的女主角一见钟情,后来竟然发现两人在同一个学校,一来二去地情愫渐深,就当男主角决定向女主角告白求婚的时候却接到了来自家里的通知,家里人以老爷病重要求男主角立即回去,无奈男主角只好坐船回去。

  家里人听信道士胡言,要给老爷娶一个黄花闺女冲喜,他受过开化教育,自然不会相信这迷信的说法,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用来给他父亲冲喜的竟然是他还未来得及表白的女主角。

  一夜之间,恋人变成后妈,打击之大可以想象。

  男主角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想要抢婚却被女主角拒绝,不久过后,老爷重病去世,他接管家业,而他的恋人却在此时选择带着分得的财产远走他乡。

  现在在拍的就是男主角从国内一直追到伦敦来寻找女主角的场景,而此时女主已嫁做他人妇。

  看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唏嘘,或许有人觉得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就好了,冲破世俗的阻扰,只要有爱情,什么都是浮云。

  可是事实却残酷得多。

  世人的闲言碎语,街坊邻居的恶意眼神。

  你我终究太弱,敌不过世俗。

  人终究是活在很多人组成的社会中的,遗世是不可能的,正如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我爱你胜过一切,可爱情不是一切。

  中间的我没有再去看,直接翻到了最后看结局,最后男主角回到了国内,娶了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生了很多孩子,家业兴旺,四世同堂。

  而女主在伦敦结束了自己孤独的一生,临死前,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黑色蕾丝裙装,黑色的蕾丝檐帽完全遮住了她瘦瘦小小的脸。

  我合上剧本,没有说话,戴方天捏了捏我的脸:“小家伙,怎么不说话了?”

  我摇摇头:“没事,”说着我抬头看还在讲戏的导演和演员们,“怎么还不开始拍,雨快停了。”

  戴方天抬头看了看渐渐放晴的天空,说:“今天估计拍不成了,”戴方天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导演,“他是个完美主义的人,现在的雨小,他不会拍的。”

  “哦。”我抬头看了看天,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乌云也慢慢退去,阳光穿过云层,天空变得明亮起来,确实不大适合剧本里的氛围。

  “我们走吧。”戴方天拉起我的手,“趁现在雨不大,搭飞机回去吧。”

  我一怔,忽然意识到三天已经结束了。

  我站起来,看到被戴方天握在他手里的自己手,一用力抽了出来,戴方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笑:“走吧,回去了。”

  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三天已经结束了,这场南瓜马车之梦,到此结束了。

  去机场的时候没有司机来接,戴方天开车,我坐在后座,到机场之前,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已经结束了吧。

  回去的时候坐的不是私人飞机,在候机室里,我和他的座位隔了好几个空位子,我看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有些恍惚。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幻想着要出国旅游,和小齐她们计划着,要买好多好多纪念品,在异国风情的地方平拍照留念,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出国旅游竟是和他。

  没有拍照,或许照片就不应该有,原本就是梦一场,留下过多怀念只会让人妄想这梦还能继续下去。

  我和戴方天的机位不在同一个舱内,他是头等舱,而我是经济舱,被安排坐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间,我明白,戴方天心里也想清楚了,我把头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假寐。

  到达b市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下机的时候我也没看到戴方天,我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推着行李出了大厅的门。

  到了门外我才发现乔开正在外面等,见到我,乔开一个“乔开”式深鞠躬,经历了这么多回,我也淡定了,倒是路人,看着这么个打扮正式长得又俊俏的小哥给一个很普通的女生鞠躬,脸上莫名不解,走多远了都回头看看情况。

  等乔开的鞠躬结束,他直起身说:“戴先生安排我送商小姐回家。”

  “好。”

  我没有一点犹豫地上了车。

  被戴方天拐出来,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更别说这里跟我的住处离那么远,我想打车回去,我还心疼票子呢。

  回到住处时已经九点多了,小琳已经睡着了,听到开门声,小琳揉着眼睛到门口看了一眼,跟我说了一句“你回来啦”然后就转身继续回去睡了。

  我才想起来我无故旷工几天,也不知道戴方天有没有给我请假。

  我把东西放好,躺倒自己床上去。

  刚刚在飞机上睡过,现在倒是一点都不困,躺在床上就不由得想起戴方天,脑海里一闪过他的样子我就一个激灵,不能再想了,已经全部结束了。

  我拍拍脸,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决定上网找个视频看看,话说前几天追的剧应该更新不少了吧。

  这么想着,我拿出本子连上网线开机。

  我这个笔记本是上大一的时候买的,撑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开机很慢,还会动不动死机,趁着开机的这个空,我去厨房冰箱里拿点东西吃。

  冰箱是我和小琳两个人合用,平时我会在里放点水果什么的,但是我不在几天,水果都坏了,只剩了几杯酸奶,我不喜欢奶制品,只好空手回去。

  刚登陆上扣扣,就被铺天盖地的短信炸翻了,我的电脑一时处理不过来,死那了,我撑着下巴,等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大部分消息是小齐和晓晓发的。

  “伯母怎么样了?”

  “还好吗?”

  “怎么不回消息!手机也没开机!”

  我被狂轰滥炸的短信敲昏了头,我妈?我妈怎么了吗?她不还是这个男人换到那个男人,就像她的手机号一样?

  看小齐晓晓两人着急的,弄得我自己心都惶惶的,想起前一阵我妈给我打过电话,手机号应该还有效,于是我立马拨出去一个。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我焦急地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得什么病了?癌症吗?”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老娘我活得好好的,”那头我妈的声音气吞山河,差点炸聋我耳朵,“哎,等等,”我妈忽然拔高了声音,我一惊,却听她喊道:“那么着急干嘛呀,我胡了!”

  然后入耳的就是麻将推到的声音,还有她的牌友惋惜叹恨的声音。

  我把手机挂了,奇怪地想,我妈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无解,给小齐和晓晓各自回了一句“我妈没事,非常好”之后就下了扣扣,上视频网看电视剧去。

  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为什么小齐和晓晓说我妈有事了。

  原来戴方天让乔开来我公司向领导请假,可怜乔开那木讷的脑子,没想出好的理由来,就说我妈重病住院,需要我立即回去。

  什么重病也没说清楚,害得我的同事一片乱想,除了比较常见的癌症,还有阿兹海默这种老年人很容易得的病。

  对于同事们天马行空的想象,我简直无语,只好一遍遍说“我妈没事,我妈好得很。谢谢大家关心”。

  一直到了下午,这无中生有的谣言才被平息下去,我趴在桌子上,特别想睡,昨晚看剧看得很迟,早上又起得早,这样日夜颠倒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小琳倒是精神满满,还在可惜几天前送花的那小子,一直在我耳边念着:“那送花的小子那天晚上带你去哪儿了?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他再送花过来的?”

  我睡意沉沉,哪管她说什么,我瞟了一眼桌上已经枯萎凋谢的花,想道,这次是真的和姓戴的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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