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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复杂的关系谱

  升职以后我就不必要再到外面去跑业务,但工作量并没有因此减少。

  除了日常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有的时候下班后还要跟老板去跟这样那样的老总吃饭,吃饭也只是说得好听,大多数情况从一进门就开始喝酒,二话不说直接上白的都有。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因此受了不少苦,喝得不省人事还算是轻的,最严重的那次喝成了胃穿孔,住进了医院,那时候整个公司都为了那一个大单子忙,连老板都没有时间看我,更别谈是同事了,其实我也知道,我升职后她们就一直看不过,在我背后说我跟老板有一腿年纪轻轻好事不学光学人家抱大腿什么的,可到了明里,我终究还是她们的上司,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尊敬的样子。

  有的时候这些人看着就让人恶心。

  住院那段时间刚好是冬天,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病房里的空调坏了,房间里没有一丝暖气,我像是个木头一般僵硬地躺在床上,冻得手脚冰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自始至终,我妈都没来看我一下,那个冬天她嫁给了老陈,我躺在医院冰冷的床上的时候,她正笑得一脸开心地接受别人的结婚祝福。

  最后,公司拿下了那个单子,我算是一个功臣,拿了最多的奖金,即将过年的时候我回到家,我妈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这个女儿连自己妈妈的婚礼都不来参加,让她丢尽了脸。

  我没说话,回房间收拾了东西。

  那一年的新年我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度过的。因为早就打算着要搬出去住,我准备了足够的钱也做好了调查工作,出租屋是房东准备给他儿子结婚用的,但是她儿子在外省已经买好了婚房,房子比她准备的还好,结婚后还把她接过去住,她自然高兴,手里的房子就急着出租,价钱也不算高,我一个人也可以承受。

  除夕那天晚上,我用几个纸箱把自己的东西从我妈那边搬来,我妈倒乐得我搬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靠在门边笑着说我终于不用她养了。

  我无意多留,收拾好东西就从她那边出来了。

  那天a市下了唯一一场雪,我一个人拉着东西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一家人或者情侣,忽然觉得一阵落寞。

  我给自己做了一顿好吃的,没有人对我好,起码我自己要懂得善待自己。

  新年有半个月的假期,我好好收拾了一下我的屋子,忙碌一天看着布置得温馨的小屋,即便身体疲劳,内心却觉得舒适无比。

  终于,我也有个家了。

  后来老板打电话给我说初六的那天要聚集公司的同事聚餐。我过年的这几天都在家里窝着,没怎么出门,我怕冷,在家开着空调,每天就这么上上网,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礼拜。

  初六那天我早早出门了,到了老板指定的包厢等,包厢里开着空调,我倒不怎么觉得冷,此时还没有人到,我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拿出手机玩游戏。

  忽然包厢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年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我以为他是走错包厢了,他却指着我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好久不见啊!”说着就上来抓住我的手用力握手。

  我一头雾水,那人见我一脸迷茫,自爆家门说:“不记得我啦?我是你初中同桌——磊子!”

  他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我初中有过一个叫李磊的同桌,那时候班主任把成绩好的和不好的搭配起来安排座位,我那位成绩不好的同桌就是他。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印象里完全不同的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是你?!”

  磊子摸摸后脑勺:“你终于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成绩不好,也自暴自弃,在学校里纠结了几个小混混组成个小团体,成天不学无术地在校园里晃荡,抓了一头杀马特的发型,走起路来恨不得横着走,一副你大爷我就是最强你能怎么样的臭屁样子,总之就是那种人件就烦的类型。

  我因为老妈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学校里尽管成绩好也不怎么受老师重视,因此班主任才会把这么个烫手山芋转给我,我也不去管他,他自己不学,作业不做与我何干,我又不可能帮他写作业。

  因此,我和李磊相处还算和谐,总之就是各干各事,完全不干扰。

  然而,班主任却找了我们。

  那一次期中考试,我是班级第一,他是班级倒一,他交了三张白卷上去能不倒一么,原本平均分第一的我们班,因为有这三个零成了倒一,班主任气得不行,把我俩叫过去狠狠训了一顿,我想他妈的他不学干我毛事,凭什么连着我一起挨训,我考的可是第一啊。

  我没在班主任面前表现出来,回去后我跟他订了条约,他只要做试卷的前五题,那时候试卷的前几题都是很简单的题目,很容易拿分,我负责教。

  李磊那性格哪会听我的?我知道我不抓着点他把柄他是不可能屈服的,于是花了两天时间跟踪他,那时候隔壁班刚转来一个嫩妹子长得白嫩又水灵,一时间吸引了好多男生的注意,书桌里也很快被情书塞满,而那满满的情书里,就有李磊的。

  我故意和那嫩妹子接近,妹子刚转到这里来,学业跟不上,正苦恼着,我自告奋勇给她补习,妹子高兴得感激涕零,每天下课后到我们班的教室里做作业。

  有一天,打球回来取书包的李磊怔住了,因为他心里的妹子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我抬头朝他一笑,李磊也不笨,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后来对我言听计从了。

  不过因为妹子而屈威的男人终究不是汉子,后来妹子喜欢上了一个学长,并成功牵手,李磊也没表现得多小气,在篮球场上挥汗过后就过去了,然后每次考试的时候写好前五题之后睡大觉。

  后来听说李磊没有参加那年中考,跟着他的哥哥出去打工了,我就无意间听到了,也没做深究。

  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我和李磊关系还算行,他在桌边坐下后聊了几句我才知道初中结束后,他跟着哥哥出去打工后很快就不做了,老板克扣他们工资,李磊不干,跟老板吵了一架,后来拿走了他老板办公室里最值钱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单干,到现在都已经有了个小公司,挂着别人的名字,李磊是老板也是员工,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和我的老板谈合作项目,合作已经基本敲定了,只是有些细节方面需要细化,这次趁员工聚会可以和员工们熟悉一下,毕竟将来是要合作很久的伙伴。

  我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完全一副精英派头的李磊,完全想象不出几年前他还是个留着杀马特发型,走路不横着走就觉得马路被浪费的小混混。

  我捶了他肩膀一下,笑道:“混得不错嘛!”

  李磊笑了两下,忽然问我:“那你呢?”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如果没有那个人,我现在一定在宿舍的空调房里吃着零食看着脑残剧笑得哈哈,而在一旁的小齐会很鄙视地警告我声音小一点,梁女神则戴着耳机认真读书,时不时抬眼看我们这两傻逼一眼。

  还好此时包厢门打开,老板带着员工们进来,见到我和李磊在这,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位是在今年要跟我们公司签订长期合作项目的李总!”

  李磊笑道:“雷总言重了。”

  接下来便是一个个介绍,李磊人长得不错,看得我们公司里面几个待嫁女青年都直了眼睛,我无奈笑笑,坐在位子上喝水。

  不一会儿,人都坐下了,我以为这时候已经能叫服务员点菜了,然而老板却一直没说,我老早就坐在这里了,肚子早就饿了,可是老板没说话,我也不能自己叫服务员进来。

  有人小声问老板,人都齐了为什么不点菜。

  老板说,还有一个人没到。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真不好意思,半路上堵车,来迟了。”

  大家都转头看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一脸疑惑,我却惊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

  我爸也注意到我,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在老板的指引下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大伙儿都疑惑这人是什么来头。

  这时,老板才说:“这是我的姐夫,在公司成立初期给了我很多帮助,这次把他邀请来,就是为了表达我对他的谢意!”

  我一听惊住了,我爸竟然是我老板的姐夫?

  我又一次体会到关系谱的复杂。

  那老板知不知道我是他姐夫的女儿?

  我坐在位子上瞎想,不对,要是知道的话还会拉我去给他挡酒么?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玫玫,你不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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