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分道扬镳
次维说这里不比外面的天空，到处是明亮似日月星辰的填充物。我并不在乎形成这一世界以及让这世界无规则运转的理由是什么，只一想到等会儿天黑以后，抬头看到的只是深黑色的幕布，心里便不禁有些伤感。
我们为什么要争分夺秒？为什么非要赶在天黑前呢？为什么即将孤独的寒夜里没有星星相伴？这里终究是什么地方？
一波接着一波琐碎的疑问如洪水猛兽在我脑海里乱撞，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它撞得令人苦恼c令人心烦。
要不就按次维所建议的那样也试试穿心湖的鱼，借此把我疑神疑鬼c鬼迷心窍的习性改掉？
不知不觉间，我的目光便聚焦在同样黯淡无光的湖水中，那水原本是透亮的深蓝，现在却因为天空的变化也辐射出死气沉沉的灰色。在那几近灰黑色的液体中，我看见，有几条闪着光的动物在其中游动——那大概就是次维所提及的银白色的穿心鱼。
没等我瞪大眼珠将它们看得仔细，这些神出鬼没的鱼儿便自己主动冒了出来：一条条银色的像丝带一般柔软的鱼儿突然跃出水面，一条尾随一条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后一条鱼正咬着前一条鱼的尾巴。
那场面实在妙不可言。因为说不清它们为什么会做出这般令人惊诧的行为，所以在它们身上还萦绕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由穿心鱼结成的银色光带开始在水面上泛滥，起初从我们头顶上扫过的银带只有一条，谁知没多久，挡在我们前面的带子竟越来越多，以至于正在疯狂赶路的无忧马都因此无所适从。
原本这是场奇妙的经历，现在却因为挡在我们面前的现实即在天黑前抵达中转站而变得不再美好。
“次维，照这个情形来看，我们休想在这些鱼决定不再再水面出现之后且天黑前抵达湖中央——”
没等我把话说完，次维便立刻以一种急促的声音打断我，“不！我们必无选择，必须穿过去！”谁人都能从她的语气中嗅到不安的味道，连我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之前耽误了她太多时间。
无忧马不高兴地叫着，听上去既像不耐烦的牛又像发脾气的马，古怪至极。原本，我以为与穿心鱼相比称得上是庞然巨物的无忧马会让这些鱼儿落荒而逃，毕竟逃跑是敏感生物面对强敌时所表现出的天性——但这些鱼儿非但没有惶恐躲闪的意思，反而更加猖狂c更加肆虐地壮大自己的队伍，直叫我们面前眼花缭乱。
方才次维跟我说会有好戏看的时候，我还满怀期待，现在看到如此泛滥又碍事的情形后，反倒心生厌恶。我不禁怀疑：这些鱼真的只是跳出来戏水这么简单吗？如此需要紧密配合并连贯的集体行为真的只是它们无意识下的杰作吗？——本就遥不可及的目标似乎在它们的鼓励下变得困难重重。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们赶走，我看它们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次维。”
无忧马沦落至寸步难行的地步，有时它强行穿越由高速飞跃的穿心鱼构成的光环，换来的却只是沉重的撞击与皮肤的擦伤——正阻隔着道路的鱼儿并不会因为有谁挡住了它们的去路而停止这一奇怪的行为，后面的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的鱼更不会停止，所以当一只只鲁莽的又不懂事的鱼像弹药似地摔在无忧马身上时，它也忍不住痛得叫出声来。
眼下的局面一目了然，我胯下的这个大家伙不过虚有其表，实际上更是拿这些小东西没有办法，索性这一难题还能落在次维身上——只是她到现在都还没为我作答。
“次维？”我边疑虑着边转身回望身后的她，竟发现在无忧马圆滚滚的大翘臀上并没有我所熟悉的次维的身影，“啊？！她去哪儿了呢？！”
无忧马也受到我的影响，闷声呼唤着什么以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莫非之前连无忧马都没发现它的主人不再了？”我心想着，却觉得这听上去甚是滑稽。
次维会去哪儿呢？她不会就此不告而别吧？还是她刚才在无忧马晃动的瞬间不小心摔下来了呢？
我的绝大多数猜想皆与现实不符，以无忧马的细致怎可能害她的主人落水，除非次维同无忧马合伙在我面前玩失踪的把戏——说不好等一会儿连不耐烦的无忧马也会丢下我不管！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天黑得更快，连湖水也跟着越来越污浊。
这水下不会有什么吧？！
穿心鱼经过时留下的漆黑的倒影在湖面上似一条条放荡的孤魂。它们有的在向我张牙舞爪，似在问我为什么还不下来陪它们玩；有的则对此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冲过来咬上一口；有的则黑乎乎得一摊。似在吞噬同类直至巨大无比总之，没有次维的每一秒都尤其恐怖，没她在身边的我就像失去天使保护的鲜肉，随时可能被紧盯此处的秃鹫捕杀。
“次维！次维！次维——你在吗？在哪儿呀？！”我的声音在颤抖，嗓子里梗塞了一大块咽不下去c吐不出来的石头。我很想再说出一些委婉又感人的请求，却受自尊心的趋势，只是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明明需要那个人却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真实的脆弱，大概就是这种心境。
无忧马的叫声开始转为哀苦的，从那刚好能够盖过“游鱼戏水”的声音的声明中，我感受到了作为低等生命的胆怯与期盼。它或许也在期盼着谁能为此而献身。
老实说，我真应该为自己还没有被本就不喜欢我的无忧马抛弃这件事感到幸运，明明它可以趁次维不在时放弃对我的忍耐，况且我刚才还在倍感恐慌的同时，嘲笑它的低级c愚笨及无能，善于读心的它怎会不知道我的所思所想——然而，它却并没有“趁火打劫”，借此丢下孤零零的我；于是我不得不承认，无忧马的确是善良又智慧的优质品种。
正绝望间，一个新的噩耗让我突然相信了老话常说的“绝望背后藏着更深重的绝望”——不知怎地，我和无忧马突然一起开始缓慢下沉！
次维，你在这个时候也不打算出现吗？难道你真地狠心地丢下我，不是说好会帮我一起实现心愿的吗？这不才刚开始！
无忧马的声听上去无比哀苦，听到那哭声的我终于也忍不住留下悲伤的眼泪。之前还在湖面上如履平地的无忧马现在也沦落至被吞噬的绝境，这的确是一件足够悲伤的事情。
若不是无忧马的高大为我的祈祷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我可能从一开始就会想起被人丢进死亡沼泽时的场景，继而对随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这段缓冲，我便对生存有了短暂的奢望，这奢望刺激着我，让我敢于在死神面前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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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要争分夺秒？为什么非要赶在天黑前呢？为什么即将孤独的寒夜里没有星星相伴？这里终究是什么地方？
一波接着一波琐碎的疑问如洪水猛兽在我脑海里乱撞，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它撞得令人苦恼c令人心烦。
要不就按次维所建议的那样也试试穿心湖的鱼，借此把我疑神疑鬼c鬼迷心窍的习性改掉？
不知不觉间，我的目光便聚焦在同样黯淡无光的湖水中，那水原本是透亮的深蓝，现在却因为天空的变化也辐射出死气沉沉的灰色。在那几近灰黑色的液体中，我看见，有几条闪着光的动物在其中游动——那大概就是次维所提及的银白色的穿心鱼。
没等我瞪大眼珠将它们看得仔细，这些神出鬼没的鱼儿便自己主动冒了出来：一条条银色的像丝带一般柔软的鱼儿突然跃出水面，一条尾随一条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后一条鱼正咬着前一条鱼的尾巴。
那场面实在妙不可言。因为说不清它们为什么会做出这般令人惊诧的行为，所以在它们身上还萦绕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由穿心鱼结成的银色光带开始在水面上泛滥，起初从我们头顶上扫过的银带只有一条，谁知没多久，挡在我们前面的带子竟越来越多，以至于正在疯狂赶路的无忧马都因此无所适从。
原本这是场奇妙的经历，现在却因为挡在我们面前的现实即在天黑前抵达中转站而变得不再美好。
“次维，照这个情形来看，我们休想在这些鱼决定不再再水面出现之后且天黑前抵达湖中央——”
没等我把话说完，次维便立刻以一种急促的声音打断我，“不！我们必无选择，必须穿过去！”谁人都能从她的语气中嗅到不安的味道，连我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之前耽误了她太多时间。
无忧马不高兴地叫着，听上去既像不耐烦的牛又像发脾气的马，古怪至极。原本，我以为与穿心鱼相比称得上是庞然巨物的无忧马会让这些鱼儿落荒而逃，毕竟逃跑是敏感生物面对强敌时所表现出的天性——但这些鱼儿非但没有惶恐躲闪的意思，反而更加猖狂c更加肆虐地壮大自己的队伍，直叫我们面前眼花缭乱。
方才次维跟我说会有好戏看的时候，我还满怀期待，现在看到如此泛滥又碍事的情形后，反倒心生厌恶。我不禁怀疑：这些鱼真的只是跳出来戏水这么简单吗？如此需要紧密配合并连贯的集体行为真的只是它们无意识下的杰作吗？——本就遥不可及的目标似乎在它们的鼓励下变得困难重重。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们赶走，我看它们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次维。”
无忧马沦落至寸步难行的地步，有时它强行穿越由高速飞跃的穿心鱼构成的光环，换来的却只是沉重的撞击与皮肤的擦伤——正阻隔着道路的鱼儿并不会因为有谁挡住了它们的去路而停止这一奇怪的行为，后面的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的鱼更不会停止，所以当一只只鲁莽的又不懂事的鱼像弹药似地摔在无忧马身上时，它也忍不住痛得叫出声来。
眼下的局面一目了然，我胯下的这个大家伙不过虚有其表，实际上更是拿这些小东西没有办法，索性这一难题还能落在次维身上——只是她到现在都还没为我作答。
“次维？”我边疑虑着边转身回望身后的她，竟发现在无忧马圆滚滚的大翘臀上并没有我所熟悉的次维的身影，“啊？！她去哪儿了呢？！”
无忧马也受到我的影响，闷声呼唤着什么以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莫非之前连无忧马都没发现它的主人不再了？”我心想着，却觉得这听上去甚是滑稽。
次维会去哪儿呢？她不会就此不告而别吧？还是她刚才在无忧马晃动的瞬间不小心摔下来了呢？
我的绝大多数猜想皆与现实不符，以无忧马的细致怎可能害她的主人落水，除非次维同无忧马合伙在我面前玩失踪的把戏——说不好等一会儿连不耐烦的无忧马也会丢下我不管！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天黑得更快，连湖水也跟着越来越污浊。
这水下不会有什么吧？！
穿心鱼经过时留下的漆黑的倒影在湖面上似一条条放荡的孤魂。它们有的在向我张牙舞爪，似在问我为什么还不下来陪它们玩；有的则对此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冲过来咬上一口；有的则黑乎乎得一摊。似在吞噬同类直至巨大无比总之，没有次维的每一秒都尤其恐怖，没她在身边的我就像失去天使保护的鲜肉，随时可能被紧盯此处的秃鹫捕杀。
“次维！次维！次维——你在吗？在哪儿呀？！”我的声音在颤抖，嗓子里梗塞了一大块咽不下去c吐不出来的石头。我很想再说出一些委婉又感人的请求，却受自尊心的趋势，只是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明明需要那个人却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真实的脆弱，大概就是这种心境。
无忧马的叫声开始转为哀苦的，从那刚好能够盖过“游鱼戏水”的声音的声明中，我感受到了作为低等生命的胆怯与期盼。它或许也在期盼着谁能为此而献身。
老实说，我真应该为自己还没有被本就不喜欢我的无忧马抛弃这件事感到幸运，明明它可以趁次维不在时放弃对我的忍耐，况且我刚才还在倍感恐慌的同时，嘲笑它的低级c愚笨及无能，善于读心的它怎会不知道我的所思所想——然而，它却并没有“趁火打劫”，借此丢下孤零零的我；于是我不得不承认，无忧马的确是善良又智慧的优质品种。
正绝望间，一个新的噩耗让我突然相信了老话常说的“绝望背后藏着更深重的绝望”——不知怎地，我和无忧马突然一起开始缓慢下沉！
次维，你在这个时候也不打算出现吗？难道你真地狠心地丢下我，不是说好会帮我一起实现心愿的吗？这不才刚开始！
无忧马的声听上去无比哀苦，听到那哭声的我终于也忍不住留下悲伤的眼泪。之前还在湖面上如履平地的无忧马现在也沦落至被吞噬的绝境，这的确是一件足够悲伤的事情。
若不是无忧马的高大为我的祈祷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我可能从一开始就会想起被人丢进死亡沼泽时的场景，继而对随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这段缓冲，我便对生存有了短暂的奢望，这奢望刺激着我，让我敢于在死神面前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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