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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9章 大军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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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琪早产血崩,如此危急时刻,却不见景北楼的身影,那个人又去了哪里!

  满屋子的人没有人敢回应余辛夷,只有个贴身照顾余明琪的婆子低着头,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口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好一个不知道!余辛夷望着整个屋子的人,心底冷笑起来,目光一厉,几乎一掌结果了她。这一屋子的人看似在救明琪,但是仔细一看每个人脸上并没有多少紧张担忧,分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血榻上,余明琪猛烈的咳嗽起来,虚晃着目光微弱的唤道:“大姐姐,是你来了么……大姐姐……大姐姐……”

  余辛夷立刻握住她四处乱抓的手,道:“我在这里,明琪,我在你身边。”

  余明琪像是抓住了什么倚靠般笑起来,白如纸的脸庞上氤氲出怪异的红来:“大姐姐,恭喜你今日要大婚了……我可真是高兴……对了,我的孩子也今日出生呢,你说咱们可真有缘分呢……”余明琪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挣起身到处望起来,可是眼前白晃晃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啊!我的孩子呢?我要看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余明琪每挣扎一次,鲜红的血液如同小溪流般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将整张塌都浸透。

  “明琪别动,你的孩子在这里,就在你面前。”余辛夷心如刀割,立刻将刚诞下的还沾染着母亲血液的小婴儿抱到明琪面前,“太医,还不快给她止血!快!”

  余明琪双手努力抚摸着嘤嘤啼哭的婴儿,整个心都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属于母亲独特的笑容与光芒:“这是我的宝宝呢……大姐姐,是个男孩儿……你看,他在笑呢,笑起来倒是有三分像你呢,特别……咳咳……特别是嘴角……也是,咱们可是亲姐妹,外甥像姨可是他的大造化了……”余明琪脸上的笑容,如同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般,没有一丝污垢,“大姐姐,我想抱抱他,就抱……咳咳,就抱一下可以么?”

  她以颤巍巍的,最苍白的双手缓缓的伸过去,小心翼翼的抚触着这个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每个动作都极其小心,每个动作都极其艰难,因为每动一下都在燃烧她所剩无多的命。寒紫在一旁看了,眼睛酸得差点流下泪来。

  然而还未等余明琪抱稳,她浑身一颤,下身涌出一股湖泊般的血流,整个人僵硬的倒了下去。

  “明琪!”余辛夷死死捏住明琪的手,朝着太医斥道,“还不快救她,无论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救她!”

  那太医年纪不大,刚获得入太医院的资格,这时候噗通跪在地上,将刚熬好的参汤奉到她面前:“微臣无能……”

  余辛夷看着这碗参汤,面容更加寒冷,这时候送来参汤是什么意思?只有无法救治的病人,才用参汤吊命。不想尽办法为明琪止血,只用参汤是什么意思!太医院数十位一等太医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只请这个资历最浅的来!

  余辛夷冷笑一声,呵斥道:“滚开!寒紫,立即去请太医院孙医判来!还有赵太医,徐太医,能请的全都给我请过来!”

  就在此时,原本低头闷不吭声的一众丫鬟婆子都站起身来,无声的挡在门前。而门外也响起一阵落锁的声音,俨然要把她们困在里面,不得踏出半步。

  余辛夷如寒锋般冰冷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环视了一圈,冷笑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困住我么!”

  景北楼!好一个景北楼啊!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利用明琪病危将她引诱而来,再囚住她。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甚至连明琪母子的性命都丝毫不在乎!她为什么总是低估景北楼的无耻程度!现在的明琪就像是前世的她一样,在景北楼眼里,只有可不可以利用,根本没有什么夫妻之情,骨肉血脉!恶心,这样的男人真是恶心得让她作呕!

  余辛夷指尖银针毫不客气的射出,三名挡在面前的丫鬟立刻倒下,寒紫腰上佩剑应声而出。

  那些原本看似柔弱的丫鬟婆子,忽然转变了一副模样,表情冷凝伸手迅速,冰冷道:“光华郡主,我们殿下吩咐了,明琪夫人难产危急,您还是在这里陪明琪夫人好好叙旧的好,兴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余辛夷目似寒星:“给我滚开!”无论景北楼想做什么,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明琪身上,害得她命在旦夕,既然如此,她不建议将这里变成一座修罗场!

  余明琪苍白的手颤抖的伸出来,抓在余辛夷的手上:“大姐姐,你别白费心力了,咳咳……就算请了别的太医来,也是没用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行了……”

  余辛夷道:“别说傻话!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死!”她不会让明琪死的,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最疼爱的小妹妹步她上辈子的后尘。

  “大姐姐,我就知道你待我好……无论我做错什么事,你总是待我好的,不会真跟我生气,我就知道。”余明琪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小孩子,只要得一点点甜头便能让她心满意足。

  她看着头顶纱帐的双眸逐渐迷蒙起来,似乎穿过纱帐、屋檐,缓缓看向那苍天。她徐徐说道:“大姐姐,我后悔了,我后悔不听你的劝告,结果真的嫁错了人,你看,我怎么总是这么愚蠢,拖你的后腿,根本不配做你的妹妹嘛……”

  她边说,苍白的唇角就边涌出鲜红的,无比刺目的血丝来,而目光那么的迷茫,像是一头迷了路的小动物,找不到正确的路:“我明知道,他是为了利用我才接近我的,明知道他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只想拿我来做对付你的工具……我明知道这些的,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傻乎乎的跳进他的陷阱里……现在还连累你……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傻……姐姐,你绝顶聪明,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余辛夷死死咬住嘴唇,紧握住余明琪的手:“你别说了,你很好,你是府里最善良的,连路边乞丐你都对他们好,整个府里只有你最配做我的妹妹,别人一概不配!”

  “真的么?”余明琪艰难的转过头望向余辛夷的方向,又重新笑起来,嘴里流出的血滴落在榻上,如同开得最灿烂的花,“那就好,那就好……大姐姐,我有一件事求你……你别急着说话,也别拒绝,因为啊……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明琪!”

  八皇子府。

  布置喜庆的礼堂里,文帝满脸愤怒,目光狠狠的瞪着景夙言:“岂有此理!好一个余辛夷,竟然敢戏弄于朕,来人,立刻将大逆不道的余辛夷给朕绑回来,押进天牢待罪!”文帝特意摆驾出宫在礼堂等候多时,却等到余辛夷逃婚的消息,当即整个暴怒起来。一个小小臣女,只不过得了皇家的垂青才能飞黄腾达,竟然敢藐视龙颜,简直罪该万死!

  景夙言脚边一只茶杯砸得七零八碎,立即上前道:“父皇,辛夷有急事不得不走,是从紧急,绝不是藐视您的皇威,请父皇息怒!”

  文帝怒笑起来:“是从紧急?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朕更要紧的人么?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老八,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想包庇她!若是如此,朕连同你一起降罪!”

  一旁,皇后立即皱眉起身道:“陛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声音嘶哑而郑重,像是有天大的事般。

  “父皇!父皇!”

  这道声音极为熟悉,让人不得不侧过头去看。只见那礼堂外人群中被锦衣卫阻拦的人,可不就是在朝堂消失了五个月的四皇子景北楼?

  礼堂之上,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四皇子景北楼不是被下令闭门思过,无召唤不得出么?怎么现下擅自出来了,这不是欺君之罪么?原本就因余辛夷之事震怒的皇帝,此刻几乎是恼怒到了极点:“反了,反了!都当朕的圣旨是儿戏吗?锦衣卫,怎么看管四皇子的?是不是也要朕判你们渎职之罪!”

  一旁追过来的锦衣卫只能跪地道:“陛下,四殿下以命相逼,奴才等实在——”

  只见景北楼噗通一声,当着所有人得面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文帝,满眼通红,声嘶力竭道:“启禀父皇,儿臣府里侧妃此刻正难产,危在旦夕,儿臣原本应该在府里陪伴她,只是有一件事儿臣不得已为之,儿臣来此可能负了她母子二人,但若是不禀告,儿臣便会负了整个大鎏国亿万子民,请父皇容儿臣禀告啊!”

  他声音真挚而诚恳,额头用力的砸在地上,每一下都使了狠劲,额头上很快青肿起来,渗出血丝。众人纷纷开始猜测,四皇子究竟想禀告什么事,如此郑重,敢冒着生命危险?

  一旁,看着景北楼如此勤恳严肃,景夙言的目光疏忽变得凌厉起来,景北楼突然闯进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原本愤怒的皇帝,看了景北楼这副样子,怒火也暂时压了压,不悦道:“若不是要紧之事,仔细你的脑袋!”

  景北楼目中含泪,顶着额头不断渗出的血丝,忧声嘶哑道:“十五日前黄河决堤,西北大水泛滥,死者枕籍。当地叛军趁乱纠结流民造反,已经在西北聚集了十万之众,并且与犬戎联合,节度使刘伟通惧怕父皇降罪隐瞒不报。现在预计有二十万大军正在向京城杀来,再迟十日,父皇,怕是整个大鎏国不保啊!”

  景北楼短短一番话像是一枚炸药般,将礼堂上下炸了个通透。发生这样大的事,却没有半点动静,这怎么可能?!

  在场谁都不相信,皇帝更是登时就虎目圆瞪,用力拂袖道:“信口胡言!”他并不是不记得,这个好儿子曾经做过哪些好事!

  景北楼一步步膝行到皇帝面前,指天发誓道:“今日本是八弟大喜之日,儿臣本该来恭贺新喜,只是国难当头,大鎏危在旦夕,儿臣不得已才擅闯礼堂。儿臣若是有半句信口胡言,便让儿臣即可死在当场!儿臣绝无半点怨言!”

  若是余辛夷在此,定然要止不住大笑出来,这景北楼说得多冠冕堂皇啊,什么侧妃难产危在旦夕,为了不负天下便负她母子二人,花都要被他说出来,实际上根本就是他一手为之,宁愿牺牲自己的亲骨肉,也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心狠手辣,无脸无皮,简直是景北楼的写照!

  可惜在场其他人却看不透他的真面目,四皇子敢如此信誓旦旦,连自己即将临盆的侧妃都不顾,甚至不惜用性命担保,若非真有什么泼天大事,否则怎敢冒欺君之罪到此呢?而西北联合犬戎叛乱,绝非小事,若四皇子真敢信口开河,那真是提着脑袋不要的蠢事!

  景夙言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景北楼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文帝颜色一瞬间变了几变,登时勃然大怒,朝着内阁大臣劈面吼道:“什么?!李相、余怀远、公孙瓒、冯远……你们这些人都在哪里?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帝国里,竟然发生如此大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汇报给他,简直岂有此理!

  余怀远等人当场被点名,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五体投地:“臣等无能……”

  每年干旱、洪涝之灾全国并不少见,这次黄河决堤节度使刘伟通原以为只是小灾小祸,很快就能平息。再加上黄河修堤一事上,他从中捞了不少油水,祸事一出他立刻想到的就是该怎样把事情压下去,所以上奏的折子上将事情寥寥一笔带过。谁知道情势会愈演愈烈,竟然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中又搀和上犬戎人,当他知道事情压不下去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大喊三遍完了、完了、完了,从城楼上跃了下去,摔成烂泥。

  而叛军跟犬戎人像是蓄谋已久似的,里应外合,西北距离京城何止千里?还未等信使将讯息传到朝廷,短短几日间便联合破了腾龙关!直朝着京城训练有序的杀了过来!

  余怀远等人,谁都没想到他们在京城歌舞升平之时,边境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更没想到一场小小涝灾会引发这样大的后果,十万叛军还纠结了犬戎人,分明是大军压境啊!而他们身为内阁大臣却丝毫不知,难辞其咎!

  景北楼满脸焦急与担忧道:“父皇,现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西北现下动荡不堪,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犬戎人向来虎视眈眈,此次更是蓄谋已久,一路攻城略地气势汹汹,绝不会善罢甘休!叛军无比凶悍,再加上犬戎人向来残忍血腥,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原州、灵州、西会等地数日无消息上报,怕是危矣!求父皇允儿臣为我大鎏肝脑涂地,诛杀叛军首领,将犬戎人赶出关外,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皇帝的面色一瞬间骤变了好几回,眼睛深深的眯起望着因忧国忧民而双目赤红的景北楼,像是惊讶,又似乎怀疑。

  景北楼丝毫不惧怕的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铎铎朗声道:“父皇!儿臣自知所犯错失甚多,半年来一直面壁思过,希望能改过自新给父皇您看。儿臣更知晓自己此生与皇位无缘,唯有以八皇弟马首是瞻。只是儿臣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便是大鎏的子民,更是父皇您的儿子!儿臣愿以我血换我大鎏太平!百姓安泰!即便战死沙场,也是景家儿孙的荣耀,求父皇成全!”

  听完这番话,景夙言立马冷冷一笑,景北楼啊景北楼,你还真是应了那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会在关键时刻出来闹腾。皇帝明明已经彻底对他充满戒心,将他排除在宫门之外,此刻他却丝毫不避讳的将皇位一事拿出来谈论,如此不藏不掖反倒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假象,似乎真的对皇位放弃了奢望。

  而刚才有意无意的那句——儿臣更知晓自己此生与皇位无缘,唯有以八皇弟马首是瞻,更是居心叵测!明知道父皇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打皇位的主意,却把他拉出来晾到父皇面前,什么马首是瞻,分明在直讽他心系皇位,意图夺权!三两句就让父皇对他充满戒心!

  景北楼,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有时机便抓住时机背后栽赃,没有时机便创造时机当众陷害!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这话,立刻多心的向景夙言眯起眼睛,看了看。

  景夙言心底冷笑,面如冰霜,当即跨出三步大声道:“父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即刻贸然发兵,恐怕并不能抵御什么,而犬戎人不是傻子,肯定利用这点对我军进行伺机绞杀,反而会造成大批不必要的死伤。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三日,不,两日时间立刻筹备第一批粮草,点兵出发!同时,命西北一路所有郡县开仓借粮,再向西南、东北两地发出出兵令,到时候三方夹击,定能将叛军斩杀在蓝岭山外!”

  景夙言的话立刻得到众位官员赞同附和,的确,行兵最忌讳粮草不齐,贸然发兵等同于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到时候,外忧未除又增内患,鎏国才是真正的落入水深火热。

  景北楼却当即毫不客气的对上景夙言墨玉般的眸,道:“开国库筹备粮草两日就能完备么?我看未必吧!值此危急时刻,别说两日,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都关系到胜败,更关系到数十万、上百万百姓的生死!就怕到时候八皇弟的粮草还没准备好,犬戎人的铁蹄早已踏过蓝岭山,淌过泾渭河,直逼京城而来!若是现在不即可发兵平乱,难道要等着重蹈十二年前徐家覆辙么?到时候,八皇弟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徐三思一案一直是皇帝心底一根刺,十二年前那场西北动乱差点动摇国本,扇了文帝一个重重的耳光,而现在十二年后西北再次告急,让皇帝直接回想到当年那场腥风血雨!

  在皇帝肃然的面孔里,景北楼又补充一句道:“八皇弟,你可是千金之躯,岂有让你冒险的道理?更何况你可是即将大婚之人,忙着迎娶娇妻要紧,出征之事还是交由我来吧!就算为国战死,也是我一生的荣耀!”

  立即有一名官员跳出来,大声斥责景北楼道:“四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在陛下面前怎能如此口出狂言!”那人是御史台一名小官员。

  这人话音刚落,在场立即激起千尺浪,纷纷看向景夙言的脸色,大声道:“陛下,四殿下违抗您的旨意擅自出府,不思悔改还对八皇子言行无状!”

  “四殿下根本不是为万民着想,而是令万千将士白白送死,其心不正!”

  “纨绔狡诈,品行不端,怎堪得上统帅之职,陛下三思……”

  一时之间,无数真真假假的控诉纷至沓来。没有人让他们这么做,但是良禽择木而栖,整个朝堂文武百官谁不知道,三皇子被撤了职,四皇子被削爵并处以面壁思过,五皇子已经是废人,刚诞下的小皇子尚不足周岁,整个景姓王朝只有八皇子景夙言一人,最有将来登帝的可能。讨好未来储君,本就理所应当,唯恐被人占了鳌头,落于人后。

  然而得到满朝文武支持袒护,景夙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面容愈加冷凝。原本端坐的皇后更是皱起眉头。而余怀远低着头皱了下眉,轻轻摇了下头,自始至终没搀和进来。

  景夙言目光锐利如刀的刺向起先说话的那名御史,剑眉皱紧,果不其然发现那名御史朝景北楼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果然,这里面有猫腻!景北楼啊景北楼,你真不愧是机关算尽,这一招招直接将他逼到父皇面前!先是什么马首是瞻,再是投石问路,引诱臣子们在皇帝面前露出支持他景夙言的言论。支持他的人越多,皇帝的怀疑就越深!自始至终,皇帝都不会对任何一个儿子完完全全的信任,哪怕其他皇子都废了,一旦引起对他的揣测与疑心,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别忘了,就算所有成年儿子都弃之不用,皇帝还有一个刚刚诞下的,最乖顺可爱的小儿子!

  所以此时此刻,越是众望所归,他越是不能表现出半点势在必得,反而要拱手将统帅之位让出,否则只会让皇帝怀疑,他是不是控制收买了满朝文武,要图谋不轨!

  想至此地,景夙言的脸上露出冰霜般极寒的笑容,景北楼,你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就是为了逼我让我统帅之位,的确是好毒的心思!

  果不其然,皇帝的目光转过来,问道:“老八,你觉得如何?”

  景夙言拱手道:“儿臣以为,冯远大将军跟随父皇您多年,骁勇善战,比四皇兄更加适合领兵出征。”

  景北楼不急不缓的说道:“冯将军的确骁勇善战,但是一直统领禁卫军,守候父皇安危。若是冯将军出征,谁来负责父皇安危?你么!”

  景夙言目如飞羽:“那四皇兄你就一直能确保得胜而归?万一失败,四皇兄你又如何负得了这个万民之责!”

  景北楼当即朝着皇帝掷地有声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打败犬戎,取叛军首级,儿臣便提头来见!”说着竟然撕下一片衣袍,咬破手指在衣袍上刷刷写下血书!军令状三个血红的大字,几乎要看花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简直让人震撼!就连余怀远等人都被他如此利落的手段震到。

  此时,原本人群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几名官员互相传递了眼神,忽然出声道:“陛下,四皇子如此诚心,可鉴日月,不如就让四皇子出征一试吧!”“是啊,四皇子竟然敢立下军令状定有十足把握!”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几个扩张到十几个,再到二十几个人,皇帝的表情越来越冷凝。直到景北楼一份血书完成,哗然送到皇帝面前,皇帝刚才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在景夙言与景北楼二人之间逡巡了许久,终于启口道:

  “来人,将朕的兵符取来,老四,这十五万大军朕交到你手里,另有西南、东北各五万兵马两路大军支援,总计二十五万人马,即可启程抵挡叛军与犬戎狗!若是敢有负朕的希望,有负黎民百姓,那就按照你所说的,提头来见!老八,今日是你大婚,朕断没有坏人姻缘的道理,你就留守京城筹备粮草军饷,不得有误,听到没有?”

  随着皇帝话音落下,景夙言猛地掐住掌心——让他成功了!景北楼这一番精心谋划,所求的根本不是让父皇对自己起疑心,也不是什么平乱大军的统帅,而是兵马!那比任何朝堂斗争都要重要的兵马!

  而他明明知道景北楼的打算,却无法阻止!反而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得不露出平静而微笑的表情,应下:“是!”

  景北楼领完兵符,旋即退下去整顿兵马,在与景夙言擦身而过的刹那,露出一抹极其隐秘而狠毒的笑容:景夙言你绝没有想到这一天吧!你以为已经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再也不得翻身,但是绝没想到我还能从地狱里爬出来,并且抢走你最重要的东西!别忘了,帝王心从来都是最是深不可测的!哈哈哈,你等着瞧吧,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看着,你所拥有的一切,我是怎样一件一件从里手里夺回来的!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金銮殿上最灿烂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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