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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坠河

  墨色的河深不见底,有寒风夹杂着落红的枫叶席卷而来。焰火熏天的火把因这阵风燃得更旺,四处炸开的火星噼里啪啦响的好不热闹。

  坐在棕色大马上的女人,一身比枫叶更红的衣裙。面对几号拿着武器的卫兵,她只是勒着缰绳身笔直的低眸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淡笑,面容上看不到一丝惊恐的慌乱。

  此时一匹白马从那堆铠甲卫兵中走出来,上面坐着个面容艳丽的女。那女微仰着头,仍旧是不怒而威的样。

  她就是今夜坐在高堂之上,薛王的养母丽妃娘娘。今夜的这场冥婚闹剧,便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

  “我闻你在大洲是个出了名的泼辣女,早就料到你会有此一招。只是没想到你竟有本事,从我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我可不得不夸赞你,算的上是个智勇双全的。”丽妃娘娘明眸一转:“我量你是个聪明人,要还想活命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如若不然,现在我就命令卫兵将你万箭射杀。”

  “那还真得多谢娘娘的夸赞了,不过既然娘娘说我是聪明人,那小女我也必须得有个聪明人的样。”顾凝霜摸了摸越影的脑袋,安抚着它焦躁的情绪。她仍旧淡然如水,不急不躁:“聪明人断然不会死的不明不白,我早就知道不论我是生是死,都会被钉进棺材里,随着薛王一同下葬。自我爹收了聘礼开始,按照娘娘的安排我便只有这一条可走。”

  “这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丽妃娘娘有些错愕,这件事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个别人知道以外,其他人都是瞒着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娘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凝霜从越影身上跳下来:“这是薛王的战马,也是一匹难得的神驹。但愿你们能念在薛王泉下有知的份上,不要伤它分毫。”

  顾凝霜解开系在腰间的长腰带,俯下身便把脚边的一块大石头拴在了她的脚踝上。她望了一眼身后深渊似的河,没有半点迟疑。

  “你这是在做什么?”丽妃娘娘皱起眉头。

  “繁花易见落叶难寻,我甘愿坠身河底当个水鬼,也不愿任人摆布。”顾凝霜站起身来,没有腰带的束缚,宽大的喜服散开来,衣领松垮的挂在手臂上。

  一阵寒风吹来,衣袖翩跹。她是这靡靡之夜中,一只欲展翅高飞的蝶,令人移不开视线。

  “不好她准备跳河!”丽妃咬了一下红唇,下一秒她便恢复到了镇定的模样:“放箭!射杀她在岸上,留住尸!”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顾凝霜身朝后倒下去,对面的弓箭手对准了顾凝霜的心脏射杀而去。一支箭正好射中顾凝霜的胸膛,顷刻间鲜红的血在她雪白的里衣上绽开成一朵花。

  然而下一刻这朵花又溶入墨色的深河中,寻不到踪迹。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粼粼波纹,不断延伸出来又渐渐消隐而去。

  “给我把尸捞起来!”丽妃娘娘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来到河边朝下张望。可也都只是张望而已,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河去。

  “怎么都不下水?难道一个个精壮的卫兵,连个女人都不如?都给我下水!谁不下水别怪我砍谁的脑袋!”丽妃这下可真是怒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扮成这场冥婚,让死去的养在阴间不至于会孤独。可这女人竟不知好歹,宁愿跳河也不愿意让她如愿。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

  天底下谁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连这些未经历过战士的卫兵也都是一样。他们齐齐的跪下来求饶,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往那深河中跳。

  “娘娘有所不知,这河名叫黑龙河。这黑龙河里住着个巨大的怪鱼,这怪鱼足足有十丈之长。因为这怪鱼通体呈黑色,所以人们才叫它黑龙。”带队的卫兵队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送死,他这才斗胆向丽妃娘娘解释:“那黑龙喜食人肉,先前有人失足落下水去。有十几号人下水找寻,不但没有找到那人的尸骨,就连下去找的人也都被那黑龙吞进了肚里娘娘就算是让我们现在下去找,那薛王妃也早就被黑龙吃的连骨头渣都没有了!还请娘娘思啊!”

  “怪鱼?我看不是那怪鱼在做怪,而是你们这些人贪生怕死的人心在做怪!”丽妃拿起弓箭,拉弓便射杀了卫兵队长身旁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卫兵:“今日,若不能寻回薛王妃的尸,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一见丽妃娘娘是铁了心的要找到顾凝霜的尸,那些卫兵开始慢慢的脱靴准备往河里跳。他们动作缓慢,都不想争当下水的第一个。

  “慢着!”从人群中走出一匹赤色大马,那马背上坐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他狭长的眼眸在那群狼狈的卫兵身上扫视一圈之后,最终把视线落到了丽妃的身上:“都说尸被怪鱼给吃了,丽妃还何苦要为难这群卫兵?”

  “喻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卫兵应着来人的这句话,都跪在岸上没往下跳。

  “喻王有所不知,若是找不到薛王妃,这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丽妃一见是喻王,两颊便落了一抹潮红来。她笑靥如花的看着喻王,可头还是微仰着撇不下她身上那份孤傲:“这事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应允,可不能就这样毁在一个不要命的女人手里。”

  “这还不好办?”喻王嘴角一勾:“他们顾家可不止顾凝霜一个女儿。”

  “喻王的意思是让顾家把大小姐嫁过来?”丽妃秀眉一皱:“顾医是知道这事情原委的,所以当初才把庶出的二小姐嫁过来。这如果让他又把大小姐交出来,恐怕顾医他不会愿意”

  “顾家独因杀人关在大牢里,顾医会舍谁保谁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喻王勒转马头,双脚轻踢马肚。那赤色大马便穿过人群,逐渐和昏暗的森林融为一色。

  喻王,在九个皇中排行第六,是皇帝最疼爱的儿。他不但足智多谋而且貌比潘安,纵使他平日不露声色性情又冷傲孤高。但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无一不对喻王怀有仰慕之情。丽妃虽为薛王养母,却是个年仅十风华正茂的女人。她和其他的女一样,对喻王无比仰慕。

  “你们都听见了吧!一切都按照喻王的意思去办。”丽妃对着身旁的的近侍命令道。

  “娘娘,那匹马如何处置才好?”近侍发现那匹棕色大马,至自顾凝霜坠河之后,就一直卧在原地不起。它时不时发出鼻响,像是在哭泣的样。

  “任它自生自灭吧。”丽妃看了一眼越影,没有几多留念,勒转马头便要去追随喻王。

  寒冷如冰,刺骨的秋水灌进来将顾凝霜紧紧包围。胸口的疼痛在这一瞬变得毫无踪影,唯有寒冷将她全部的知觉麻痹。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任随脚上的大石将她朝河底拉扯。

  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个黑影在不断接近她,可她已经完全没有睁开双眼的力气。她紧闭的口鼻在缺氧的状态下,不自愿的打开。呛了好几口水之后,顾凝霜终于变得毫无知觉。

  洞中深潭处,一个青衣男正坐在潭边清洗药草。忽然一团明艳的红色从不远处飘来,那青衣男并不害怕,伸着脖想看得更真切些。这一看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团红色分明包裹着的是一个女。那女脸白如宣纸,不知道是否还有一口人气。

  “师傅玉莲潭里飘着个女人,应该是从黑龙河飘来的。”青衣男放下手中的药草,转身跑到洞中。

  在石凳上坐着个穿白衣的男,他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不愿移开视线。

  “师傅,要不然先把她给捞起来?看看还有气没有”青衣男着急的说道。

  “捞起来吧,说不定还有救。”白衣男轻声说道,视线仍旧落在手中的那本书上。

  青衣男得令,一叶小舟,轻划到红衣女身旁,又伸手将那女拉扯到小舟上。最后把那女弄到洞府之中,青衣男这才用发抖的手探了探那女的鼻息。

  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气息带着一股温热,滑过青衣男的指间。男瞬时收回了手脸上绽开了笑:“师傅她还有一口气!”

  白衣男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了过来。他半蹲着身,为红衣女把了脉,嘴角牵起一个笑:“泓源,你将她腹中的积水排出,再为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得令!”泓源一口答应,可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白衣男尴尬的说道:“师傅她可是个女人为她换衣服这也未免”

  “医者父母也,人命关天之事何苦拘泥礼节。”白衣男已经点亮一只烛灯,将那大小各异的银针铺在桌上。

  虽然白衣男这样说,可是泓源仍旧是闭着眼睛为那女换了衣裳。又把她放在了石床之上:“师傅,已经都弄好了。”

  “准备术刀,她胸中藏有断箭必须马上取出。”

  “得令!”

  白衣男坐在石床边,开始了长达几个时辰的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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