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斗门之战 三
浩瀚星海之上凌空浮现了十三道纵横交错的湛蓝色的光束，形成了一个巨大棋盘。公输黯一挥袖，手中光华乍现，初七只觉一阵强烈的灵力涌入气海。
公输黯冲着初七摆了摆手。
“毕竟你是后辈，老夫让你，猜先就不必了，你来执黑子。”
初七心中一惊，自己只是粗略了解棋的规则，哪里看过什么棋谱，就是前些日读师父给他的竹简时简单扫过两眼。
完了…怎么办…
初七手心已经有汗渗出。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先手该怎么下…对，先占角…
初七故作轻松状，心念一动，刚才注入体内的灵力在手中凝成一团奇异的黑色光芒，信手一挥，黑子落定。
初七选择了保守的开局——星小目布局，双方你来我往间，盘面已经布下约莫三十多手，一时间这苍穹之中的棋盘上炫目的黑白光芒交错。
显然公输黯更为老练，步步紧逼，抢占了几处大场，三位并妙手，已然形成了杀气腾腾的黄莺扑蝶之势。
眼看黑子步步落败，初七只觉眼前恍惚，而棋局似乎化作了自己在话本读到的凡界兵卒厮杀的战场一般，黑白子也仿佛是身披黑白战甲的士卒，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黑甲军士被白甲军士团团围住，而自己如同千军万马中的将领，意欲率众突出重围，可是左突右突，却始终摆不脱纠缠不清的白甲军阵。
而自己若想从左边角突出围杀，就要舍弃右边角的黑子，而选择从天元附近突围，则要损失左右边角，而右边角已然难成大气，只剩几子在苦苦支撑。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失子。
大势已去，黑子溃不成军。初七更是汗如雨下，执子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初七，如你所见，这棋局便如战场。你我就如同这千军万马中的将领。你这般怯懦，优柔寡断，难不成你想三处都要拯救？”
公输黯冷哼一声。
“果然和陌萧然还有你师父一样，陷入大义这种冠冕堂皇的桎梏。呵呵，都是一样的贪心，妄想着凭一己之力救整个天下的人，最终却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初七，记住，你没办法拯救所有人，总有人要去牺牲！”
初七心底最后的防线也被公输黯攻破，神色涣散，咬着牙，颤抖着把子下在了左边角，选择单关守角。
“愚蠢！”
公输黯摇了摇头，一挥手，白子落定天元，胜负已分。
初七眼睁睁的看着右边角被围杀，紧接着整个棋局陷入死局，而自己耳边也传来了沙场之中拼杀的惨呼之声。
初七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浮现了战场搏杀的种种惨相。
“你选择了牺牲黑子最少的右边角，而拯救天元附近的大片黑子和左边角，看似是正确的做法。可你想没想到，你这一步，已经把你逼入死局。”
“初七，从此局就能看出来，你只是一味的模仿着你师父。因为当年你师父年轻时也和老夫下过一盘棋，和你的选择和反应如出一辙。”
公输黯一挥手，棋局散去。而初七面前竟然出现了他师父的幻影，手持着泰阿，一步步向他走来。
初七清醒过来，看到了乔优的幻影，面无表情，步步紧逼。顿时面色惊恐，连退了好几步。
“不…不….”
“拿起剑。”
“不…我做不到…我打不过我师父…我打不过他…”
“拿起剑！”
初七颓然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不！我做不到。”
公输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拂袖散去了乔优的幻影，走到初七的面前。
“初七，你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仅仅只是想得到你师父的赞赏，而不是发自心底想成为一个强者，因为最开始你就把自己定义成了弱者。”
公输黯把初七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
“乔优是乔优，他有他的道。而你是你，你也有你的道。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中，永远不会见到光明。只一味的模仿他人，终究会迷失自我。”
公输黯并指成掌，贴在初七的胸口，内景世界中竟浮现了自己在名剑大会上战斗的画面。
“看，这是你，初七。如此清澈的斗志，重而不工的剑法，还有这不轻易言弃的精神。”
公输黯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些画面，面上已经有了几分赞赏之色。
“这才是你，初七。”
初七盯着这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不禁眼眶一热，躬身向公输黯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指点。”
公输黯点点头，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十五卷玉简，那玉简不似凡物，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
公输黯神色黯淡，把玉简攥在手心，竟是把这些玉简尽数捏成齑粉，那些碎屑漂浮在他的掌心，泛着晶莹的绿芒。
这一举动让初七着实一惊。
“前辈…？”
公输黯不理会初七，竖起剑指，那些碎屑尽数飞入了初七眉间。霎时间初七只觉头痛欲裂，无数的口诀被灌输到脑海之中。
“此乃…天罡命局心法…初七，不要让斗门的传承，断了。”
还没等初七反应过来，却见公输黯撕开了自己的衣襟，胸口赫然是和初七身上类似的一个诡异图腾。
公输黯五指成爪，指尖深深的嵌入那图腾之中，诡异的红芒把二人包裹住，而周遭也响起了空灵的梵唱。
随着那不知来源的咏唱的音节加速，周遭红芒流动，汇集到了初七的左手手腕，而公输黯胸口的图腾也渐渐变淡，本来就枯槁的身体，短短一段时间里仿佛又苍老了十多岁。
“替我照顾好竖亥首。”
内景世界摇摇欲坠似要崩塌一般，而四周璀璨的星空也出现了裂痕，如同破碎的镜面，一片片被剥离。
现世的景象一点点出现在初七的眼前，他看到了薛钰等人关切的看着他们。
不知何时公输黯已经坐回玉案之前，而竖亥首则扑在公输黯的怀里，紧紧的抓着公输黯的衣襟。
“主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竖亥首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难以置信的盯着公输黯，面色凄然。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已有晶莹泪光闪烁。
公输黯不语，只是轻轻地把竖亥首从身上抱下来，然后为竖亥首理了理发冠。
竖亥首也不再说话，背过身去低声抽泣。
此情此景，无不让人动容。
初七和素水等人皆怔在原地，只有公输黯似没事人一般，不知何时摸出了一个翎羽灰扫，仔细的为香篆周围清扫浮灰。
待手中活忙完了，公输黯起身站在初七一众人前面。
“动手吧，初七。”
初七头脑乱作一团，刚才的那些口诀还充斥在脑海之中，一时间脑筋没转过来，盯着公输黯，面色疑惑。
“公输老前辈，您说…什么？”
公输黯敞开衣襟，坦露胸膛。
“动手，杀了我。这条命就是老夫最后赠与你的厚礼。”
“不，不，不…”
初七瞪大着双眼，摇头不止，连连后退，而一旁的素水搂着悲泣的竖亥首，伸出手遮住了竖亥首的眼睛，背过身去。
“动手啊！”
公输黯依旧步步紧逼。
“动手！”
“不…不…”
虽然才接触了几个时辰，公输黯先是在内景心境之中语重心长的指点自己，让初七本来迷惘的内心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而后又把斗门秘法和竖亥首交给自己。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自己已然是他的衣钵传人。这让自己如何动手。
“不…不…”
初七依旧机械的重复着摇头，神色呆滞。
“如今竖亥首布置的江雾已散，破‘遮天遁甲阵’只是时间问题，老夫终归是一死。”
“动手啊！还要老夫求你不成。”
公输黯冲着初七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悲怆。
“不！！！！！”
初七狂吼着。
红芒乍现，那一剑快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
初七失魂落魄的跪在公输黯面前，手中血狱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输黯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如枯树一般的脖颈赫然出现一道血痕，血透过面具咳了出来，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初七的脸上。
“谢谢…你…初…七…腊月…子君…山庄.”
公输黯的声音嘶哑，吃力的说出了这句话，到最后已经吐字不清，音节难辨。他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面上染血的面具摘下，放在初七的手上。
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他冲着初七笑了笑，颓然倒在初七的怀里。
天地之间忽然间全部安静下来，只有竖亥首那撕心裂肺的凄厉声音。
“主——上——！”
初七浑身开始剧烈的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初七趴在地上，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的一并流下。血狱泛起红芒化回人形，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翻涌的嗜血念头，把地上的二人揽在怀里，动作轻柔。
“对不起，初七…”
“对不起，初七…”
薛钰紧紧地搂着初七，也不顾初七的眼泪蹭到身上，她的神色黯淡，只是不断地低声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抚摸着初七的头。
“对不起，初七…”
薛钰看着怀中那个如同犯了错后无助的孩子一样的初七，突然胸口一痛，虽然这种感觉转瞬而逝。
原来痛是这样的感觉…
初七这个样子…应该叫伤心吧…一定是自己又做错了才惹得初七伤心…
可明明是初七要自己这样做的…
对不起…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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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黯冲着初七摆了摆手。
“毕竟你是后辈，老夫让你，猜先就不必了，你来执黑子。”
初七心中一惊，自己只是粗略了解棋的规则，哪里看过什么棋谱，就是前些日读师父给他的竹简时简单扫过两眼。
完了…怎么办…
初七手心已经有汗渗出。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先手该怎么下…对，先占角…
初七故作轻松状，心念一动，刚才注入体内的灵力在手中凝成一团奇异的黑色光芒，信手一挥，黑子落定。
初七选择了保守的开局——星小目布局，双方你来我往间，盘面已经布下约莫三十多手，一时间这苍穹之中的棋盘上炫目的黑白光芒交错。
显然公输黯更为老练，步步紧逼，抢占了几处大场，三位并妙手，已然形成了杀气腾腾的黄莺扑蝶之势。
眼看黑子步步落败，初七只觉眼前恍惚，而棋局似乎化作了自己在话本读到的凡界兵卒厮杀的战场一般，黑白子也仿佛是身披黑白战甲的士卒，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黑甲军士被白甲军士团团围住，而自己如同千军万马中的将领，意欲率众突出重围，可是左突右突，却始终摆不脱纠缠不清的白甲军阵。
而自己若想从左边角突出围杀，就要舍弃右边角的黑子，而选择从天元附近突围，则要损失左右边角，而右边角已然难成大气，只剩几子在苦苦支撑。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失子。
大势已去，黑子溃不成军。初七更是汗如雨下，执子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初七，如你所见，这棋局便如战场。你我就如同这千军万马中的将领。你这般怯懦，优柔寡断，难不成你想三处都要拯救？”
公输黯冷哼一声。
“果然和陌萧然还有你师父一样，陷入大义这种冠冕堂皇的桎梏。呵呵，都是一样的贪心，妄想着凭一己之力救整个天下的人，最终却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初七，记住，你没办法拯救所有人，总有人要去牺牲！”
初七心底最后的防线也被公输黯攻破，神色涣散，咬着牙，颤抖着把子下在了左边角，选择单关守角。
“愚蠢！”
公输黯摇了摇头，一挥手，白子落定天元，胜负已分。
初七眼睁睁的看着右边角被围杀，紧接着整个棋局陷入死局，而自己耳边也传来了沙场之中拼杀的惨呼之声。
初七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浮现了战场搏杀的种种惨相。
“你选择了牺牲黑子最少的右边角，而拯救天元附近的大片黑子和左边角，看似是正确的做法。可你想没想到，你这一步，已经把你逼入死局。”
“初七，从此局就能看出来，你只是一味的模仿着你师父。因为当年你师父年轻时也和老夫下过一盘棋，和你的选择和反应如出一辙。”
公输黯一挥手，棋局散去。而初七面前竟然出现了他师父的幻影，手持着泰阿，一步步向他走来。
初七清醒过来，看到了乔优的幻影，面无表情，步步紧逼。顿时面色惊恐，连退了好几步。
“不…不….”
“拿起剑。”
“不…我做不到…我打不过我师父…我打不过他…”
“拿起剑！”
初七颓然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不！我做不到。”
公输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拂袖散去了乔优的幻影，走到初七的面前。
“初七，你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仅仅只是想得到你师父的赞赏，而不是发自心底想成为一个强者，因为最开始你就把自己定义成了弱者。”
公输黯把初七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
“乔优是乔优，他有他的道。而你是你，你也有你的道。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中，永远不会见到光明。只一味的模仿他人，终究会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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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黯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些画面，面上已经有了几分赞赏之色。
“这才是你，初七。”
初七盯着这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不禁眼眶一热，躬身向公输黯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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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黯神色黯淡，把玉简攥在手心，竟是把这些玉简尽数捏成齑粉，那些碎屑漂浮在他的掌心，泛着晶莹的绿芒。
这一举动让初七着实一惊。
“前辈…？”
公输黯不理会初七，竖起剑指，那些碎屑尽数飞入了初七眉间。霎时间初七只觉头痛欲裂，无数的口诀被灌输到脑海之中。
“此乃…天罡命局心法…初七，不要让斗门的传承，断了。”
还没等初七反应过来，却见公输黯撕开了自己的衣襟，胸口赫然是和初七身上类似的一个诡异图腾。
公输黯五指成爪，指尖深深的嵌入那图腾之中，诡异的红芒把二人包裹住，而周遭也响起了空灵的梵唱。
随着那不知来源的咏唱的音节加速，周遭红芒流动，汇集到了初七的左手手腕，而公输黯胸口的图腾也渐渐变淡，本来就枯槁的身体，短短一段时间里仿佛又苍老了十多岁。
“替我照顾好竖亥首。”
内景世界摇摇欲坠似要崩塌一般，而四周璀璨的星空也出现了裂痕，如同破碎的镜面，一片片被剥离。
现世的景象一点点出现在初七的眼前，他看到了薛钰等人关切的看着他们。
不知何时公输黯已经坐回玉案之前，而竖亥首则扑在公输黯的怀里，紧紧的抓着公输黯的衣襟。
“主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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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吧，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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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老前辈，您说…什么？”
公输黯敞开衣襟，坦露胸膛。
“动手，杀了我。这条命就是老夫最后赠与你的厚礼。”
“不，不，不…”
初七瞪大着双眼，摇头不止，连连后退，而一旁的素水搂着悲泣的竖亥首，伸出手遮住了竖亥首的眼睛，背过身去。
“动手啊！”
公输黯依旧步步紧逼。
“动手！”
“不…不…”
虽然才接触了几个时辰，公输黯先是在内景心境之中语重心长的指点自己，让初七本来迷惘的内心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而后又把斗门秘法和竖亥首交给自己。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自己已然是他的衣钵传人。这让自己如何动手。
“不…不…”
初七依旧机械的重复着摇头，神色呆滞。
“如今竖亥首布置的江雾已散，破‘遮天遁甲阵’只是时间问题，老夫终归是一死。”
“动手啊！还要老夫求你不成。”
公输黯冲着初七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悲怆。
“不！！！！！”
初七狂吼着。
红芒乍现，那一剑快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
初七失魂落魄的跪在公输黯面前，手中血狱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输黯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如枯树一般的脖颈赫然出现一道血痕，血透过面具咳了出来，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初七的脸上。
“谢谢…你…初…七…腊月…子君…山庄.”
公输黯的声音嘶哑，吃力的说出了这句话，到最后已经吐字不清，音节难辨。他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面上染血的面具摘下，放在初七的手上。
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他冲着初七笑了笑，颓然倒在初七的怀里。
天地之间忽然间全部安静下来，只有竖亥首那撕心裂肺的凄厉声音。
“主——上——！”
初七浑身开始剧烈的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初七趴在地上，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的一并流下。血狱泛起红芒化回人形，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翻涌的嗜血念头，把地上的二人揽在怀里，动作轻柔。
“对不起，初七…”
“对不起，初七…”
薛钰紧紧地搂着初七，也不顾初七的眼泪蹭到身上，她的神色黯淡，只是不断地低声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抚摸着初七的头。
“对不起，初七…”
薛钰看着怀中那个如同犯了错后无助的孩子一样的初七，突然胸口一痛，虽然这种感觉转瞬而逝。
原来痛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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