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善后
骗走了墨菲,明煦身子一歪,哇的一声就把刚刚喝下去的药，都吐在了一边的筒子里。同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在明煦身上上演。不是他不想吃药，也不是他害怕墨菲配给他的药里放了其他东西,吃下去反而会损害健康。而是这种状态，已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明煦知道,他应该是活不久了,自己的这副壳子因为很多年前的那次不可逆转的伤害，已经损伤了根本，哪怕现在是勉强救治了过来,也不过就是依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罢了,随时都有可能接到死神的传召。偏偏他的两个从小就一起打拼的兄弟不想放弃,无论多难，都要想办法用药吊着他的命。如果不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的轻生而难过，明煦早就选择找个地方自己了解了。
可就是这样，明煦的身体状况还是每况愈下，很多时候，人前他努力咽下去的药食，转个身，就会吐得干干净净，再倒霉一点，甚至能把苦胆水都吐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于已经开始一心求死的明煦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所以，今天以前，明煦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至少，在特纳全须全尾的回来以前，他要留着自己这条命在，不让他的兄弟感觉到孤单。
漱了口，明煦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按了床头的铃，叫人来为他重新准备一份药。
要活下去，就要吃药，吃东西，哪怕他的肠胃根本吸收不了太多，吃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食物又要被他缘模原样的吐出来，他也要吃。只要肠胃能够吸收到一点点营养，他就不是在做无用功。
看到明煦的改变，最开心的，除了负责他身体状况的医生就要数墨菲了。
数年前，墨菲和手下把明煦从废墟里救回来的时候，人就只剩下一口气在了，抢救的过程中更是在鬼门关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遭。就连大夫都说，明煦能从死神手里捡一条命回来，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再多的要求，就只能看明煦自己的造化了。
墨菲对于这样的结果，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微词，奈何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海盗，能够动用的资源有限，就是把所有身价都压在这上面也收效甚微。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将墨菲心底的那点斗志，一下子点燃到了最高点。试想，作为一个团体的老大，如果连自己手底下的兄弟都保护不了，那他还不如去捡破烂。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已经郁闷了一整天的墨菲，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吩咐下去，只要是他点名想要的东西，全都满足。”
墨菲看着来传话的手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伸手在一旁的玻璃桌面上敲了敲。他以为，自己这一辈，都不会再仍下任何一个兄弟，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去为自己当枪口。埃德蒙·斯科特，是你把我再一次推向了没有退路的深渊！这笔帐，我会好好记得，早晚，要让你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此时，被墨菲诅咒了的埃德蒙，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关押特纳的囚室外面。说实话，今天以前，他从来都没想过，就在这条他每年都要路过几次的航道的一颗不知名的石头星底下，竟然隐藏了这样一处无论储备还是配套设施都不输给中型基地的实验室！而且，这里常年都只有一个科研员和一台奇怪的智脑居住，又没有登记在帝国任何官方或是组织的名下。当真是古怪到了极点！换一个场合，这样一间底下实验室，埃德蒙肯定是不敢踏足的。
“你不用骗我，老大是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的。”有当年的明煦做例子，性子耿直的特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哥，会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独自带队撤走。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这次下来以前，特意把整场战斗的录像帮你带过来了。”早就知道会有如此一说的埃德蒙，把准备好的平板从窗口递给特纳，“人可以骗人，但是录像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特纳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墨菲带着白银舰队离开时，那种毫不留恋的动作，让特纳感觉一阵胸闷。但特纳也不是傻子，接合着前后白银舰队的状态，大概分析的出，舰队今天已经是超长发挥了，想要更上一层楼，在整场战役中取胜，除非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杀招。
相比之下，撤退，已经变成了墨菲最明智的选择，换成是他自己，也不会就为了十几个人，眼睁睁的置上千号兄弟的生死于不顾。
这样一想，特纳的心里的那点郁结，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不但如此，他反倒是十分庆幸，墨菲没有愚蠢的选择坚持战斗，就为了他们十几个人而牺牲更多的同伴。
值了！
特纳一拍大腿，把平板放在一边的矮桌上。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么，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段看他是为了什么才付出的生命。自己现在虽然身陷囹圄，身边的兄弟也是生死未卜，却也当得起重于泰山这几个字了。
“还有别的么？”心境转变了，特纳说话时的语调自然也就跟着轻快不少，“只有这么一段录像，只能说明，老大在实战应对的时候比你们更加懂得取舍。虽然牺牲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却换来了更多人生的希望，你觉得，我会因此而记恨唾弃他么？不会，而且，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相信，老大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就出去。”
“自信心倒是蛮强的。”埃德蒙明知道特纳说得是事实，却依然止不住想要勾起嘴角，“你知道么，如果我们换一个场合，换一□份，我一定会为你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姿态而鼓掌。特纳，我承认，单比心境的豁达程度，我是绝对及不上你，也为你能够拥有那么个重情重义的老大而感到高兴。可你有没有想过，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后者才是更加残酷的？就向现在，如果你选择什么沉默，那么我就只能让你身边的兄弟们，就那么一直直的睡下去。这种死亡的方式，对它们来讲，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
“你！”特纳气结，瞪着囚室外面埃德蒙那得意的笑容，好半天才把后半句话憋出来，“你就不怕，如果我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出去以后，会把你们军方竟然公然使用违禁药物的事抖出去？对你们来讲，名声那种东西，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
“的确。”特纳说得是事实，埃德蒙的确是没有什么反驳的立场，“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里就是晟夏帝国所建设的实验室，而不可能是其他人的私有财产呢？”
“哈哈哈哈哈”特纳仿佛是听到来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大手拍着桌子笑个不停，“你骗鬼呢！这地方，一看周围的环境就能猜得出来，是只有你们军方这种追求所谓高端大气的人才会有的手笔。私人性质地方，哪个不是追求空间的最合理化使用？还有那些打在我兄弟们身上的药剂，撑死也就能弄到那么三两支，这么大批量的，把它们当一般安眠药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埃德蒙在特纳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攥紧拳头，当真是一个头几个大。
“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斯科特少校，不是一个挺能说的人么？怎么可能会败给我一个嘴拙的？”眼看着自己反而是要在话峰上反踩对方一脚，特纳的心情就更好了。
“那是因为，我们不想用太血腥的方式来对付你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人权，海盗也一样。是我制作了主张，想给你的兄弟们一个更加体面的死法，也让他们死的不那么痛苦。想不到，你反倒是不领情了。”为埃德蒙引了路以后，渊智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一处两人都不会去特别注意的角落里。
距离哥哥去世，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年头，他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的去接触哥哥的孩子，哪会轻易的就走远了？
现在看来，也多亏了自己的那一点点私心，这不，帮埃德蒙解决了大问题！
怎么又是这个高瘦男人！特纳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这个人一出现，他就会从骨子里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活像是两人之间有过杀父之仇一样。
渊智不知道特纳心里的想法，很是随意的为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你说一个有关白银舰队的秘密，我负责用解毒剂，帮你救治一名同伴，直到所有的人都醒过来为止。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十分遗憾的，看着他们在睡梦中，因为体力透支而死去。”
“你！”特纳感觉自己才刚刚喘匀的气息，再一次有了噎死自己的可能，他的两只手愤怒的抓住窗口出的钢板，想象着手里的钢板就是对面的男人，双手用力撕扯着，一副不达目的就决不罢休的模样，“埃德蒙·斯科特，你们是军人，不能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哪怕我们是海盗，做过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们的罪行也应该是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在这里接受你们的私刑！”
“天高皇帝远，我们完全可以在最后的陈述报告上，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反正你们不过就是一群一直在和帝国做对的海盗，你们的死，对帝国只有好处。说不准，上面还会因为我们为民除害了，而主动嘉奖我们。”渊智随手抚了抚身上的白大褂，拍掉衣服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想好了么？想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你是知道的，再过几个小时，我手上的解毒剂，将会失去功效。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就救了你手下兄弟的命。”
特纳咕咚一声咽了大口吐沫，那白衣男人的威胁，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刀刀戳在他的软肋上，“你们不能那么做！你们就不怕有一天，我能活着离开军方的掌控，转会神来，用同样的方法，在你们至亲的的亲人身上，也留下点不太美好的回忆么？！”
“大话谁都会说，而且说起来也不用打草稿c不用负责任，你可以随便说，没关系。”渊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在特纳看得到够不着的地方晃了晃，“可是，你说的多了，我听得烦了，手就容易不稳。你知道的，这些解毒剂可都是和打在你同伴身上的药剂配对生产的，毁掉一支，就会有一个人因此而失去生命。所以，你千万要慎重哦~！”
渊智这句话一说完，关在囚室里的特纳，就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儿了。以他现在的地位，自然是知道渊智并没有对他说谎。于是，救人和出卖兄弟这两个选项，开始在他脑中展开了疯狂的拉锯战。
看他这副模样，渊智也不着急，反而伸手在埃德蒙的肩膀上轻轻一拍，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爹地！！”一瞬间，莫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想家而产生了某种幻觉，才会在这里看到史密斯·加里！一颗心，像是小鹿一样，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爹地，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莫尔。见到爹地不高兴么？”看到儿子没事，连根毫毛也没少，史密斯欣慰的张开了手臂，“都舍不得给爹地一个拥抱？”
“爹地！”有了史密斯的鼓励，莫尔紧跑两步，一下子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和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相比，他和家里的那点小矛盾，根本就不够看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为儿子顺了顺毛，数天来，史密斯第一次长长的舒了口气，“吓死爹地了！”
“爹地，我这不是没事么！”莫尔这么说，是在安慰史密斯，也是在安慰自己，“倒是爹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刚好赶上我们出事？”
史密斯略略迟疑了一下，看着儿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我在等着你给我答案的模样，又想到埃德蒙之前说过，莫尔从一开始就呆在天狼号的主控室里，该看的不该看的东西，应该已经全都看过了。咬咬牙，终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莫尔前脚刚跟着天狼号踏上飞往第一战区的航程，后脚凯尔森·沃克就跑出来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打探消息，联系路人马，配合着白银舰队，一定要把天狼号，在半路上打下来。理由很简单，莫尔和贝克家族是他凯尔森·沃克先看上的一块肥肉，没道理自己吃不到，还要眼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把这块香喷喷的肥肉咬在嘴里。既然这东西他自己是得不到了，那还莫不如就此毁掉，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于是，就有了后来，墨菲和他的白银舰队，掐着点出现在天狼号的必经之路上，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让他们白捡一个大便宜。的确，这和他们一开始就和凯尔森·沃克讲好的，让天狼号和它上面的乘客就此消失不同，谁让天狼号上搭载的不是别人，而是白银舰队最缺的技术人员呢！老天爷给了他们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傻子才会放过！可惜，墨菲来之前做了无数个计划，却是哪一个都没能和现实搭上边。
过程中，史密斯自觉掠过了不少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赶在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以前，带着援军跑来救场的。这些事，现在还不到可以告诉莫尔的时候。
“爹地，你们来时所乘坐的运输舰，是帝国最新研发出来的么？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史密斯想隐瞒，莫尔却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这个知道秘密的机会，“据我所知，现阶段，帝国在宇宙舰船制造行业的水平，还远远达不到把应用在母舰上的技术，缩小转嫁到比母舰小了不止一号的运输舰上。能告诉我，是谁能力如此强悍，攻克了无数人想要攻克的这项难题么？”
莫尔这话问的一点都不夸张，实际上，就是十年以后，自诩在这方面消息十分灵通的自己，也是没听到任何一点有关此类舰船改造的风声。要知道，这是整整十艘运输舰，可不是一艘两艘，想要把它们改装完成，那可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瞒过众人视线的。
史密斯要住嘴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儿子的问题，就好像平日里，那个巧舌如簧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对了，爹地，这个地方怎么会想到要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建造这么大的一处实验室啊？”莫尔想要问的问题，显然不止运输舰的制造技术一项，相比而言，他更加好奇，这项比改装舰船还要巨大的工程，为什么要选建在这里，又是如何建成的？为什么，他只在这里看到了渊智一个研究员和一台奇怪的智脑，难道，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史密斯苦笑了一下，这个第二个问题，显然比第一个让他更加难以回答。
“爹地？”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尔不觉小小声的催促了一下。转念，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石头星上，还有一台跟着天狼号一起登录的巨无霸，银月。虽然，那家伙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自己小山一样巨大的身体缩小到只有一般家用机器人那么大，可那也无法改变他巨无霸的本质啊！麻烦终归就是麻烦。
“爹地在想，怎么回答你刚刚才问的问题，才能既回答的浅显易懂，又不会遗漏重点。”被儿子看出了自己的失态，史密斯顺势打了个哈哈，试图从这一刻开始，努力想办法去蒙混过关。
史密斯都这么说了，莫尔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东西摆在这里，史密斯早晚都是要给他一个解释的，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确定了立场，莫尔的视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总想往银月所在的方向飘。没办法，这家伙，比史密斯的秘密的存在感强太多了，让人根本就没办法忽略他的存在。
一直老实听话的自己站在一边的银月，似乎是感觉到了莫尔频频向自己所在位置偷看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头。那意思大概是在问莫尔，你总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么？
竟然被抓包了！莫尔华丽丽的囧了。
“莫尔，那边的机器人”终于意识到银月存在的史密斯，像是发现了一颗不得了的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把话题向着银月的方向引过去。
“那不是机器人，是机甲。”纠正了史密斯错误的说法后，莫尔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今天还真是个刷新他世界观的大日子，怎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集中到这一天出现了！？这妥妥的是想把他玩儿死的节奏啊！
“机甲？机甲！！！”史密斯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把眼球直接从眼眶里摘出来贴在银月身上。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能够自由变换形态，甚至大小的机甲，一共就只有两台。
一台是现在埃德蒙从不离身的乌金，那是他的另一位父亲渊信，为了他即将出生的儿子，而且特别制造的礼物，从缔造之初，就通过dna序列识别的方式和埃德蒙绑定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埃德蒙一个人能够操控乌金，其他人，就是得到它也是无法使用的。
至于另外一台，则是埃德蒙父亲的所有物，可惜，随着渊信的陨落，那台名叫银月的机甲也跟着消失了。期间，无数人为了各种目的，在渊智出事的星域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哪怕找到了银月而自己不能使用，把它拖回去，找人拆解了研究一番，也会得到不小的收获。可惜，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谁又能想到，这台被人无数人抢破了头的机甲，竟然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还跟在他儿子，莫尔的身后！！！
“你是银月？”最后，史密斯还是没能忍住，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银月所在的方向移动过去。
“是的，您是”作为一台犹如神话般传奇的机甲，能够在主人陨落以后，依靠自身顽强的毅力从战场上逃脱，又在那颗满是沙砾的小行星上忍受着寂寞，一动不动的积蓄了二十几年的能量，只为了等待某个可以让它重新站起来的契机，银月本身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事实上，今天，银月之所以能够借助那发炮弹爆炸时的能量，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帮助天狼号打跑偷袭的海盗，也是因为它感知到了某一种极其熟悉的气息，虽然十分的微弱，却是足够成为促使自己成功一搏的巨大动力。
“你真的是银月！！我是史密斯不，我是加里。”史密斯有些语无伦次的望着银月，因为激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能摆了，“加里，我是加里，银月你还有印象么？”
银月的眸色接连变了几变，似乎是在记忆库中努力搜索着有关加里这个名字的一切。一分钟以后，银月沮丧的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道，“我的记忆库出了点问题，很多讯息，都变得模糊记不清了。我现在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莫尔身上，有一种我十分熟悉的气息。”所以，它才会跟在莫尔身后，和他一起来到石头星的底下实验室。
史密斯想要触摸银月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银月会出现小面积记忆混乱这种事，倒是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要知道，当年渊信和斯科特少将出事时所产生的大爆炸可是破坏力十足，银月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在，已经是上天对他格外的恩赐了。相比而言，只是记忆库有一点损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反倒是银月刚刚说过的，在莫尔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件事，更让史密斯注意些。
“所以，你就跟着莫尔，一起到这里来了么？”如果真的像是他脑子里想的那样，也许对莫尔来讲，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的感觉。”银月说着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并没有说谎，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企图。而且，虽然有些地方出现了乱码，但有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比如说，像是他这种生物机甲，一般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主人没有了，则是会选择一个人到宇宙间去游历，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因为那时候，它们一般都已经通过和主人的磨合，变得十分的强大，足可以在人类和其他生群命体中独自生活。极少会有重新为自己选择新主人的。
所以，这次它会选择一直跟着莫尔，连它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得到了银月的回答，史密斯反倒是感觉放松了不少。同时，他心底某个原本有些模糊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银月因为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变故，也许记忆库会出现短暂的混乱，一直都生活的好好的他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史密斯清楚的知道，他的儿子，应该是继承了他血液中某些隐性的成分，且在无意中将他们激活了。这样的情况，历史上不是没出现过，不过数量上要比银月这样的生物机甲会去主动选择第二任主人的几率小太多了，以至于他的族人们极少会对自己的后代报以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想不到这种千万分几率的事情，都会被自己遇到，而且还一次性就遇到两个。史密斯自觉，这次他回到都城以后，一定要去买两张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头奖呢！
史密斯的心思，银月自然不会知道，一直摸不到头脑的莫尔就更加不会知道了。他只是感觉有点奇怪，史密斯的精神状态，怎么突然就变得奋抗了不少？
“嗯，有些东西不要太过着急。考虑清楚再下决定也不迟。”银月要做决定，史密斯不可能从中太过干预，那容易让它感觉到反感，适得其反。
“嗯。”银月感觉得到，这个自称加里的男人，并不像是这里的其他人一样，看它的眼神怪怪的，这让它感觉到心安，“我想暂时跟在莫尔身边，直到找到那种让我感觉到心安的原因是什么。”
“我没有意见。”
“什么！？”
史密斯和莫尔的声音同时在银月面前响起来。不同的是，史密斯因为听了银月的话，而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心安。莫尔和他相反，银月的话，没让他感觉到一点好处，反而觉得像是被一个大麻烦缠上了。
虽然为了避嫌，也不想让石头星上的实验室暴露在太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埃德蒙并没有让天狼号和上面的人都跟着一起过来，但银月之前出现的实在是太过高调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让他想将它隐藏起来都难。而且，这货一看就和一般的机甲不同，他也不敢随便让它在外面乱晃啊！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机甲维护师，可揣不起银月这么大一块和氏璧。
“你不希望我跟着你？”作为生物机甲，银月的中枢系统足够强大到让它能够轻易的读懂，莫尔话里并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想。”莫尔回答的十分肯定，他虽然弱，但他也是个男人，同样渴望能够拥有一台霸气无敌的机甲，让他能够在人前做足面子。但这个前提是，他能够守得住它，也让那台属于自己的机甲发挥最大的功效，而不是放在角落里发霉。
“那就足够了。”得到莫尔肯定的回答，银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小一点，甚至以一件你身上配饰的模样跟在你身边，把存在敢降到最低。”
说完，只见银月周身被一阵白光笼罩起来，短短几秒钟以后，就变成一块一寸厚，半个巴掌大的一块徽章，落在莫尔手心里。
“怎么样？”即使变小了，银月一样看得到莫尔脸上的表情，“要不要我再帮你弄条链子，好方便你挂在身上？”
莫尔感觉，自己要斯巴达了，谁能告诉他，机甲什么时候变得能够如此贴心，又自主了！！！如果所有的机甲都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我还是帮你再弄条链子出来吧。”太久没有和人类接触，银月感觉自己变得有点跟不太上他们的思维模式了，不过这种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感受的到对方的心跳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比它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沙砾中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机遇的感觉，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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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煦知道,他应该是活不久了,自己的这副壳子因为很多年前的那次不可逆转的伤害，已经损伤了根本，哪怕现在是勉强救治了过来,也不过就是依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罢了,随时都有可能接到死神的传召。偏偏他的两个从小就一起打拼的兄弟不想放弃,无论多难，都要想办法用药吊着他的命。如果不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的轻生而难过，明煦早就选择找个地方自己了解了。
可就是这样，明煦的身体状况还是每况愈下，很多时候，人前他努力咽下去的药食，转个身，就会吐得干干净净，再倒霉一点，甚至能把苦胆水都吐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于已经开始一心求死的明煦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所以，今天以前，明煦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至少，在特纳全须全尾的回来以前，他要留着自己这条命在，不让他的兄弟感觉到孤单。
漱了口，明煦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按了床头的铃，叫人来为他重新准备一份药。
要活下去，就要吃药，吃东西，哪怕他的肠胃根本吸收不了太多，吃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食物又要被他缘模原样的吐出来，他也要吃。只要肠胃能够吸收到一点点营养，他就不是在做无用功。
看到明煦的改变，最开心的，除了负责他身体状况的医生就要数墨菲了。
数年前，墨菲和手下把明煦从废墟里救回来的时候，人就只剩下一口气在了，抢救的过程中更是在鬼门关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遭。就连大夫都说，明煦能从死神手里捡一条命回来，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再多的要求，就只能看明煦自己的造化了。
墨菲对于这样的结果，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微词，奈何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海盗，能够动用的资源有限，就是把所有身价都压在这上面也收效甚微。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将墨菲心底的那点斗志，一下子点燃到了最高点。试想，作为一个团体的老大，如果连自己手底下的兄弟都保护不了，那他还不如去捡破烂。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已经郁闷了一整天的墨菲，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吩咐下去，只要是他点名想要的东西，全都满足。”
墨菲看着来传话的手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伸手在一旁的玻璃桌面上敲了敲。他以为，自己这一辈，都不会再仍下任何一个兄弟，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去为自己当枪口。埃德蒙·斯科特，是你把我再一次推向了没有退路的深渊！这笔帐，我会好好记得，早晚，要让你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此时，被墨菲诅咒了的埃德蒙，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关押特纳的囚室外面。说实话，今天以前，他从来都没想过，就在这条他每年都要路过几次的航道的一颗不知名的石头星底下，竟然隐藏了这样一处无论储备还是配套设施都不输给中型基地的实验室！而且，这里常年都只有一个科研员和一台奇怪的智脑居住，又没有登记在帝国任何官方或是组织的名下。当真是古怪到了极点！换一个场合，这样一间底下实验室，埃德蒙肯定是不敢踏足的。
“你不用骗我，老大是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的。”有当年的明煦做例子，性子耿直的特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哥，会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独自带队撤走。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这次下来以前，特意把整场战斗的录像帮你带过来了。”早就知道会有如此一说的埃德蒙，把准备好的平板从窗口递给特纳，“人可以骗人，但是录像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特纳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墨菲带着白银舰队离开时，那种毫不留恋的动作，让特纳感觉一阵胸闷。但特纳也不是傻子，接合着前后白银舰队的状态，大概分析的出，舰队今天已经是超长发挥了，想要更上一层楼，在整场战役中取胜，除非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杀招。
相比之下，撤退，已经变成了墨菲最明智的选择，换成是他自己，也不会就为了十几个人，眼睁睁的置上千号兄弟的生死于不顾。
这样一想，特纳的心里的那点郁结，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不但如此，他反倒是十分庆幸，墨菲没有愚蠢的选择坚持战斗，就为了他们十几个人而牺牲更多的同伴。
值了！
特纳一拍大腿，把平板放在一边的矮桌上。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么，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段看他是为了什么才付出的生命。自己现在虽然身陷囹圄，身边的兄弟也是生死未卜，却也当得起重于泰山这几个字了。
“还有别的么？”心境转变了，特纳说话时的语调自然也就跟着轻快不少，“只有这么一段录像，只能说明，老大在实战应对的时候比你们更加懂得取舍。虽然牺牲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却换来了更多人生的希望，你觉得，我会因此而记恨唾弃他么？不会，而且，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相信，老大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就出去。”
“自信心倒是蛮强的。”埃德蒙明知道特纳说得是事实，却依然止不住想要勾起嘴角，“你知道么，如果我们换一个场合，换一□份，我一定会为你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姿态而鼓掌。特纳，我承认，单比心境的豁达程度，我是绝对及不上你，也为你能够拥有那么个重情重义的老大而感到高兴。可你有没有想过，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后者才是更加残酷的？就向现在，如果你选择什么沉默，那么我就只能让你身边的兄弟们，就那么一直直的睡下去。这种死亡的方式，对它们来讲，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
“你！”特纳气结，瞪着囚室外面埃德蒙那得意的笑容，好半天才把后半句话憋出来，“你就不怕，如果我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出去以后，会把你们军方竟然公然使用违禁药物的事抖出去？对你们来讲，名声那种东西，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
“的确。”特纳说得是事实，埃德蒙的确是没有什么反驳的立场，“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里就是晟夏帝国所建设的实验室，而不可能是其他人的私有财产呢？”
“哈哈哈哈哈”特纳仿佛是听到来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大手拍着桌子笑个不停，“你骗鬼呢！这地方，一看周围的环境就能猜得出来，是只有你们军方这种追求所谓高端大气的人才会有的手笔。私人性质地方，哪个不是追求空间的最合理化使用？还有那些打在我兄弟们身上的药剂，撑死也就能弄到那么三两支，这么大批量的，把它们当一般安眠药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埃德蒙在特纳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攥紧拳头，当真是一个头几个大。
“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斯科特少校，不是一个挺能说的人么？怎么可能会败给我一个嘴拙的？”眼看着自己反而是要在话峰上反踩对方一脚，特纳的心情就更好了。
“那是因为，我们不想用太血腥的方式来对付你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人权，海盗也一样。是我制作了主张，想给你的兄弟们一个更加体面的死法，也让他们死的不那么痛苦。想不到，你反倒是不领情了。”为埃德蒙引了路以后，渊智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一处两人都不会去特别注意的角落里。
距离哥哥去世，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年头，他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的去接触哥哥的孩子，哪会轻易的就走远了？
现在看来，也多亏了自己的那一点点私心，这不，帮埃德蒙解决了大问题！
怎么又是这个高瘦男人！特纳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这个人一出现，他就会从骨子里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活像是两人之间有过杀父之仇一样。
渊智不知道特纳心里的想法，很是随意的为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你说一个有关白银舰队的秘密，我负责用解毒剂，帮你救治一名同伴，直到所有的人都醒过来为止。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十分遗憾的，看着他们在睡梦中，因为体力透支而死去。”
“你！”特纳感觉自己才刚刚喘匀的气息，再一次有了噎死自己的可能，他的两只手愤怒的抓住窗口出的钢板，想象着手里的钢板就是对面的男人，双手用力撕扯着，一副不达目的就决不罢休的模样，“埃德蒙·斯科特，你们是军人，不能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哪怕我们是海盗，做过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们的罪行也应该是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在这里接受你们的私刑！”
“天高皇帝远，我们完全可以在最后的陈述报告上，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反正你们不过就是一群一直在和帝国做对的海盗，你们的死，对帝国只有好处。说不准，上面还会因为我们为民除害了，而主动嘉奖我们。”渊智随手抚了抚身上的白大褂，拍掉衣服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想好了么？想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你是知道的，再过几个小时，我手上的解毒剂，将会失去功效。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就救了你手下兄弟的命。”
特纳咕咚一声咽了大口吐沫，那白衣男人的威胁，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刀刀戳在他的软肋上，“你们不能那么做！你们就不怕有一天，我能活着离开军方的掌控，转会神来，用同样的方法，在你们至亲的的亲人身上，也留下点不太美好的回忆么？！”
“大话谁都会说，而且说起来也不用打草稿c不用负责任，你可以随便说，没关系。”渊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在特纳看得到够不着的地方晃了晃，“可是，你说的多了，我听得烦了，手就容易不稳。你知道的，这些解毒剂可都是和打在你同伴身上的药剂配对生产的，毁掉一支，就会有一个人因此而失去生命。所以，你千万要慎重哦~！”
渊智这句话一说完，关在囚室里的特纳，就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儿了。以他现在的地位，自然是知道渊智并没有对他说谎。于是，救人和出卖兄弟这两个选项，开始在他脑中展开了疯狂的拉锯战。
看他这副模样，渊智也不着急，反而伸手在埃德蒙的肩膀上轻轻一拍，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爹地！！”一瞬间，莫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想家而产生了某种幻觉，才会在这里看到史密斯·加里！一颗心，像是小鹿一样，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爹地，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莫尔。见到爹地不高兴么？”看到儿子没事，连根毫毛也没少，史密斯欣慰的张开了手臂，“都舍不得给爹地一个拥抱？”
“爹地！”有了史密斯的鼓励，莫尔紧跑两步，一下子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和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相比，他和家里的那点小矛盾，根本就不够看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为儿子顺了顺毛，数天来，史密斯第一次长长的舒了口气，“吓死爹地了！”
“爹地，我这不是没事么！”莫尔这么说，是在安慰史密斯，也是在安慰自己，“倒是爹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刚好赶上我们出事？”
史密斯略略迟疑了一下，看着儿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我在等着你给我答案的模样，又想到埃德蒙之前说过，莫尔从一开始就呆在天狼号的主控室里，该看的不该看的东西，应该已经全都看过了。咬咬牙，终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莫尔前脚刚跟着天狼号踏上飞往第一战区的航程，后脚凯尔森·沃克就跑出来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打探消息，联系路人马，配合着白银舰队，一定要把天狼号，在半路上打下来。理由很简单，莫尔和贝克家族是他凯尔森·沃克先看上的一块肥肉，没道理自己吃不到，还要眼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把这块香喷喷的肥肉咬在嘴里。既然这东西他自己是得不到了，那还莫不如就此毁掉，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于是，就有了后来，墨菲和他的白银舰队，掐着点出现在天狼号的必经之路上，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让他们白捡一个大便宜。的确，这和他们一开始就和凯尔森·沃克讲好的，让天狼号和它上面的乘客就此消失不同，谁让天狼号上搭载的不是别人，而是白银舰队最缺的技术人员呢！老天爷给了他们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傻子才会放过！可惜，墨菲来之前做了无数个计划，却是哪一个都没能和现实搭上边。
过程中，史密斯自觉掠过了不少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赶在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以前，带着援军跑来救场的。这些事，现在还不到可以告诉莫尔的时候。
“爹地，你们来时所乘坐的运输舰，是帝国最新研发出来的么？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史密斯想隐瞒，莫尔却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这个知道秘密的机会，“据我所知，现阶段，帝国在宇宙舰船制造行业的水平，还远远达不到把应用在母舰上的技术，缩小转嫁到比母舰小了不止一号的运输舰上。能告诉我，是谁能力如此强悍，攻克了无数人想要攻克的这项难题么？”
莫尔这话问的一点都不夸张，实际上，就是十年以后，自诩在这方面消息十分灵通的自己，也是没听到任何一点有关此类舰船改造的风声。要知道，这是整整十艘运输舰，可不是一艘两艘，想要把它们改装完成，那可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瞒过众人视线的。
史密斯要住嘴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儿子的问题，就好像平日里，那个巧舌如簧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对了，爹地，这个地方怎么会想到要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建造这么大的一处实验室啊？”莫尔想要问的问题，显然不止运输舰的制造技术一项，相比而言，他更加好奇，这项比改装舰船还要巨大的工程，为什么要选建在这里，又是如何建成的？为什么，他只在这里看到了渊智一个研究员和一台奇怪的智脑，难道，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史密斯苦笑了一下，这个第二个问题，显然比第一个让他更加难以回答。
“爹地？”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尔不觉小小声的催促了一下。转念，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石头星上，还有一台跟着天狼号一起登录的巨无霸，银月。虽然，那家伙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自己小山一样巨大的身体缩小到只有一般家用机器人那么大，可那也无法改变他巨无霸的本质啊！麻烦终归就是麻烦。
“爹地在想，怎么回答你刚刚才问的问题，才能既回答的浅显易懂，又不会遗漏重点。”被儿子看出了自己的失态，史密斯顺势打了个哈哈，试图从这一刻开始，努力想办法去蒙混过关。
史密斯都这么说了，莫尔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东西摆在这里，史密斯早晚都是要给他一个解释的，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确定了立场，莫尔的视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总想往银月所在的方向飘。没办法，这家伙，比史密斯的秘密的存在感强太多了，让人根本就没办法忽略他的存在。
一直老实听话的自己站在一边的银月，似乎是感觉到了莫尔频频向自己所在位置偷看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头。那意思大概是在问莫尔，你总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么？
竟然被抓包了！莫尔华丽丽的囧了。
“莫尔，那边的机器人”终于意识到银月存在的史密斯，像是发现了一颗不得了的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把话题向着银月的方向引过去。
“那不是机器人，是机甲。”纠正了史密斯错误的说法后，莫尔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今天还真是个刷新他世界观的大日子，怎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集中到这一天出现了！？这妥妥的是想把他玩儿死的节奏啊！
“机甲？机甲！！！”史密斯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把眼球直接从眼眶里摘出来贴在银月身上。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能够自由变换形态，甚至大小的机甲，一共就只有两台。
一台是现在埃德蒙从不离身的乌金，那是他的另一位父亲渊信，为了他即将出生的儿子，而且特别制造的礼物，从缔造之初，就通过dna序列识别的方式和埃德蒙绑定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埃德蒙一个人能够操控乌金，其他人，就是得到它也是无法使用的。
至于另外一台，则是埃德蒙父亲的所有物，可惜，随着渊信的陨落，那台名叫银月的机甲也跟着消失了。期间，无数人为了各种目的，在渊智出事的星域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哪怕找到了银月而自己不能使用，把它拖回去，找人拆解了研究一番，也会得到不小的收获。可惜，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谁又能想到，这台被人无数人抢破了头的机甲，竟然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还跟在他儿子，莫尔的身后！！！
“你是银月？”最后，史密斯还是没能忍住，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银月所在的方向移动过去。
“是的，您是”作为一台犹如神话般传奇的机甲，能够在主人陨落以后，依靠自身顽强的毅力从战场上逃脱，又在那颗满是沙砾的小行星上忍受着寂寞，一动不动的积蓄了二十几年的能量，只为了等待某个可以让它重新站起来的契机，银月本身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事实上，今天，银月之所以能够借助那发炮弹爆炸时的能量，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帮助天狼号打跑偷袭的海盗，也是因为它感知到了某一种极其熟悉的气息，虽然十分的微弱，却是足够成为促使自己成功一搏的巨大动力。
“你真的是银月！！我是史密斯不，我是加里。”史密斯有些语无伦次的望着银月，因为激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能摆了，“加里，我是加里，银月你还有印象么？”
银月的眸色接连变了几变，似乎是在记忆库中努力搜索着有关加里这个名字的一切。一分钟以后，银月沮丧的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道，“我的记忆库出了点问题，很多讯息，都变得模糊记不清了。我现在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莫尔身上，有一种我十分熟悉的气息。”所以，它才会跟在莫尔身后，和他一起来到石头星的底下实验室。
史密斯想要触摸银月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银月会出现小面积记忆混乱这种事，倒是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要知道，当年渊信和斯科特少将出事时所产生的大爆炸可是破坏力十足，银月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在，已经是上天对他格外的恩赐了。相比而言，只是记忆库有一点损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反倒是银月刚刚说过的，在莫尔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件事，更让史密斯注意些。
“所以，你就跟着莫尔，一起到这里来了么？”如果真的像是他脑子里想的那样，也许对莫尔来讲，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的感觉。”银月说着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并没有说谎，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企图。而且，虽然有些地方出现了乱码，但有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比如说，像是他这种生物机甲，一般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主人没有了，则是会选择一个人到宇宙间去游历，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因为那时候，它们一般都已经通过和主人的磨合，变得十分的强大，足可以在人类和其他生群命体中独自生活。极少会有重新为自己选择新主人的。
所以，这次它会选择一直跟着莫尔，连它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得到了银月的回答，史密斯反倒是感觉放松了不少。同时，他心底某个原本有些模糊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银月因为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变故，也许记忆库会出现短暂的混乱，一直都生活的好好的他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史密斯清楚的知道，他的儿子，应该是继承了他血液中某些隐性的成分，且在无意中将他们激活了。这样的情况，历史上不是没出现过，不过数量上要比银月这样的生物机甲会去主动选择第二任主人的几率小太多了，以至于他的族人们极少会对自己的后代报以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想不到这种千万分几率的事情，都会被自己遇到，而且还一次性就遇到两个。史密斯自觉，这次他回到都城以后，一定要去买两张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头奖呢！
史密斯的心思，银月自然不会知道，一直摸不到头脑的莫尔就更加不会知道了。他只是感觉有点奇怪，史密斯的精神状态，怎么突然就变得奋抗了不少？
“嗯，有些东西不要太过着急。考虑清楚再下决定也不迟。”银月要做决定，史密斯不可能从中太过干预，那容易让它感觉到反感，适得其反。
“嗯。”银月感觉得到，这个自称加里的男人，并不像是这里的其他人一样，看它的眼神怪怪的，这让它感觉到心安，“我想暂时跟在莫尔身边，直到找到那种让我感觉到心安的原因是什么。”
“我没有意见。”
“什么！？”
史密斯和莫尔的声音同时在银月面前响起来。不同的是，史密斯因为听了银月的话，而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心安。莫尔和他相反，银月的话，没让他感觉到一点好处，反而觉得像是被一个大麻烦缠上了。
虽然为了避嫌，也不想让石头星上的实验室暴露在太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埃德蒙并没有让天狼号和上面的人都跟着一起过来，但银月之前出现的实在是太过高调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让他想将它隐藏起来都难。而且，这货一看就和一般的机甲不同，他也不敢随便让它在外面乱晃啊！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机甲维护师，可揣不起银月这么大一块和氏璧。
“你不希望我跟着你？”作为生物机甲，银月的中枢系统足够强大到让它能够轻易的读懂，莫尔话里并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想。”莫尔回答的十分肯定，他虽然弱，但他也是个男人，同样渴望能够拥有一台霸气无敌的机甲，让他能够在人前做足面子。但这个前提是，他能够守得住它，也让那台属于自己的机甲发挥最大的功效，而不是放在角落里发霉。
“那就足够了。”得到莫尔肯定的回答，银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小一点，甚至以一件你身上配饰的模样跟在你身边，把存在敢降到最低。”
说完，只见银月周身被一阵白光笼罩起来，短短几秒钟以后，就变成一块一寸厚，半个巴掌大的一块徽章，落在莫尔手心里。
“怎么样？”即使变小了，银月一样看得到莫尔脸上的表情，“要不要我再帮你弄条链子，好方便你挂在身上？”
莫尔感觉，自己要斯巴达了，谁能告诉他，机甲什么时候变得能够如此贴心，又自主了！！！如果所有的机甲都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我还是帮你再弄条链子出来吧。”太久没有和人类接触，银月感觉自己变得有点跟不太上他们的思维模式了，不过这种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感受的到对方的心跳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比它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沙砾中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机遇的感觉，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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