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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风雪之夜兄弟险遭火并

  第61章风雪之夜兄弟险遭火并

  距离龙首山一战几年后的一个腊月初。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呼啸的西北风像疯狂的魔鬼一般,拼命抓起下了一整天的清雪,满天扬撒,肆虐地敲砸着辽北境内的每一户窗棂;生活贫困的人家,不得不拿起厚厚的棉被,情愿人挨着冻也要将窗户捂住,生怕风雪将窗棂击碎,魔鬼一般地冲进来。

  这是一个冷得令黑白无常也不敢出门的夜晚。

  就在这天夜里,驻扎在昌图县宝力镇的人民解放军某部24旅特务连一排三班班长铁成哥,突然被叫醒,命他马上去连部开会。难道有什么紧急任务?他冒着刺骨的风雪一路疑惑着快速走进连部,见班长以上干部都已到齐,只有连长刘长海尚没到来,便选了一个空位坐下。

  几分钟后,突然冲进一伙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屋内开会的人团团包围起来。人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铁成哥借助昏暗的灯光,将那些士兵仔细打量一遍,见都是刘长海的亲信,断定要有一场大的变故发生。

  紧接着,一脸冰霜的刘连长带着几个亲随匆忙而来,带来一股寒风从每个人脸上刮过,刺得大家心中一阵激凌。刘长海走到连长的位置站定,扫了大家一眼,大声说道:“根据可靠情报,我们这里出现了叛徒,要投靠国民党。我命令,要给这些叛徒以严惩。”

  说罢一挥手,几个亲随便举枪射击,二排排长三排排长和四名班长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铁成哥一怔,更加疑惑起来:被击毙的都是坚定的革命者,他们怎会叛变?其中必有蹊跷!

  “把尸体给我拖下去!”刘连长再次命令,“你们马上回去,集合队伍。我要带你们奔向光明。有不愿意的,他们就是下场。”

  这话更让铁成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跟着gih走,难道不是光明?刘长海口中的“光明”会是什么呢?不会上山做土匪吧?想到这儿不由暗笑:做土匪的打算,这些人中,也许只有自己心中才有。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悄悄问一排排长曹德玉:“排长,连长说的光明是什么?”

  全连一共三名排长两名被击毙,剩下这位一排排长肯定知道内情,而且支持连长的行动,否则决不会留他活命。铁成哥虽说在他手下当班长,可二人感情有如亲兄弟,曹德玉又特别倚重他冲锋陷阵,所以有此一问。

  排长前后左右看看近处无人,才悄声说:“国民党新一军就要过来了,东北就要是国民党的天下了。所以,连长要带领我们投奔光明。这是秘密行动,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铁成哥明白了:真正做了叛徒的是刘长海,被他以“叛徒”罪名击毙的都是不愿做叛徒的坚定的革命份子。

  “815”光复后,国民党既有了全部占领东三省的野心,作位先头部队的国民党新一军50师,在进军之前就开始了瓦解gid地方武装,大肆拉拢土匪的秘密活动。刘连长这个混在人民军队中的败类,见国民党一时猖獗,以为今后的东北非国民党莫属,便架不住金钱与地位的诱惑,竟敢公然叛变,与人民为敌。

  当夜开拔,向国民党新一军50师策反人员指定的地点进发。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大多数士兵根本不知内情,还以为有剿匪任务。然而,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纸张岂能包住火?第二天下午,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知晓内幕,一些意志坚定的革命者开始“掉队”,寻找机会离开。至第三日凌晨,全连人马已去大半。还有几个坚定的革命者寻机向刘连长开枪,要灭掉这个败类,从新整顿这支人马,回归到人民队伍之中。可惜每次射击都被刘长海的亲信挡住,不但没有成功,反而牺牲自己。

  刘长海大为恼火。

  因为带去的人马越多,他的官职就会越大,眼见士兵越来越少,便将他的亲随死党组成临时督察队,凡发现有人寻机逃走,立即枪毙。这一招儿果然灵验,无人再敢“掉队”了。

  其实,要离开的人都已离开。

  既然要去投靠国民党,这些人便不再受人民军队纪律的约束,开始了抢掠与###,其嚣张与残忍,犹如土匪一般。这日晚到达高家窝棚,住在蓝姓地主家里。时局混乱,蓝地主每日都如生活在惹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将来谁为东北之主,生怕几代人依靠剥削和压榨百姓血汗积攒下的家底不保。今见gid的部队都要投稿国民党,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下了,更加讨好起刘长海来。

  蓝地主有个女儿,名叫响儿,因为漂亮,上过几天私塾认识一些字,加上家境又好,心也高起来,所以二十七岁了还未找到如意郎君,仍呆在闺阁。刘连长一见便相中了,让曹德玉做媒。蓝地主心下暗想:既然这人去投靠国民党,定然会被重用,有了这样一个靠山也是好事,便爽快答应了。

  这事只有刘连长排长和蓝地主三人知晓,其他人尚不得知。不想当天夜里,一班士兵董文武出来小解,正好遇到与母亲一同出来小解的响儿,顿生歹意,悄悄尾随其后。母女二人进了屋,回身正要插上门栓,董文武用力一拉,闪身进入。昏暗的灯光下,惊恐中的响儿又多了几分可餐的秀色。董文武哪里还做多想,用抢逼住母女二人,轻声喝道:“别出声,不然老子一枪一个,毙了你们——”那母女俩哪个还敢出声?直如案板上两块生肉,被厨子依次认认真真地宰割了一遍。

  再说刘连长,自从见过响儿,便忍不住心猿意马,时至半夜仍无困意,心下琢磨:蓝地主既已允了这门婚事,同房不过早晚,今日错过机会,一旦归入国民党部队,便身不由己,不知何时才能再得相见,不如今夜就了了心事,即便蓝地主知晓了,也不会过于怪罪。何况生米煮成熟饭,这门婚事便不会再有闪失。想罢起身而去,出了门又回来,抓起手枪。暗想:倘若响儿不从,只好以枪威逼。行至响儿门前,正好与出来的董文武相遇。

  董文武一愣,速速离开。

  刘连长也是一愣,略一思量,心说不好,推门进去。董文武出门前已熄了油灯,屋内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见母女二人的饮泣声。刘连长大脑“轰”了一下,什么都明白了,气恨之下返身追至董文武身后,一枪将其击毙。

  枪声惊动了住在蓝地主家的每一个人,须臾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的士兵们个个荷枪实弹地冲出来。见院子当中倒着一人,连长站在那人旁边,手中握着短枪,便知是连长所为,虽然不知何故,但也把心放了一半。

  一排一班班长铁成哥走上前,认真查看倒在地上的那人,突然大叫:“五弟,五弟——妈的,谁干的?”铁成哥咆哮起来。他当然知道谁干的,瞪起眼睛盯着刘长海:“为什么?”“喀喳”一声,铁成哥身后有人子弹上膛。这人便是董三,他与董文武都是铁成哥的把兄弟。接着又听“咔咔”几声,铁成哥的手下和刘长海的亲信也都拉开枪栓。

  一排长惊愕当地,一个是自己亲如兄弟的上司,一个是自己亲如兄弟的手下,事发仓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也有人在想:最好是火拼,然后散伙,各自回家。只有刘长海几个亲随担心火拼。因为他们清楚,全连士兵已经走掉大半,只有一排的一班一个也没有离开。这完全因为铁成哥讲义气,和弟兄们相处得亲如兄弟,而且此人手段又狠毒。真要火拼起来,一班士兵肯定惟铁成哥的命令是听,即便刘长海这边不被消灭,也会大伤元气。

  火拼一触即发,情势万分危急。

  蓝地主战战兢兢走上前,准备缓和局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火拼在自家院内发生。他尚未开口,老婆慌慌张张跑出来,把他拉到一旁耳语几句。蓝地主听罢一跺脚,又退后几步,不再言语了。他已知女儿被人糟蹋,目前局面正是因此而发,暗暗诅咒:妈的,火拼吧。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个个都拼死

  一阵冷风吹过,刘长海“激凌凌”打个冷战,头脑顿时清醒起来,清楚目前情势,真要火拼起来,自己也没什么便宜可捡,脑子一转说道:“一班长,怎么?是你兄弟?哥哥我没看清楚呀。唉,这小子,想逃跑。我拿出枪正要射击,不想他自己走火,打着了自己。唉,可惜了,可惜了。”

  这话鬼都不会相信。

  因为董文武身上和手中都没有枪。刚才出来得有些着急,把枪忘在了响儿屋内。铁成哥脑子转得更快,心说:决不能在此时火拼,一定要保存住实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也开口道:“好好的光明大道你不走,偏偏要自寻死路。唉,怪得了谁呢?”

  “二哥,不是这样的”董三忍不住心中气愤,吼道。“吼什么?混蛋!”铁成哥转头看着蓝地主,“你家还有棉被么?拿一件给我五弟盖上。”火拼不成,蓝地主心中不甘。听了铁成哥的吩咐,心虽不愿,却又不得不照办。

  刘长海趁机说:“从现在开始,提升铁成哥为二排排长。今后,我刘长海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发达到什么程度,都不会忘记铁成哥老弟,第一个提拔的就是你。”

  “谢连长!”

  铁成哥立正敬礼。

  一场已经闻到火药味的火拼,就这样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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