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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娇娘送礼抢当铺扮男装

  第73章娇娘送礼抢当铺扮男装

  犹如犬追的野兔,恰似豹逐的羔羊,铁成哥掌击马臀,朝东北方向匆忙窜去。山上树木浓密,那马如何放得开脚步?不断地东躲西闪,绕着树木而行,见着空隙就钻;有时马匹过去了,铁成哥却要享受树枝的抽刮,不消二十分钟,已是满脸划痕,衣衫褴褛。

  焦燕燕c王清c井清泉紧紧相随,后面跟着一群崽子。没有坐骑的如何跟得上?脑子灵活的已悄悄躲藏起来,待危险过后再行下山,自是不会寻找铁成哥了。

  忽然,前面现出一伙人来,正是活动在安民镇一带的区中队二分队。

  “铁成哥,我们奉命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已被包围,识相的,下马投降!”分队长一声令下,十几名战士立即隐蔽好,准备射击。

  铁成哥岂能轻易认输?一转马头,俯身于马腹,以马身为掩护,向东窜去。焦燕燕和井清泉也学铁成哥的样子,紧随其后。

  “啪,啪啪啪”二分队战士立即开枪。

  王清从未认真习练过马术,无法学铁成哥的样子,只好趴在马背上,顺手撅断一根树枝,打马而行。不想一粒子弹飞来,正中头颅,连哼也没来及哼一声,便栽落马下而死。井清泉正在其后,坐骑从他身上踏过,正好看见,不由心中一寒。

  二分队立即分成两伙,一伙从左侧包抄,另一伙于后面追赶。三分队正从东面攻上,与铁成哥斜里相遇,分队长一声令下,亦是枪声如豆,横扫过来。铁成哥坐骑中弹,挣扎几下倒地而亡。铁成哥见机斜里一跳,摔落于地,险些被坐骑压在身下,心中已是惊恐至极:没了马匹,又被包围之中,如何逃得性命?

  “铁成上马!”焦燕燕正好赶到,大喝一声。铁成哥精神一振,跳起身来,拉住焦燕燕伸出的手,借助妻子的拉力,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夫妻二人一个俯身坐骑左侧,一个俯身右侧,寻着空隙间疾窜出去。

  到了山下,也不管手下之人怎样了,二人坐直了身体,打马如飞,朝正北方向落荒而去;一气窜出十余里,方才减缓速度,回头一看,只有井清泉一人跟来。三人个个衣衫褴褛,脸上臂上多处伤痕,汗水洇入伤处,隐隐作痛。

  三人跳下马来,卧地歇息。“扑腾c扑腾”,两匹马也相继倒卧于地,喘息不止。

  “翻,翻垛呢?”铁成哥问。

  “睡了(死了)。”井清泉说。

  三人不再言语,心中充满了悲伤。“东北大局”由小到大,王清功不可没;几次受挫,都因铁成哥不听其言之故;今此人一死,铁成哥有如断臂之感。焦燕燕似乎不怎么挂在心上。在她眼里,只要老公活着,即便天塌了也无所谓。井清泉有些幸灾乐祸,王清一死,他就是铁成哥最得力的臂膀了,只是不敢表现出来,面上还要装出痛苦的样子。

  铁成哥终于明白,在西丰境内,gid的地方武装已为他布下天罗地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与人民武装相遇,后悔当初不听王清之言,捞取什么向国民党讨价还价的本钱,差点将自己的性命也捞进去;隧决定向北进发,穿过刘正卿地盘,投靠新主子。

  三人歇息一会儿,寻到一条小河,人和马都喝了口水,选一处茂密山林隐蔽起来,至午夜方敢现身,抢了一户有钱人家,吃饱喝足了,连夜向北进发。自此白天隐蔽于山林,夜晚出来赶路,不一日进入吉林省的辽源地界,胆子方才大了许多,敢于在光天化日出没于街市,但仍然提心吊胆:害怕被刘正卿知晓。

  此处,正是刘正卿的辖地。

  这日到达营城,已经越过了刘正卿的势力范围,三人终于放下心来,大大方方走进一家较大的馆子,叫了一桌子山珍海味,要好好补一补。三人正吃得火热,一个国民党军官模样的人,从他们包厢门前经过。井清泉一转头正好看见,不由喜上眉梢,大叫一声:“春表哥,是你吗?”

  那人一愣,撩开门帘进来,一阵惊喜:“泉表弟!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是井清泉远房表哥,十年前二人见过几面,是以现在还能认得。此人名叫郭春,现为国民党建军军需处主任,来此正为催办军需。当下,井清泉将铁成哥介绍了。郭春盯一眼铁成哥,显然有些傲慢:“听说过,东北大局大掌柜,国民东北军独立大队的大队长。”

  井清泉急忙介绍了他们目前处境和来此的目的,分明是让他引荐加入国民党部队。郭春想了想说:“新一军已经换防,你们说的那个刘正卿也已阵亡,现在是我们建军驻守公主岭。”

  短短不到两个月,竟然发生了许多变故,铁成哥不由暗自叹息一番,既而异常兴奋起来:新一军已走,刘正卿已死,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此时他已忘记了曾经要为弟弟报仇的誓言。今日遇到军需处处长,正是时运到了,哪里还管别人,更何况是从前的往事?急忙又叫了几个菜,一边向焦燕燕使眼色,一边请郭春落座。

  本来地方警察局长宴请郭春,铁成哥便将局长一同请了过来。

  焦燕燕接了铁成哥一个眼色,已知其用意,出了饭店,在商店买了一些男人衣物,躲进厕所,来了个女扮男装,用红布方方正正包了两块青砖,一手拎着,朝最大一家当铺走去。下馆子,铁成哥兜内的大洋还能应付,要给军需处长送礼,未免囊中羞涩了。

  焦燕燕大大方方走进当铺,也不等人招呼,将手中东西轻轻放于柜台,向旁边椅子上稳稳一坐,翘起二郎腿仰脸看着房顶。账房擦擦眼镜,探出头看看红布包,又看看焦燕燕:“先生,当东西吗?”

  “废话,逛窑子上你这儿来?”焦燕燕沙哑着嗓子回道。

  账房从来没见过当东西的人敢如此说话,再看焦燕燕的装束,既像书生,又像武士,还像绅士,看不出她的身份,自是不敢造次,只将火气压在心里。“先生当什么?”说着就要打开布包验看。

  “慢着!”焦燕燕声音不大,却充满威力,一撩衣襟,手中多了一把手枪,“你那双狗眼,岂能认出我的宝贝?让你们老板出来。”

  账房看到手枪,顿时三魂惊飞了一对半,两条腿已经不会走路了,全仗双手的帮忙,才趔趄到里屋。老板急忙出来,面上却沉静如水:“先生有何吩咐?”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若非红白两道都能混得开,岂能开如此大的一家当铺?老板自然有着深厚背景,所以惊而不乱。

  焦燕燕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关节?可她杀人都不眨眼,又岂能害怕老板的身后背景?朝枪口吹口气,慢慢道:“老子经过此地,没钱花了,只好将我的宝贝暂放你处,换点银子用。”

  “要多少?”老板不相信布包内会是什么宝贝,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即便是条强龙,他也不怕,只是不想在当铺里发生意外。

  “五千大洋。”

  “好说。”老板转身里屋,须臾出来,拎着一个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五千大洋,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请先生收好!”

  焦燕燕也不言语,走近柜台将大洋包了,拎在手中走出门去,一转身,“叭”一枪,将老板胸前的算盘珠打碎了一个。

  老板吓一跳,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来。那子弹只要稍稍一偏,他岂能还有命在?账房哆嗦着过来,伸手要拿红布包。“蠢货!”老板骂道,“你见过如此当东西的么?”

  账房还不明白老板的话意,哆嗦一下仍将布包打开,见是两块青砖,还冒着一股骚臭味,急忙捂着鼻子,将包重新包了,扔到外面去。

  “蠢货!”老板又骂一句,走进里屋去给警察局打电话,然后亲自跟踪焦燕燕。

  铁成哥正在频频敬酒,一个男人装束的人冒然而进,手中还拎着一个重重的布包,众人都是一愣。铁成哥却微微一笑:“老婆,辛苦了。”说着接过布包,放在郭春面前。“郭处长,一点心意,孝敬您的。”

  众人仍在惊异,焦燕燕走出去,换了女装回来,大家方才明白铁成哥为何称她老婆。井清泉虽然一眼就认出了焦燕燕,可她出去一会儿就弄来这么多大洋,仍在惊异不已。焦燕燕稳稳落座,端起酒壶:“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我要给郭处长和各位敬杯酒。”

  一圈酒还没敬完,当铺老板冒然而入,也不看桌子旁边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一把按住布包,大叫道:“这正是我家的大洋!”

  两名警察也闯进来,正要举枪,忽见局长在坐,马上立正敬礼:“报告局长!”

  当铺老板这才发现警察局长在此,还有一位军官,而且布包正在军官面前,当即一愣,已知了大概。局长喝问:“你们来干什么?”

  一警察吱吱唔唔地报告:“追踪土匪。”

  局长指着桌上的布包:“就是这个吗?”

  警察战战兢兢回道:“老板说是。”

  “哦——”焦燕燕站起身,“这可是我刚刚拿来的,我去过你们当铺吗?你见过我吗?”说着,把眼睛转向老板。

  老板看看焦燕燕,明明打劫的是个男人,怎会变成女人了呢?再看脸面似乎有些像,忽然明白,那人原来女扮男装。

  铁成哥脸色极度难堪起来:“我叫铁成哥,曾经的匪号是‘东北大局’,也曾任国民党东北军独立大队大队长和国民党新一军五十一师七团二营少校营长。现在正要加入国民党建军。这些大洋是我让我老婆拿来孝敬郭处长的,你怎说是你的?看你这样子就是个无赖,竟然赖到我头上了,胆子不小啊!?”

  当铺老板岂能没听过“东北大局”的恶名?又见警察局长在坐,郭处长虽说不知什么官衔,却是个军官,大洋又是送他的,哪里还有胆子再要?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抢劫我的是个男人,找错门了。”连忙叫来饭馆掌柜的,点了几个名菜,每人敬了一杯酒,替铁成哥结了账,才慌忙离去。

  两个警察沮丧地站在门前,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警察局长瞪了他们一眼:“妈的,还不滚!”

  两个人立正敬礼仓惶而去,气冲冲地大骂着直奔当铺,要找当铺老板讨要“窝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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