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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一、假戏真做

  此时,仙桃与四哑已经来到乡政府大院。

  乡政府刚刚上班,人来人往,偌大的院子里,有的提着壶打水,有的收拾卫生倒垃圾,还有来迟了的,急急地开门进屋,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仙桃领着四哑向大院里面走,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就想起当年自己外出打工的情景,那时也是每天上班,下班,也是这样的忙碌着,甚至更紧张,更严肃。记得她们那时还每天签到,人家签到不用笔,而是用指头上的指纹,把指头轻轻地往签到器上一按,里面就甜甜地说“谢谢”。有几天,仙桃的食指肚子起了皮,签到器就硬是不认,每按一下,里面就说“请重按手指,请重按手指。”真是笑死人,机器也跟人对话。要不说有机器人呢,咱倒是没见过,想那也一定是个倔家伙,打死它也不会改口,比根生还倔,仙桃心里“扑哧”一下笑了。

  想想那时,紧张倒也快乐着,无忧无虑,每天开心得象只小鸟。转眼回来快一年了,发生了多少的事情,最让她难过的莫不过于自己的婚事,现在落了个领着四哑来结婚的尴尬境地。仙桃心里又泛起几分愁怅来。

  仙桃与四哑一前一后走进里面,看到一排一排的平房,每排房子,都有一个又一个的窗户,一个又一个的门,一模一样。排子房很长,房也很多,到处都是门,仙桃不知在哪个门里能办自己的事。

  她和四哑就在排房前后穿行转悠,走着看着。她发现,每个门的门框上,都钉着个小木牌子,小木牌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办公室的名。她和四哑就走就看,一个牌子,一个牌子地细细辩认,党委办,政府办,林业办,计生办,派出所,司法所,土地所,许多,许多。仙桃搞不清是啥所啥办,才能领结婚证,当然她是头一回做这事啊。

  于是,她就问一位提着壶打水的大叔。大叔抬手指给她中间那排,靠东面的一间房子,说“那里是民政所,你就到那里去办。”

  按着大叔指给的目标,仙桃和四哑才找到了乡民政所。

  来到民政所,里面一位大姐正在抹桌子,她看到仙桃和四哑进入,停住手问,“你们是――?”

  仙桃说,“我们是领--。”

  “哦,你们是领救济款啊,等一下,管事的人马上就来了。”不等仙桃说完,大姐就接过话说,接着又挥动着手臂,擦抹桌椅。

  仙桃急忙纠正说,“不不不,我们是领结婚证的。”

  “哦!谁和谁结婚呢?是你俩吗?”大姐又停下挥动的手臂,好象不相信,眼前的这俩人咋会是一对领结婚证的人?

  仙桃点点头。

  大姐又问,“你们是哪个村的?叫什么?”

  仙桃说,“黑石村的,我叫仙桃,他叫四哑,不,他大名叫石鹏。”

  “噢,原来是你们呀,知道了,知道了,请等一下。”

  大姐惚然大悟的样子,放下手中的抹布,风风火火就出了门。仙桃感觉到,这大姐是个急性子。

  屋里只剩仙桃和四哑,俩人对视了一下,就随便看着挂在墙上的各种图表,有优抚对象的内容,有残疾人的内容,有扶贫的内容,还有五保户的内容,花花绿绿很多种。

  民政所管得可真是细致,仙桃一项一项地看着。四哑没上过学,啥也看不懂,只在看热闹。

  不一会,出去的大姐领来一位高个子男人,介绍说,“这是赵书记。”

  高个子赵书记进门后,坐在仙桃和四哑对面的椅子上,仔细地问起情况来。他先问,“你俩叫什么?”

  仙桃回说,“我叫仙桃,他叫石鹏。”

  又问,“你俩愿意结婚吗?”

  “嗯,”仙桃点点头,四哑站在仙桃侧后一点,一直低头不语。

  赵书记偏过身子,看看四哑,让他站到前面来,再次问,“石鹏你愿意和仙桃结婚吗?”

  四哑小心地点点头。

  赵书记说,“点头不算,你得大声回答,你愿意与仙桃结婚吗?”。

  四哑就扯着嗓子喊道,“我--愿--意--!”喊罢,就又低了头,仙桃回头看一眼四哑,四哑脸都涨红了。

  赵书记和大姐都笑出了声。赵书记对仙桃说,“你们支书打过电话,我知道你们要来,先把证领了。”又扭头对那位大姐说,“办吧,办吧。”说完这些,赵书记站起身,撩腿出了门。

  太阳不再辣辣的毒,就象烧过了极限的火球,一日日地有些衰竭,满地的碧绿,开始增添黄的色素,送给人们殷殷的希望。盛夏就要结束,秋日已经来临。

  此时,种田的人也挂了鋤,收拾着院落仓房,准备着一年下来的收储。

  每到这时,大村小镇,都要举办交流会,就是请些杂耍戏班,热闹一番,顺便搞搞物资交流,也算农忙中的偷闲了。

  领了那红本本,仙桃与四哑在镇上转了转,也看了看交流会,简单买了些东西,就往回走。

  一路上,四哑憨憨地笑个不停,仙桃问他,“你乐个啥?”

  四哑说,“桃――,桃妹子,我们结――,结婚了,以后我――,我叫你啥?”

  仙桃不加思索地说,“以前叫啥,现在还叫啥。”

  四哑“嘿嘿”地又笑,说,“以――,以后,我给你买――,买好多好多的――,的好吃的,吃多多的好――,好吃的,你就能――,能生孩――,孩子了。”

  仙桃心下笑四哑的憨,试探地问四哑,“你知道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吗?”

  四哑说不上来,只是摇头,突然又举起一条胳膊,说,“是――,是从胳――,胳肢窝生――,生出的,是――,是小光棍说――,说的。”

  四哑自信自己答对了,又“嘿嘿”地笑着。

  仙桃知道,小光棍是村里有名的赖鬼,特别小气的一个人,专会说俏皮话,那是逗四哑的,他还信了真。看着四哑的憨相,仙桃心里又泛起淡淡的愁怅来。

  仙桃想着自己的心思,与四哑一路无语,回到村里。人们发现,他俩人身上都多了件新衣服,这是妈特意嘱咐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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