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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八、婚礼场上

  兴办石材厂的资金障碍,因仙桃与四哑正式领取结婚证,顺利得以解决。上级已经批准,黑石村石材厂立即上马,以农村股份合作企业的形式出现。这是个新事物,在火山县也是头一家。

  乡党委书记赵志清来到黑石村,他要亲自宣布这一消息,并作动员讲话。

  恰巧,这天是仙桃与四哑举行婚礼的日子,赵志清一下车,便知道了这件事,遂决定亲自参加婚礼,动员会,就开在婚礼现场。

  四哑正屋共三间,一堂两进,东房布置为新房,虽说简单,但也披红置绿的,喜庆了许多。

  西屋仙桃妈占着,老人直挺挺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显得很疲弱,脸上的表情却很安祥。

  是啊,宋石匠走了快大半年,老伴忠实地按照老头子的意愿,坚持要仙桃嫁给四哑,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老人家也可以轻松一下了。

  看上去,老人的心里十分释然,也很开心,就象她当年嫁给宋石匠一样的开心,但却一句话也不多说。老人瘫痪在床,老头子又先她一步而去,对她来说,不应该有更多牵挂着的事,唯有仙桃的婚姻,是她放不下的牵挂,都二十八了,妹妹都早就做了妈,她却还没有成个家,这是妈妈心头一直的病,应该说做母亲的都是这样。

  当然,善良的老人还牵挂着四哑,四哑一个智障孤儿,没个精明人照料,恐怕是难于活出个人样的。老人能活下来,还不是四哑丢了妈的命,才换来她的命。老人努力苟延残喘的生命,为的就是看到这一刻,对四哑有个交待。

  今天,为着她和死去的老头子牵挂着的一对新人,正式举行婚礼,她满足了,放心了,也放松了,就象卸下了身上的千斤重担,软绵绵地躺地炕上,浑身松懈的没了知觉。她太累了,躺着,活着,都是累,早想歇下来。

  屋外吵吵嚷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拉桌子摆板凳的“吱吱”声,帮忙的人呼张三,叫李四,高一声,低一声,响成一片。

  这声响,传过堂屋敞开的门,传进仙桃妈躺着的西屋里。

  屋里,仙桃妈独自趟着,听着,眼前慢慢的就幻化出老头子的形象,她分明看得,老头子在向她招着手走来,就在窗户的框子上,象是很满意的样子。可是,老灰鬼总也不往她跟前走。她努力地向他靠近,双腿却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步子。她急的哭了,流出两行混浊的老泪。

  宴席设在院子的中央,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当院搭起一顶大布棚子,里面摆了十多张桌子。院的一角设有灶间,炒菜的炒菜,蒸饭的蒸饭,帮忙的人过来过去,忙着置放餐具,摆设桌椅,好一派繁忙景象。

  二桃女婿铁股长,从县城拉来了酒,是散装的高度汾酒,村里人习惯了散装酒,也愿意喝高度的,说高度酒喝着才过瘾。

  根生指挥着几人,正在搬卸,不小心把四哑撞了个满怀。根生说,“四子呀,今天不用你忙,快到一边去。”

  四哑穿上了新衣裳,红的衣,蓝得裤,胸前还挂着朵红花花,脸上放射出兴奋的光。

  四哑看着院子里人们忙乎的情景,心下就着急,到处转悠着,只不知做什么好,那里也不让他插手。

  干活的人们轻声议论着,“四哑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竟然真的娶上了仙桃做老婆。”

  “嗨,人家不是有钱吗?现在啊,只要有了钱,没有办不到的事啊。”

  “也难说啊,这婚结的,我看没多少实际意义。”

  人们“叽叽喳喳”小声说着,就听小光棍石小碗又在逗四哑。

  “四子呀,你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尽做那值钱的营生呀。看我这喝粥都舍不得用大碗,到现在连林妹妹的影子也望不到呀。记着,晚上吃肉,大声点,让我们听听也好呀。”

  众人都笑,四哑却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也“嘿嘿”地跟着傻笑。

  仙桃听到了,急着走过来,凶凶地就追打小光棍,嘴上骂道,“好你个小光棍,今天你就拿着小碗来,看老娘给你尿点汤喝。”

  小光棍厚着脸皮,一边跑一边说,“行呀,你就对着我尿。嘿嘿”。

  小光棍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噌噌”地就上了墙。仙桃干气够不着,也就作罢。

  众人皆大笑,年纪大些的人劝说,“快别胡说了,今天是喜日子,不许说脏话的。”又劝小光棍,“快下来,小心摔坏了。”

  不觉天快正午了,吃喜的人们也来了大半,黑鸦鸦地坐了半院子。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吸烟喝茶,有的还在围绕金子说事,满院子的噪杂声。

  过了会,不知谁喊了一句,“赵书记来啦!”

  人们都向门口看去,院门推开,赵志清在石清的陪同下,走进进来。

  众人皆立起身,表示礼节,“哼哼,哈哈”点着头,说着客气的话。

  赵书记举起一只手,反复向人们打着招呼,走到堂屋口,又进了正屋。

  由于情况特殊,仙桃与四哑的婚礼,免去了一切迎娶程序,娶亲回门合二为一。十二点整,新婚典礼仪式,直接在院子里举行。

  主持人石清,首先作开场白,“今天为石鹏和仙桃举行婚礼,我代表一对新人和新人的家长,感谢各位光临,特别感谢乡党委赵书记亲临,大家欢迎。”

  全场掌声响起,婚礼正式开始。

  仙桃和四哑被请到台上,端端正正站在正中央。石清又说,“下面,先请赵书记讲话。大家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赵志清书记走上台来,他首先说,“祝贺石鹏与仙桃喜结良缘,因乡里有事等着,我先讲几句,接着大家再热闹。”

  赵书记提高了嗓门说,“乡亲们,现在,我来宣布一个重大消息,我们黑石村梦寐以求的石材厂,经过上级批准,正式成立了。”

  “这个厂,是县里第一家农民股份合作企业,以金条抵押的五百万元钱,和黑石村的土地c石材入股,石鹏和仙桃妇夫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其他村民人人有股。董事长c副董事长,分别由石鹏和仙桃担任。根生为厂长,其余人员逐步增齐。”

  “当然,这些回头还要由董事会履行手续。在这个股份厂子中,我们黑石村全体村民,人人都是股东,也就是说,黑石村农民石材股份厂大家都有份。”

  说着,赵书记亮出一份营业执照,上书“黑石村农民石材股份合作厂”。赵书记又亮出五百万元的农行帐户,还拿出了县政府办公室《关于试行黑石村农民石材股份合作厂的通知》及人员任命书。让大家一一看过。

  众人惊讶地伸长脖子看了,立刻鼓起掌来,并齐刷刷地站起来,大家这下看到了真东西,打心眼里信了。

  赵书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就座,接着又说,“乡亲们,啥是个股份厂,啥是个股东呢?这在我们黑石村还是头一回,在我们县里也是首次出现。我简要的给大家解释一下。”

  “股份厂,就是以大家伙的资金财产,结在一起办厂子。这样的厂子,大家持股,股多的便是董事长,股少的就是股东。因为这片石材资源,是黑石村全体村民的,所以,折成股份,每人都有,大家就都是股东了。”

  “股东意味着什么呢,股东就是厂子的东家,不管股多股少,股东都是主人。当一年下来,企业有了利润,除去成本税金和用于扩大再生产的资金,余下的,就给股东分红。分红是什么呢?分红就是发钱呀,大家说好不好呀?”

  “好――!”村民们啥也没做就成了股东,还说要分红发钱,众人当然高兴不及,齐声叫好。

  这时,赵书记回身端起一杯酒,又走上前来,把酒杯举得高高的,说,“好就好,来,为祝贺石鹏和仙桃一对新人的婚礼,也为庆祝黑石村农民石材股份合作厂的成立,我与大家先喝下这杯喜酒。干!”

  赵书记带头喝了下去,众人赶忙倒了酒,也一同喝下。

  放下酒杯,赵书记又讲了如何齐心协力办好石材厂的许多话,便告别大家,起身要走。院里的人都争着来到门外相送。

  赵书记走后,人们还沉浸在股份c股东的兴奋中。婚礼接着进行,酒宴正式开始。

  吃喜的人一边大口地吃喝,一边说笑着,有的耍笑新人,出着各式各样的题目,让四哑和仙桃做。

  众人笑闹了一番后,进入夫妻拜天地的重要程序。这要求有长辈坐到台上,新人给长辈瞌头,称爹叫娘,意味着成为了一家人。

  由于婚礼特殊,娶亲和回门合二为一,拜天地也合在一起进行,请新人长辈上台来。

  之前,围绕四哑的长辈,做过一些准备,也着人约石怀财来,但石怀财绝口不来。也就罢了,谁也不请,就拜仙桃妈就是了,她就是双方的家长。

  于是,二桃等人进屋准备背妈出来,大家都在等着。

  突然,屋里传出哭声,“妈呀,你这是咋啦--!”

  仙桃c四哑c根生等急忙跑进屋里,众人看时,仙桃妈早已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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