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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七 他等了一晚上

  秃子睡了一个晚上,睡的很熟,也不耽误他办事,睁眼办事,闭眼睡觉。我至始至终靠在墙角玩手机,一夜未合眼,不是不想睡,在店里包夜少几分担忧,多几分安心。不睡是不想和他在一个狭仄的空气里同呼吸,也怕他靠近我抱着我,我宁愿熬一夜为代价。

  好多年前看过一篇文章,记忆模糊了,然而还记得大概说的是情侣睡觉长期背对背,分手的概率非常高。

  现在想想不无道理,越喜欢一个人越想靠近,越不喜欢一个人越想远离。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对陌生女人感兴趣,女人对陌生男人有种天然的陌生感。这就使得男人寻花问柳最后还会找到回家的路,因为他们只是对陌生女人感兴趣,不是爱。而女人要么不动情,动情就死心塌地。因而婚姻里的男女,女人出轨最可怕,一去不回头。男人最擅长的就是游戏人间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基于以上因素,小姐接客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都违背自己的意愿,迫不得已与各色男人苟合。男人恰恰相反,今天找这个小姐,明天找那个小姐,有种皇帝又有种夜夜当新郎的满足。

  但凡包夜的客人自己挑上的小姐,都喜笑颜开,一夜的喜悦溢于言表。

  被客人挑上的小姐,愁眉不展,又要陪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睡一夜,还要把自己脱的像个白萝卜和他抱在一起。

  大凡包夜的客人,都是兴奋的,犹是打了鸡血;大凡包夜的小姐,都很低落,不情不愿。

  就如彼时的秃子和我,他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我觉得一夜太漫长,漫长得一秒像是一年。

  手机短信从凌晨四点开始响到早上,瘦子没有回去,回去要翻院墙,他去宾馆开房,却睡不着,非要我过去陪。

  我说你真是无理取闹,我在包夜,哪里去得了。

  兀然想起上次我和他包夜秃子闹着要我回,这次我和秃子包夜他又闹着要我去,冥冥中仿佛天注定。

  一切似乎早有安排。

  他说我等你,你早点来。

  我说早上我就要回家了,不去了。

  他说你就到我这里来睡,我房都开好了,你在这里睡不用跑来跑去省得麻烦。

  我说我要换洗啊,你有位置睡没我换洗的衣服一天过去身上还不臭了。

  他退而求次地语气哀求地说:早上你过来一下再回去,你不过来我睡不着,我还能亏待你了,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我不会亏待你”,这句话打动了我,我的防线渐渐松动。所谓的原则,是筹码不够。就像有人给我一百块钱,要我帮他办事,我觉得一百块钱耽误我一天不划算,他说两百,我还是觉得不划算,他一下掏出五百,我心动了。

  我说那你得等我这里时间到才能去啊。

  他说你五点过来。

  我说五点我也想走,我现在就想走,可是走不了。

  瘦子说老子等不了了,要不我去接你。

  我想他要是来接,秃子不放人,说好的六点,没到时间我就走,还来个男的接,秃子又要像上次那样闹。闹到老板那里是我不守规矩,算是小的,万一闹大他俩打起来,打出个好歹,我还能脱了干系。就我这身份丢死人了。到时候j问,为什么啊,什么起因啊,前因后果啊,等等。光想想头就大。

  我说你别乱来,没到时间我走了老板还不骂死我,又是他的朋友,不是一般的客人。

  瘦子出主意到五点我给你打电话,就说你有急事要先走。

  我说试试啊,我尽量。

  短信声音开的非常小,几近于无,还是把秃子给吵醒了,他说你一晚上信息,又他妈是谁找你。天都要亮了你又约谁。

  我抚了抚额头,有点疲惫地说:有个客人要包夜,因为我和你包了,他等了一晚上,要我早上去他那里。要不五点我走吧?

  秃子脸色一变:艹!说好的六点,你要我五点,你就那么讨厌我?老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回来就找你,明天就走,多呆一会会死人!

  我兀自心底一软,顿时哑口无言。

  信息又来了,瘦子问:怎么样,妞,五点?

  我回:好像不行。

  瘦子说:最迟五点半,不要再迟。

  我说:尽力。

  秃子说老子跟你包夜,你发一晚上短信,也不跟老子睡。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嘿嘿笑,凑过去不答反问:要不要再来一发?

  秃子微微点头,可以。

  这招真管用,他的火气一下就消了,就像瘦子听说我和别人包了不能和他包他生气时我亲他一样,心情豁然开朗。

  这是第四次,量他再没有精力,我好脱身。

  然而,事必他并不要我走,瘦子的短信催命一般。

  我闹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就像父母要出去不带孩子出去一样闹。

  我说你让我走吧,天要亮了,你的精力也够了,这又不是什么高档宾馆,这里乌烟瘴气,空气混浊,多睡一分钟少活一年。

  也是把他闹烦了,也是他拿我没办法,也是他包容我,五点过一刻我们走了。

  瘦子的信息一条接一条,不间断的发。

  秃子要送我去,他说不放心我。瘦子说了他出来接,他等不及了。

  我想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二人碰头不是没事找事。

  我对秃子说别了,不耽误你时间,远着呐,我打个的就是了。

  其实就在附近,我当着秃子的面拦辆的士坐进去,白白浪费起步价。

  终于摆脱掉秃子,可以一心一意应付瘦子,一晚上下来,左右逢源,应接不暇,状况百出,心力憔悴。

  这辈子没做过脚踏两条船的事,我没那本事,做不了。那得有多高的智商和游刃有余的能力周旋在二者之间使其不生疑,我办不到。一个瘦子一个秃子我都自顾不暇,何况隐瞒,那得多少借口,得编造多少谎言来圆另一个谎。我更愿意做一个真实的人,像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容易翻船,技术不好还会溺水。做一个真实的人,就是一个自律的人,就是自省的人,就是守静的人,就是一个严谨的人。严谨的对待生活,生活才能严谨对待你。你对生活开玩笑,生活必然给你一个玩笑的人生。

  瘦子跑出老远来接我,给我买早点,买早餐奶,一起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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