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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 身体要紧

  瘦子一反常态,对我小心谨慎,呵护备至,完事要我靠里面睡。

  他说:一晚上没睡,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我看书。

  我翻身面向里,瘦子用手机看电子书,忽而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微信更新?

  我说你看我哪有时间。

  我没有告诉他我有记日记的习惯,一个若海已经够了。

  他继续问:你不是爱写作,那你平时休息在家写不写

  我迷糊着嘀咕一句:写啊,就是电脑不怎么好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买的,配置太低,又慢又卡。

  说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轻轻地喊醒我,说有急事要走,要我睡,房钱都给了,不要担心。

  朦胧中我“唔唔”了两下,就像做梦一样,他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出门我都不知道,一个人睡的昏天暗地。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生生从睡梦中吵醒,努力睁开眼睛,家里电话。彼时正午12点,我强装镇定接通电话,暗自清了清嗓子,装出正在上班的样子。我爸打过来的,家里出事了。

  一晚上没睡,就上午补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太阳散发耀眼的光芒,我眯缝眼睛头痛欲裂满大街找的士。

  越找越急,越急越找不到,走完一条街才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空的士,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家,是我接两个客的费用。

  我妈病了,中风!

  正好用我叫回去的的士把我妈送到就近的医院,我与医生商量,希望转到大医生,一是医疗条件好,二是方便我照顾。

  医生瞪我一眼,骂我无知,他说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病人动都不能动,一动就爆血管!想救你妈,赶紧办住院手术!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能让你妈坐,一直躺,躺半个月!半个月没事了,就是万幸!

  我妈口眼歪斜,一只手失去行动能力。说话含糊不清。

  我顿时慌了,像个孩子一样傻了,一切听从医生安排,办住院手术,交住院费,给我妈安顿好病房。

  吊水挂上了,氧气罩上了,我爸慌忙急忙往家赶。

  庄稼人,粮食种在地里,不等人。

  农村人爱养个鸡鸭牛狗,家里一天少了主人乱了套。

  直到这个时候,我哥和嫂子才姗姗来迟,我走到阳台上,面向远处的风景,背朝病房,避开他们。

  我妈歪斜嘴角,嘴里像含了块糖一样喊我:迷失,喊人。

  我和哥嫂老死不相往来,我们见面如陌路,但是这次妈生病,我不想她生气,医生嘱咐我千万要保持病人心情愉悦。

  我从阳台回来,堆一脸假笑:哥c嫂子,来了。

  弯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七岁的侄儿,孩子小,不懂事,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恩怨,笑嘻嘻的拿在手里说:谢谢姑姑!

  嫂子劈手夺过去,毫不顾忌病房其他病人在场,开口就骂她儿子:贱!谁要你拿的!毒死都不知道!

  孩子哇地张口哭起来,嫂子挥手照嘴就打,叫你哭叫你哭,叫你贱!叫你还拿别人的东西!

  哥在旁煽风点火:该!打死活该!

  三人间的病房,他们没来之前安静得好像没有人,他们来之后打骂哭叫,好一出戏剧,无非是演给我看,打给我看。

  要不是我妈生病了,非要跟她打起来,又不是没打过。

  这个女人自打进我家门开始,就没安生过一天,饭不好吃掀桌子,菜不好吃摔碗。我哥处处袒护她,与家人为敌,视我为眼中钉。

  我妈歪着嘴,伸出那只尚有知觉的手,心疼孙子:宝儿,宝儿,不哭,到奶奶这里来。

  哥站在妈床前,问:住院费谁出的?

  妈说:迷失。

  哥说:迷失有钱,该她出。她不出谁出。

  妈扭曲的五官牵扯出一个讪笑:迷失哪里来的钱,她背一身债。

  嫂子恶毒地说:她会赚,她会哄!哪像我们白天守到天黑一分一厘血汗钱。

  我真想顶她一句:你家大业大,一个月收入几万,有房有车,少在我面前装穷,我不跟你借一分。

  忍了,吵起来还要打,打起来还是输,我就没打赢过,每次都挂彩。挂彩事小,在医院,还是妈生病的情况下,万一把妈的病气严重了,老人家一口气没过来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下午五点我马不停蹄往店里赶,要赚钱付药费,要支撑妈的住院费。想哥出一分钱那是做梦,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嫂子就住在医院附近,自妈住院头一天去闹了那么一场,再没出现过。好像我没这样一个嫂子,也没那样一个哥,他们一直到我妈出院回到家,才出现,把亲戚朋友送的看望病人的礼品像鬼子进村一样扫荡了。

  姥姥住的近,八十高寿的姥姥替换我照顾我妈。姥姥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那个蛮荒年代,吃过的苦头讲也讲不完,身体却康健。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中风错位的面孔,老泪纵横。

  严重缺乏睡眠,在车上睡的失态,险些掉下座位,真想下车找个草坪,不顾路人目光睡到天昏地暗。

  昏昏沉沉赶到店里,脑袋昏沉,如灌了铅。

  林小姐从后面回来慌张地说炮房那失火了,围满了人,不能做生意了,客人吓的飞奔,以为jc查房。

  逗比说:别吓阳ei了。

  林小姐一下笑起来:真吓阳ei了,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魂都找不到,脸都吓白了。

  逗比说:那还做个jb的生意,那么多人怎么带客人去?老鸨子,人呢?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店门前人声鼎沸,六辆消防车拉响警报呼啸而至,直接开往炮房入口的巷子,消防官兵迅速而有序的把水管拉到楼上。只是一瞬,围观的人群便围了个水泄不通,中国人看热闹的本领令人叹为观止,我这个着装打扮最不像小姐的小姐被委派出去打探情况。姑娘们都吓的不敢出门,个个着装暴露,一看就是风尘中人。我头晕脑胀,也被眼前的情形惊醒了几分,六两消防车,得有多大的火势,而且就在我们炮房楼上。

  我夹杂在人群里,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混在人堆里瞄一眼炮房门,再看看楼上,烟雾腾腾从窗口冒出来,看来火势不大,没有造成大的损失,已经扑灭了,消防车相继离去。有知情人说大概线路老化引起的,这里是老旧的社会,待拆迁。

  姐妹们虚惊一场,炮房可以正常营业,各自又开始胡闹逗趣,或补妆,或联系嫖客来照顾生意。

  老板娘知道我的情况,她说:迷失,现在还不是你的钟,你先去后面睡会,到你钟我喊你,别熬死了。身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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