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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场 心太软

  度完假回来后没几天,杨叔魏就接到二堂哥拨到他办公室来的内线,愉快地说——“把晓寒从你床上挖起来,她的假期结束了!”

  事情的过程他并没有很清楚,大概就是他们的财务经理,几杯黄汤下肚后,说了点有趣的话,不巧被人录了音,辗转落到杨仲齐手里。

  想也知道,八成是栽在女人手上,他们这财务经理,色胆不小,家里一个、外头也养了几个,一天到晚闹花边,杨叔魏从以前就在警惕自己,绝对不要玩得如此没格调。

  晓寒的事,他还真没猜到连财务经理也插了一手,自己侄儿说出口的话,柯志民总推翻不了吧?被自己人打脸打得啪啪响。

  杨总这招狠,直接拿他的土来糊他的墙,柯志民还能有什么话说?鼻子摸一摸,自己最好识相装死,他们也可以把棋局抹一抹,当没这回事。

  比对柯志民当初的咄咄逼人,他们算很大度了,只要别欺人太甚,他们并不是真的不能容人。

  他回来把这事告诉虞晓寒,那天晚上,她总觉他还有什么话憋着没说,直到入睡前,关了灯,把她抱在怀里,才模糊地低哝:“就别搬了,好不好?”

  什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落幕了,她回去上班,搬回原住处本是理所当然,她刚才已经顺手整理起一些日常用品,他一晚不时地瞟她,欲言又止的,原来是想说这个?

  他的意思是,同居吗?

  “跟我住不好吗?搬来搬去多麻烦。”

  “不是那个问题……”她不相信他会蠢到嫌搬家麻烦,就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是你觉得哪里不合你的意?没关系,房子可以重新装潢,都听你的。”

  重新装潢并没有比搬家省事好吗?

  虞晓寒笑叹。“跟房子没关系。”

  当初事情发生得突然,他护着她、关照她,这可以理解,但现在不一样,短暂收留与长期居住,意义上绝对不同,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在说同居,像夫妻一样,每天睁眼闭眼前看到的都是对方,吃住在一起,连上班也在一起,生活习习相关。

  他们会看到彼此最真实的一面,没有美感、没有新鲜感,还会为了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争吵,渐渐没有热情……

  “整天跟我绑在一起,你不会腻吗?”他真的,想要跟她一起生活?

  不是恋爱,不是激情,而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觉得还不错啊。”每天睁开眼,看见阳光在她脸上跳跃;睡前抱着她而不是对着电话说晚安;肚子饿有人替他煮食;想说话时有人回应;随时有人在身旁走动,而不是觉得屋内太空旷,安静到不想回家……

  这几天的生活,他觉得还不赖……不,正确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好到不舍得放她走。

  “我不要再送你回家、不要一个人抱冷被单睡。”

  她想,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暖心的甜言,最诱人的蜜语。

  “好。”她淡淡微笑,回应他。“你说什么,都好。”

  于是,在相识一年后,一起栽赃事件下,莫名地因祸得福,让杨叔魏拐来佳人同居。

  他们并没有高调宣示什么,但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中午偶尔被逮到窝在一起用餐、有时不小心被看到走在路上手牵手……

  十指紧扣耶,没奸情我头给你!

  我也来爆一下。昨天在某家日式定食餐厅,他们就坐在我前面桌,面瘫经理一点都不面瘫,还温柔喂食杨总监,两人有说有笑。

  根据可靠的内线消息指出,已经见过家长了,还参加男方的家族聚会,俨然一家人。

  案发现场被拍照上传,目击者绘声绘影、指证历历,两造事主未提出反证,于是权当默认,全案定谳。

  在公司里,不晓得谁先开始的,提到某个人时,偶尔嘴快说了句“你家”杨总监、“你家”虞经理,因为不曾被当面反驳,而后约定俗成,变成名词前的固定冠词。

  一年,再一年过去,杨叔魏过完三十岁生日后,身边的人开始有意无意暗示他:“年纪不小,是时候考虑定定心了。”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好像——不排斥。

  现在的状态,其实已无异于夫妻,就差那纸证书而已。嗯,找个适当的时机,问看看她愿不愿意把名字签一签。

  当然还是要灯光美气氛佳,不会用这么挑葱卖菜的欠揍口吻说啦。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计画往往赶不上变化,这一年,反而是他们感情考验最严苛的关键点,一度几乎分手——

  加了一天班,爬出办公室时,整个人已快累瘫。

  搭电梯下停车场,一边打起精神回讯息:“忙完要回家了。”

  对方很快回覆:“嗯,路上小心。”

  杨叔魏看完,将手机收进口袋,走入停车场,听见激烈的争执声,交叠着男人与女人。

  他寻声望去,监视器死角的那个柱子旁,一对男女正进行到肢体冲突,拉拉扯扯的,吵些什么听不清楚,双方情绪都处于火爆激动的状态中。

  看起来像是情侣吵架。

  这种家务事,他很有自觉,最好少碰,每次管的下场都不太好,最后人家亲亲爱爱大和解,管闲事的反而成了炮灰。

  本来想路人甲默默飘过就好,但是当男人拳头落下来,他脸色丕变,迅速上前制止,不让对方继续动粗。

  “先生,理性点!”吵架是一回事,肢体暴力又是另一回事了,无论如何,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可以。

  “关你什么事,滚开!”男人挣开被他擒住的手腕,又欲上前,被他坚决隔开。

  “有什么事,用说的,不要动手。”他动作还是不够快,女人被揍了好几拳,看起来很痛,跌坐在柱子旁完全站不起来。

  男人若真要使起蛮力,那破坏力道是很可怕的。

  “你算哪根葱!”男人呛他。

  “我不算哪根葱,只不过刚好是这里的主管。”他淡淡地回应,瞥了女子一眼。她穿的是公司的制服,上面挂着顾服人员名牌。“而她,是我公司的员工,我有义务确保她上班时的身家安全。”

  “主管又怎样?我教训我女人,需要你鸡婆?”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们早就分居了。”女人不顾伤势,大声反驳。

  杨叔魏挑挑眉,大致了解状况。

  原来是曲终人散,偏偏前任不想散,回头纠缠,上演恐怖情人。

  “你有事,在这里说,否则就请离开,至少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容许有人使用暴力对待老弱妇孺。”

  “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贱女人你说什么——”

  “好!我报警。”杨叔魏扬嗓,插入两道高分贝的争执声浪当中。“有什么事,你们去警局谈。”

  男人一听到报警,脸色变了变,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好,至少处理完一个了。

  他回过身,关切地垂眸俯视她:“你还好吗?站不站得起来?”

  “头……有点晕……”方才拉扯中,撞到柱子了。

  他弯身检查对方伤势,在她头上摸到一个肿包,脸部也有几处瘀肿,原本整齐盘在脑后的发髻微微散乱。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他伸手扶她。

  “不用,我自己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不用不是你说的,要听医生说。”说不定有脑震荡或内伤什么的,何况她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自己回家?

  他坚决将对方扶上车,扣好安全带,目标:医院。

  路上,她告诉他:“那个人是我丈夫,我们分居两年了。”

  “我有听到。”

  “结婚以后,他一直伸手向我拿钱,不肯脚踏实地好好工作,而且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我,我真的无法再忍受,想离婚,可是他不肯放过我……”女人疲惫地靠向椅背。“我也想不通,刚认识时,他不会这样的……”

  热恋时,哪个女人眼睛是雪亮的?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公司的客服是门面,聘用的人年龄、相貌都有一定的要求与水准,年纪轻轻就结婚,应该也是早恋,八成青春年华,风花雪月当饭吃。

  这错托良人也让她付出够惨痛的代价了,好好的秀丽佳人,却已是饱受折磨,身心俱伤的模样,他不免有些同情。

  去了一趟医院,做完检查,再送她回家。

  怕那男人蛰伏在她家附近,亲自送她进门才离开。离去前,将刚才特地请医生开的验伤单交给她。“建议你去声请保护令,有需要我可以出面替你作证。”

  “谢谢你,杨总监……”接过验伤单时,手都在抖。

  她到底是被凌虐多惨?一点点顺手施予的小温情也让她感动成这样。

  他叹息,语气不觉软了些。“有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这一折腾,回到家时已过凌晨。

  走道预留一盏晕黄小灯,他脱了外套,整个人瘫进床上,便再也不想动。

  挪了挪身,将枕边那人抱进怀里,埋头蹭了几下。她好温暖,又香又软——

  虞晓寒一直都没睡,他没回来,她睡不着、也睡不好。

  但她不会说,他总是说困了先去睡,不用帮对方等门。

  她假装被扰醒地睁开眼。“不是说要回来了吗?怎么这么晚?”

  “中间发生一点小事。”他埋头,在她颈侧吻了吻,将稍早的事简单带过一遍。

  “总是有这种人的。”人渣败类,就跟蟑螂一样,不会灭绝。“你能做的已经做了,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就得自行承担,没得怨尤。”

  “嗯。”他哼了哼,脸埋进枕头,没再接续这个话题。

  她推了推他。“起来,先洗个澡再睡。”

  “等一下——”完全没了早前的霸气主管范儿,活脱脱就是个赖皮鬼。

  “你早点洗就可以早点休息。”

  变成三娘教子。

  连衣服都没换,怎么睡得好?至少冲个澡会舒服些。

  “……你愈来愈像黄脸婆了。”连“没洗澡不能上床睡觉”都要管,一整个人妻路线,有够碎念。

  虞晓寒好气又好笑。“快去!衣服帮你放在浴室架子上了。”

  “在动了咩。”就像每次被差遣去跑腿买酱油时、慢吞吞由电视机前移开的死人德性,颓废地爬下床执行老佛爷懿旨。

  一场会议开得冗长又疲惫,中午休息时间,两人草草在楼下美食街吃了点东西。

  “你先吃。”杨叔魏顺手帮她将鸡腿剔骨。

  虞晓寒也没亏待他,挑拣餐盘内他偏好的食物,夹到他嘴边。

  他张口吃掉,一边接受喂食,一边抱怨:“洪协理那个老番颠,浪费我的青春。”一个会议开下来,血压都升高了。

  “好啦,别生气,我再想办法说服他。”

  他哼哼叽叽了两声,将肉拨到她餐盘,啃起鸡骨头。见她目光落在他身后,他顺着看过去,对方步履有些迟疑,似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过来。

  他放下鸡骨头,接过晓寒递来的纸巾擦擦手,站起身。“有事吗?”

  虽然在虞晓寒眼里,形象早就大崩坏,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挺人模人样的。

  “没、没什么事……”女人走上前,弯身鞠了个躬。“昨天,谢谢总监。”

  只是遇到了,想过来道声谢。

  “那没什么。”今天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仔细上过的妆容将脸上瘀伤遮掩住,一整个端丽秀致的美人胚。

  他看了一眼名牌,那个没在他脑海停留超过一晚的名字,田湘琪。“希望你的事情能早日解决,田小姐。”

  “谢谢……”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打扰了小俩口的独处时光,田湘琪拿捏好时机,赶紧退场。

  临去前,再悄悄回瞥那头一眼。男人已将目光收回,专心注视他眼前,那与他共餐的佳人。

  就是这种微妙感,好似在他们眼里、身边,任何一丝丝杂音的插足,都是突兀且不识相的。

  刚刚在远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男人体贴的照料、女人温浅的柔情,那是一种不刻意营造,相知相惜的契合。

  她从来、从来不曾拥有过这样的感情,不曾有人,如此专一地凝视她,目光从不在别的女人身上,多浪费一秒。

  她真的……很羡慕。

  一人一款命,她没有虞经理幸运,能遇到那么好的男人,感情路走来,只有遍体鳞伤,不曾被如此呵护怜惜过。

  如果,她也能拥有这样一段感情,多好……

  ***

  假日加班,已经是很悲情的事了,加完班,车子才开出停车场,就看到浪费地球空间的垃圾在当街洗劫妇女,心情很难太好。

  外头下着大雨,田湘琪颓然跌坐在雨幕中。

  杨叔魏靠边停车,撑起伞走向她。

  她茫茫然回神,仰首望他。“杨总监……”

  “来——”

  看着朝她伸来的大掌,一瞬间,泪水决堤,淹没了不知是雨是泪的清丽脸容。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避雨、避事,就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主持正义,只有他,是唯一那个向她伸出手来,拉她一把的人。

  他的手……好大,好暖。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握牢,不愿放开。

  杨叔魏替她打开车门,她迟疑了下。“会弄脏你的车……”

  “没关系。”车是死物,怎么会比活人还重要?

  进到车内,翻出置物箱里的干毛巾。“先擦一擦。”

  她没有动,手中紧紧握着毛巾,眼泪滴滴答答地掉。

  “我刚刚录影了。”虽然只来得及拍到尾巴,但也足够证明她被当街洗劫。

  田湘琪扬睫望去,一脸茫然。

  “我是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送你去警局报案。”软饭吃成这样,他同为男人都觉得丢脸。

  “要,我要去!”她受够了。

  于是,他听懂了,开车送她去警局。

  虽然报了案,这类小案子多半会被当成夫妻间的家务事给冷处理掉,但总是一个由头,如果她有心想摆脱这桩婚姻的话。

  后来,他替田湘琪介绍律师,打离婚官司。

  这一打,前前后后近一年,他出庭了几次,替她证明她在婚姻里受到的暴力与压迫,还被那男人反咬他与田湘琪有染,藉职务之便暗度陈仓,暧昧已久,威胁要告他妨碍家庭,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田湘琪对他感到很抱歉,明明是好意帮她,却反害他惹得一身腥。

  “无所谓。”他不是很在乎。反正对方也知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只是想在这当中把自己的立场站稳受害者位置,他要敢告,也得有接妨害名誉官司的准备,他杨五爷的名声不是谁都能污的。

  虞晓寒后来,若有所思地对他说:“你不觉得……你做得太多了吗?”

  “你想说什么?”他直觉,她有话没说出口。

  “你,并不是她的谁。”

  这句话——有点解密失败。

  他好像听懂了,又不太懂。

  她说的,应该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都做到这当口了,要他抽手不管吗?

  一个女人的后半生,也许可以因此解脱,海阔天空活出全新的自己,而他能做得到,为什么不去伸这个援手呢?

  是,这件事确实有给他带来困扰,人言可畏,何况一整个公司那么多张嘴,背后不会没有人谈论,但是他一时的困扰,可以换一个女人半辈子的自由啊。

  他无法解读的是,晓寒也是个心软的人,换作是她,她一定也会做跟他一样的事,可是为何……总觉她没有很赞同?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明确地表态过她反对,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是赞成的。似乎一直以来,他想做的事,她从不曾真正去阻止过,就像当初小陈的事,她明知对自己不利,还是选择挺他,所以他也弄不太懂,她究竟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他其实……不太摸得懂她的想法。

  在田湘琪丈夫有意散播的谣言之下,一开始他听到,怕她误会,回来赶紧向她解释,她淡淡地说:“我知道。”

  最初他觉得,她相信他。

  后来,他也就没再刻意向她澄清什么,因为她的反应(其实就是没反应)让他觉得连解释都不太需要。

  虽然……这让他莫名地有点小落寞。

  偶尔吃一点小醋也好嘛,膨胀一下他的男性虚荣啊。

  这是不是老夫老妻的缺点?感觉好像被放生了。

  信任的另一面,是不是就叫满不在乎?

  他不愿意这样想,但念头一起,无论如何抹除,总有一丝余烬盘旋在心底深处,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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