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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他人衣裳总鲜艳

  按说窦老八是奶娘的麾下心腹,不会这么急着要求,难不成还不晓得梗脖子的性格,能胁迫八叔怕是只能是那老哥窦振武在做混事。

  赵斗眯着眼微微扫了一圈,几个酒楼管事是一脸的冷意,就差拔刀指着恐吓了。心说,这是要逼宫呢,得,坐地起价,咋么也对有个坐地还价呢不是。

  听着后院的狂傲嘈杂声音中,似是窦家几房的公子哥,瞧着有小二端着盘子杵在窦老八面前,老八从腰间拽出来一个小袋往盘里倒出十余个腰牌。

  这就是狗屁的黑市买卖,合着是给窦家人攒军功呢。看来自个的黑市倒贩古董都跟不上这官场地下买卖的新卖点了。

  心里明堂的赵斗不搭理那小二递上的盘子,冷声道:“包好十斤羊肉馍,弄半斤新鲜大葱和糖蒜,装个五斤的烧刀子。飞针匣子备四五个,臂肘套甲一对,暗刃铁靴一双,短弩一架,暂时就这些吧,余者等我想好了再说。”

  其余的阴人玩意还得自个找人打造,这地三眼铳都能拿出来,锁子甲也能端出来,精铁斩马刀更是成捆。瞧着进出的窦家诸人甲仗精良,还稀罕自个这点人马,算盘子打的太精细了。

  瞧着边上的管事一脸嘲弄,心知自个是过惯穷日了。窦老八有点无奈道:“小爷所需片刻便能备好,不知这当日操演人马眼下在何处?”

  想要说个便是所需百倍又有何妨,人家管事还不稀罕呢,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呢。顾忌大小姐的脸面不便多说,这厮的杀气越发浓重了。

  “ 那千余人手都在十八叔那,八叔前去领取就是,顺便让他们备着千人的三月口粮送过去。”

  瞧着惊愕的窦家啥管事,哼道:“小爷不管他是谁在讨要,往后别来烦咱。爷都没空搭理你们,老子跟乞丐混,你们不用这么急着把老子给赶到闯贼大营中送命。”

  这话是警告窦家堡那些各房管事别来破庙观嘚瑟,现在便是乞丐充数也紧俏的很。但老头子麾下的十八寨头领中的十八爷都在此,窦家各位就得掂量一下了。

  瞧着那傻愣不明事理的小二不走,堵着路不动。伸手掐住脖子甩手就给砸向后窗,正好把并排走的几个管事给砸的七荤八素的站不起来了。

  叹息一声,窦家是江湖道上的,合并参合啥士绅,猪鼻子擦大葱,还不觉得难受不成。

  瞧着满脸无奈的窦老八道:“八叔还是前往草料场管束民壮一二,何必在此劳神呢。小子只是抓十八叔的差事,让他闲着督促操练罢了,至于练成啥样死了几多,一概不知。你们不拿出诚意,怕是很难要出人手。”

  下面暴怒的几个窦家公子拔刀正待怒吼,瞧着那拳脚无双的二郎神冷冰冰的盯着他们,一个个抱头鼠窜,暗地可暗算他,明面上便是天王老子可要砍几刀的主,等闲莫要招惹。

  南门草料场屯扎千余民壮,其中半数本地人已经回家。 各家刀客自是不会跟随此辈吃这等席面,只有新补充进来的民壮在战战兢兢的听着余生之辈的飚言废话。

  城内吃喝紧张已然一日盛一日,援军的大胃口要求,开拔盐菜例银不少,普通小兵都能拿到一两银子,还有人喊冤闹事,显然这是上官昧了。

  府衙藩库不堪支用,衙役又无法压制,乃至骚乱不断,街上骂咧咧的多言官军如匪,官匪不分云云。

  小家户都紧张家眷婆娘,被糟践的事情屡屡发生,被砍死的民壮也有数十人。

  一入夜便是官匪不分的混乱之时,也不知咋地窦老八竟然提调出了那千余人手。

  窦师爷当夜便提调民壮上街弹压,去长枪排刺威力沉重,戳翻了六十余客军,府衙声威大振。

  隐约间貌似是窦啥子成了民壮的团练官,品衔是团练把总,由归德府兵备道备案,然后上报朝廷,待得来日有战功,便提请兵部武选司参照辽东团练授官给文牒。

  此刻烧云酒楼地下,残余刀客叙述一番野道士的身手,重点强调,能活下来都是三十到四十的中年汉子,老弱极少能活下来。

  赵十三瞧着族中信使道:“照这么说,上墙头的嫩娃压根没几个能活下来的。这么一来,族里也能放心了吧。这窦老八先前不维护民壮,这回人家攥成团了,窦师爷的把戏也玩的差不离了。”

  黑袍罩着的信使淡淡道:“夜里冒出的民壮使长枪,刺杀平趟一条街,连个对垒的大家人马都找不出来。那小道士的底细务必打探清楚。”

  赵斗换了干净衣服溜出后门,召集丐帮的流民说事,啥乞丐,不过是没法混下去的无奈之人。

  破庙观等闲没多少人关注,现在流落街头的灾民们到处抢地盘过夜,甚至躲避巡街队抓壮丁。

  一路盘查数次,队正的腰牌倒是一路畅通,就这么转来转去。

  在破庙的地下,二百多乞丐正在不断前刺长矛,每天都在死人,今天至少在这地的熟面孔少了五百余,谁也不能咋么样,咒骂唾弃给谁看呢。

  地下伙房熬鱼肉粥分散给一群孩童,血污衣被也被浆洗的干干净净。

  上墙头活着的丁成山正在安排人手在守护院子,无奈道:“闯贼果真狠辣,咱投靠他们如何,用不了月余,咱这千余老兄弟就得死个干净,连个收尸的兄弟都没。

  赵斗摇头道:“闯贼浪荡寻衅朝廷至今,所过之处可有丐帮兄弟传信回来,无一例外都坑在饥兵营中,想要领营寨,就得有大功,咱能做出啥来,分配别家麾下就得当刀子,那会就是谁也救不了咱了,这些婴孩杂么办。”

  “今个墙头俺见着了不少临近的丐帮兄弟,相互拼杀,没了丐帮的互助情谊,刀枪相见之下手软的几个老兄弟就这么折了。俺打量这数日见冲锋的死兵,少说有三成是丐帮的,可惜了一群好汉。”

  眼泪汪汪的丁山成没有太多的敌我观念,只想活下去。“眼下便是练排刺,也得弄得来副棉甲护身。再说便是这清水米面菜蔬肉蛋也得多多储备,乱军饥不择食,到处为非作歹,这世道真要成了老帮主临撒手说的,天下遍地荒,讨天讨地讨阎王吧。”

  成了孤魂野鬼再跟阎王爷诉苦讨要恩泽吧。赵斗黯然道:“带回的肉卷猪蹄大鱼做成乱炖汤,夜里卷些死人衣服回来,小心外来过夜的探子,也不知李闯洒进来多少探子,见天半月骚乱纵火,若是再来征丁的队伍,就把地窖扣押的那些探子全给扔到烧云酒楼去,让各处眼线盯着衙门的动静,

  临走叮嘱道:“枪刺一招的精髓便是悍不畏死,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死择一罢了,各处枯井储备不能停歇,炖那水道大鱼别让探子找到了。

  府城有水道暗通城湖,是以大鱼成群,也难怪赵斗能养活一大群乞丐。

  夜市依旧红货异常,巡街队到处抓捕那些乞丐的,补充民壮已到了紧要关头,正经的大院也希望找人替补,能不死就不死,多半人还是信奉府城的战神会保佑他们。

  反身窜入小巷子中,赶回草料场时,巡街客军正在跟民壮们对阵。

  一地哀嚎抽搐的蜷缩身子。野道士没来由想起一句他人衣裳总鲜艳,这些家伙就是不敢下狠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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