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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5.今日更新

  这是防盗章!订阅不足50, 48小时内无法看见新章内容!  宋问的话, 就像一把利刃, 将他们的尊严剐得干干净净。

  气愤还带着羞愧。

  因为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李洵两手捏成拳, 垂在身侧。

  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

  他决计不承认,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宋问说的话是对的。

  傅知山走进来, 有些困惑道:“方才我怎么看见宋先生走了?这课上的怎样?”

  无人回答。

  傅知山点点头叹道:“总归是年轻了些吧?书院让他这样的人来负责授课, 我原本就是不看好的。”

  他当宋问是压不住火, 被这群学生气走的。

  傅知山说:“若是你们实在不愿意,我去找院长说一说, 将宋先生调去讲明经的课。”

  孟为立马道:“不成!”

  其余学生纷纷望去。

  孟为怒道:“在他未将那句失望收回去之前,他不能走!”

  “不错。”一学子哼道, “说我等愚昧不堪,我倒要看看, 事实为何。若他是一派胡言, 定然撕破他的嘴脸!”

  “不错!”

  “他算何人, 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莫非其中真有,未尽之言?”

  “去探探便知。”

  李洵率先走了出去。

  傅知山听他们所言,犹自疑惑, 见学生都要散了, 匆忙喊道:“都不许走!去哪里?书院有书院的规矩, 现在是上课的时候, 先生不在, 也得留着念书。”

  “先生留了一份功课。”李洵回头,冷漠道:“我现在要去上一堂真正的经义课。”

  守在门口的小六,刚刚坐下,见人又出来了。

  起身迎去,惊道:“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被轰出来了?”

  “这群小子们道行太浅,我随意激了两句,他们就上道了。”宋问叹气道,“终归是阅历尚浅,做事喜欢先入为主,易被蛊惑。”

  小六:“少爷,您要笑就笑呗,这样子忒渗人。”

  宋问扯着他的衣服,躲到墙后,朝门口张望。

  小六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懵道:“少爷,躲着做什么?不回去啊?”

  宋问道:“先等等,看看他们到底可教不可教,是良材还是朽木。”

  未多时,她的学生从转角出来。

  嘴上骂骂咧咧,走下长阶,结伴往城门的方向过去。

  “咦?”小六道,“他们怎么也出来了?”

  “肯定是来找我报仇的。”宋问睁眼瞎编道,“我刚刚问候了一下他们长辈。”

  小六一惊,随后谴责道:“少爷!您这也太过分了!”

  宋问笑笑往前走去。

  “少爷,离他们远点。”小六快哭了,“别去讨打了!”

  宋问领着小六,绕了条道,避开学生,然后去了城门前的酒馆。

  酒馆伙计迎出来:“客官,您来啦?”

  宋问甩去一串铜钱:“我要二楼靠窗的位置。”

  伙计朝上一看:“不巧啊客官,有人了。”

  “哦。”宋问说,“没关系,我只要窗子,我愿意和他拼桌。”

  随后便自己冲了上去。

  伙计一时不查,让人溜了上去,只能在追在后面喊道:“诶,客官!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客官!”

  二楼窗边,站着一名华服的男子。

  身材削瘦,但身姿挺拔。

  他和宋问的目的大约一样,正望着城门的方向。

  宋问走过去抱拳道:“兄台你好,借我半个窗子。”

  兄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宋问是谁?

  直接当他默认,很自然的凑了过去,扒着窗台查看情况。

  酒馆伙计躲在楼梯口观望了一会儿,发现双方都很和善。

  即没有争吵也没有喧哗,于是安心退下。

  拉了正要上去的小六道:“你家少爷让煎的药快好了,现在去端过来吗?”

  小六懵道:“药?”

  “是啊。”伙计道,“大早过来,托我们煎的。”

  小六愣愣道:“那我同你一起过去吧。”

  此时城门口,云深书院的学生,和守城门吏正陷入僵持之中。

  真相为何尚来不及问清,所见却是直接颠覆了众人认知。

  一群老翁幼童,个个看着羸弱不堪,只是跪在城门苦苦哀求。

  士兵死死把住门口,见人要进来,便手执兵戈凶狠喝退。

  究竟哪边才是暴?哪边才是错?

  先前还信誓旦旦要撕破宋问脸的众人,此刻真是瞠目结舌,难以形容。

  一学子道:“这与传言未免相差太大了吧?”

  另一学子道:“不应该啊,前两日我路过的时候,也没这般凄惨。哪来那么多老翁啊?”

  “不会真是别有隐情吧?”

  “许不是装的?博取同情?”

  “装?装能装出这幅面黄肌瘦的样子?”

  “莫说前天了,我昨天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呀。那群农汉呐?”

  “不会是有人混在其中蓄意闹事,如今见事态已定,便安心离去?”

  “切莫胡说!”

  他们这边人远远站着讨论,李洵先一步走上前。

  守卫横出枪身,拦在他的面前:“要出城?”

  李洵蹙眉,抬手一指道:“他不舒服。”

  所指老汉再支撑不住,软软倒在旁边人的怀里。

  李洵匆忙过去,探手去摸,发现他额头滚烫,确实病了。

  学生见状,皆簇拥而上。

  一直在城门处风吹日晒,看来是感染了风寒。

  他原本年岁就高,如今更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真病了!”孟为喊道,“去找大夫啊!”

  扶着他的人泪目道:“城门都进不去,哪里找大夫?”

  李洵回身道:“放他进去。”

  “莫开玩笑了。”守卫道,“少管闲事,快回书院去!”

  学子起身喝道:“你可知他是谁?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长子!”

  守卫听闻匆忙行礼:“公子赎罪。”

  孟为背起老汉,正要进去,却被众守卫齐齐拦住。

  守将抱拳道:“吾等受命在此,不敢渎职。如无公文批示,不得进城。哪怕御史公亲至,也是如此。”

  一学子激动道:“那便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在城门?六旬老汉,你如何忍心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这不仅是见死不救,更是不义不孝!”

  守将别过脸:“军令不可违。此人不得进城。”

  “老汉死便死了,听老汉说句实话。”那老汉抓住孟为的肩膀道,“冤枉,冤枉啊!!”

  后面人戚戚跟着磕头喊道:“冤枉啊!”

  场面叫人颇为动容。

  守卫们没料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前几日叫嚣的人此刻全没了踪影。

  不能如往常般进行武力镇压。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一方是学生,一方是官兵。

  后面是凄凄低诉的百姓。

  行人纷纷停步。

  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好欺的暴民了。

  宋问自觉是玩笑,但听在唐毅耳里,想必非常难受。

  任谁都有不能为人道的地方。

  骄傲之人,宋问此番几乎是踩到了底线。

  宋问咬着手指道:“若我是他,一定恨不得把这叫牛二的家伙,按到水缸里泡一泡。”

  小六嫌弃道:“少爷。”

  三言两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问就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唐毅。

  宋问觉得自己真是天赋异禀。

  又或者说,他们两人,当真八字不合。

  宋问尤为心痛,深深叹了口气。

  两书生打扮的人,从楼道口上来,一路交谈。

  “此事听闻,是由三殿下负责。”

  “三殿下能做何事?必然袖手旁边,不然也不至于此。”

  “就因他不作为,如今闹大,陛下定要责罚。”

  “看这群人,真是可怜。上诉无门,却被打为暴民。大呼冤枉,如何不叫人生恻隐之心?”

  宋问一听,顿时一耸。

  三殿下负责?

  这三殿下怎么就那么倒霉?

  第一次遇见她,被她黑了名声。

  第二次遇见她,又被她害作小人。

  以他现实的处境,恐怕还真是难逃一罚。

  宋问咬唇。莫名觉得不快。

  小六也回过味来,悄声问道:“少爷,门口那群人,是不是得了您的指示?这事闹大,岂不是”

  “我还挺喜欢他的。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呢?”宋问叹道,“他越倒霉,我越想同他结交。”

  小六懵道:“为何啊?”

  宋问:“想看他能不能更倒霉啊。”

  小六替他嚎道:“少爷,您放过他吧!”

  宋问悲道:“可我真是无心之失啊。”

  梁子不知不觉就结的大了。

  交个朋友怎那么难呐?

  宋问起身,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方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已经冷静下来了。

  学生们正同百姓谈话,守将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宋问倒不担心他们真打起来,毕竟乙班有一个李洵。

  李洵为人沉稳,一看就是士族子弟。

  其余人对他颇为信服,皆马首是瞻。

  宋问猜他父亲必然身居高位。那李洵行事自然要替他父亲考虑。

  于是宋问也拿了东西,准备回自己的住所。

  翌日,宋问又是大早赶去云深书院。

  傅知山正也要去授课,看见她便拦住道:“宋先生,你昨日岂可早退,独留学生在学堂不做管教,你这”

  宋问朝他施礼道:“傅先生,可有乙班学生的家室背景?能否列张表给我?”

  “哦。”傅知山了然的表情,捋须呵呵笑道,“哦!明白明白。”

  宋问又一施礼:“那就多谢了。晚些时候晚辈去拿。”

  傅知山点头:“好好。”

  待宋问走后,又忽然转身,咋舌道:“宋先生!书院不得早退!学生也不得在授课期间擅自出院!”

  宋问走进学堂,里面人已到齐。

  这次众人没有在念书,而是互相交谈。

  见宋问进来了,皆各自归位,施礼问好。

  待她回礼,学子冯文述迫不及待道:“先生,我等已经问清楚了。”

  宋问不慌不忙的坐上藤椅:“说。”

  冯文述上前一步,单手负后,便开口说道:

  “那群农户,不过是长安近郊西王村的普通百姓。今年春耕之际,如往年种上瓜苗。却不知为何,幼苗尽数枯萎。”

  “不过,这并非他们盘旋城门的原因。”

  “先前,乡人集钱,向县衙买了东直门官道旁的摊位,挑些蔬果进城贩卖,赚些生计。如今瓜苗枯萎,原先也不求朝廷补款。村中几人为凑今年税赋,商议后用仅余的积蓄,去别处di jià收购了一些,想着担到摊位上卖,也能混些时日。”

  “但近日,因为官道狭窄,常有马匹受惊伤人事件,太子殿下便请奏陛下,清道拓宽。如此一来,这些摊位,自然不能再留了。”

  “这原本是好事,不成想却是问题症结。收银子的是县衙。清道的,却是金吾卫。金吾卫不听他们言语。县衙不予接见。如今真是竹篮打水。田中无粮,积蓄无存,还留了几担子的蔬果,放到如今,也已是腐烂。血本无归。他们才慌了。”

  “此时朝廷派营田使去查看情况,不成想那官家人心术不正,要收些银子才肯办事。乡里又确实没钱了,他们便坐视不管,还以此威胁,不予拨款。乡里的壮汉气不过,才莽撞动了手。”

  “这几人便添油加醋的上报朝廷。而村民又不知真相,性格冲动,急于进城,对门吏多加推攘。衙令见事情闹大,怕遭追责,便擅报罪名。如此,才有了暴民一说。”

  冯文述说话的语速不慢,却是咬字清楚,逻辑鲜明,思维敏捷。

  将前因后果,一趟说了清楚。

  此人善辩。

  宋问敲着戒条问道:“那该是谁的错?”

  冯文述撇嘴,扭过脸行礼道:“是先生说的对。我等之前多有误解,谢先生提点。”

  还是不服。

  知道的多一些,也不足以弥补先前的嫌隙。

  宋问撑开半阖着的眼皮,忽然发出声冷笑,有些渗人。

  众生不解。

  宋问摊开手问:“可还有异议啊?”

  又是这个问题。

  众生间略有骚动,互相对视,以做确认。

  总归还是更相信自己一些。冯文述仰头道:“先生莫非有异议?请直言。”

  宋问道:“异议?若此事分对错,方有异议。可听你们所言,我只判真假。”

  冯文述低头重新思索了一遍,觉得自己所言并无纰漏,便道:“莫非,我说错了?”

  “我不知你们所言是对是错。”宋问紧盯着冯文述道,“可你们所为,错。”

  宋问站起来,指着他们道:“错错错!全错!”

  终于知道,只要涉及多方,别说补款,便是退款,也是阻碍重重,难以施行。

  要处置这样一件小事,就已经焦头烂额。

  若要他们这样的情况入朝为官,怕是宛如泥潭滞足,寸步难行。

  自己早被吓懵了。

  好歹赶在铃响放堂之前,呈了一份文章上来。

  只是,这是他们最无底气的一篇。

  分析了一通,尚未给出确切的结果。

  宋问扫了一遍,然后意味不明的摸摸下巴。

  冯文述提笔道:“先生,尽管说吧,我等已经做好改的准备了。”

  “我说过了。我只看你们的判断分析。”宋问合上纸,不厌其烦道:“公正客观的描述,也好过天花乱坠的胡吹。只要脚踏实地,就是在向上前行。”

  “经义第一课,毕课。”宋问合上纸,笑道:“全体零分。”

  众生嘁声。

  孟为道:“先生,不必再多说几遍了。”

  梁仲彦抱拳:“学生收的心服口服了。”

  李洵还是不敢置信:“如此便好了吗?”

  宋问点头道:“好了啊。你们以为,我要你们做什么?这事朝廷尚未想出万全之策,便要你们想出?我真是这般蓄意为难之人?”

  诸生有些恍惚。

  “尝闻颜渊闻一知十,子贡闻一知二。聪明人闻一知一也算不错了。而你们,闻五尚不知一。”宋问趴在桌上,告诫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要骄傲哦。”

  众人苦笑。

  哪里来的骄傲?

  如果先前还有一些骄傲,如今真是连渣也不剩了。

  这边说完,院内钟响。

  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回荡在诸人耳边。

  这是宋问第一次,在进士科里,待完了整堂课。

  宋问却没有立马离开,起身站起,两手按在桌案上,道:“我也要向诸位道歉。”

  “先前,对你们说的话,夸张严重了些。皆不是我的本意。”宋问抱拳道,“诸位皆是未来栋梁之才,敏学,善行。较之他人,无论才学品识,都高出许多。切勿受我影响,妄自菲薄。”

  众生受宠若惊,连忙道:“先生言重了!”

  几次三番,穓ià一 chun靡黄恼隆?br />

  只是这文章,与先前那空口无凭的论述差之许多。

  众人如何还能不明白宋问苦心。

  “我等先前,自视甚高,对先生无礼。先生若非如此严厉,恐怕我等,也不会听在心上。”

  “学生未免太过惭愧。说是才学品识,却只知苦读,不知践行。先生所言所语,并无一句差错。”

  “先生苦心孤诣,若还责怪先生,岂非太不识好歹。”

  “不必如此了吧先生?见识已经输给您了,如今连风度都输给先生了。”

  “先生,学生向先生告罪。”

  众学子齐齐施礼:“请先生勿要怪罪。”

  一派和谐。

  宋问微笑。很好很好。

  于是她拿起自己的东西,颔首告别。

  刚一转身,视线里就映入了半张熟悉的老脸。

  傅知山正躲在门后,探出半头,死死盯着她。

  眼睛中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气。

  宋问一吓:“傅先生?有何事吗?”

  学子侧目看来。

  “宋先生!”傅知山指着她阴恻恻一笑,“总算是找到你了。同为云深书院的先生,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易。”

  宋问没脸没皮的打哈哈:“我记得前两日你我刚刚见过。不想助教如此赏识宋问。一日不见”

  “休得胡言!”傅知山喝道,“宋先生,你来书院不久,却几番翘掉课业,还带着进士科的学生一同逃课。我已多次提醒于你,可你你不但不知悔改,竟还变本加厉!”

  傅知山气急道:“我书院学风,都要教你给带坏了!”

  宋问无辜眨眼,指着外头道:“傅助教。方才已经响过钟了。”

  “我不是指这次!昨日你去哪里了?前日你又去哪里了?”傅知山道,“我云深书院的学生,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短短几天,你究竟是对他们说了什么?!”

  “嗯”宋问蹙眉道,“宋某自知与助教相差甚远。于是,在家苦心钻研,静思己过!他们自学!”

  傅知山煞为失望:“你这人说话,真是不着边际。你随我去见院长,我是决计不同意,云深书院里留你这样以为先生的!”

  “诶!助教且慢!”中学子听闻,匆忙站起道:“想要是误会,先说清楚的好。”

  傅知山想来正好,学生指控,总比他有用的多,便道:“好,你们也随我一同前去!”

  傅知山于是揪着宋问与众学子,一路浩浩荡荡朝院长处杀去。

  宋问道:“助教,助教。宋问当真没有懈怠。只是该讲的都讲完了。我在或不在,皆是一样啊。”

  傅知山回头道:“现在你不必多说!”

  李洵:“傅先生”

  傅知山打断道:“你们也不必多说!”

  众生:“”

  几人踏进院长的房间。

  傅知山立马拉着院长,开始历数宋问种种罪过。

  越讲便越气愤,真是不思进取,颓堕委靡。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模样?

  年纪轻轻,原本得大儒赏识,该是前途无量。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他心痛!

  宋问摸摸耳朵,立在一旁,时不时点头附议。

  院长举着书,便在两人之中来回巡视,完全摸不清状况。

  等傅知山终于说完,院长便问道:“宋先生,想必是有所隐情吧?”

  “并无。助教说的皆是实情。”宋问摇头道,“只是不想助教原先对我如此看重。惭愧惭愧。”

  傅知山对她道:“傅某比你大几岁,莫怪傅某说句不好听啊,劳思逸淫啊宋问!”

  宋问点头道:“您说的不错。可宋某,确确实实,已是非常用心了。”

  傅知山:“那我且问你,你为何”

  “且慢且慢。”院长拦道,“宋先生,请回避片刻,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几位学生。”

  宋问:“是。”

  待房门合上,院长便转转身为道:“你们先生,教唆你们逃课了吗?”

  孟为道:“不曾,都是学生自己决定的。”

  院长:“那你们先生,可有荒度时日,怠于教学?”

  梁仲彦上前一步道:“先生用意深远,跟着先生上课,受益匪浅。”

  众生附和。

  傅知山:“你们先前,不还说宋先生辱骂你们?”

  “骂得骂得。”孟为拍手称快道,“就是该骂!”

  其余人跟腔道:“不错,学生不识趣,险浪费先生一番苦心。”

  “说来惭愧,多亏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傅知山:“”

  不不该如此呀!

  傅知山一口气堵着,跺脚道:“你们别怕!该不是他威胁你们了?尽管说,院长自会替你们作主!”

  赵恒笑道:“傅先生是觉得,孟为这样的人,是受得了胁迫的吗?我们进士科的人,是那样容易被威慑的吗?”

  傅知山点道:“李洵。你来说,你如实说!”

  李洵出列道:“宋先生是我见过,最担得起先生二字之人。先生微言大义,学生难以领会。循循善诱,诲人不倦。”

  傅知山:“”

  傅知山一时哭笑不得,摇手道:“你们呐,你们。那唬骗西王村瓜苗一事,又有和解?”

  众生语塞。

  李洵道:“此事学生确实不大了解,不知真假。只是料想先生,不会骗人。”

  院长:“先将人叫进行吧。”

  于是孟为出来喊人,宋问回到回到房间里。

  院长问道:“你方才说的瓜苗一事,是为何意?”

  “简直是无稽之谈!”傅知山道,“她竟让村民,将西瓜的幼苗,嫁到葫芦的根茎上,再要他们重进土里。这不是打着云深书院的名号,在行骗吗?这,书院对外,该作何解释?”

  宋问不乐意听了。这可是后人智慧的结晶啊。

  就是因为他们的不愿意接受,得阻碍社会少发展多少年呐。

  宋问道:“助教,您如何就断定,宋问是在行骗了?可有凭据?”

  傅知山拂袖:“闻所未闻之事,你说谁人能信?莫非宋先生也要来神鬼乱事一说?”

  “闻所未闻,也不能否认它存在的可能啊。”宋问道,“先生饱读诗书,不也正是因为,想去探求那些未知之事吗?若凡事,唯有已知,方是可行,那还需求索些什么?世间又有何意思呢?”

  宋问道:“譬如这蒙恬造笔蔡伦造纸。这纸笔出现之前,谁人见过?谁人闻过。可它不就出现了吗?”

  傅知山指着她,一时语塞:“你”

  孟为在一旁拍手:“先生说的极是!孟为相信先生!”

  其余学生跟着无主见道:“学生也相信先生!先生非常人也!”

  “先生年纪轻轻便得孟先生举荐,必是有所过人之处呐。”

  “歪理,尽是歪理!”傅知山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便无意识的下了狠话:“你这若是都能成,我”

  “你”宋问一时嘴快,将他卡住的话说下去:“难不成还能割了自己的胡子?”

  傅知山眼睛一瞪:“你——!”

  “助教,您是宋问的前辈,德高望重,磊落坦荡。宋问确实是取巧了。您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也是无可辩驳。但却也证明不了我是错的。”宋问弯腰恭敬道,“玩笑而已,先生切勿认真。纵然是真的,宋问也不能逼您刮胡子。哪能占了便宜,还得寸进尺?”

  “割!”傅知山决绝道,“若你真是对的,我便割胡,以做赔罪。”

  宋问:“”

  宋问哭笑不得道:“我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此意。助教不必放在心上。”

  “不。若是我见识浅薄,诬陷好人,也是割得。”傅知山逼近一步道,“可若是你,在生事造谣——”

  宋问起誓道:“那宋某便自行请辞,绝无二话。”

  “好!”傅知山甩袖,“那便等着!”

  这约便定下了。

  宋问忽然头疼。

  她其实真无心和这老先生拧巴来着。

  “宋先生!”傅知山怒道,“因你让学生外出,其他课业的先生都找不到学生了!这样下去,如何赶考?届时书院颜面扫地,谁来负责?”

  宋问暗暗叫苦,谦卑交握着两手,应声道:“我一定教育他们,让他们好好上课。这群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跷课!”

  “哦?”傅知山疑道,“不是你叫他们去的?”

  “冤呐!真与我无关。”宋问拍手道,“不过他们对时政倒是的确很感兴趣。我如何骂,也骂不醒他们。做先生,难呀。”

  “他们现在根本无心上课,你怎能骂他们呢?”傅知山耳提面命道,“他们都是因为有想法的人,有想法是好的,为人最怕是没有想法。但你要让他们明白,轻重缓急。”

  宋问点头:“明白明白。”

  李洵在尽头处喊道:“先生,上课了!”

  宋问保持微笑。

  傅知山无力摆手:“去吧去吧。”

  宋问总算松了口气,往前跑去。

  李洵失笑道:“先生竟然怕傅助教?”

  “错了。我不是怕他,我是尊重他。”宋问道,“我不想刚来几天,就同他争吵。”

  宋问走到门口停住,李洵道:“那学生先进去了。”

  宋问点头,而后在外面听了会儿墙角。

  里面诸人在紧张讨论。

  “李洵,你再帮我看看。”

  “你是真的好了,还看什么?李兄帮我看看。”

  “不如我再添一句?”

  “哎呀,我这顺序,该调一下为好。”

  “我方才看了李兄的文章,文风大气,真是自愧不如。”

  李洵眼皮微抬,想起昨日父亲的话,未有开口。

  宋问抬脚向前,出现在门口,里面瞬间安静。

  宋问摇着折扇,心中哎哟哎哟直叫。

  坐到位上,喝了口茶,勾勾手指,示意他们都呈上来。

  随后一张张开始翻阅。

  众生挺直脊背,在下面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各文章大同小异。

  大致是一通批,深得宋问精髓,将人说的一文不值。

  从百姓愚昧莽撞,营田使弄巧成拙,城门守卫的漠然处之,到县衙尸位素餐,再到金吾卫暴力执法,以及主管人三殿下的毫无作为。

  概括的倒是很全面。

  尤其是孟为c冯文述c李洵三人的文章。

  孟为粗狂直接,痛批到底。

  冯文述典故喻今,明嘲暗讽。

  李洵用词谨慎,较为内敛。

  宋问将纸都推到一旁,然后看向她的学生们。

  众学子顿感浑身不舒爽,挪动了一下屁股。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宋问提着戒尺站起:“可还有补充?”

  众生心猛得一提,四处顾望。

  略有犹豫,但实在想不出其他。便答没有。

  宋问冷下脸道:“若照你们所写,你们还漏了。”

  学子忐忑问道:“还漏了何人?”

  宋问字字政地有声:“漏了古今圣人,漏了陛下,漏了他们的父母,漏了这天下苍生,还漏了你们自己!”

  不知为何,被这样说后,众学子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

  竟有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宋问眉毛一挑。

  怎么没有炸毛?

  冯文述起身求教:“请先生直言。”

  “这篇文章,若让我来判分。全部零分。”宋问提起李洵的卷子,到他面前道:“只有李洵,我会给你六分。”

  李洵接过:“学生自认,并无多少出彩之处。”

  宋问道:“不是因为你的文章出彩,只因为你是御史大夫之子。”

  李洵怒然起身:“先生,慎言!”

  “因为你是御史大夫之子,所以来日你前途无量。你只要开口,你说他们错,他们便是错。因为你官大,他们只能受罚。”宋问道,“所以你今日所写这篇文章,倒不全是空谈,尽是放屁。可如果,你和他们一样,那你的分,也会和他们一样。”

  李洵直接将纸撕了,丢到一旁:“请先生明示。”

  “明示?这事不需我去明示。我只要你们,做到‘设身处地’这四字。”宋问回身道,“若今日,你们是守城门吏,现有两条路给你走。一!违抗军令。不忠,不义。二!见死不救。不仁,不孝。现也有一群正义凛然的学生在后面催着你走,你们选哪条?”

  众生沉默。

  “孟为!”宋问点道,“你选哪个!”

  孟为沉默。

  宋问却不给他机会:“说!”

  孟为道:“学生哪个都不选。”

  “好!那因你未司其职,百姓硬闯入城,终被你同僚击毙于城门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四个全占!你还累你的同僚也要担上不孝的罪责!”宋问指着他道,“无论作为还是不作为,那群学生都要将你们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仔细想想,你做错了什么?执军令是错,还是心怀犹豫是错?”

  孟为埋头道:“先生,我错了。”

  宋问:“认错,认错抵消不了你对他人的中伤。”

  学子弱弱道:“莫非就没有第三条路走?”

  宋问转向他:“他不过一小小门吏,何来第三条路?你说,你倒是给他指条明路!”

  那学子别开视线:“暂未想出来。”

  “那很好啊,暂未想出来,先给他们打了罪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吧?”宋问骂道,“你以为你谁啊?公理,律法,还是圣人,天道!”

  班内再次沉默。

  他们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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