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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章 尘埃落定

  第二种战士送礼,是借助外力。 或者是把家人从老家叫来,带些高档的‘土特产’,请领导们吃个饭坐坐;或者是动员在北京的亲朋好友,大张旗鼓地来队宴请领导。

  更高层次的一种战士,简直是将国的送礼化掌握的炉火纯青。在社会刚刚开始流行送购物卡的时代,他们已经将这种时尚的送礼化带进了部队,去外面大超市办个购物卡,东西小内容多,也方便隐藏和携带。一张购物卡种下了一份留队的希望,值不值?

  当然,凡是给队领导送礼的,那都还不属于最高层次,真正的最高境界,是低调。特卫局的关系相当复杂,基层还差一些,要是到机关,随便拉出一个来,兴许是哪个副局长或者副团长的嫡系,或者与哪位重量级领导有着微妙的关系。当然,在基层这样的隐士高人也不少,而且有不少人是机关委派来基层锻炼的,档案根本不在队。这一类战士,那是绝对的惹不起。面的领导一打招呼,队主官是乖乖范。至于什么转士官之类,那简直如同探囊取物。因此他们并不需要走送礼这道程序。

  所以说,转士官的名额,在无形当都被这些战士瓜分了。

  我当然也能感觉到身边的变化,同一年度准备留队转士官的战友,拉屎的工夫都不忘记表现,只要有队领导出现的地方,有他们忙碌的身影。床头柜里,早已备好了名贵的‘土特产’,随时准备把他们转化成通往士官大门的敲门砖。而实际,所谓的特产,都是从北京大型超市或者专卖店里买到的。在这座有着古老明的国际大都市,国的首都,还有什么东西买不到?当然,特产的真假,那不好说了。

  虽然我们家老爷子是送礼的祖宗,凭借送礼打通了社会和官场的任督二脉,才得以创下我们那份在全县都排得名号的家业,但是我一点儿也没受到他老人家的遗传和影响。我们李家不缺钱,送个万儿八千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但我所追逐的,已经不是利益,不是那份转取士官后所能享受的工资。我需要的是一个平台,是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平台!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有些暗示,会来的那么直接。

  这天晚十一点左右,我在外围站岗。十一点半,队长查岗时,跟我聊了起来。

  队长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们第二年的老兵也面临着走留的问题。想不想留士官?

  我咯咯地一笑:想。我想留下考学。

  队长道:但是今年士官名额往年要紧张一些,而且有好几个名额是面内定的。我这边压力较大啊。

  我原本以为队长说这番话是在委婉地劝我退出角逐,于是说道:其实我也是一颗红星两手准备,能留下最好,留不下也没关系。至少,自己努力过了。

  队长道:小李啊我跟你说,可能你还不知道,其实我老家也是山东的。山东聊城。那时候祖辈儿闯关东,才到了辽宁。怎么说咱也算是半拉个老乡,所以,有些事情,能为你争取的,我还是会为你争取。你学兵队也下了,这段时间工作也不错,得加把火巩固一下。否则留不成士官,太可惜了!

  我顿时愕然了!愕然的不是他的祖籍,而是他葫芦里卖的药。

  我不是傻瓜,我当然能读懂队长话的潜台词。这个队长可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兵油子,以前他那么拼命地想要清除我这个害群之马,这会儿工夫,竟然还跟我拉起了老乡关系?

  老乡关系不是白拉的,你得会听话外音。

  这是一种巧妙的暗示!

  想的美!我李正偏偏不信这个邪了,不送礼,不给领导表示,留不成士官?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一周后,号称队第一情报员的,便将干部们在会初步定下的十几个士官名额,公布于世了。

  没有我!

  区队长陈刚将我叫到他的房间,脸尽是无奈,只是一个劲儿地拿牙签剔牙,头也不抬地说:“坐下。有件事跟你说一说。”

  我从他的表情当,印证了所传情报的准确性。

  我笑了笑:“区队长,我知道结果了!”

  区队长手的牙签猛然断在口,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不过你也不要完全气馁。我问你,在特卫局,你有没有什么亲戚?哪怕是机关后勤的小干部也行,能搭话有希望。”

  我摇头:“没有。有也不用。”

  区队长伸手点划着我的脑袋:“你小子,一根筋!你平时那些坏心思都跑哪儿去了?我告诉你,现在是和平年代,正面冲锋拿不下,那得旁敲侧击,你明白吗?”

  我仍然是一笑:“区队长,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我现在心态很稳,留不了士官,也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区队长骂道:“扯淡!你留不下我脸有光?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看好你,也相信你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骨干。但是有些队领导,唉。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的差错,凡是进了学兵队的都留下了,怎么你一个人?而且你还是这些学兵当最优秀的一个。我真搞不懂,这些队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骨干,唉!”

  我当然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队长暗示我给他表示表示,我没动静。这是一个领导最不能容忍的蔑视,所以他不可能留我。为了面子,也为了自己的威严。

  但是我能将真相告诉陈刚吗?

  不能。

  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有些事情,只能硬生生地烂在肚子里。

  陈刚见我不作声,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心态放平对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希望。队还掌握着两个机动名额,我会尽量为你争取。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表现。李正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个性太强,不会表现自己。说次从学兵队刚回来,晚别的学兵都抢着站岗去了,你呆在分队呼呼大睡。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给错过了,队领导能对你印象好吗?再说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给领导留下的印象还没消除,你再不积极表现,那更”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陈刚没说下去,而是一扬头道:“行了,你心里有个数行了。我这边给你争取一下,你呢,一方面积极表现。一方面当然,能活动活动最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明白。谢谢区队长。”

  陈刚一挥手:“谢什么!好了,你回去吧。”

  我刚想站起来,陈刚又恍然大悟般地伸了伸手:“等等!”

  他从牙签盒拿出一根新牙签,重新塞进嘴里,噗噗地吐了两口,说道:“现在我再给你指条明路,你干不干?”

  我望着他,期待他公布答案。

  或许是陈刚剔牙的力度太大了,牙被剔破,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我提醒他道:“区队长,您牙破了!”

  陈刚伸手拭了一下,一看手背果真有鲜血,自嘲一笑,却又像是恍然大悟般地道:“看到了没有,得出血。关键时候,你也得,也得出点儿血。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让你父母来一趟,请请队长和教导员。有些时候,父母的话,管用。而且你是聪明人,不用我点的太透吧?”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又不好拒绝陈刚的好意。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行。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这几天有空吗。”

  陈刚道:“得快。现在队一共还剩下两个机动名额,炊事班的小宋基本已经占了一个,你知道的,队长对小宋印象不错。也是说,真正的机动名额,只剩下了一个,一个!”陈刚一边强调着,一边喝了口水,很夸张地漱了漱口。

  从区队长屋里走出来后,我莫名其妙地一笑。

  军旅生涯末日的邻近,怎么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我努力了,改变了,却难以得到队领导的认可,岂不遗憾?

  但是我李正不是歪种,要我软下头皮给队领导送礼表示,门儿都没有。既然这些歪风邪气已经漫延到了部队,那让我善始善终地将一份清白,留给自己。

  留,要光明磊落;走,也要光明磊落。

  平静的队,仍然是那样的暗藏玄机。已经被确定留队的战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表现的力度逐渐减弱,再减弱。

  而剩下的那两个机动名额,却成了香饽饽。但是明眼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名额,被后勤的战士占领的机率,更高一些。正如林学峰所言,后勤的兵,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去跟领导套近乎拉关系,你把公家的猪肉和从后勤部配送的好东西,都悄悄地送到了领导家里,领导能不重视你?

  战斗分队不一样了,哪怕你工作再突出,能力再强大,有个屁用?

  能力是过烟云烟,利益才是永恒。

  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优秀的士兵,只能沦为利益交换的牺牲。

  11月下旬,白杨的树叶一夜之间落满了院子,凄凄冷冷的感觉,预示着老兵复员工作的正式展开。

  但是为了保持队的稳定,队长迟迟没有公开留队士官名单。或许他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早已在的大喇叭作用之下,诏告了天下。

  虽然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留队名额之,但是工作也得干,岗,还得站,卫生,还得打扫。

  而实际,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自己已经没有留队希望的大部分战士,都已经暗开始罢工罢岗,只等着脱下军装的那一天。

  只有我仍然傻乎乎地按部班,一班岗都没落下。很多战友都觉得不解,说李正你丫的是不是疯了,都要退伍了还站个屁岗?早不表现晚不表现,现在表现有个球用?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哪怕是队长将名额公布出来,我也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我觉得,这是一名军人,应有的素养。

  本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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