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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双重打击

  更新时间:20110623

  “穆穆清远”我一脸的错愕,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他垂下眼脸,身体仿佛失了力气般,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我赶忙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让他随我一步一步迈进屋里。

  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借着淡淡的光线,我将他此时的狼狈看得更加清楚。不止是衣衫破乱,脸上,手臂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我倒抽一口冷气,黯然坐到他的对面。

  他一声不吭地坐了好久,我也不开口询问。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噼啪轻响了一声,穆清远嘶哑地开口:“竹珺死了。”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但是空洞的眼神中却隐忍了太多的伤痛,让原本清亮的眸子,灰暗阴霾。

  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还是狠狠一惊。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出了什么事”

  却不料穆清远像是刚从石塑中恢复一般,抱头痛哭起来:“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带她走,阮家人就不会派人来追,她就不会失足掉进河里。我拼了命的救,还是眼睁睁看她被冲走了。”他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我:“我沿着河找了好几天,拼命喊她的名字,可是只让我找到了这个。”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料,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上面染着一大片暗红,我的心突突跳着,那该不会是

  “这是竹珺衣服上的,这上面,是她的血她的血”清远抱着布料,压抑地哭起来。低低的哭声听得我心里沉沉的。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忽然觉得此时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我想起了穆家人,踌躇了好久,最后还决定如实相告,我深吸一口气:“清远,我替嫁那天被人绑架了,离开了这里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你们家人已经被阮家告上了公堂,此时,正关在大牢里。”

  穆清远抬起头,眼神从震惊到空洞。他忽然笑了起来:“我苦读十载,惟愿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即使不能腰缠万贯,也但求家人因为我而过的平安幸福。如今,还是因为我,”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爱的女人,死了。爱我的家人,关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淡淡道:“穆清远,阮小姐的死也不是非你一人之过,如果非要追究起来,我也难辞其咎。还有她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所以,所有的后果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能承担的。”我走到厨房,揭开锅盖,舀了一瓢清水倒进锅里,炉子里添上柴,坐锅起火,看着慢慢沸腾的水,我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继续哀叹,而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你的爹娘,还有妹妹救出来。”我往锅里放进一些面条,打了一个鸡蛋,撒上些葱花和盐,稍煮片刻,一碗清汤面就煮好了。盛进碗里,端到穆清远面前。

  氤氲上升的热气,带着面条的香气溢满整个房间。穆清远不说话,看着面条发呆。

  我柔声道:“先吃点东西吧。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去救他们。”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眼神慢慢聚焦,轻微颤抖的手慢慢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我轻叹一口气,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翌日,清晨。

  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劈柴声,立即惊醒。披衣坐起,混沌的思维慢慢清醒。走出门去,晨风徐徐,带着花早的清新。只见院落中央,穆清远只着中衣,满头大汗的抡斧劈材,他的身侧,已经垒起了小山似的柴火。

  他听见开门声,转过头看见我出来了,立即把外衣穿好,淡淡地冲我点点头,指了指柴火:“我多劈一些,你以后也用得着。”其实,我心中明白,他是心中有苦,只能这般发泄。

  我微笑着点点头:“一会儿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营救清灵和穆大叔穆大娘。”

  他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现在穆清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了,经历过了伤痛,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的心里悄然改变了。

  我们商量了很多方案,但是都被一一否决掉,从清晨到晌午,我们依旧一筹莫展。当他知道知府打起了清灵的主意时,更是焦急万分。

  “实在不行,我们劫狱。”他的声音嘶哑而苍白。

  我心中一惊,劫狱不是不敢冒险,而是,上哪去找人帮我们劫狱呢我和清远连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劫狱,谈何容易。

  如果需要我帮忙,可以上山来找我耳边忽然回响起孔胤龙的话,一遍一遍。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突跳个不停。

  穆清远看出我的异样,轻轻唤了我一声。我回过神:“也许可以找到人来帮我们也说不定”

  “谁”

  “山匪。”

  “你疯了”他大惊。

  我淡淡摇了摇头:“也许,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

  但是穆清远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坚决要先试试看别的方法,我叹口气,就让他去试试。原来这厮是要去找以前同在书院学习的许公子帮忙,按说这许公子家中也是富甲一方,而且与穆清远素来交好。如果他愿意帮忙,那也是太好不过了。穆清远打定主意,决定先去许府走一趟。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年轻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推开人群,拼命朝前跑去。身后几十个手持棍棒的男人穷追不舍。那年轻男人的头破了好大一个血口,不住的往下淌着血,此时他的衣衫上到处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水。他边跑边用袖子擦着快要染到眼睛里的血,没看见正前方满满一推车的稻谷,险些撞了上去,后面的人眼看就要追上来了,他越过推车,猛一用力,把推车毫不犹豫地往那帮人那儿推去,然后转头钻进一条巷子里。他在小巷子里跑了一会就后悔了,前面竟是死胡同就在绝望的当口,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进了一个看似废弃的小门里。

  “嘘是我”我捂住穆清远的嘴。他看清是我,放松下来。

  不一会,那帮人就追了过来,我们隔着院墙听着外面的声音。只听一个男人骂道:“妈的,让那小子跑了”只听外面一片嘈杂,又有几个男人骂了几句。他们噼里啪啦砸胡乱砸了一些东西,在确定那里没有人之后,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我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清远:“不是去找许公子了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穆清远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轻轻擦了擦头上的伤口,眉头紧锁,听见我这么一说,脸上一红。过了片刻无奈道:“许公子一听是我要见他,立刻让管家回绝了我。我刚没走多远,这帮人就冲了出来。”

  “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吗”我问道。

  穆清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试探道:“会不会是阮家的”

  谁料他听到这句话,怒目圆瞪,轰然站立起来,恨声道:“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如果不是他们派人来追我们,对我痛下杀手,竹珺也不至于会为了保护我而落水我发誓,我穆清远和他们阮家从此势不两立”

  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挥起拳头砸向砖墙,不一会,他的手背就已经血红一片。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去拦住他,而他像是着了魔道般,丝毫不听我说一句。

  我一咬牙,“啪”的朝他甩过去一个清脆的耳光。他这才像惊醒了般,呆呆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如果你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你的亲人,就连你自己也保不了”我轻斥道。

  夕阳西下,我和他对立在永清楼荒废的后院里,如果不是我正好在永清楼上看到了他,恐怕他今日是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

  看着这样穆清远,我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现在的情况,是能保一个算一个吧。

  第一次,我感觉自己是那般的无力。我深深哀叹,不论到了哪个世界,原来都是一样的现实,没有钱没有权的老板姓,永远都是命如草芥。

  我在当晚的饭菜里,放了些许迷药,穆清远毫无悬念的在吃了这餐饭后,晕倒了。

  我让车夫帮忙把穆清远抬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车夫坐在前面问我去哪,我的目光飘向远处那些笼罩在夜幕之中,层峦起伏的群山:“一路朝北,上山。”

  没错,我的目的地是山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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