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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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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萧玉节的眼皮才动了几动,恍惚间听闻外头似是人声鼎沸,她勉强从梦里醒来,脸庞一温被人轻轻吻了一吻,耳边是怜爱的声音道:“玉儿,你醒了?若是困乏,再多睡会儿。”

  杜潋衣穿戴整齐就在她床边一直守着她,萧玉节摇摇头,嘴角笑道:“今儿该是曹老贼的大寿日,做客人躲在房间睡觉哪儿成样子,还是我起来陪你去前院看看。”

  杜潋衣怜她体弱,小心伺候她起床更衣。萧玉节见她处处关爱,心下感动,伸手搂住她脖子伏在她肩膀上良久却不说话,杜潋衣任她依赖摸着她脑后柔顺如缎的青丝也不开口。

  相拥好一阵,萧玉节才痴痴一笑道:“怎么得了,他日我一统江湖做了武林之主,到时候真和皇帝一样忙起来,可不能为了你天天赖床起不来。”

  杜潋衣在她脸颊一吻道:“把你累坏的事儿我可不会让你做,等你伤好了,我就把你带走了,你哪儿也不准去就在家里陪我。”

  萧玉节咯咯笑,待要和她吵闹几句,耳闻外面有人说笑,眉头一皱便不多说了。杜潋衣见状凝神一听,原是潇潇和李若可正在外间在和何君瑶说话。

  俩个小的折腾了一天,早上起来也是哈欠连天,潇潇是个听话的孩子,爬起来后就自顾自先梳洗然后趁早出了房门,在萧玉节房间门外侍候。李若可睡的七荤八素,被外头群豪贺寿放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起来一看不见了潇潇,连忙奔出去寻找,看到她在院子里站着稍稍安了心。

  俩个小的大早上就坐在小院的走廊上一边说笑一边等大人起来。李若可正背地里说她师父懒的坏话,不巧让照看受伤弟子路过的何君瑶听去,见俩个小孩可爱,她便笑一笑插了话道:“原来你还是木镖主的小徒弟,可怎么在背后说师父的坏话?小心被你师父听见重重责罚你。”

  李若可闻声一回头,见是九华掌教顿时觉得怕了,露出可怜讨好的模样双手合十低头告饶道:“掌教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她这个人很小气记仇。”顿了顿挠挠头道:“回头又该让我挑水砍柴给她洗衣服……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个黑瘦的小女孩说话好似大人模样,何君瑶好气好笑道:“木镖主是侠义之士,拜在他膝下实乃天大的好事,你应该说自己命好才是。徒弟侍奉师父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小丫头好生顽劣,原来金州镖局门风如此松散,管教的成什么体统。”

  她一堆掉书袋跟西席先生一样的赘语,李若可听了就头大,倒是潇潇举止温文,先行上前跟何君瑶施了一礼,款款开口道:“掌教莫要见怪,若可身世可怜父母去世的早,在门中地位甚低,拜入我姑丈门下只是近日的事,想来假以时日她跟姑丈学的多了必然会脱胎换骨。”言罢低头偷偷瞧了李若可一眼,示意她说话注意,以免露出马脚。

  李若可人也不笨,顿时道:“小姐说的好……这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会听师父教诲。”

  何君瑶见潇潇长相标志可爱,虽穿着普通但言谈举止十分有礼,正合了她胃口,心中对她生出喜爱。赞许的点点头,何君瑶亲切道:“小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一岁。”潇潇故意多说了一岁。

  何君瑶和蔼道:“你爹娘也是在跑镖吗?怎么跟你姑丈出行了?”

  潇潇摇摇头,半真半假中一丝忧愁道:“我爹娘在我小时候染病去世,我自幼在姑家长大。”顿了顿道:“掌教问我身世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问问。”何君瑶闻言心下怜她,叹息一声,极少对外提及的事儿却对两个小孩子坦白道:“贫道年幼时原也和你们一般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日子非常艰辛难捱,闻你二人身世颇有感慨。”

  “那你后来呢?”李若可瞪大眼睛,昨日见她威风凛凛统帅一众道人,不曾想她也是孤儿出身,还以为她如此容貌气质在九华山上必是什么得道仙子与众不同。

  何君瑶要说话,潇潇先跟李若可道:“何道长既已是九华掌教,自然后来是拜入了九华门下,跟随师父学艺,武艺成就后做了代掌教。”

  “好聪明的孩子。”何君瑶瞧她聪明伶俐心中更加喜欢,开口道:“便是九华收留了我和我妹妹,我们才免去漂泊之苦,我和幼妹也如你们这般同拜一师,长在一处,虽无父母但门人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相互照料倒也平静快乐……只是……”

  “怎么了?”潇潇忍不住也多看她一眼,心中总放不下她长得很像画中母亲这件事,她虽在弦月崖受尽宠爱,但毕竟年幼丧亲,加上年纪渐长越发对父母思念。此刻见这道姑生的眉目娟秀,容姿清雅,颦笑之间温柔款款,恍然便暗合了她对母亲的种种幻想……明知这想法十分荒唐,又止不住要和这道姑多说会儿话。

  何君瑶为人一向可亲,对弟子虽赏罚分明但平日并无掌教架子,见俩小儿无邪,便将一些心事淡淡开口道:“只是贫道当年做错了一桩事,没能将我妹妹保护好,她生了变故……去世了……”

  潇潇见她眼眸中似有隐隐泪光,忍不住安慰她道:“掌教莫难过,人死虽不能复生,但他们去世后便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你若难过,你妹妹看到也不会开心的。”

  何君瑶笑一笑,伸手去抚摸她头顶道:“好孩子,你懂的真多。”

  “晓晓。”萧玉节易容改装后推开门就是一声喊。

  潇潇见她出来,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再不敢看何君瑶一眼,碎步向萧玉节跑过去抓她衣袖面有悔色道:“姑姑。”

  萧玉节见她不守规矩,皱眉瞪她一眼,人前不好发作只是淡淡道:“外间危险,不要乱跑。”

  潇潇嘴上不说心里十分委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的望望她姑姑,萧玉节一贯宠爱她,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又软下来,把她紧紧拉在跟前生怕她丢了一般。

  何君瑶在一旁笑着解释起来:“木夫人错怪她了,小丫头一直很乖,不曾乱跑。”

  萧玉节大清早起来看见她的脸哪儿那儿都是火,若不是没了武功,早冲上去把她宰了。瞧她好人做起来没完,萧玉节混不怕臊,挤兑她道:“何掌教又没生养过孩子,怎么懂做人父母的心。”

  何君瑶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又是严守清规的出家人,这一句话过来,涵养再好心里也有微词,眼见她这妇人三番无礼顶撞,淡淡一笑顶了句软的道:“似乎晓晓也不是木夫人所生,木夫人也膝下无子。”

  萧玉节气的要呸她一脸唾沫,冷冷一笑,把在自己旁边装没事儿人的杜潋衣扯了一把,对着何君瑶道:“先前只听说九华派专管江湖大恩大怨,没曾想还管人生不生孩子,何掌教对这事儿原也有兴趣,我生不生孩子是我和我男人的事儿,但若你想比我多份为人父母的心,只怕道长还得先还俗吧。”

  这下把何君瑶说的脸色一阵青白,平白无故遭人一对奚落。

  杜潋衣带着张假面具,咽了口唾沫,萧玉节这女魔头……太没脸没皮了。十分尴尬中,杜潋衣勉强对何君瑶道:“拙荆嘴笨口快,喜欢胡言乱语希望掌教海涵……”杜潋衣怎么不懂女魔头的心思,萧玉节这个姑妈十年里又当爹又当娘把侄女拉扯大了,以她跟何君瑶的过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潇潇和何君瑶这个姨娘相认……

  何君瑶亏得涵养甚好,若换做峨眉的云鸢早把萧玉节生生一掌打死了,她见杜潋衣尴尬圆场,笑一笑道:“木镖主哪里话,我不会介意。”

  几人言谈间,有弟子便来禀报,说崆峒已经开始催促,曹老爷子的寿宴要开始了,有请各大掌门和江湖好汉前往。众人本来就是为贺寿,何君瑶当下邀请了杜潋衣一起前往大殿,萧玉节这下倒是没有找事儿,领着俩个孩子跟在了后面。

  昨晚遭了袭击,但因此就怕了魔道也不是崆峒的作风,一大早开始这披红挂彩鞭炮声响就没消停。曹慧聪一副病死鬼的模样,大红寿衣一穿,惨白的面庞也多了几分喜气,但见各门各派齐聚一堂,贺喜之声不绝于耳,那曹家父子二人一一还礼。

  青城弟子抬着一块金匾,连在野一脸笑容道:“师父一向敬重曹掌门,他说曹掌门急公好义是我正道楷模,特此打造出这块寿比南山金匾,恭贺曹掌门大寿!”

  “连兄太客气了。”曹延习哈哈一笑,满嘴说着上座,让人接下了那块足金打造的匾额。

  他们青城早早露了这一手,自是有意显示实力,这几年四大剑门,九华衰弱,嵩山平平,华山年轻,倒是他青城一片中兴之象。连在野金匾一露,不少江湖好汉顿时羡慕起青城兴旺富足。

  那嵩山的袁万里哈哈笑了几声,一张嘴里成片的贺寿词就吐了出来,跟着不疾不徐道:“老夫可比不得青城掌门大方,但这尊八仙贺寿玉石雕可是老夫一片心意。”说完让弟子掀开了身后石雕的盖头。

  便见一人多高一尊通体纯白玉石雕塑,上面所刻八仙栩栩如生,也倒是一件稀世的宝物,不少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二人跟商量好了一样,挑了贵的砸。

  好好一个寿宴,就成了斗宝会,倒是让王二虎之流看的喝彩不断。其余门派这下反倒有礼也送不出手般,这大门大派倒还好说,可本就拮据的点苍,备下的薄礼寥寥无几,弄得掌门夫妻二人颜面无光,十分尴尬,他二人又是来求其余门派帮忙找回弟子的,这下似乎更矮了人一截,有好话也说不出。

  “什么名门正派,真是俗不可耐。”萧玉节露出一些不屑。

  杜潋衣眼看如此,低声叹道:“连、袁二人旨在借此贺寿出出风头,为自家门派长脸造势,对主人家并无一丝真情。想当年魔道肆虐八派之间团结友爱,不曾想这几年魔道衰微武林太平,反倒八派之间互生了嫌隙。”

  萧玉节微微一笑道:“我瞧这样下去,我也不用辛辛苦苦去统一武林拉,只需在家吃饱喝足晒晒太阳,过个五年十年,他们自己就把自己全灭光啦。”

  她虽然带着面具,但眼神之中神采精明伶俐,想来此刻面具下必然是一副俏皮可爱模样,杜潋衣心中喜爱她的紧,听她说俏皮话拉着她的手捏了捏道:“说话算话,再不许和外头人瞎争。”

  萧玉节呵呵笑,外间虽然热闹非凡,但她二人立于人群之中好似周围一片安静,心中恩爱之情溢于言表。待那金钟大鼓敲个不停,众人三声恭贺,下人鱼贯惯出招呼诸位进行酒宴,鞭炮隆隆好不喜庆。

  萧玉节带着小孩和杜潋衣选了个不起眼的方位坐下,环顾四周才道:“我看如今外松内紧,四下都暗中布有八大派弟子看守,咱们行动也怕受制。”顿了顿凑在杜潋衣耳边道:“盗药容易,要走可难上加难,万一将你当做邪魔拦住,我们毕竟势单力孤,何况要现下还不知道那药放在何处。以我之见,不如待会儿趁酒过三巡人心浮动之际,先抓个崆峒弟子先仔细询问。”

  杜潋衣为人宅心仁厚,虽则聪慧毕竟是大智大慧,若论七窍玲珑远不如萧玉节富有心计,见她提起便点头答应。沉下心来仔细观察,便打算抓个差不多的弟子才方便询问。料想此等要紧之物,抓个低级弟子只恐画虎类犬,若是高级弟子必然武功不弱,当要一击即中才好。

  她心下正沉吟,万不料大堂之上,那主席的曹慧聪佝偻的病躯突然站起,沧桑的声音咳了一声对着满堂宾客道:“老朽多谢诸位同道赏光,心下感激无以言表。自八大派与魔道天门一战,大退魔道,江湖已多年不曾起纷争。我辈也算为武林做过一点好事,心中颇感欣慰。但人家说,时移世易……”他说的艰难,不住咳了几声,儿子曹延习忙帮他轻拍背部,曹慧聪伸手制止,继续提高音量道:“大家也瞧见了,老朽如今痼疾缠身,只怕再难与同道联手应付奸贼,昨夜一时疏忽,让诸位英雄受惊,心下好生过意不去……”

  那地下好汉见此情景,也颇有英雄迟暮的感慨,有人叫道:“曹老英雄福寿安康!老英雄切莫自谦,咱们正要联手大破奸贼,让他们看看老英雄的风采。”

  众人随口附和,场面群情激奋。那曹慧聪咳了又咳,勉强撑住一把拉住曹延习的手,望着勉强诸位道:“不成了不成了。今日大寿,原还有一桩事儿,大家做个见证!犬子如今三十有三,正当壮年,现下老朽将这掌门之位传于他,诸位在坐不少是他的长辈,自此还请多多教导于他。”

  堂中一声喝彩,众人纷纷叫好,诸多门派也起立恭贺道喜,眼瞧这曹慧聪只怕确实老弱病残,早日传于年轻力壮的儿子也是极好。

  一片喜庆之中,那曹慧聪从怀中取出两样事务,曹延习噗通跪在他身前道:“爹爹……这药还是留给你治病用吧,孩儿消受不起。”

  曹慧聪手中正是一方红色小木盒,一本手抄崆峒七伤拳后三层的拳谱心法,当着其他各门派长老的面儿道:“我已风烛残年,正待你练好武功和众同道一起除魔卫道,怎地婆婆妈妈,咱们崆峒满门好汉,说一不二。你接下这些,自此好好领导满门,将我崆峒发扬光大!”

  杜潋衣本来对这宴会兴致阑珊,此刻隔得老远窜起来在人群里去瞧那小木盒,一股奇珍药味儿早钻的她心痒难耐,这下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丹药被曹延习揣在了怀里。

  “找到了,找到了!”杜潋衣喜不自胜对着同桌的萧玉节,笑的伏在她耳边道:“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药。”

  萧玉节瞧她模样呆傻,悻悻道:“呆子,缘何曹慧聪年方如此就行将就木,估计是杀人满门,只得了武功,没落下药方,强练心法落下痼疾,可谓自作聪明功亏一篑。普天之下可就剩着一颗丹药,老子舍不得留给了儿子,儿子必然心肝似得宝贝起来。咱们要动手,当着这众人的面可难上加难,你便是要等人潮散去,可偏偏外间鬼蜮魔窟包围……这没个一时半会儿,困局难解,这可如何是好。”

  “这……”杜潋衣这下也是喜忧参半,值得坐回原位道:“待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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