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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第6卷

  章节名:第三章第6卷

  在这个校区,唯一开心的似乎是那些篮球爱好者。小学的篮球架很低,他们可以轻松扣篮。并且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绝不揭露事情本质,深信是自己的弹跳能力有了质的飞跃。谁也不提篮球架的高度,每个人都十分开心,活在他们共同守护的假象之中。孙米拉向来鄙视那些擅长体育运动的人,因为他不擅长。他觉得,那些体育爱好者在他厌恶的道路上可以更高更快更强,永远没有止境。

  短短两个星期,所有人都已麻木。喜欢这里的人习惯性地喜欢着,厌恶这里的人只剩下了习惯。偶尔有几个执着的人,能够将旧恨不断还原为新仇。办法很简单,看到伤口结痂就重新撕开以便提醒自己,因为这伤口包含的不只有疼痛,还有耻辱。这类人很不容易,为了能够持续地厌恶校方,不惜牺牲自己,所谓先伤己后伤人。更何况校方根本感知不到他们的厌恶,单方面的仇恨,比单相思还痛苦。无奈其他人的伤都已经痊愈,将这厌恶忘记,或者有了新的厌恶或喜欢的东西将其代替,于是孤掌难鸣。不然集体厌恶起来,难免会发出声音,造成舆n。最终的结果是,白白疼了自己。

  教室c食堂c厕所,每天过着三点式的生活,却没有一点诱惑力。虽然不够时间回宿舍,学生们想出了自己的午休办法。办法并不新颖,就是趴在桌子上睡。当初不敢睡是怕桌子失去平衡,从而栽倒在地。强大的倦意,让他们下定决心去寻找这微妙而不易的平衡。然后有人成功了,于是展开了热烈的经验交流。最后全部学生都成功了,这依赖于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

  睡的过程中桌子时不时会出现摇晃,但幅度很小,始终保持在安全的范围内。睡觉的人感觉不到,旁观者看了却胆战心惊。眼看桌子就要歪倒,又奇迹般地摇回去。这是睡梦中找到的平衡,倘若在桌子将要歪倒的时候正好醒来,未必能安全回归。

  孙米拉和乔清一起喝酒的承诺没有兑现,因为本该放假的这周末没有放假。学校给出的理由是由于刚搬到新校区,为了使学生充分适应,便推迟一周放假。话是这么说,当然原校区的学生也一视同仁。他们听到校方这个理由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又没搬!这天是星期日,不能回家,于是照旧放半天假。

  上午最后一节课,乔清扭头对孙米拉说: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吧?

  孙米拉说:今天不行,我有约了。

  乔清问:没关系,我跟你们一块儿吃。

  孙米拉说:恐怕不行。

  乔清问:女的?

  孙米拉说:嗯。

  乔清的表情顿时有些失落,但仍然故意打趣说:不会是你妈吧?

  孙米拉说:是。

  乔清用那样的语气问,就没打算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心里已经做好了难过的准备。不料孙米拉说是,而且说的一本正经,想来不会是撒谎。一番心理准备白做了,然而结果又是她最能接受的。乔清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

  乔清说:你跟你妈约好了?

  孙米拉说:嗯。

  乔清说:打dian话了?

  孙米拉说:我家没dian话。

  乔清说:写信?

  孙米拉说:别看学校离我家没多远,写信也得两天才能到,还不如我亲自回去说一声呢。

  乔清说:那你们怎么约的?

  孙米拉说:我们有暗号。

  乔清说:什么暗号?

  孙米拉说:不放假。

  这个主意是母亲提出来的。正常情况下,学校每四个星期放一回假,两天。周五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倘若在该放假的那周,孙米拉周五下午没有回去,那母亲就周日的中午来看他。孙米拉提出过反对,怕母亲奔波劳累。母亲很执着,理由很简单,想你,想看看你,也怕你想家。

  此时此刻,孙米拉心急如焚。搬到这里的事情还未告诉母亲,本来准备回去当面说的,不料学校不给放假。所以他想赶紧下课,然后赶到原校区门口去等母亲。学校十二点整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孙米拉一秒钟看一回表,突然体会到一分钟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六十秒。而一秒钟又像货真价实的一分钟。他想让时间快点走,以便赶回原校区,仿佛时间走快了下课时间就不是十二点。

  终于,下课铃响了,孙米拉飞速冲出教室。物理老师仍然在讲话,但他就听到三个字:咱们再。剩下的内容留在了教室里,然后瞬间被全体学生的埋怨声淹没。跑出教室没多远便停了下来,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孙米拉的母亲。原来母亲提前到了原来的校区,听说孙米拉的班级搬离,打听了这里的地址,自己找来了。

  紧接着,教室里其他同学也都跑了出来。物理老师夹着课本,一脸晦气地走出来。看到孙米拉改为一脸气愤,因为他觉得造成这种结果孙米拉难脱干系。正要发飙看见孙米拉的母亲。于是改为一脸大气,对孙米拉的母亲微笑打招呼:家长同志好,来看孩子了?

  母亲说:老师好,嗯。

  所有学生家长对所有老师都格外客气,避免给孩子留下不必要的麻烦。物理老师走后,母亲看看孙米拉,又扫视了一下这破旧的校园,然后目光又回到他脸上。她看得特别认真,似乎在辨别真假。徐久,孙米拉看到母亲眼中透出一股伤感。

  母亲心疼地说:在这里上课,很辛苦吧。

  孙米拉很想实话实说说很辛苦,但那样会让母亲更加伤感。于是说:没有了,在哪学习都一样,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你看这么多同学都在一块儿。

  本书由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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