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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第10卷

  章节名:第八章第10卷

  这一晚寂静漫长,三人之间再无交流。唯有郭杰一如既往地兴奋,接受着各种女生的仰慕。他刚在校内业余篮球比赛中获得冠军,知名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许多别班的女生也都仰慕他,苦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结识。有些家里有钱的女生配有手机,拿在手里干着急,短信编了一大堆,就是不知道该往什么号码上发。因为郭杰没有手机。

  班里女生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除了防本班女生还要防别班女生。所谓家花没有野花香,更别说家花根本就不香。郭杰则正好相反,完全没有压力,甚至压力为负值,弄得整个人飘飘然。一切女生无论本班还是外班,只要长相在他内心期望的标准之上就来者不拒。这时候的他,有点体会到了古代皇帝选秀的感觉。

  郭杰说明天要去吃大餐,周围的女生跟着一起撒娇,嚷着要跟他去。他拿眼睛扫一圈,确保没有长相难看的女生后爽朗地应了下来。然后远远地冲静生扔过来一句话:“喂,小子,明天是你生日,打算请我去哪吃啊?”静生还没来得及邀请他,或者根本没打算邀请他,他这一招反客为主,打得静生措手不及。

  静生表情阴郁,明显代表一种不爽。顺着这个气势,完全可以将郭杰拒绝得体无完肤。但是他一抬头,气势便弱了百分之八十。好几张殷切地脸对着他,眼睛里充满求知欲,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的对手一下子从郭杰一个人变成了好几个漂亮女生,看着她们的表情,让人实在不忍拒绝。从他们自信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们认为郭杰说了去就代表一定可以去,静生没有决定去与不去的权力,他所有的权力就是挑饭店。静生无奈地说出一个饭店的名称,立刻换来一片欢呼。这样,静生的生日宴转眼间变成了郭杰请客他掏钱的冤大头饭。

  与此同时,需要更改的还有吃饭的时间。郭杰他们几个人都是住校生,不具备晚上出去吃饭的条件,只能改到中午。他们还在欢呼,静生回答完之后马上恢复先前状态。按理说做为主人的他应该带头快乐,甚至讲几句。可他没那个心情,而且他知道,现在实质上的主人不是他,而是郭杰。

  杨晓雨看着他,眼睛里有些为他不平。他则故作轻松地笑笑,表示无所谓。然后小声问杨晓雨:“真的不去吗?”他的意思是时间改到了中午,没什么不方便了。杨晓雨抱歉地一笑,摇了摇头。他没有表现出失望,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结果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整个过程他都没看孙米拉一眼,似乎已经彻底将他忘记。孙米拉觉得异常悲凉,因为他连对手都请了,唯独不请这个曾经的朋友。突然想到一个古老的寓言故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放在今天才领悟到,最终鹬不恨蚌蚌也不恨鹬,它们共同恨渔翁。

  第二天中午,孙米拉吃完午饭便趴在桌子上睡觉。睡梦中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杨晓雨。杨晓雨弯着腰凑到跟前,未说话就先低下了头。这个动作是表示认错的标准动作,但往往出现在错事公开之后。而她还没说做错什么事就先做出这个动作,意在给认错的对象一个心理准备,同时也求得些许宽恕。

  孙米拉突然有些紧张,正想问怎么回事,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毫无疑问,这味道来自杨晓雨。这正是她不肯开口的原因。孙米拉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孙米拉说:“干嘛喝酒?”

  杨晓雨终于将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说:“我去了。”

  孙米拉说:“我知道。”

  杨晓雨说:“我说我去参加静生的生日宴了。”

  孙米拉说:“我说我知道。”

  然后杨晓雨再一次低下头不说话,像是勇气已经用完了。

  孙米拉说:“喝得多吗?”

  杨晓雨回答的勇气还有,说:“不多。”

  孙米拉说:“那就好,喝多了伤身体。”

  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像他这种从小就喝酒过斤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杨晓雨说:“对不起。”

  孙米拉说:“别乱道歉,你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现在你需要注意的是,别让班主任或教导主任发现你喝酒了。”

  杨晓雨说:“我就喝了一点。”

  孙米拉说:“可是别人很轻易就能闻出来你喝酒了,学校对喝酒的处罚是开除,不按喝的多少量刑。”

  杨晓雨说:“好,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孙米拉突然笑出来,说:“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杨晓雨说:“像。”

  孙米拉说:“我真没生气。”

  杨晓雨说:“昨天晚上放学的路上静生告诉我,他要退学了,所以我才答应去的。”

  孙米拉脑袋一蒙,仿佛瞬间失去了重心。

  孙米拉说:“为什么退学?”

  杨晓雨说:“他不说。”

  孙米拉不想再多问了。这件事对他冲击很大。从小到大,身边还没有一个朋友中途退学的。他觉得那样很可怜。虽然静生现在已经不把他当朋友,但他并没把静生当敌人。他甘愿把自己想象成渔翁,但不是唯利是图的渔翁,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尽管如此,他仍旧认为鹬或蚌有十足的理由恨他,但他没理由恨鹬或蚌。他所难过的是,替他与静生这段友情感到惋惜。倘若静生不退学,在高中剩下的时间里,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没有回复的机会。他这一走,两人之间注定停留在仇人的关系了。

  杨晓雨回到了座位,孙米拉呆呆看着静生。静生和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完全没表现出要走的迹象。郭杰和那几个女生仍旧快乐着。看样子静生退学的事只告诉了杨晓雨。孙米拉幻想着,静生会不会在走之前跟他说几句话。理想的情况是与他尽释前嫌,或者对他抱怨一顿,直言相斥。总之只要有语言就比无言的结局让他心安。哪怕只是告诉他要退学这件事,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如果由他亲口说出,这段友谊也算画上一个相对完整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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