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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魂归来兮

  自从败了蝎人族以后,凰徵被父帅罚了禁闭。

  原因是不懂打仗还带着大家瞎打,的兵法都拿来喂了阿黄。虽然险胜,但是其行为恶劣让人发指。人人都道凰徵小儿是战场鬼才,其父认为只不过是狗血奸计,不应当拿来上阵杀敌。这两日每天都在凰徵耳朵根念叨“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如果受伤了怎么办?”“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军中人人都知,老将军自凰徵重伤沙场那一刻起,就不再愿意让凰徵此生犯险,只是这凰徵苏醒之后一直嚷嚷要雪耻,这下也算是扳回脸面,战场怕是很难再上了。

  凰徵这几日被父亲指点着看《女戒》,愣是生了凰老将军几天的气,老爷每天都来院里面转悠几下,讨好讨好爱女,带了好些凰徵喜欢的吃食笑嘻嘻的腆着脸,这事慢慢也就过了。

  凰徵般无聊在院里和梨下围棋,梨聪慧无比盘盘杀的凰徵一字不剩,凰徵大呼不公平,作为穿越过来的二十一世纪女性,她用胡阮的脑袋决定和梨下五棋,先下了盘梨盘盘皆输,后来凰徵再也没赢。这一通棋下的凰徵脑袋跳着跳着疼,梨的毒舌讽刺的凰徵心口也跳着跳着的疼,两人一个不对就在院里比起武来,凰徵终于占了上风,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没事做时,凰徵也经常想自己将来的出处,若是跟着父帅不打仗那还能干什么呢,凰徵从小就耍刀剑,一身武艺,更是把擎天双锏使的出神入化。就在生前也是满腔替父披甲上阵的信念,如今到胡阮替她活着却再不能领兵打仗,她还非常怀念大战蝎人族那一幕。

  梨看着凰徵闷闷不乐,却也有点好奇,梨觉着这醒过来的小姐和之前的小姐不相同,一个性格耿直满腔正义如凰征老将军,一个油枪滑舌满肚鬼心眼,她偷偷晚上研究过凰徵是否是带着人皮面具的细作,但是种种证据证明这就是他们的凰家大小姐。到底哪里出了错?

  梨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边吃饭边忧愁的凰徵,悄无声息的退下。。

  今夜注定是个不安生的夜,“丘处机”的女儿红少了两坛,孙婶家饲养的鸡少了一只,启开的家门被人撬开,凰徵在这样的夜晚睡的格外香甜。

  梦里面,凰徵站在西固江边,江水滔滔不绝的流向远方形成一条闪闪发光的彩带,忽然耳边有一声轻叹她猛地转过身,看见经常洗脚的大石上坐着一个身穿青铜军甲的人,看不清楚面目但恍然就是另一个凰徵,胡阮想也不想的奔跑过去,可是明明很短的距离却怎么也跑不过去,石头上的人抬起头望望胡阮,胡阮心中升起一丝难过,她大声问道“你是否心中还有遗憾,你这一生还有什么夙愿?”

  凰徵无动于衷的坐在大石头上,身板挺得非常笔直。

  “你不用挂念你父帅,我倾尽所有来照顾他晚年,你自可放心离去。。”石头上的凰徵微微侧过了脸,似乎在笑“我此生真是不值得,但是你的人生原来也如此的痛苦。”

  “我此番已经重生,占据你的躯壳,我会完成你所有心愿。”胡阮避开凰徵似乎在审视她的双眼,“我所有心愿···”凰徵迟疑了一刻,慢慢开口“我想见我母亲。”“这,恐怕不行。”胡阮心里嘀咕,连你老爹都记不得你母亲到底是什么模样了,我怎么找?

  此时凰徵已在身影渐渐消失,似乎在自言自语般的说“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追逐想要的,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罢,我下辈要去做一个普通人的女儿,我不用假装我很好,他们会陪着我,我会有弟弟妹妹,嬉笑打闹,如此安好···”

  凰徵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声音清清冷冷的随风打了个卷,胡阮愣愣的,忽然开口道:“我早立过誓言,我就是凰徵,再不是胡阮,我会代替你,好好活着,你好生安息吧····”

  纵使再骄傲的女儿郎凰徵,此生总在自问“我娘亲是谁,她长什么样?”父帅常年不是征战便是考察敌情民情,她从小就知道摔倒了爬起来,跌痛了揉一揉,流血了找军医要一贴止血散。好像总是在等父帅回来,有时候被放在邱叔酒馆里抱着父帅赠予她的头盔,念着“我军必胜”,忐忑中等到军队凯旋归来。等着拿得动长矛时就一定要把长矛耍的漂亮才肯丢手,从小到大的胡梨也总说不上几句心里话。寂寞的凰徵总想着证明自己的价值,等到某一天也许娘亲也会知道她凰徵,可能会回来见她也不一定。

  胡阮心里唏嘘了声,凰徵一生性格刚硬,可是执念重,怕是这样才会早早香消玉殒,人人常道,欲速则不达。凰徵一心想尽快习得武艺上阵杀敌,声名远播。而凰徵那位生母,她又是否还惦念着凰徵呢,或者她是否还活着呢。

  床榻上的美人慢慢睁开了眼,英气十足的眉毛轻轻挑了一挑,容颜安详从容,不一会儿,又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这边启开刚刚从“丘处机”酒馆出来,手里还提着偷偷顺来的美酒,拐了个弯走进一个深巷里察觉有人还一直跟着顿觉得头痛无比,他懒懒靠在墙边连眼皮都没扫一眼说道“梨,你是想怎样?”,梨穿着鹅黄裙衫,领口还绣着几朵梨花,本来就面容姣好,今晚月色又好,月光投下来竟如明月仙般的清新脱俗。美人微微一笑,走上前“我来自然是为了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不可能没察觉此次觉醒过来的小姐似乎跟以往不同?”

  启开提酒的手微微一动,眼皮连抬都没抬,闷闷笑了一声”我只知道现在的凰徵还挺好玩的,其他的事情我没那功夫去管。”梨也不气恼,仔细打量了启开几眼,心里不安倒也放下了。“我只是害怕是细作,不想人经历生死之后也许会看开很多东西,你说对么?”启开终于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她现在还活着,这便是件好事情。”梨挥手赶了赶蚊,点点头。启开也没多说话提着酒罐走了,只是觉得这酒罐好像比寻常重让人不爽。

  凰徵死而复生一直是他心中的疑问,当时军医和他都鉴定她已经停止呼吸,没有脉搏。军旗都盖在她脸上了,突然就听见一声怪叫,凰家大小姐就蹦了起来,当时场面失控她似乎还抽了他的脑袋。后来每日他都想了解死而复生的奥妙,于是今日和凰徵钓钓鱼,明日吃吃个糕点打打小架,倒也不俗。再者凰徵已经变得非常匪夷所思,她总是在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把话题扯到八竿打不到一起的地方,不管你思绪多集中你总会被这个小妮带到一个飘渺的世界里,然后你就忘了你刚刚在想什么。老将军又总是担心凰徵再次出事,看着双鬓斑白的老将军,启开心里不是不明白。

  而梨是凰徵多年来的暗卫,从小和凰徵一同长大,她心高气傲很难与凰徵交心。也不是不佩服凰徵从小坚毅,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觉得她这种臭脾气就不能同情。凰徵出事的消息传到她耳朵的时候,她折了七羽剑,愧疚未能看顾好凰徵。然而醒来的凰徵明显就是一副流氓样,经常和胡咬耳朵说这家长那家短,总是不服气和她比高低。她跟着凰徵,慢慢也开始变得八卦起来,她们两个时常顶嘴却也轻松自在。梨不是不明白,也许凰徵是死了,这个复活过来的小姐不是以前那个人,但是她也慢慢习惯在这种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中,天天在院里磕磕瓜剥剥核桃,偶尔去帮着“丘处机”那里偷美酒,大家现在都忘记“丘处机”的真名,她自己也跟着凰徵喊“丘处机c丘处机”,梨暗自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受人影响的,她自问自己不爱与人交流。只是一日日相处下来竟然也就习惯了。

  习惯真可怕,梨怀里揣着凰徵白日里嚷着要吃的鸡爪,默默叹了口气。

  至于胡是怎么想凰徵的,那根本不是件事儿,她心思大大咧咧,笨拙中又带着难得的通透,梨想起启开说的那句“她现在还活着。”不正是胡对她说过的话么,如此这么一想,既然大家都心有灵犀,那么从前的凰徵,现在的凰徵,都是凰徵。

  梨快步往军营走去,顺眼看了一下凰徵指过的一家糕点铺,那家糕点铺店家已打烊,似乎准备收拾歇息,在静谧的夜晚梨耳力好的听见店家对着妻唠叨道:“明早多做点桃花酥,凰小姐似乎很喜欢你做的桃花酥。”

  夜深了,连虫都停止了鸣叫,梨足尖轻点掠向凰徵所住军棚,一股风吹过,吹得她怀里的鸡爪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一家家的火烛一盏盏的灭去,星星却闪耀夺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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