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驰骋幽并 第七章 抚匈奴惊闻噩耗

  将李肃羞辱一通后，王旭终于放下了对丁原遇难的愧疚。</p>

  作为对历史走向有一定了解的王旭，虽然不一定能够阻止丁原前往雒阳，但至少可以试着劝说一番或予以警示的，但就因为自己顾虑改变历史的阴暗心理，最终却没有任何行动，眼睁睁地看着对自己有恩惠的丁原踏上不归路。</p>

  丁原是王旭自来到这个乱世上，带领一众黄巾溃兵历经千难万险走到如今，第一个正眼瞧自己以及兴汉军的汉庭官吏，和王氏一样曾给予兴汉很大的帮助，虽局限于世俗认知，不一定对兴汉有多大好感，但至少不像其他自诩为正义之士的人一样，对王旭根本不屑一顾。</p>

  所以王旭有时想起丁原来，常常觉得有些自责和愧疚，也因此一听说李肃前来，二话不说先揍一顿再说。</p>

  摇摇头抛开心里的所想之后，王旭随即下令青狼军继续进发，沿着坚冰还未消融的汾水一路向北。</p>

  太原郡平坦的原野还没有从严冬初过的寒冷中苏醒过来，杂乱无章的茅草覆盖在硬朗的土地上，像是给它披上了灰huáng sè的外衣。战马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于其上，发出一阵阵“嘚嘚”清响，和此时稍冷的时节一样，正好适合骑军的大规模行动。</p>

  现在，祁县由王家旁支所掌控；京陵是并南世家豪族令狐氏的天下；至于再往南的中都县也处于当地数个大族的联合控制之下。</p>

  一路所遇县城，王旭都尽量选择离其稍远一些，绕城而过。尽管如此，但两万多衣甲鲜明c兵壮马健的骑军奔腾起来的气势，也足够让小小县城里的数千家丁私兵为之心惊胆战了。</p>

  早已被於夫罗部的南匈奴骑兵吓破胆的各县守军，离数里之遥就敲锣击鼓c警讯四起，拉起吊桥c城门紧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丝毫不理会外面那一大批来不及逃进城里的民众，任由其哭嚎哀求c恨声咒骂。直到隆隆的震动远去，才不由得抹了一把煞白的脸颊，长长的出一口气。</p>

  不到一日，兴汉青狼铁骑就赶到了已无人烟的邬县，这还是在刻意保持战马体力，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情，若是全力行军，怕是能加快一倍都不止。</p>

  邬县自从白波c於夫罗祸乱开始后，原本就军备废弛，再加上当地没有强力大族坐镇，群龙无首的百姓虽尽力守护家园，但却被匪兵一破再破c轮番抢掠。无法安身立命之下，世代居此的百姓在绝望中从匪的从匪；远走他乡的远走他乡，直至变成现在这样城池荒废c荒草丛生的惨状。</p>

  兴汉军看到这等景象也是一阵感慨，同时又庆幸自己能身为兴汉一员，从此不用再经历这种惨绝人寰的流离失所了，就算死在战场之上也算心满意足，至少家人会衣食无忧。</p>

  到了邬县已近晚间，王旭命令全军依残破的城池扎营，休整两日。其实兴汉军也不得不停下南下的步伐了，因为再往前就是於夫罗盘踞的界休了，虽然王旭以前和於夫罗父子还有那么一段友好的时期，而且他对其父子在动荡时期仍忠于汉室深表钦佩，但却不敢保证现在的於夫罗还对自己保持友好，也许自己在他的眼中和残暴的董卓一样也未可知。</p>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王旭派出一队斥候返回联络后方赤虎军行进情况，思索一番后又遣人前往界休面见於夫罗，先去探探他对兴汉军的态度。</p>

  时近中午，派往於夫罗部的信使回来复命：称於夫罗对兴汉军南下深表疑虑，不过礼数倒还周全，提起王旭也是十分的敬重，就是其麾下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匈奴汉子们表现的有些敌意。最后於夫罗向王旭发出会面的请求，时间定在明日巳时，地点在界休城北十里处。</p>

  王旭闻言稍一沉吟，即点头表示应允，并给随行前来的於夫罗使者数坛兴汉酒，让其带回，以示愿交好於夫罗部之情。</p>

  南匈奴使者走后，王旭揉了揉因连日赶路而有些酸胀的腿，脑袋里不由得浮现出甄姜c张宁二女给自己揉肩c捏腿的情景，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这才是神仙该过得日子啊！爷多会儿就不用这么劳累？每天徜徉花丛啧啧啧。</p>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处在美妙幻想当中的王旭被帐外的通报声惊醒，有些懊恼的睁开微闭的双眼，唤进来人。</p>

  来人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却精神头十足，毫无长途疾行后的疲惫之色，是甄豫派来向王旭通报情况的，并呈上甄豫的书信。王旭也见过，乃是周秀的亲卫。</p>

  本来王旭就对此时文字的书写方式颇不习惯，拿过来没看数行就放到一边，看到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还算口齿伶俐，就赐座后示意他口述即可。</p>

  此时的甄豫c周秀c王奇等人已率领后备军，从茫茫的谷积山中走出抵达晋阳。执掌晋阳城的王家在踌躇半日后，打开城门将兴汉军迎进城来，并将城内一角划为兴汉辎重队的仓库，用作兴汉军南下辎重中转之用。</p>

  在感受到山路运送粮食辎重的艰难后，甄豫通过书信和降服不久的扶罗韩协商之下，抽调出千余民众分作十数批，沿雁门关至晋阳山道，每个十数里搭建简易营地，供来往辎重队休息，并负责整修山道，积少成多，估计不出月余，坑坑洼洼的山道会平整很多，会极大地加快马车运输的速度。</p>

  而甄豫又和周秀c王奇c刘余c吕山等人商议之后，将分别前往世家势力弱小的虑砚c阳曲c盂县c阳邑等地，依照兴汉既定法令安抚收拢民众，打压为恶一方的豪强恶霸，收回其恶意兼并的土地重新按人丁分发，并组织百姓开垦适宜种植的荒地。</p>

  信使最后还提到途中遇正急速行军的赤虎军主力，此时应该已至祁县一带。</p>

  王旭详细听完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甄豫的诸事安排深觉妥当。</p>

  甄豫虽为商贾出身，也许是其父希望他长大后入官家光耀门楣，因此身上并无沾染市井之人常有的奸猾之气，而又少了官宦世家子弟具有的高傲，虽不比田丰c沮授等人的惊才绝绝，但却胜在勤勤恳恳c踏踏实实，而且自入兴汉以来，忠于职守，是一个操守非常好的人。这也让见惯了前世勾心斗角的王旭非常欣赏。</p>

  略一沉思之后即签署第一道州牧令：拜甄豫为太原郡守，总领郡内一切军政要务。同时又让信使带回口信：叮嘱其对于郡内盘根错节c势力庞大的世家豪族不要操之过急，等王旭此役功成返回之时再行处置。然后奖赏了这个称职的信使一壶好酒，令其退下歇息，自己则思虑起明日和於夫罗的会面之事来。</p>

  翌日，收拾妥当的王旭只带了许褚c狼枭卫甲队以及两百亲卫，即起身前往界休城。</p>

  为了尽快搞定此事南下，一路上王旭快马加鞭，丝毫不理会一旁匈奴兵的窥探，於夫罗派来的数波斥候骑就好像是专程来迎接一样，等看清了王旭的将旗大纛后，还来不及回身向於夫罗禀报，就已被王旭一众甩在身后。</p>

  工夫不大，王旭一行来到界休十数里外，远远就能望见南匈奴的单于仪仗也静立在不远处，其后数千骑军跨马整装c如临大敌。看来於夫罗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而且对兴汉军还抱有深深地戒备之心呐！</p>

  王旭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在拍马继续向前的同时，派牛二前去通报。</p>

  身后的许褚提马紧走几步道：“主公！俺随往前去打探一番，以防奴酋有诈！”</p>

  “哈哈哈，仲康勿忧！量其亦不敢存不轨之念！否则吾定叫其众灰飞烟灭矣！”王旭自信地摆摆手，回望了一下身后众将士，声音响亮的笑问道：“纵使於夫罗心存歹毒之念，汝等难不成护不得吾之周全乎？”</p>

  正一脸肃然c赳赳前行的众将士一听到自家将军的质疑，立刻变得面红耳赤c双眼圆睁，一挥手中兵器齐声大吼：“誓死守护主公！”看那架势都好像受了极大地侮辱一样，若是换做别人这样说不定已挥刀相向了。那霸气十足的吼声也引起了远处匈奴骑的一阵骚动。</p>

  双方行至相隔百步之遥，王旭和於夫罗不约而同地缓缓走出所在的军阵，相对而行，以便近前答话。向来对王旭言听计从的许褚此时，却对王旭喝其退下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落后数步挺刀随行。</p>

  於夫罗身后数名魁梧大汉见此也打马走出，但未行出数步即被於夫罗大声喝止，只好怏怏停下。</p>

  “单于别来无恙！”相隔数步，王旭看着神色复杂的於夫罗，率先打破沉默。</p>

  “王将军哎！”一声叹息道出於夫罗心中的一言难尽，而刚才王旭的一声“单于”更是让他鼻间一酸，差点落泪。於夫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仅短短的一个照面就对王旭生出无边的敬意：看来并不是所有汉人都自己厌弃的！至少兴汉王将军如今虽兵强马壮，却一如当初般对自己。</p>

  “多谢王将军！某此‘单于’之名已名不副实矣！吾惭愧之极！”说完那虽年纪不大但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阵阵悲苦和茫然之色。</p>

  “於夫罗单于不必伤神自艾！亦不可自暴自弃也！汝父子忠义之名吾王旭钦佩万分，汝之遭遇不过为宵小所迫，而汉庭处帝胄孱弱c权臣纷争之际，无力它顾耳！今本将军添为并州牧守，遥思汝父羌渠单于与吾兴汉之谊，待此间事了，吾定助汝返归部族c荡平奸佞矣！”</p>

  “将军此言当真？”於夫罗听闻失声急问，连手中弯刀掉落于地也没有察觉。</p>

  “本牧言出必行！此诺可以此间三军为证！然汝须谨记：今后不得为有损兴汉之事，否则本牧此诺亦作罢也！”王旭句句铿锵有力。</p>

  “噗通！”於夫罗没等王旭说完，就已滚下马背，单膝跪地吼叫道：“若将军助某重掌部族c手刃仇敌，某愿以草原神灵之名立誓：此生永不叛兴汉！愿携部追随于将军马前，至死方休！”</p>

  “呵呵於夫罗单于不必立此重誓！男儿在世，当以忠义信义为先！汝不负吾，吾必不负卿！”王旭也下了马，瞪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许二愣，以双手遥扶於夫罗。</p>

  於夫罗站起抱拳一礼后，转身朝不远处正疑惑不解的南匈奴骑军走去，随后一阵叽里咕噜但慷慨激昂的语调响彻匈奴军阵前。</p>

  不多时，一个c两个c无数个南匈奴人翻身下马拜倒，一声c两声无数声吼叫响起：“！永服兴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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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王旭辞别依依不舍的於夫罗，率领青狼军继续南下。而於夫罗则照约定继续屯兵界休城，以为兴汉军策应，不过却派出军中数十稍通汉话c熟悉当地地形的军士，作为兴汉军的向导，并提醒王旭注意白波军的动向。</p>

  从於夫罗处王旭也了解到：白波军虽汇集时声势浩大c从众十数万，但其实是分作数股的，且各自并不统属。由杨奉c李乐c胡才c韩暹等分别率领，一般情况下都是各自流窜作战，只有和牛辅的西凉军对战时才兵和一处的。而且还了解到，白波军中不少人似乎对兴汉军怀有不满和怨恨之情，於夫罗有一次还听杨奉提过，曾砍杀了一名自称兴汉信使的奸细等等。</p>

  听到这些让王旭心不由得一沉，脸现怒色：若不是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少不了去讨教一番，我堂堂兴汉军岂是你个白波贼寇想杀就杀的？等也办完正事再找你麻烦！</p>

  这也是王旭现在就要越过并南山区，执意前往河东郡永安县的初衷：爷倒要看看，爷就是要到你眼皮底下转转，你能奈我何？惹恼了爷，爷随手灭了你！</p>

  带着些微怒气的王旭领军浩浩荡荡前往永安，所经虽是山区，但沿途都属小山小岭，并无大量藏兵的可能，因此也是有恃无恐，两日后一路安然抵达空无一人的永安县城。</p>

  进城驻扎安顿之后，王旭正纳闷如此可算完好的永安县城为何空无一人之时，一道人马皆浑身浴血的飞骑狂喊着直奔帅帐，给王旭带来了一个噩耗：辎重队被围，统领牛洪c牛猛生死不知！说完后就已倒地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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