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家乡果味
出租车经过门可罗雀的青岩寺，林伊如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年在这里见到戴志勇的情景。那时她还不到二十岁，是一个对未来充满着憧憬的小女生，是一个对爱执着心无旁骛，失落和喜悦都能在脸上瞬间互换的丫头片子。而如今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当故乡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时，林伊如心中明白，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混在男孩堆里满山坡撒欢的假小子了，也不是那个半夜起来不顾危险赶去村委会等心爱人电话的林家小九。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年的经历，已足以让她变得成熟而淡定。
车子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林伊如隔着车窗，在努力寻找着自己所熟悉的面孔，可她无奈地发现，她所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一般，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林伊如看见了“大青岗村村民委员会”的牌子，连忙对司机说：“师傅，请您在前面村委会门口停车，我进去打听一下。”
“好的。”司机按着喇叭，把车停在了村委会门口的空地上。
“凯特，凯丽，你们坐在车上等妈咪好吗？”林伊如回头对两个儿女说道。
“n一pr一ble。”兄妹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师傅，麻烦您别让他们下车，我去去就回来。”林伊如提着手袋下了车，关好车门，回头对司机说。
“放心吧，他们这么乖，不会下车的。”司机微笑着向她摆了摆手。
林伊如摘下太阳镜，径直往村委会里面走。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子的左边是一排两层的青砖瓦房，看起来像刚刚建成不久，想必是村委会的办公楼；院子的右边是一个戏台，戏台下方叠了一堆被漆成棕红色的桌椅长凳。院子中央正围了几桌人，有搓麻将的，有打“双扣”的，好不热闹。
那些人玩得正酣，见林伊如从外面进来，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她。这时，从一张牌桌上站起一个中年人来，扔掉嘴上的烟蒂，开口问道：“姑娘，你找哪一位？”
“大叔，我想找这里的村长。”林伊如挽着手袋，微笑着答道。
“你找我？”那人表情诧异地离开了位子，走近林伊如仔细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地说：“咦！我怎么看着你面熟啊？姑娘，你找我有事吗？”
“呀！您是正明叔吧？”林伊如终于见到了一位熟人，惊喜地叫了起来。
“啊！我我是，你是”林正明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心里不住地纳闷自己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叔，我是伊如啊！哦，就是那个根叔和林嫂家的小阿九啊！”林伊如着急地拉着林正明的手臂，继续说道：“您怎么不记得我啦？小时候我还跟你去掏过鸟窝呢！”
“哎哟，你是林嫂家的九丫头啊？”林正明一拍大腿，终于想起了那个瘦小调皮，整天跟着男孩子们在山坡上撒野的假小子。可纵使这样，他还是无法把眼前这样一位端庄大气，楚楚可人的绝色美女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假小子结合在一起，“不敢认了，不敢认咯，你现在长成这样，我哪里还敢认啊？”
牌桌上的那些老老少少中，有好些个是老青岗村人，听林伊如说自己是林嫂家的九丫头，都纷纷围了过来，就连那些外来的村民也都过来凑热闹，把林伊如围了个水泄不通，打听林嫂家的事。林正明见状，忙对大家说：“闪开闪开，别吓着人家小九。”
林伊如处乱不惊，大方地跟几个能叫出她名字的村民打起了招呼。林正明一边推开人群，一边笑眯着眼睛对林伊如说：“来来来，小九，到我办公室里说话。”
“叔，我孩子还在外面，我先去把他们领进来。”林伊如说着，忙着转身往外面走。身后的那些村民惊讶地纷纷议论起来，林正明也跟在林伊如的后面，挤出了人群。
林伊如付了车钱，向司机道了谢，然后打开车门对孩子们说：“你们下车吧，要乖乖的，不能乱跑。”
出租车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下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提到林伊如的身边，跟她道别。后面跟来的林正明一边招呼人把林伊如的行李箱提到他办公室去，一边惊喜地说：“这是你的孩子吗？小九，就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林伊如腼腆地点了点头，对凯特兄妹俩说：“凯特，凯丽，叫爷爷。”
“爷爷好。”凯特和凯丽对着林正明深深鞠了个躬，甜甜地叫道。
看着他们乖巧靓丽的小脸蛋，林正明的眼睛都笑没了，连忙过来一边搂着一个，兴奋地对林伊如说：“我说小伊如啊，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上回是你给我来的电话吧？我刚好那天去乡里开会去了，回来后我那个文书告诉我说，有个叫林伊如从美国打来电话，要找林嫂和根叔，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啊。唉，那些日子里，你妈和你叔到你叔公家里不知哭了多少回，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出息，真不知会有多高兴啊！”
“叔，咱们还是回您办公室里说吧。”林伊如的笑容里多了份苦涩，拉起凯丽的小手往大门里走去。
“好，好好，你看我真是糊涂了。”林正明也拉着凯特的小手跟进了大门。
把林伊如母子三人让进了办公室，林正明没好气地挥手让屋外围观的人群散去，然后关起门，一边给林伊如沏茶，一边招呼着她说：“坐坐，我这里乱的很，你就将就着坐。”
“叔，我不渴，您就别麻烦啦。”林伊如笑着在林正明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让那两个小家伙也坐，可沙发上撒了一些烟灰，地上还有不少的烟头，凯特凯丽面面相觑，不敢迈开腿。
林正明拿了块布把沙发擦了擦，用脚把烟头踢到了沙发下面，然后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对凯特兄妹说：“你们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们买去。”
“我要吃香抛。”“我要吃柿子。”兄妹俩脱口而出，林伊如连忙摆着手说：“叔，别听他们乱说，其实他们连香抛c柿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要是等下觉得不好吃了，又要给糟蹋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这里别的没有，这两样东西可有的是。”说着，林正明开门向外面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在林伊如对面坐下来，正色地对她说：“那年你的学校给村里来了封信，说你失踪了。当时你叔公还在当支书，他回家告诉我，说不敢把你的事告诉你妈和洪根大哥，可时间久了也瞒不住啊！后来我就悄悄地把学校的信给你七姐夫看，你七姐夫最后还是让你七姐把实情告诉了你妈他们。哎哟，他们呐唉！”林正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老七两口子在城里打工，时常会回来看看你妈他们，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再提起你，两年前，你根叔病了，老七就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从此就没有回来过。”
“我叔病啦？他得的是什么病呀？”林伊如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焦急地问。
“他那天发病，还是我跟村里的几个人开着拖拉机把他送到县城医院，医生说他是中风，脑出血，要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后来你七姐夫就陪着他坐120去了市里，第二天回来说，人无大碍，只是还不能说话，当天下午就把你妈她们给接走了。”
“我七姐夫把我妈接走的时候，有没有电话号码或者地址留下来给您？”
“有一个电话号码，是你七姐夫厂里的，前年年底我给打过，想问问你根叔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可那厂里的人说，他们夫妻俩已经不在厂里上班了，不过那个地址还在，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住。”林正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撕下一张纸，把一个地址抄在上面递给林伊如，接着说道：“今年你小丫姐姐结婚，我和你婶子去城里找过这个地址，可如今这城里正在搞旧城改造，很多老房子都拆掉了，我们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只好回来了。”
林伊如把纸条放进自己的手袋里，哽噎着说：“我明天再去找找，对了，叔，我的那几个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您知道她们现在都在哪儿吗？她们应该知道我妈的下落。”
“哎，其实你也知道，你大姐二姐从小就被你爸嫁到温岭去，她们的家，恐怕连你妈都没去过，你三姐那年生下小宝以后，说是去了深圳，可后来听你妈说，老三从深圳回来了，现在在城里上班，可具体在什么地方工作，你妈也说不清楚。至于老四c老五c老六，她们这些年一直都在外地打工，居无定所，也很少回你妈这里来。”
“叔，三姐有没有回来把小宝带走，今年小宝应该有六岁了吧。”
“你三姐根本就没回村里来过，你也知道，她原来的男人后来又娶了老婆，他那边的村前几年开辟成风景区了，也都搬到我们村里来了，老三怕回来撞见他们一家，再说她的儿子和女儿当初就不愿意认她这个妈，你说她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前年你妈走的时候，把小宝也带过去，想必她们母子俩现在应该是团聚了。”
“那我八姐呢？她跟我八姐夫现在怎么样了？她们那个村原来不就在山下我们现在这个地方的吗？难道说她们家也搬走了？”
“老八家里原来是住在这里，可她们家里条件还不错，老八生了儿子之后，她公公就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大青岗村成立之前，她们一家人就搬到那里去了。”
林正明的话，让林伊如失望之极，没想到就短短五年时间，自己的家人都已各奔东西，茫茫人海，该到哪里去寻找她们呢？
“对了，伊如，你妈走的时候，还把你家的钥匙留给了我，说要是你哪天回来了，好让你回家里住去。”林正明突然想起来说，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找了一把，拿出来递给了林伊如。
拿着钥匙，林伊如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凯特兄妹俩被妈妈的举动惊呆了，只是愣愣看着母亲抽泣的后背，小嘴巴欲言又止。
林正明走过去，轻轻拍着林伊如的后背，安慰她说：“别难过了，伊如，叔陪你去你家老房子里看看，要是那里不能住人，你就我家里去住，我让你婶把你小丫姐姐的房间整理出来，让你们娘仨住。”
“谢谢你，正明叔，我我真是真是个不懂事的女儿。”林伊如抬起头，含着眼泪泣声地说道：“我以为我姐姐那么多，我走了我妈她不会在意的，等我在外面有了出息再回家，他们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可没想到我却让他们那么担心，还害的我叔得了病，如今还不知死活呢！我真是个没用的女儿啊！”
这时，门外有人提了个竹篮子进来交给了林正明，他把竹篮子放在了凯特兄妹二人的跟前，轻轻拍了拍林伊如的肩膀，然后笑着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要的东西来了，现在就放开你们的肚子，尝尝吧！”
林伊如连忙擦了擦眼泪，看那竹篮子里不仅有他们说的香抛和柿子，还有不少煮熟了的板栗和刚刚出炉印制好的糖米糕，便破涕为笑，对林正明说：“叔，这么多东西，他们哪能吃得了啊？”
“没关系，吃不了再带回家里慢慢吃，你们说是不是啊？”林正明蹲在凯特兄妹俩跟前，摸着他们的头，亲切地说道。
“thanky一u。”林伊如回头看了下他们，他们便改口用普通话说：“谢谢爷爷！”
“不客气，不客气。”林正明拿起香抛，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笑着对他们说：“来，爷爷给你们剖开，让你们尝尝咱们家乡的香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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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故乡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时，林伊如心中明白，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混在男孩堆里满山坡撒欢的假小子了，也不是那个半夜起来不顾危险赶去村委会等心爱人电话的林家小九。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年的经历，已足以让她变得成熟而淡定。
车子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林伊如隔着车窗，在努力寻找着自己所熟悉的面孔，可她无奈地发现，她所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一般，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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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如付了车钱，向司机道了谢，然后打开车门对孩子们说：“你们下车吧，要乖乖的，不能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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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如腼腆地点了点头，对凯特兄妹俩说：“凯特，凯丽，叫爷爷。”
“爷爷好。”凯特和凯丽对着林正明深深鞠了个躬，甜甜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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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明拿了块布把沙发擦了擦，用脚把烟头踢到了沙发下面，然后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对凯特兄妹说：“你们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们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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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姐夫把我妈接走的时候，有没有电话号码或者地址留下来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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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如把纸条放进自己的手袋里，哽噎着说：“我明天再去找找，对了，叔，我的那几个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您知道她们现在都在哪儿吗？她们应该知道我妈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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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姐根本就没回村里来过，你也知道，她原来的男人后来又娶了老婆，他那边的村前几年开辟成风景区了，也都搬到我们村里来了，老三怕回来撞见他们一家，再说她的儿子和女儿当初就不愿意认她这个妈，你说她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前年你妈走的时候，把小宝也带过去，想必她们母子俩现在应该是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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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家里原来是住在这里，可她们家里条件还不错，老八生了儿子之后，她公公就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大青岗村成立之前，她们一家人就搬到那里去了。”
林正明的话，让林伊如失望之极，没想到就短短五年时间，自己的家人都已各奔东西，茫茫人海，该到哪里去寻找她们呢？
“对了，伊如，你妈走的时候，还把你家的钥匙留给了我，说要是你哪天回来了，好让你回家里住去。”林正明突然想起来说，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找了一把，拿出来递给了林伊如。
拿着钥匙，林伊如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凯特兄妹俩被妈妈的举动惊呆了，只是愣愣看着母亲抽泣的后背，小嘴巴欲言又止。
林正明走过去，轻轻拍着林伊如的后背，安慰她说：“别难过了，伊如，叔陪你去你家老房子里看看，要是那里不能住人，你就我家里去住，我让你婶把你小丫姐姐的房间整理出来，让你们娘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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