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如逸忏悔不当初
温府。
霜翡阁。
月光如洗若韶华，花飞似雨像流蝶。
温如逸独自一人在牡丹旁纵横交错的枝条下，一身白衣，迎风而立，衣角飘飘，娑娑月影。
他一向自以为心平如镜，却在此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蔓延开去，殊不知，徒然镜裂。
他仿佛心头沉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像是溺水的人那样在深暗的湖水中用手拍打着湖面，不停地挣扎，企图上岸，却始终无人来相救，最后随着逐渐上浮的气泡，一点又一点地沉寂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感觉他失去了某样珍如宝，贵似命的东西。
她的一颦一笑仍在他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
从前的日子里，她总是要他陪着玩耍，其实仔细想来，说是他陪她，倒不如是她陪他。
他从前还觉得，她的爱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现在负担没了，他却感觉找不回会笑的自己，这是依赖吗？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无需伪装。
然而是他亲手葬送她。
所以他在忏悔，等待自我救赎。
终于他低低地对自己说，忘记她吧。世事难料，十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人生只若初相见，何时秋风悲画扇。
若不是那年盛夏，偶见，不经意间抬头，你我两眼相望，又怎么生出这样许事端。
遥遥想起，再见无期。心中凄戚，铭记汝颜。
风，悄悄。夜，渐深人寂。
马车外不时传来车夫吆喝声，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出了平遥城。
两个人出奇一致地沉默。
自从舒景谦把自己的过往说出来后，凌涵心里震惊，更多的是同情不已。
他除了捡他回来的养父与他相依为命之外，没有人会喜欢他。
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玩耍，没有童年。
仅仅是因为他出生不会哭，他渐出落于不同常人的相貌，所谓的算天命，以讹传讹，而被冠之不祥。
他生存得如此不易。
她没有问他在遭到侮辱，自卫杀人以后逃跑的路上的诸多艰辛。
凌涵偷偷地看了舒景谦一眼，只见舒景谦在闲得无聊在把玩玉扳指。他似乎刚刚的安慰她和剖白自己过去的残忍，痛楚，是凌涵的幻觉。
他看起来心情好得很。
突然他一个响指，马车骤然停下。“下车。”他舔了舔嘴唇，唔，有点干，邪魅一笑，懒慵地说道。
凌涵觉得马车上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图，令人像魔怔一样的着迷。
她好不容易地把视线挪开，一阵清风而来，她突然清醒冷静下来，回过头来想起他的话，好像是下车。她不由得一激灵，是舒景谦叫我离开吗？心里燃起回宫的兴奋的。
她猛地跳下了车，刚想转身就跑。
舒景谦扯了扯嘴角，他想也不用想，那个小人儿必定想脱离他，会撒腿就跑。“站住，回来！”
凌涵用上全身的力气跑，刚走没几步，就被瞬间跳下马车的舒景谦像老鹰捉小鸡似的被拎起来。
“唔？又想离开我？”舒景谦优雅地嘴角弧度上扬，他苍白的脸庞一下子暴露在明媚的阳光底下，一身黑衣，墨发如丝，掬着笑，蹙起眉，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眯起来，尽管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但是危险不已。
凌涵垂头丧气，多好的一次逃跑的机会，她居然没能跑成，摇了摇头。
舒景谦本来想吓恐她，但还是没好气地“噗”的邪魅一笑。他感觉他这些年来，笑得最多的就是遇到凌涵这些天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特别。但起码这种感觉还不错，不是吗？
罢了罢了，她还是个小孩。
“我们下车吧，走。”舒景谦转过身来，优雅地从衣袖里抽出笛子，嘴角挂着一丝邪笑，那个马车夫感到一阵冷风逼近，觉得不对劲，转身就逃跑。然而就被舒景谦快速移动，用笛子一下子刺中心脏。
舒景谦握着笛子的手腕转动，轻轻地一绞，而在他的作用力下，那个马车夫背后喷涌着鲜血，美丽诡异地在半空中绽开一朵凄美的血色肉花，缓缓盛放，鲜艳欲滴，却又如昙花一现，在刹那间凋零。
凌涵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要杀人？”她望去舒景谦，只见他琥珀色的瞳孔因杀人的快感而剧烈收缩，缓缓地呵出一口气，呼吸都透露着残忍，麻木不仁。“暴露我们踪迹的人，都该死。”
“记住，不要离开我。不然，下场就是这样。”他斜睨着看了凌涵一眼，嘴里缓缓地吐出如同恶魔般的诅咒。他手中的笛子上染了马车夫的血，翠绿中带妖异的红，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黄泥地，缓慢地渗入，留下少许痕迹。
舒景谦大步走，发现凌涵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嘴角一弯，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身子在密林里左拐右转，隐在暗处，直到消失不见。
凌涵一直低着头，跟着舒景谦的身后行走。她在害怕刚刚舒景谦草菅人命的那个样子，在他面前，生命是多么脆弱，他竟然可以，如此对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离开舒景谦的下场，若是像马车夫那样痛苦的，她不敢想象。
她胡思乱想间，没注意看脚下，“哎呀——”凌涵摔了一跤，扑倒在地上。
她痛得咧开嘴，环顾四周却发现，舒景谦不见了！
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舒景谦不见了，她可以逃离他了。悲的是，她处于了无人烟的密林深处中，她的膝盖受伤了，走不动，而天色渐黑，听说会有野兽出没
刚开始认清这个事实，她强硬着，呼叫舒景谦：“喂——那个妖人，你在哪里？”她知道舒景谦是南国之人，却不曾得知他的名字，而舒景谦也没有告诉她。
她大声地叫喊了几次，每一次都没有听到回答，而是听到了回音还有风声呼啸地穿过密林的声音。
如此反复几遍以后，她确定舒景谦不见或者离开她了。她开始绝望了，要不是她的膝盖受伤了，她至少也有走出密林的机会，还有生存的可能。
难道要她在这里等死吗？她想起了那些从前在宫里藏书阁那里看的志怪野史，知道密林里会有野兽出没，还有其他不可预测的东西
她忽然无比的渴望获救，出现一个人也好啊，哪怕那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能获救，也就多一点在这个世上存活的时间，那时候她自信可以逃脱，可是现在，她不知道怎样办。
当西方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天际，天色已黑。猛风把密林吹得哗哗作响，草疯狂地摇摆着。凌涵吓得草木皆兵，精神绷得紧紧的，处于深深的恐惧中，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喊叫出声来，会招引来野兽。
月华初上，她凭借着淡薄的月光来获得少许视线。凌涵已陷入绝望中，她希望能熬到天亮了，有人能发现她。
突然，不远处传来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行走的声音，悉悉索索，不知道是什么，身子隐在草丛里。凌涵意识到这是野兽。
不，不只一只，其他方向还有。黑暗中有一双双红通通的眼睛在贪婪地盯着凌涵，只要她一动，就可以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扑倒她，啃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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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洗若韶华，花飞似雨像流蝶。
温如逸独自一人在牡丹旁纵横交错的枝条下，一身白衣，迎风而立，衣角飘飘，娑娑月影。
他一向自以为心平如镜，却在此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蔓延开去，殊不知，徒然镜裂。
他仿佛心头沉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像是溺水的人那样在深暗的湖水中用手拍打着湖面，不停地挣扎，企图上岸，却始终无人来相救，最后随着逐渐上浮的气泡，一点又一点地沉寂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感觉他失去了某样珍如宝，贵似命的东西。
她的一颦一笑仍在他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
从前的日子里，她总是要他陪着玩耍，其实仔细想来，说是他陪她，倒不如是她陪他。
他从前还觉得，她的爱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现在负担没了，他却感觉找不回会笑的自己，这是依赖吗？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无需伪装。
然而是他亲手葬送她。
所以他在忏悔，等待自我救赎。
终于他低低地对自己说，忘记她吧。世事难料，十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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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悄悄。夜，渐深人寂。
马车外不时传来车夫吆喝声，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出了平遥城。
两个人出奇一致地沉默。
自从舒景谦把自己的过往说出来后，凌涵心里震惊，更多的是同情不已。
他除了捡他回来的养父与他相依为命之外，没有人会喜欢他。
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玩耍，没有童年。
仅仅是因为他出生不会哭，他渐出落于不同常人的相貌，所谓的算天命，以讹传讹，而被冠之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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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问他在遭到侮辱，自卫杀人以后逃跑的路上的诸多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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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涵用上全身的力气跑，刚走没几步，就被瞬间跳下马车的舒景谦像老鹰捉小鸡似的被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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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涵垂头丧气，多好的一次逃跑的机会，她居然没能跑成，摇了摇头。
舒景谦本来想吓恐她，但还是没好气地“噗”的邪魅一笑。他感觉他这些年来，笑得最多的就是遇到凌涵这些天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特别。但起码这种感觉还不错，不是吗？
罢了罢了，她还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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